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昭昭聽了段穎彤的敘述,終于知道她這段時間為什麽反常了,包括自己結婚的那天。那天她就覺得彤彤一直在躲着鐘樊,而鐘樊似乎總在有意無意地靠近彤彤,現在她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
“彤彤,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配不上鐘樊?你這麽好,怎麽會配不上呢?”昭昭有些不理解。
段穎彤揉了揉她的頭,像揉一只小動物似的,然後用一種教育的口吻說:
“小丫頭,你跟你老公算是天作之合。可你知道嗎?在當今社會上哪有那麽多灰姑娘的故事,大部分還是要講門當戶對。我不是看不起我自己,我是很明白自己的定位。
“我家世普通,學業一般,長相不出挑,性格不溫柔,我憑什麽去吸引榮氏集團的運營總監啊?他不光是榮氏集團運營總監,還是榮祈湛的表弟,那他一定也是豪門中人。
“我有自知之明,我嫁不進那樣的人家。雖然他現在似乎被我之前撩得對我感了些興趣,但那不代表他就會喜歡我。我不想談一場注定要失敗的戀愛,你懂嗎?”
昭昭搖了搖頭說:“不是的!彤彤不是這樣的!你想得太多了。”之後昭昭把鐘樊的身世和家庭情況告訴了段穎彤,“所以,彤彤,鐘樊他決不是那種随便玩玩的人,他會來找你就證明他對你一定是上了心。我外婆和婆婆都不是重門第的人,她們好着呢!所以你的擔心都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段穎彤聽了韓昭昭的講述,不知為何竟有些心疼鐘樊。那種幼年喪父,又被母親抛棄的經歷,想想都令人窒息,而他最後還成長為那麽陽光、樂觀的人,心裏沒有一絲陰霾與偏執,這是多麽難得啊!
“昭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也許,也許我該勇敢點吧!”
昭昭看着段穎彤臉上變得堅定的表情,她很開心。她知道彤彤是個很善良又很有母性光輝的人,她一定在心痛鐘樊的成長經歷。他們兩個都是很好的人,昭昭希望他們能夠順利地在一起。
聊着聊着,兩個人就到了莘梓樓。
進了程維度的辦公室,最後一次讓他指導論文,昭昭有些小傷感。她很崇拜程教授,今天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跟他學習了。
昭昭覺得程教授人品好,學術好,性格也好,從不會發脾氣,她覺得自己能遇到這樣的老師簡直是三生有幸。
“好了,明天就要答辯了,你們兩個的論文應該都沒什麽問題了。明天都大方些,不要怕。當老師們提出問題後,不用立即急着回答,要先想清楚,回答的時候盡量要做到有理有據,懂了嗎?”程教授給自己的兩個學生做着最後的指導。
“懂了!”
“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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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昭昭和段穎彤異口同聲地答道。
程維度點了點頭,“那今天就到這吧!一會兒還有別的學生要過來,你們先回去吧!”說到這,他突然一頓,接着說,“哦,對了!你們兩個原來都是申請了王教授的研究生吧。他明年還是帶不了學生,學校讓我接替他,所以未來三年我将會是你們的研究生導師。”
昭昭聞言眼睛都亮了,“程教授,你能繼續教我們?”一旁的段穎彤也高興得直點頭。
程維度嘴角牽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溫柔地看着韓昭昭,對她說:“嗯!我還會繼續教你們。好了,回去吧!其他學生要到了。”
韓昭昭和段穎彤開心地跟程維度說完再見就走了。
程維度看着韓昭昭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透白的手,低語道:“昭昭,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陪你三年,但我盡力!”
