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大白
作者有話要說: 23號要去學校了,可能有段日子不會更新
“你笑什麽?”夫子的語氣聽着不善。
“星痕,你究竟想做什麽?”第一次喚夫子真正的名字,卻是這樣蒼白無力,我真的不懂他了,或許,是時候把長久萦繞心頭的話擺出來了。不論結果如何,我很希望他能懂。
“你相不相信有個人,一出生就已經認定了今生的所愛,一直在找尋前世的愛人。我就有這樣一個朋友告訴我,她是帶着前世的記憶來找尋她轉世後的愛,雖然這好比大海撈針,但她相信即使在茫茫人海,她一定可以第一眼就認出他。”我擡起頭默默地看着他。他的星瞳微閃,秀眉淺皺。他聽進去了,定定心神,我接着說道:
“可是那個男的不記得她了,他前世許諾過的摯愛默默無聞地帶在他身邊一年,他卻渾然不知,還喜歡上了和她前世有着同樣相貌的人。你說那男的傻不傻?”說着,我盯住地面,抱緊了雙腳。
“傻的是那個女子,”夫子天人般的臉孔隐隐泛着寒氣,“既然都已再世為人,過去的中中也理應抛棄,是那個女子的執念太深,怨不得那男子。若我是那女子,必定放下,另覓佳偶。”他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說道,淡淡的一句話,便把我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否決了,我感覺到頭暈目眩,心裏有什麽東西在崩塌。深吸了口氣,盡最大努力用平常的語調說: “是我做的,人是我傷的。要殺要剮,随他們,只是希望能來個痛快。我想說的就是這些,謝謝你的好意,請你離開吧。”我現在想做的,只在于一個人安靜。
“……”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抽身離開。我也想放手……目送着他飄然離去的背影,大概牢房裏太陰冷了,嘴唇有點抖。
渾渾噩噩在牢裏待上了好幾天了,心灰意冷的感覺冰凍了身心。月光帶着寒氣透過高高的鐵窗,照在地上好似鋪了層雪霜,我抱着雙膝,看着地上這片雪發怔,心裏茫然若失,這段時日都不見有什麽動靜,也沒有人來,自己似乎被遺忘了一般,心裏只能祈禱宋家平安無事,雖然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随着記憶慢慢的恢複和這些天來的反複思考,可是,我不明白,他為何又是禦劍門的大師兄,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劍神。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話,武林也必然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只是一切該如何收場?極黑和極白的兩重身份碰撞在一起,最終只能留下慘淡的灰色。
一陣擺弄鎖鏈的聲音打破了牢裏的死寂,突兀的金屬磨擦聲打斷了我的思緒。“相公……水姐姐。”她挽着高高的發髻,身着華貴的橙色錦服進來,黛眉中浮着淡淡的愁緒,滿臉的憂思。幾天不見,洛影像變了個人一般,脫去了少女的稚氣,更添了些許獨有的韻味,雍容大方,也難怪夫子對她念念不忘。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邊面色凝重的俊朗男子,欲言又止。嗬,想好怎麽處置我了麽?
“放了她。”明珏聲音低沉,卻倒也魄力十足。我站起身挑了挑眉毛,頗有興致地看着他,期待他給我一個答案。然而下一秒他告訴我:那個人僞裝成宋墨溪的人,林君莫跟他交手時候,突然尹星痕帶着魔教的人來襲,而現在和他們打得難解難分。聽完,我飛奔出去——
跑到半路,一抹紅色的身影竄入眼中,她高傲地站在瓦楞上,居高臨下睇着我,婀娜多姿的身形呈現出無限媚态,這種妖媚的氣息,我記得只有一人。
“不用再帶着面具了,紅衣——”對上沈芊芊的臉皮,感覺是這麽不真切。
“呵呵,你發現了,我還一直以為我模仿得天衣無縫的。”她躍然而下,嬉笑中卻包含濃濃的殺意。“嘶”的一聲,她扯下了那張人皮面,原本無瑕的臉上卻有着一條淡淡的粉紅色的淺痕。她望向我的眼中燃起點點火星,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憤怒,不甘,厭惡,仇恨甚至還有絲……嫉妒?
