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屬于那人,絕不侍二主。因此,能出入這玲珑苑之人,要麽是腰纏萬貫,要麽是達官顯貴,否則,一入玲珑苑,必傾家蕩産。
雖然如此,然而這玲珑苑到底還是與青樓同出一脈,終究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
可是錦瑟剛剛卻看到宋恒走了進去!她萬分确信自己未曾眼花,莫非這宋恒,也不過是個平日裏裝得一本正經的僞君子?
錦瑟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且好奇心又生得重,她決定,親自進去打探一番!
找了一家成衣店,錦瑟匆匆換作男裝,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玲珑苑內。
出乎意料的是,這玲珑苑果真是建得奇巧玲珑。此處原本是一座大宅,被分拆為衆多小院子,每個院子各有風情,梅蘭竹菊,抑或清荷淡柳,雅致極了。而照錦瑟觀察來看,每個院子裏只住了一個姑娘,有客接待的聽不出什麽響動,反倒是無客的院子裏,那些姑娘或撫琴,或起舞,各自成趣卻又交相輝印,真是與衆不同極了。
果然,有着令天下男子傾倒的資本。
卻不知宋恒究竟入了哪個小院?
錦瑟華年誰與度(十)
錦瑟雖然驚嘆,卻也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只是這宅子這樣大,她要到哪裏去找宋恒?
錦瑟悄無聲息的尋過兩處有客的小院,但凡聽得見男人的聲音,便确定了宋恒不在裏面。
她一路往裏尋着,待尋到一個種滿海棠的院子,剛剛将身子貼到門前,想要聽一聽裏面的動靜,身後忽然就傳來了一聲暴喝:“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在那裏?”
錦瑟大驚,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而去,“砰”的一聲撞開了并未落栓的房門。
門檻也與她八字不合,錦瑟腳下一絆,重重摔倒在屋子裏的地上。
原本充斥了嬌笑聲的房中驀地安靜下來。
錦瑟擡頭一看,只見前方擺着一寬大軟榻,軟榻上,有人衣衫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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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錦瑟只覺不堪入目,不由得驚叫出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再不敢多看一眼。
身後的房門外驀地有沉重淩亂的腳步聲傳來,随後響起的是先前那個暴戾的聲音,只是此刻已經多了幾分恭敬的意味:“小人監守不利,攪了二爺雅興,請二爺恕罪。小人這就帶此人下去嚴加拷問,看他是何來歷。”
話音剛落,錦瑟還趴在地上的身子已經被拿住,動彈不得。
前方軟榻上緩緩傳來衣袂窸窣的聲音,随後,有男子清淡慵懶的聲音響起:“不必了,你們都下去。”
聽到聲音,錦瑟的身子,驀地僵了半邊。
還将她拿住的男人似是愣了愣,随後方才緩緩松了手,回了一聲“是”,轉身帶人離開了房間。
錦瑟心下一片淩亂,這才終于得以再次擡頭,終于看清了那軟榻上的人影,這下,另半邊身子也僵了。
蘇墨。卻不僅僅是蘇墨,還有另兩個絕色妙齡女子,皆是衣衫不整的模樣。
衣衫半敞,慵懶不羁的蘇墨,正淡淡倚在軟榻上,見錦瑟擡起頭來看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錦瑟發夢也想不到竟然會看見他,還是在如此不堪的情形之下,一時間連避忌了都忘了,只是瞪着他,清澈透明的眸子裏,分明染着薄怒。
她今日才對姐姐說了他過得極好,只是沒想到,到了晚上就親眼見證了他過得有多好!
蘇墨神情依舊不變,只淡淡攏了中衣,朝那兩個要繼續服侍他穿衣的女子揮了揮手:“你們也下去。”
“是。”兩個女子一左一右的自錦瑟身邊走過,直到房門重新關起來,錦瑟方才猛然回神一般,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剛那一下真是摔得重了,站起來的一瞬間,錦瑟只覺得全身都疼,忍不住微微弓起了身子。
那一廂,蘇墨仍倚在軟榻上,以手支頤,嘴角含笑,風流邪肆的桃花眼內仿似含了萬種風情,連聲音中都染了邪氣:“別說,你來這裏是為了尋我。”
錦瑟華年誰與度(十一)
聞言,錦瑟原本摔得生疼的身子,忽然之間便不疼了。
她素來知蘇墨是怎樣的人,但那些都只是風聞。
從前與他還算熟識之時,大概因為他是姐夫的緣故,在她面前時,他總是收斂很多,外界傳說的“風/流浪蕩,落拓不羁”,錦瑟從未有過确切的體悟。卻沒想到今時今日,倒是親眼見證了一番。
錦瑟有些僵硬的直起了身子,撣了撣自己身上的塵,又扶正了自己頭上的發冠,方淡淡微笑道:“一則,我不敢存心打擾姐夫的好事,二則,我不想污了自己的眼。”
說話的時候,錦瑟始終不曾正眼看他,說完之後,轉身便欲離去。
“等等。”蘇墨忽然自身後喚住她。
錦瑟蹙了眉站在原地,聽得身後一陣衣袂窸窣聲,片刻過後,蘇墨來到她面前,已經是衣衫整潔的模樣。錦瑟橫眉冷對,抱着手臂看着他。
“走罷。”他衣袖微拂,走在錦瑟前頭。
錦瑟微微一怔:“去哪兒?”