*
昭昭的畢業答辯進行的很順利,她的畢業論文也成功的拿到了優秀,而這也意味着她終于要大學本科畢業了。
榮祈湛早就籌劃好在昭昭畢業後要帶她去蜜月旅行,旅行的地點也都定了下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交接工作。
榮氏集團整體運營都是十分規範的,榮父雖然近些年不太直接參與管理,但是有他這個總裁坐鎮,榮祈湛離開一段時間也不會有大的影響。具體的管理工作,榮祈湛則是全部交接給了鐘樊,也算是對他的一個鍛煉。
很快,當榮祈湛将一切都安排好後,韓昭昭也正式畢業了,兩個人終于開啓了他們的蜜月之旅。
第一個目的地,當年齊末太子榮桓除疫的古珲州所在地——珲川市。
榮祈湛拉着韓昭昭走在珲川市的古城裏,兩個人走走停停,吃着小吃,看着那些老建築,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古韻。
珲川的古城區一千年來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基本保持了齊朝末年的原始風貌。青磚古道,窄街弄堂,斑駁灰牆,一條碧綠長溪繞城而過,鄰水之處多有已被歲月磨得光滑的石階,石階之上還偶有濯洗之人。
榮祈湛走在這些古街道上,腦海裏總會恍惚地出現一些古怪的場景。有口鼻圍着巾布的人在古道上跑來跑去的畫面,有身穿古裝服飾坐在古宅門口熬中藥的畫面,還有兩人擡着蓋了白布的屍首往外走的畫面。
可是每當他要細看之時,那些畫面又莫名地消失了。
“湛哥哥,你怎麽了?”昭昭看着第n次站住不動的榮祈湛,擔心地拉了拉他的手,不安地仰頭問道。
“小心!”榮祈湛一把抱住韓昭昭,攬她閃到一邊。
昭昭被帶到一旁後,回頭看了看她剛剛站的位置,發現并沒有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經過。她再次擡頭看向榮祈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試探着問:“湛哥哥,你剛剛看到了什麽?”
一晃神,榮祈湛的眼睛似乎恢複了清明,他低頭看了看韓昭昭,對她說:“剛剛我看到有人急匆匆地沖過來,我怕他撞到你,才抱你躲開,可是等我再看時那些人卻又不見了。昭昭,到了這裏我好像總會産生幻覺,難道那些都是我上一世的記憶?”
昭昭摸着榮祈湛的臉,又埋頭在他懷裏蹭了蹭,“湛哥哥,也許吧!你別急,咱們慢慢來。其實如果是不開心的記憶,我倒不希望你回憶起來。”
榮祈湛攏着懷裏的小丫頭,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笑說:“上一世我親身經歷都沒怕過,這一世僅僅是記起來有什麽可擔心的。走吧!咱們繼續逛,這是蜜月旅行,我還想讓你開心呢!”
于是兩個人繼續逛了下去。之後的這段路榮祈湛倒沒再看到什麽古怪的畫面,兩個人也玩得很開心。
然而當他們走到一間香火鼎盛的小廟前,榮祈湛再次定住了。
昭昭看了眼一動不動的榮祈湛,又扭頭看向廟門上的古舊牌匾,當看到“榮桓祠”三個大字時,她馬上緊張地轉回頭,果然看到湛哥哥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昭昭雖然很擔心榮祈湛,但是看着定在那裏的湛哥哥,并不敢出聲打擾。她猜他一定是又想起了什麽,在這個時候決不能擾亂他的心神,她只能安靜地陪在一旁,等着他自己清醒。
半晌過後,榮祈湛的眼神逐漸聚焦,他歪頭看了看正一臉緊張地盯着自己的小丫頭,揉了揉她的頭,說:“別擔心!我想我大概已經開啓了前生的記憶,目前關于珲州這一段,我想起來了,不過記憶不算美好。走吧,咱們該下一站了。”
