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臉看上你了……
話說因被人發現用出千的方式騙錢, 雲堅被幾個男子抓到城西一個小院裏痛揍一頓不說, 還簽下了五百兩銀子的欠條。
然而為了保住自己的一只手, 他還被迫答應要替人幹活來自贖右手。
随後,雲堅就被人蒙着雙眼, 捆豬似的, 塞進了馬車中。颠簸了半日後, 再睜眼時,就發現他已經被鎖在一個小屋子裏。
擡頭四處打量了圈, 雲堅發現這屋子就一扇小窗戶, 而且那窗戶上還糊着黑布, 就連緊閉的木門上都挂了層厚布簾子, 這樣就算有人進出時,他也別想借機看一眼外面的情形。
正當雲堅心內忐忑時,木門“嘎吱”一響,随即就看一個大漢拎着個少年進來了。
那少年此刻也被蒙着雙眼,捆住了手腳, 動彈不得。
那大漢把少年朝床鋪上一放,轉頭盯着雲堅看了幾眼, 那眼神極為不善, 仿佛屠戶正準備殺豬時,思考從哪兒捅刀子的模樣。
當他走到門口時,扭頭對屋裏兩人說了句話:“都老實點,只要聽話好好幹,就能早點放出去, 若是敢惹是生非,哼哼……”
待那人走後,雲堅蹑手蹑腳地湊到了對面床邊,仔細看那被捆着的少年。
少年似乎感到有人過來了,就小聲說了句:“能幫我把這蒙眼的布條摘了嗎?”
“行,你等等啊。”做為已經松綁了的“前輩”,雲堅伸手幫那少年先把布條摘了。
把那布條去了後,雲堅發現,這少年生得挺好,濃眉如刀、眼眸黑亮,此刻他正盯着自己瞧個不停。
“你是為何被他們抓來的?”雲堅被看得有點尴尬,開口問到。
“哦,我是欠了他們錢,家裏又還不出來,就被抓來幹活還債了。我叫重哥,你呢?”孟岚重在床上挪了挪,把手腕活動了下。
“呃,我,你就叫我堅哥就行了。”雲堅轉了下眼珠,回到。
兩人相對有些無言,這時外面進來個有些詭異的男子。只見他面若好女,身如柳條,此刻正掐着個蘭花指,捏着嗓子對兩個少年說到:“唉,你們兩個小子既然來了,就好好學吧,這以後好歹也能多賺點錢,至少不白活一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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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這位自稱是楚三的男子就開始教授些奇怪的東西。例如站着時,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随意,得挺胸收腹還要輕微地擡臀……
一天下來,兩人都挨了不少揍,尤其中飯時,那個重哥由于表現不好還被抓出去抽了一頓。雖然後來他進來時隔着衣服看不出傷勢來,但光聽他挨打時發出的慘叫聲,雲堅那比藥湯還苦的心情竟然詭異的好了一點。
當然了,如果他知道中飯時分,當他在喝那加了幾顆米的稀飯時,隔壁房間裏的孟岚重其實是一邊鬼嚎鬼叫,一邊抓着雞腿猛啃的話,估計他能把那位重哥給活吃了去。
到了晚餐時,看着端進來的仍是兩碗清湯水,雲堅終于沒忍住,餓地哭了出來。一旁也做出一副苦臉的孟岚重,則扭頭把嘴邊的笑壓了下去。
晚上,孟岚重假裝起夜,趁機還吃了頓夜宵,這讓雲堅第二天醒來時,總覺得自己昨晚似乎做了個香噴噴的美夢。
這憋屈日子還在繼續,每天不但要學些變态般的東西,還要照三餐的節奏,時不時挨頓打。當然,飯食也是除了清湯就是寡水,雲堅現在就靠着每天晚上使勁回憶以前在家裏吃的那些好東西熬日子了。
三天後的傍晚,那個第一天見過的壯漢突然帶着個瘦瘦矮矮的男人過來了。
“喏,這就是最近剛得的兩個貨,都不錯,您挑一挑?”壯漢谄媚地笑着對那矮瘦男人說到。
而雲堅此刻已經被吓到了,那矮瘦男人的面容仿佛被火燒了般,滿臉都是扭曲虬結的疤痕,最讓人心驚的是,在這片疤痕中,一對冒着精光的雙眼正死死盯着屋中的兩個少年。
別選我!別選我!雲堅在心中瘋狂地祈禱着,也許有什麽神仙路過恰好聽到了,那矮瘦男子發出一串“桀桀桀”的怪笑後,伸手朝那位重哥一指,接着就聽重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被那壯漢抗了出去。
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不已的雲堅,等到他們三人轉身出去後,才大口喘息起來。可他剛吸了口氣,就見剛才那個醜得吓哭鬼的矮瘦男子突然又從門邊探頭進來,望着他咧嘴笑了一下,這才放下門簾,關門離開。
“咳咳咳!咳咳!”被吓得差點尿褲的雲堅猛地咳了一陣後,哆哆嗦嗦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食物的問題,滿心都在猜測,那個重哥是被抗出去做什麽了?看那猙獰恐怖的男子,莫非是要拉出去宰了?
