第6章 章節
了一眼,又看了看還站在一旁的禮卉,略有些驚疑:“方才側王妃也說王爺近來忙着退婚,怎麽會是閑話?”
一旁有丫鬟奉上熱茶,蘇黎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方道:“禮卉向來不懂事,她說的話,還請宋二小姐莫要當真。”
這人!錦瑟心中氣急,看了看禮卉委屈不甘的面容,想想還是冷靜下來,勉強一笑道:“看王爺的面相,王爺心中所喜,應是溫婉賢淑,禮數周全的女子。”
聞言,禮卉猛地瞪向錦瑟,似有千言萬語想說,然而因礙着蘇黎,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蘇黎嘴角冷冷一勾:“原來宋二小姐還會看相。”
“相由心生嘛。”錦瑟笑得眉眼彎彎,道,“而且王爺心中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種女子,不是嗎?”
“你的确不是。”蘇黎聲音極淡,“所以,像今日這種出格叛逆的事情,本王不想再聽到看到。”
錦瑟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你那天不是這樣說的。”
“本王當日說了什麽,讓宋二小姐心存誤會?”蘇黎不疾不徐,卻幾乎将錦瑟逼至絕境。
“我絕對不會是一個賢惠的妻子!”錦瑟幾乎只差對天起誓,睜大了眼睛向他保證,“你府中的下人沒一個會服我,你的側王妃會恨死我!我可能每天都會惹你生氣,我會讓你家宅不寧的!”
“是麽?”蘇黎淡淡看向站在門外的管家,“老胡,派兩個婆子跟宋二小姐回去,趁着這兩個月的時間,教會她寧王府的規矩。”
“是。”門外的管家恭敬答應了一聲。
錦瑟華年誰與度(十六)
錦瑟慘敗而回,元氣大傷。
而更讓她膽戰心驚的是,第二日坊間便又有了新的傳言,是說她這個宋二小姐因為知悉寧王要退婚,頓時不顧臉面厚顏無恥的找上門去,苦苦哀求了寧王多時,也不知究竟使了什麽手段,竟然真的讓寧王心軟,收回了退婚的意思。
錦瑟膽戰心驚,倒不是怕被人說,而是怕被父親聽到這番傳言,那于她,不知又是怎樣一番大禍!于是錦瑟當機立斷,決定在父親尚未來得及追究之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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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料她剛剛收拾了行李,蘇黎派來的兩個婆子立刻現身,給她講了一大堆有關婦德婦行的典故,錦瑟聽得幾乎要哭起來,這才想起自己本可以理直氣壯,于是道:“我要去探望我幹奶奶,你們寧王府屋子大規矩多,哪一條是阻人盡孝道行孝義的?”說完,便再也不理那兩個婆子,背着包袱,帶着綠荷離開了侯府。
她所要前往投靠的幹奶奶,便正是大學士府的北堂老夫人。當朝大學士北堂文松與宋京濤私交頗好,從錦瑟記事起,父親便已經喚北堂老夫人為幹娘,而北堂老夫人也甚是喜歡錦言與錦瑟兩姐妹,因此在她面前,錦瑟從來都可以肆無忌憚。
幾個月沒見,北堂老夫人精神矍铄,氣色倒似乎更甚從前,此時此刻正坐在花陰架下,含笑望着幾個年紀尚小的曾孫在花園裏捉迷藏。
“幹奶奶!”錦瑟輕手輕腳的自她背後走近,中氣十足的喚了一聲。
北堂老夫人頓時一驚,回頭一看,立刻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可是要将你幹奶奶我吓着不成?”
錦瑟上前一把抱住老夫人,撒嬌道:“我哪敢吓幹奶奶?幹奶奶長命百歲,我若是真将你吓着了,那勾魂的小鬼兒肯定就會來找我,不準我再呆在幹奶奶身邊,到時候我會難過死的!”
北堂老夫人輕輕在她額前點了一點:“你呀!不管長到幾歲,這張小嘴永遠也收斂不了胡說八道!”又見錦瑟額頭汗意涔涔,便道:“這樣大熱的天氣,怎麽想起來看幹奶奶了?”
“想你了呀!”錦瑟揚起臉笑得跟朵兒花似的,“我連行李都收拾好了,要好好陪幹奶奶幾日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北堂老夫人頓時歡喜,“你先下去安置安置,晚上陪幹奶奶一起用膳。”
“好!”