昭昭拉住榮祈湛的胳膊,貼上去,把頭靠在他肩上,有些不忍心地說:“湛哥哥,我知道你上一世有過很多不開心的經歷,我,我不要你為了我去一一開啓,那會讓你再難過一次。我雖然很希望你能想起上一世的我,但我不希望這是以讓你的不開心為代價。”
榮祈湛淺笑着吻了吻韓昭昭的發頂,無所謂地呵呵了幾聲:“寶寶,這不是代價,這是過程。沒有這些痛苦的記憶,怎麽會有後邊的甜。最後十年記憶的開啓,就會完全補償前邊這些痛苦。走吧!不要擔心我。”
接下來,榮祈湛又帶着韓昭昭去了阜雲市,看了榮桓壩,去了西岳市,看了當年齊岳最後一戰的古戰場……
記憶一段段的開啓,榮祈湛幾乎已經完全想起了上一世的所發生的那些事,但是唯獨缺了他與昭昭相處的那十年。
最後一站,他們來到了長含山。
長含山山腳下有一處榮氏集團的産業,是一間療養山莊。據說這裏原是齊岳兩朝皇家山莊所在地,後歷經千年洗禮,原來的山莊早已不複存在。現在的療養山莊,是榮氏集團在建國後買下這裏土地重新建的。
榮祁湛帶着韓昭昭住進了榮家的療養山莊。他們兩個決定休整一天,第二天再進山。
昭昭告訴榮祈湛,明天她要帶他去找到他們上一世相遇的地方,也是她一千年來做窩的地方,更是他前世埋骨之地——白玉石處。
兩個人在山莊的房間裏安頓好後,榮祁湛拉着韓昭昭走出房門,決定到山莊的園子裏随便轉轉。
“寶寶,知道嗎?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榮祈湛站在園子裏看着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峰,有些感慨地說,“二十八年前我母親在這個山莊裏生下了我,沒想到二十八年後我又故地重游,來尋找前生的記憶。”
昭昭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湛哥哥這一世出生的時候,居然會離自己當年的窩那麽近。
“湛哥哥,你怎麽會出生在這裏?媽媽怎麽沒在城市的大醫院裏生孩子?”昭昭有些好奇。
榮祈湛收回遠眺的目光,側頭看向韓昭昭,答道:
“我外婆告訴我,我媽懷我的時候胎氣一直不穩,總有要滑胎的跡象。我父母十分緊張,因為我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們不想失去我,後來我也成了他們唯一的孩子。
“我父親找了好多婦産科名醫來幫母親保胎,但是依舊沒有什麽起色。在眼看着我就要胎死腹中時,來幫我母親保胎的其中一位老中醫說了這樣一段話。
“他說,榮太太要不你到北方的長含山附近去住一段時間吧!那裏山好、水好、空氣好,更重要的是那邊山裏有一味野菜,絕對是保胎聖品,可惜那東西只能在長含山山腳下吃才有效。那種菜太柔弱,離了那地界很快就會枯萎,而幹菜就完全沒有任何藥效了。
“我父親一聽,馬上就決定帶我母親來這裏,剛好在這邊還有榮氏集團的産業,就是這家療養山莊。于是父親先派人來這邊建了一間婦産科病房,添置好各種醫療設備,又高薪聘請了知名的醫生和護士,最後讓這些人随着他和我母親一起來到了這裏。
“等我母親到了這裏,非常神奇,所有的不适很快就消失了。後來,父親便陪着母親待在這,一直待到了我出生。
“據說我出生的那天,長含山最高峰那裏劃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這周圍好多鄉親都看到了,都說這是吉兆,之後他們又聽說我們榮家當天生了孩子,便來恭喜,說什麽榮家大幸。
“父親本就因我的出生而開心不已,再聽到鄉親們的恭喜就更加開心了,不停地給大家發紅包。呵呵,我出生時這點事,外婆年年過年都會重講一遍。等今年過年家宴時你就知道了。”
昭昭聽完榮祈湛的講述,怔在了那裏。
二十八年前?長含山主峰?白光?那不是她度山貓小劫的那一天?湛哥哥怎麽會是那一天出生的呢?巧合?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