而此時轉到隔壁屋子的三個人,相對看了一會,都無法控制地抖了起來,實在憋不住的孟岚重,用力捂着自己的嘴,發出“噗噗”的悶笑聲。
三人無聲笑了會,孟岚重對那醜鬼矮子說到:“姐,你怎麽把自己整成這副模樣的?要是真有妖精,讓它見到你,估計都得吓得大喊一聲,救命啊,有妖怪!”說完又捂住嘴,笑得雙肩直抖。
“切,弄成這模樣還不是為了給我們省點事。等明天,一次把他吓住了,也免得我們還要再換花樣。”孟岚琥伸手摸摸自己的鬼臉,也有點發毛。
高二狗在一旁開口說到:“咱是不是還要弄點動靜出來啊,最好有多慘整多慘,我去弄雞血去,晚上正好做個燒雞公。”
“唉,說起這個,為啥還要特意找楚三哥來叫啊,直接我嚎一陣不省事嗎?”孟岚重有些不解地問他姐。
孟岚琥給他弟弟一個詭異的眼神,說到:“你叫來叫去都一個調子,就是挨揍挨打的聲音。那算不上什麽,回頭你聽楚兄弟叫就知道了。以後你也上點心吧,長一副聰明伶俐俊面孔,肚子裏卻是個實心笨地瓜,一個人出門估計還趕不上丁小胖有心眼,啧……”
不多時,為這事幾天前專門從省府趕來的楚月易到了。在聽了孟岚琥的吩咐後,他有點尴尬地看了看旁邊瞪着雙大眼睛的某個好奇蠢地瓜,咳嗽了聲說:“承蒙娘子看得起,楚某人獻醜了。”說完,就張嘴叫了起來……
而隔壁屋子裏,雲堅正在不安地走來走去,突然他聽見旁邊房間裏傳出一陣慘叫,那叫聲中夾雜着恐懼、哀求、憤怒,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也是雲堅自己想不開,他越是怕越是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下去……
“不!不要啊!”
“老爺,你放了我吧!求求你!啊~~!”
“痛!好痛!救命啊,不!!!”
“啊!!求,求你,不要!”
……
“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嗚嗚……”
……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屋子裏終于安靜了下來。雲堅此刻已經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這時,他已經模模糊糊地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麽。往日裏,路邊某些混人偶爾也會說幾句葷話,聽多了自然也知道,仿佛男人也是能賣身的,且多半也是賣給男人。
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落入賣身的火坑裏,這一旦進去了,再出來還能有什麽好嗎?
