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驚人真相
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鎮定。“我不服。”話一出口,大家都吃驚地看着我,吞了吞口水,把臉朝向墨溪,“你說,我從小就跟你一起長大與你們一起遁世隐居。更是未出過家門半步,何以要拖延時間去加害一個我聞所未聞的人,我何德何能可以這麽神通廣大,在宋大俠你幾乎寸步不離的情況下,跟魔教的人勾結?”
“那你如何解釋那次在迷蹤林你毫發無傷,還有那次夜裏你為何又去和魔教的人碰面。”墨溪眼神閃爍。他話語雖輕可如同一桶冷水澆到頭上,和他朝夕相處了十幾年,忽視了他一早的心存芥蒂。是我大意了。“那晚你一直看着?看着我差點送命?!”聲音從來沒這麽冰冷過。他別過頭避開了我恨恨的視線。
“那你又如何解釋剛才沈莊主的問題?”他的語調裏聽不出感情。
“真是滑稽,那你剛才又何必多此一舉,向沈天君說這可能是個誤會?既然心裏認定了我可疑,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心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可想到人家從未對我示好過,原來自己亂孔雀了一把,忽覺好笑。
“放肆!你以為你是誰?!”沈天君似乎不滿我的無禮,怒斥我道。
“這是我們宋家的家事,還請您老別多管閑事!”咬咬牙,我豁出去了。可是卻引來了他一陣大笑,他揮揮手,除了我、林君莫、墨溪和沈芊芊之外,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你以為你真的是宋家的血脈?”他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微笑,“你只是用來引出魔教的誘餌而已,我們又豈會把真正的天誅教下一任聖女,這麽明顯地擺在宋家。讓魔教之人得逞?你以為你那父親這麽放心讓你出來,是因為相信你可以自保?你……只是老夫當年在路上撿到的而已,不過也多虧了這樣,我才想出了這麽一條移花接木,偷梁換柱的妙計。可以日後引出那些妖人徹底鏟除,而且就算你不慎落入魔教手中,對他們來說也無太大的用處。不過現在看來,你倒似乎與妖人勾結起來了,否則他們又怎會……”他不着痕跡地瞥了沈芊芊一眼,我頓然大悟,歐陽淩和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完全明白了,原來搞半天,我在整個事件中真的是個人肉擋箭牌……回頭望望墨溪,他也看了我許久,然後把頭撇開。視線轉向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沈芊芊一臉的驚愕,而林君莫則別有深意地看着我,想必他也早已不得而知。
“帶下去。”見我無話可說,沈天君不耐地沖我擺了擺手。“關起來,嚴加審問。”是不是該慶幸不是拷問?
“不要碰我!”我大喝一聲,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彙聚在我臉上,我雙手被反綁着,如同将要奔赴刑場慷慨就義的勇士,“我自己會走。”深深地看了墨溪最後一眼,毫無留戀的離開。
這是我僅能挽回的一點尊嚴,在他們眼中原來我什麽都不是,終于明白了墨溪和林君莫對我的态度為何如此古怪,歸根究底,只是不滿他們被分配的角色。都是驕傲的人,怎麽肯屈就和我這種來歷不明的孤兒瞎攪和在一起。到底,是從心裏看不起我!也罷,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如他,如我。
半夜被一群吸血鬼咬醒,抓了抓臉,舞舞手臂趕走了耳邊嗡嗡作響的蚊子,真煩哪!望着四周陰濕的牆壁,我最近是不是犯太歲了?還是出門沒看黃歷,怎麽老是受牢獄之災?自從前幾天不由分說地被扔進來之後,就沒睡得安穩過,動不動就來問話,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太為難我。可能畢竟現在名義上,我還是宋家的小姐,沈天君也有所顧忌,至于墨溪,也應該不會是太絕之人,從每天送來的飯菜就知道了,我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至于他們葫蘆裏賣什麽藥,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關進一間房,三牆一牢房,擡頭不見光,低頭蚊子響。”被眼前的景物觸動,忽然有感而發。