蘇墨回轉頭來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樣:“難不成你還想繼續呆在這裏?”
錦瑟自然是不想呆在這個地方,可是她來的目的是為了宋恒,這會兒連宋恒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她哪能甘心。
跟在蘇墨身後出了這海棠苑,錦瑟仍不停的四處張望,蘇墨走在她前頭,卻仿佛察覺到了一般,回頭看過來:“你到底在找誰?”
錦瑟不欲回答,加快腳步越過他,大步走出了玲珑苑。
蘇墨的馬車異常奢華,錦瑟坐在裏面,左手撫着柔軟溫暖的毛氈,右手卻藏在身後,用力的揪着上面的毛,面上卻還能朝着蘇墨淡淡的笑:“姐夫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今天?”蘇墨微微挑了挑眉,“三月初五。有何特別意義?”
錦瑟沒想到他都将日子說了出來,卻還是記不起,心下只覺得恨。她想,終有一日她心中的恨會蔓延成毒,毒死眼前這個負情薄幸的男人。
“怎麽了?”蘇墨好看的眉微微擰了起來。
錦瑟別過頭,佯裝沒有聽到。
大概是她的臉色是在是不好看,蘇墨淡淡一笑,沒有深究。片刻之後,忽又記起了什麽,道:“大婚的日子定下來沒有?”
“不知道。”錦瑟冷着俏臉回答道。
“嗯。”蘇墨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又駛出一長段路之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錦瑟不再看蘇墨,彎身跳下馬車,剛剛落地,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咳嗽。
錦瑟霎時臉色大變,回頭一看,果然是父親的轎子停在門口,片刻之後,轎簾撩開,宋京濤走了出來。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錦瑟心下一片絕望,還是唯有硬着頭皮走上前去。
錦瑟華年誰與度(十二)
果然,宋京濤一看見作男裝打扮的她,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錦瑟低頭走到他面前,低低喚了一聲:“爹爹。”
宋京濤冷喝了一聲:“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
錦瑟身子一抖,幾乎已經做好了要挨鞭子的準備,正在此時,身後卻忽然傳來蘇墨淡淡的聲音:“侯爺。”
宋京濤怒氣未消,聞聲卻忽然一僵,随後看向緩步上前的蘇墨,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秦王?”
蘇墨姿态閑雅卻又不失莊重,微笑道:“因記起今日是錦言忌辰,所以早上過來接了錦瑟一同去拜祭。沒能與侯爺交待一聲,是本王疏忽了。”
錦瑟驀地擡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蘇墨。他究竟是從來都記得,還是根本剛剛才想起來?雖然無論哪種情形,都是錦瑟無法接受的,然而若是他從來都記得,卻連遣人去拜祭這樣的事都不做,倒比剛剛才想起更教人惱恨。
宋京濤看看錦瑟,又看看蘇墨,臉色變了又變,終于只是道:“如此,多謝王爺一路照拂小女。”
蘇墨道:“錦瑟既是錦言的妹妹,本王自然也拿她當妹妹看。”
錦瑟忍不住在心頭暗罵了一聲,臉色一時難看極了。
蘇墨又與宋京濤寒暄了幾句,終于告辭離去。錦瑟瞪着他轉身離去,忽而迫不及待的往府中走去。
“站住!”宋京濤驀地厲喝一聲,錦瑟身子一抖,乖乖停住了腳步。宋京濤大步走上前來,面色嚴厲的望着女兒:“你為什麽會跟他在一起?”
“路上遇到的。”錦瑟不願意順着蘇墨扯謊,也不敢說大實話,便隐去了小小事實,沒說出那“路上”指的是玲珑苑。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宋京濤愠怒不減,“若是被旁人看見你二人一處,知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閑話?很快就要成婚的人,怎麽還如此不成器,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