雲堅在這邊絕望恐懼地快要崩潰了,而隔壁屋裏,孟岚琥和楚月易則忙着給有些被吓傻了的某人化妝打扮。
“姐,我腿軟。”蠢弟弟心裏充滿陰影。
孟岚琥看着不争氣的家夥,一瞪眼說:“趕緊的,你就保持個半死不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死不如賴活着的狀态,進去怎麽慘怎麽叫,不要說話,也別理他,自己發會瘋就得了。”
楚月易無語地看着這倆姐弟,感到自己可能太老了……
深夜,雲堅聽到房門被人推開了,黑暗中,仿佛是之前那個壯漢又抗着重哥走了進來。
對面床鋪上傳來一聲悶響,那壯漢仿佛抛屍般把重哥丢到了床上,接着就離開了。
等了一會,雲堅摸索着,下了床。他想看看,重哥到底怎麽了。
可沒等他走過去,就聽對面床上傳來壓抑地哭嚎聲。那哭聲極其可怕,時高時低,凄厲中帶着瘋狂。
雲堅剛聽了會,就覺得一陣尿意盎然,夾着腿溜到自己床後,對着恭桶準備放水。
可就在這時,隔壁的哭聲突然變成慘笑,慘笑又夾着慘叫,吓得雲堅打了個哆嗦,那尿意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折騰了半天,雲堅終于點亮了油燈,湊到重哥床前探看。
就見到那人趴在床上,抖個不停。忽然,雲堅兩眼瞳孔猛地一縮,他看到那重哥的外袍下露出的長褲上滲出殷紅地血跡,甚至順着褲腿還有不少滴落在了床邊。
本來就很慫的某人,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抱着油燈“噔噔噔”朝後連退幾步,接着把那燈往桌上一放,兩步就蹿回到自己床上。
這一夜,雲堅在噩夢中反複煎熬,耳邊仿佛聽到那重哥慘叫狂笑哭嚎了一整夜。然而讓他絕望的是,第二天大清早,那個重哥就因病重被帶出去了,幾天後,壯漢來送飯時,無意中說漏了一句:“你運氣不錯啊,不像之前那個遇上了猛鬼臉,一晚上就死……咳咳,快吃吧。”
雲堅确定他聽到的是個死字,死了?死了!!!
這個消息幾乎讓他脆弱的神經徹底崩潰,中飯晚飯他再沒吃進去過一顆米。
“孟娘子,我看行了。”高二狗看了雲堅的狀況後,對孟岚琥說到。
“嗯,那好,明天晚上最後來一次,就該我相公和主簿來救人了。”某個鬼臉兄點點頭,離開了。
第二天晚飯時,雲堅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忽然他聽到了一個恐怖的笑聲。
沒錯,他記得,就是那個“猛鬼臉”,只有他會發出“桀桀桀”這麽可怕的笑聲。
想到這裏,雲堅突然全身僵硬起來。他記得同屋的重哥就是因為被那鬼臉看上,一個晚上就丢了小命。
如今這房裏只剩下他自己,那鬼臉上次走時就對他的美色垂涎三尺,今天肯定是逃不過去了。
雲堅他在心裏瘋狂地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賣身,我不想被活活叉死啊!!!
可惜,他的房門還是被打開了,那個壯漢又讨好地帶着猛鬼臉進來了。
雲堅拼命地縮在床角,他渾身顫抖地感到自己就快死了。也許正是因為他處在被自己吓死的邊緣,不知不覺中,竟然回想起他活着的這十六年來。
父母的寵愛,兄姐的包容,衣食無憂的生活,這些以前毫不在意的東西,此刻卻成了他最後的珍寶。已經哭得滿臉是淚的雲堅,喃喃自語到:“娘、大哥、二姐、三哥、四姐,我要死了,我好想你們啊,你們怎麽不來救救我啊?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啊,我會聽話,以後都會好好聽話的,來救救我吧,求求你們了!!嗚嗚嗚……”
他哭得淚眼迷蒙,沒發現對面的猛鬼臉朝壯漢使了個眼色,那壯漢點點頭,嘴裏說着:“這屋裏也沒別人,您請自便,自便。”接着就退了出去。
孟岚琥擺出猙獰地表情,一步一步接近那倒黴催的雲堅。
要不是兩天來都水米未進,雲堅此刻定然是要好好尿一場的,近距離觀賞鬼臉實在是太恐怖太恐怖了!!!
一直等孟岚琥走到了床邊,本來早就該沖進來的某兩位仁兄卻遲遲不見動靜。
這下猙獰地鬼臉露出了一絲絲地尴尬,孟岚琥心裏忍不住罵道:“兩個混蛋,怎麽還不進來,難道老娘真的要撲上去把這埋汰小崽子怎麽樣嗎?哼,再不進來,我就……”她還沒想完,木門就“哐當”一聲,被人猛地一腳踹開了。
聽到了動靜,本來哭得眼淚巴沙的雲堅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去。
這一看,他仿佛見到了佛祖真身,又似乎看到了神明下凡!