“你……”訝然地看着她,驚訝她于我複雜的表情。
“哼,廢話少說,拿命來!”她眼裏閃過一絲狠戾和決絕,一道猩紅色的血鞭直直朝我落下,我連忙閃過,而随之的是更加緊迫的攻擊,我赤手空拳,再加上并不擅長躲避這種遠距離攻擊,身上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她收回鞭,冷冷笑道:“怎麽了?上次在擂臺上的嚣張的氣焰怎麽沒了,現在活脫脫膽小鬼一個了?”語畢,又甩出一道鞭影。
心裏掂着星痕,實在不想和這個瘋婆子糾纏太久,運氣使用輕功躍上屋頂。“那裏跑。”後面的火紅,仍然不依不饒,緊追其後。嗎的,老娘沒空跟你馬拉松,磨了磨牙心裏叫罵道。
就這樣邊躲避後面的攻擊,邊找尋熟悉的身影,卯足勁在屋頂上飛躍着。功夫不負苦心人,忽地瞥見一處空曠的地方,竄出了駭人的劍氣,接着射出萬道耀眼的劍光直沖雲霄,連看着都呼吸困難了,除了被稱為劍神的星痕,我想也沒其他人了。
果不其然,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用內力對峙着,周圍鼓動着強大的氣流,他們的腳下的青石板已然是滿目瘡痍。殘不忍睹。我驚呆了,忘了後面還有一個催命鬼跟着,以至于被點了穴道都渾然不覺。墨溪什麽時候這麽厲害……
紅衣把我帶到了離他們不遠的角落,角度好到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們卻不被發現。紅衣站在我的身後,嘴對着我的耳朵,魅惑地喃道“好好看着。”語氣中帶了一些殘忍。
歐陽淩翠綠的眼睛閃動着熊熊的怒火,眼眶充血,紅和綠兩種顏色極大的反差,顯得無比的詭異。忽然他嘴角滲出了殷紅的血柱,而星痕則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忽然嘴角勾起了一道冰冷的弧度,殘酷冷傲。那一刻,一直清冷的不問世事的谪仙,似乎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象。嘴角有點鹹——
雙方實力慢慢拉開來,歐陽淩被彈了出去,撞在了柱子上,身上滿是斑駁的血跡。夫子收回了掌,毫發無損。
“看來我的确小看了你,咳咳……”歐陽淩有些凄然,“本想來揭穿你虛假的外表,沒想到,反被你将了一軍。我死不足惜。”
“……”朝歐陽淩笑得輕蔑的人,是誰?我不認識他。
“你們,我從沒放在眼裏過。”星痕說出這番話的同時,無疑也判了我的死刑。頭感到陣陣暈眩。
“你終于承認了,一年前,芊芊被擄走之後,跟她接觸的就是你罷,是你迷惑她的罷,嗬嗬嗬……”歐陽淩說着又噴了口血。
“她是自願的,你以為你們把她寄養在沈家莊就是為她好?”星痕笑了,笑得不屑,“沈大莊主可是個風流人物,你可知我把她的身份說出時候,她有多怨你們。她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居然遭受了幾年的欺淩卻裝的和不經人世的少女一般。有今日的結局,其歸咎一處,也是你們。”腦子裏炸開了鍋,我連呼吸都快停止了,宋墨溪當初說得最無辜的人是她,竟然是這樣的,那相比之下,我是否是幸運的……
歐陽淩沉痛地看着他,無言以對,眼中是深深的自責。
“不過,你倒是令我意外。重了傀儡蠱,居然還保留着自己的意識,這麽久,精神毅力可嘉,潛伏在我們天誅教裏這麽久,如果沒有這個江湖沒有世仇的我們,說不定會是朋友。”星痕有點惋惜,走到他面前,慢慢地舉起手,瞥了一眼他的天靈蓋,側過身甩掌落下——
不要!我的心在大聲喊叫,而這時又一個不速之客出現了,救了歐陽淩。
“你沒死?”星痕的眉毛皺了皺。“吾”背後的紅衣身體一僵,我還沒反應過來,穴道已經被人解了。“林君莫……”看着來人,我喃喃道。他看着我一言不發,示意我接着看下去。
“老頭……”歐陽淩的語氣裏透着無奈,“你要是再不來,你兒子我恐怕就要再死一次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一個蒙面老者悶悶地說道,眉頭緊皺。
“星兒,”洛老門主神情莊重,“事到如今,收手罷。”他剛才藏哪裏的?!
夫子……不應該是星痕,他冷眼掃過周圍的人,漠然地合上眼睛,一切全然明了的神态。
“呵呵呵呵呵……”驀然,他胸口傳出悶悶的笑聲,笑聲逐漸擴大,他再次擡起頭時,早已蛻去了仙人的表象,我仿佛看到了前世的他,那個渾身上下洋溢着邪氣的人,可卻不會再對我露出痞痞的笑容。
“果然是我大意了。只是……”他淺然一笑,神态從容,“你們不覺得忘了一個人麽?”