因小時候常與錦言來這大學士府小住,所以這裏常年為她們備有一所小院,錦瑟每每過來也都是住在那裏。
錦瑟帶着綠荷徑直走向那小院,在途經三公子北堂臨所居之地時,忽然耳尖的聽到一陣女子唱曲的聲音,頓時來了興致,轉道殺進了那間正傳出動聽好聲音的屋子。
錦瑟華年誰與度(十七)
寬敞明亮的屋子裏,晃眼看去,竟有十餘個青春少艾的美貌女子,皆身着霓裳舞衣,婀娜多嬌,搖曳生姿,随着歌女的曲子翩然而舞。
屋子的上首位,北堂臨眉頭緊蹙的坐在那裏,滿眼不悅的看着底下那群妩媚多姿的女子。
錦瑟看得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來,北堂臨忽然一把摔了手邊的茶盞:“都給我下去!沒一個中用的!”
伴随着那聲暴喝,一衆女子紛紛低下頭,四下散開來。錦瑟便毫無遮擋的落入北堂臨視線之中,一時只見他眉頭皺得更緊:“宋錦瑟,你怎麽會在這裏?”
錦瑟毫不在意的笑着上前,在他手邊坐下來,問侍女讨了一杯茶,這才睜大了眼睛問他:“誰胃口這樣大?我看這群姑娘極好,你為何還不滿意?”
北堂臨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麽?”
錦瑟撥了撥自己額前的碎發,漫不經心道:“你剛剛進入朝廷,方才那群女子,不正是為了讨好某位高權重之人而準備麽?我有一事不明,北堂伯伯剛正不阿,為官清廉,怎得養出你這樣一個兒子!”
北堂臨氣極反笑:“那請問宋二小姐你今日到來又所為何事?還不是躲避責罰,前來避難?既是寄人籬下,怎得連‘低聲下氣’幾個字都不識?”
錦瑟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大不了我們彼此彼此,我不說你便是。這群女子,到底是送給誰的?”
北堂臨懶懶嘆了口氣,笑裏藏奸:“說出來怕你會不高興。是秦王。”
錦瑟果然很不高興。
“你也知道,秦王生性風/流不羁,什麽樣的女子沒見過?像這些庸脂俗粉,我如何能拿得出手?對了,好歹他曾經做過你姐夫,你應該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快,跟三哥說說。”
錦瑟微微冷哼了一聲,笑道:“像三哥這樣,相貌堂堂的,化作紅妝,秦王他必定會喜歡極了!”
北堂臨重重啐了一口,錦瑟冷着臉起身離開了。
幾日後,北堂臨到底還是挑出了自己比較滿意的幾個人,又請回京中赫赫有名的舞姬為幾人編了舞蹈,力求在請蘇墨前來作客之時能盡興而歸。
事實證明,當燭光搖曳之中,那幾個賣力飛舞的絕色女子燦若桃花的容顏,突然轉為令人驚駭的綠色之時,蘇墨還是很盡興的,至少他笑得很開懷:“三公子準備的這份厚禮,真是別開生面。”
北堂臨的臉幾乎要變得跟那些面面相觑,驚駭不已的舞姬一個顏色了,卻還是沉住氣,緩緩起身道:“請王爺稍等。”
蘇墨捏了酒杯,淡淡一揚眉,示意他自便。
北堂臨出了宴廳,徑直殺向錦瑟所住的小院。
錦瑟華年誰與度(十八)
北堂臨沖進小院時,坐在檐下的綠荷老遠便能聞見他身上的怒氣,站起身來不溫不火的攔了他兩下,便極其識時務的閃身讓道。
北堂臨“砰”的一聲推開了錦瑟的房門,大步跨入,咬牙切齒:“宋錦瑟!”
錦瑟原本正在梳妝臺前擺弄着什麽,聞聲,擡起臉來看向北堂臨,一臉無辜的神情:“什麽事?”
北堂臨看着面前這張同樣綠油油的臉,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伸手撐住了旁邊的門框,方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子,這一下,卻連話都說不順暢了:“你、你、你……”
錦瑟回頭又照了一下鏡子,疑惑道:“怎麽了?你覺得不好看嗎?這可是百年前許國宮廷最盛行的綠面妝,據聞當時的君主最愛如此打扮的女子,我好不容易才托人四處打探才找回來的這種秘制水粉,還讓人給你那幾個舞姬送了幾盒呢,想想可真是舍不得——”
“宋錦瑟!”北堂臨終于回過神來,再度怒吼出聲。
“罷罷罷!”錦瑟忙的拿起絹子,一面胡亂的擦去臉上那不知所謂的妝容,露出原本白生細嫩的臉蛋,一面悻悻道,“你既然不喜歡,我也不礙你的眼,回頭我就去你那幾個舞姬那裏把水粉讨回來,省得你以為我暗中給她們使壞。”
北堂臨氣得額上青筋暴起,捏成拳頭的手上,不斷發出很輕微的細響。
錦瑟卻似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難道……秦王已經看過了綠面妝,因為不喜歡而遷怒于你?”
北堂臨終于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