他那“高大偉岸”的三哥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随後,他只記得,屋裏發生了一陣混亂。當他再緩過神來時,屋子中已經分了兩派,圍繞着他這個大寶貝,展開了激烈的談判。
“五百兩太多了,能否容我們一段時間,讓我們先把人接回去,等錢一湊齊,立馬給你送來。”這是他“護弟心切”的好三哥在說話。
“這不合規矩,而且,他除了欠我們五百兩外,還有一條胳膊!”那壯漢搖搖頭,不同意雲黎的提議。
“一條胳膊?你們賭錢就算了,可這樣随意傷人是犯法的,我們是可以抓你們去坐牢的。”這是企圖幫忙的縣丞哥哥,雲堅看着泰藹鑫為自己說話,心中決定以後見到了一定要特別尊重這位好大哥。
“誰說我們是随意傷人了,你看,這是他自己簽字畫押的供詞,是他先出老千騙錢,我們才按規矩要他一條胳膊的。再說,現在也沒砍掉他手啊,這不正準備讓他幹活還債嗎?”壯漢找出那份供詞,在雲黎兩人面前晃了一晃。
雲堅一聽要“幹活”還債,立刻尖叫起來:“三哥救我!我不要在這裏幹活,這裏是賣屁/股的地方,前幾天才被叉死了一個!三哥救我啊!出去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不要在這裏被叉死,嗚嗚嗚……”
門外,孟岚重撅着嘴小聲嘟囔到:“你丫才被叉死了,個小王八蛋東西!”
經過一番艱苦卓絕地拉鋸戰,最後,終于商量出一個折中的法子。
五百兩欠銀,最後減少成三百兩。雲家先還二百兩,當然這是看在主簿和縣丞作保的面子上同意的。剩下一百兩則由雲堅在五年內歸還,可分次歸還,也可最後一起歸還。
而胳膊那帳,則換了一個正常的方式自贖。這方式是由雲主簿提出來的,他建議就把雲堅安排到布匹店幹一年夥計,這一年的工錢都直接交給壯漢這夥人,算是自贖胳膊錢。
那壯漢不太滿意,不過想來有那幾百兩銀子的大頭,這點就算了吧,總不好把兩位官老爺逼急了哇。
雲堅一看那人點頭同意了,歡喜地差點沒暈過去。
他猛地跳起來,朝他那可敬可愛的三哥撲了過去,嘴裏還哭嚎着:“三哥,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嗚嗚嗚,我都快要死掉了,三哥,哇啊~”
哭得昏頭昏腦的雲堅出門就直接被送上了馬車,颠簸了半日後,終于回到了夏麻縣的主簿家中。
而此刻,見到小兒子平安歸來的雲大娘也激動地放聲大哭起來,“我可憐的乖五兒啊……”一旁的主簿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略安慰了下這兩位後,雲黎就皺眉對雲大娘說到:“娘,弟弟欠了人五百兩銀子的賭債,我好說歹說,人家看在我面子上,才答應不算利息,但要先還二白兩。唉,我這些年也攢了些錢,可只有一百多點……”
“娘,把我的銀子都給三哥,快,不然那些人不會罷休,還會來抓我的,趕緊把錢都給他們。”雲堅一聽到賭債,立馬就被刺激到了,一個蹦高揪着他母親的袖子急忙忙地說着。
“好好好,別怕啊,乖五兒,別怕,娘這就給你拿去,咱把他們立刻就打發走。”雲大娘吸了口氣,看了眼三兒子,才轉身去屋裏拿錢了。
就這樣,經過了“賣身還賭債”風波後,雲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第一個變化就是,他變成了個窮光蛋!當初爹給的分家錢以及後來陸陸續續又存的,一共一百三十六兩銀子都給了雲黎去還債了。
第二個變化則是,他開始老老實實地去牛梧笛開的布匹店裏當夥計去了。
當然最大的變化則是,以前無論哪個兄弟姐妹的話都聽不進去的雲堅,開始對他三哥言聽計從了。他三哥的話比那聖旨還好使,連娘親都排到後面去了。
不過,你要以為這樣就算完事了,那就太天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蠢弟弟:天啊,我的計劃怎麽變成了這樣?
虎姐姐:嗯哼,學着點吧!差點就被賣掉的家夥,你到現在才知道人家買你是為啥,也算是心夠大了啊。
楚月易:瑪德,好尴尬啊,這姐弟倆眼盯盯地看着我,害我差點就叫不出來了,還好我演技好水平高,哼。
高二狗:啧,楚三叫得還怪好聽的……啊啊啊,我在想什麽啊,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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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咯,寶貝們,周末又快到了,啊哈哈哈!祝大家午休開心,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