“不……不好了,師父——”小華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洛影師姐不見了。”
衆人聞之,臉色皆是一變。
“其實,我已早料到被你們已經識破,只是想跟你們玩玩而已,大家既然撕破臉皮,我也不怕明了身份。不過念在往昔的情誼,只要禦劍門不妨礙我,我自然不會傷你們。至于今天就算做跟你們打個照面。還有,我的名字叫天星。”他的目光淡淡掃過衆人,最後停在了我們這邊,只見他食指輕輕一彈,紅衣便顫動了一下,立刻飛身到他旁邊。從衣服裏掏出幾個黑色的球投擲于地,球觸地即響,頓時整個場面煙霧彌漫。
“來日有緣再見。”他淡淡地笑着,隐沒于濃濃的煙霧中,宛若曾經做過的夢重現。我知道,這回,我真的失去他了,也許……從來沒有擁有過。又是一股撕裂的頭痛,感覺有股溫熱的液體從鼻孔裏流出,流進了嘴裏,甜甜的。伸出袖子抹了抹鼻子,然後便看到袖口處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然後忽然狂風大作,不遠處正對着我窗門緊閉的“藏珍摟”門庭大開,最後我看見了一面詭異的鏡子裏閃出一道光刺入眼中,其痛無比。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我希望一切都是一場夢。
我怎麽會到這裏來,這裏不是熟悉的卧房,也不是禦劍門,而自己正在一條很長的回廊裏漫無目的地走着,走廊是淩空的,而周圍盡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景物,被分成一塊塊的,而且都不相同,上面的最中間還有個扭曲的圓形石碑,上面刻着子醜寅卯這些古代表時刻的字,好像石鐘一樣排列着,中央樹立着一個石柱……我怎麽到這裏來了?這是哪裏,接着一片耀眼奪目的白色從頭頂壓了下來,慢慢睜開眼睛,自己又已處于另一個境地。
發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中,四周則是一片青山綠水。這裏是?我正納悶,有個人筆直朝我走來,眼看快撞上我了。可是他居然從我的身體裏穿了過去,不是,是我穿過了他。我低下頭一看,沒腳的,呵呵,還是死了啊。心隐隐作痛——
在這裏呆了幾天,發現這裏其實也透着一股不尋常。就從打扮上來說,這裏的人穿着打扮和一般的村民有點不同,我也說不上來,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的衣服上都繡了個很特別的标志,那個好像在夫子……不是,是尹星痕的以前教過的那個私塾裏在一個很舊的箱子裏的幾件衣服上見過,只是後來那箱子不知道那裏去了。難道他和這個村子有什麽關系嗎?
“救命啊,快來救人啊……”一陣呼喊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循聲望去,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子落水了,在湖中央掙紮着。反正沒事幹,當做做好事好了,飄到湖的正中央,抱起了掙紮的小朋友,往岸上“游”去。懷裏的孩子突然安靜了下來,大概是被吓傻了吧,我低頭一看,冷不防對上一雙漂亮眼睛,如萬星璀璨的夜空,心底不知怎麽的浮起那人的臉孔,我怔然。“星兒——”我發愣的同時,懷裏的小人已經被帶走,飛回岸上。
“星兒,你沒事吧?”救人二號是個中年人,長的十分俊朗,眉宇間旋繞着陣陣英氣,乍一看居然和夫……那個人有幾分神似,心中沉寂不久的傷痛又被勾起,痛。“星兒,你怎麽可以這麽頑皮,差點丢了性命,以後不要這樣了。”小孩低下頭,握緊了手裏那束早已凋落得不成樣子的蘭花,說道:“我只是想給母親摘點花讓她病快點好起來……”
“哎,你……”那個中年人還想說點什麽,人群中又走出一個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聲勸道:“算了,玄大哥,星兒難得年紀小小就有這等的孝心,你也別太責備他了。”“凱之你……”這位被稱做玄大哥的人無奈地長嘆一聲,“罷了,王賦,你帶星兒回去把濕衣服換換。”
“是。”
“可是爹,那……”那小孩沖我這邊看看,欲言又止。他爹也朝我這看看,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小孩閃着一雙大眼睛,伸出小手指着我說,“那位姐姐,還在那裏爹你也救救她好不好?”他說完,不止在場的活人,連我都呆掉了。不是吧?他看得見我?!“星兒,別胡鬧,哪裏有人?”“那姐姐明明在那裏啊。” 我在他天真的注視下沒來由地慌了,抽身飄離了他的視線。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頭一望,“姐姐飛走了。”只見他沮喪地放下手。
可是飄了不遠後,我又轉念一想:不對啊,那個小鬼究竟是什麽人?居然可以看得見我,不行,我得去弄清楚才行。打定主意,我又折返了回去。幸好那小鬼已經回去了,而他爹和那個叫什麽之的還在談什麽,而且人多了一個,确定那小鬼不會再出現了,我漸漸靠近了他們。越靠近……多出來的那個臉越清晰,而我的嘴巴也張得越大。站在他們身旁的那位佳人……我,我應該沒有認錯吧?難道她就是聖女——天心嗎?她不是死了很久了嗎?怎麽會複活了,還好端端地站在那兩人旁邊淡淡地笑着?!
“凱之,你和心兒的事還是盡快挑個日子辦掉吧。”
“玄大哥,我們……”
“哥——”女子羞紅了臉。
“呵呵,有什麽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那人笑的爽朗,讓人如沐春風,很難讓我把他和世人口中的大魔頭聯想起來。這其中到底隐含了什麽?為什麽那孩子看得見我?怎麽沒聽過天玄還有妻兒?這裏究竟是……理了理腦中錯綜複雜的思緒,我發現了最大的問題——我,我好像被回魂鏡吸進去了,然後又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