“呵呵,難得你還有吟詩的興致。”歐陽走到門前,弄開了鎖,沖我擠眉笑道,“幾天不見你,倒愈發文采了。”
“還真是不容易啊,你這懶鬼半夜不去睡覺,居然看我了來了。”淡淡地朝來人一笑,也倒是習慣了他老這麽神出鬼沒的方式,并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沖他招招手也就算打過招呼了,閉上眼睛繼續夢我的周公去。他也不做計較,在我旁邊找了個舒服點的位子坐了下來。眼眯開一條縫,看他也好似睡着一樣眯着眼睛,長卷的睫毛微微抖動。
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突然感到有點安心,倒也不是有什麽微妙的情感産生,心裏明白只是目前的情況下,難得有個人安靜地陪在身邊而已。雖在這裏呆上了一陣,地牢這裏陰氣比較重,還是有點讓人不習慣。看看心安理得睡覺的某人,有點不平衡。把身體挪了過去,往他身上靠了靠,不自覺地喃喃道:“喂,你知道嗎?你這人不說話睡覺的時候,身上會散發出一種很恬靜的氣息哩。很舒服的,比那個靜心寧神的口服液還來得有效果。”閉上眼睛。
“你……不要我帶你出去?”他原來還沒睡着。
“不要,”睜開眼睛,自己的聲音顯得這麽缥缈虛無,“我這次要是逃走,不變相兒擺明了我承認自己心裏有鬼,以後更是不得安寧。還是等等吧,哪天他們看我無用,大發慈悲讓我滾蛋就好。”
“想不到你還想得挺多的,本以為你是個可以丢下一切的人。”他眼睛半閉着,說得漫不經心,
“說得都容易,我的确如假包換的膽小鬼。可是事情到了這份上,就像你說的不容易。”調整姿勢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反正當事人看來也不介意。
“其實,你跟本來這些事情一點關系也沒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并不是天心和宋凱之的女兒。”
“那我又是誰?”真的是太困了,同樣的事情震驚不了兩遍,臉埋進了他寬闊的肩。他沒有回答,反問我道:“不想知道我真實的身份嗎?”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想說必然不用我問,你不想說我縱使那把刀子架你脖子上,你恐怕也只會打盹而已,呵呵,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問?”有什麽事情明天再細問好了,今天又被沈天君他們用同樣的問題,反複問了一天,我真的十分累了。感覺意識漸漸飄遠——
“其實我……”聽不清他下面的話了。
幾縷陽光透進了眼睛,一大清早就被陽光晃醒了。揉了揉隐隐酸痛的脖子,昨天好像作了場夢般,可随後發現自己平躺在茅草堆上,身上還蓋了件衣服。不是夢呵,歐陽這小子,莫不是良心發現了?還在神游太虛的時候,牢房的門嘩啦作響,轉過頭,那天遇見的沈芊芊稱之福叔的人進來了,向我深深地行了一禮,還是那副毫無起伏語調:“這幾天委屈了宋姑娘,莊主有請。”只是态度平添了幾分恭敬。一路尾随着他,歪着腦袋打量前面的背影,這些人變化得也太快了說。
“宋姑娘。”沈天君滿臉的招牌笑容,熱絡地招呼我坐下,“你可知道老父曾和你有過莫大的淵源?”
“嗄?”這轉變來得太快,我有點接受不了,随手拿起一杯茶,壓壓驚。“哎,這幾天你受苦了。”誰知因他這一句話,差點從鼻子裏噴出來。“咳,咳咳……”水嗆到鼻子了,“小,小女子受寵若驚。”勉強拉出個微笑。
“不妨,姑娘肯定是在府中受了點寒氣所致。來人——”他招來一個老婆子,“帶姑娘去貴房休息,服侍她沐浴更衣。”
“是。”
不知道這只老狐貍搞啥名堂,我從階下囚又重新升級為座上賓,洗個澡,換了身衣服,頓覺神清氣爽,先前的不愉快統統一掃而光。唉——真的,這幾天大起大落,感覺比炒股還刺激,人都老了半個世紀。也不想呆這裏太久,見好就收,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萬一這是股市回光返照,說不定待會兒跌得更慘。心裏主意一定,掩上門,翻箱倒櫃,四下找尋,看看房間裏是否有可以搜刮的財物,以備路上的盤纏用。
“呵呵,姑娘作甚?”聲音剛中帶柔,讓人如沐春風。擡起頭不期然地對上一雙笑意盎然的星眸,“淩……”從恍惚中回過魂來,才發覺又被眼前的臉孔糊弄住了,這位不是幾天前妓院那位溫柔俊逸兄臺是也?
“在下莫白晔,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看着我,他的眼底有幾絲莫名的感情,他的容貌和名字都與他相差無幾,莫非……不,這不可能的,從來不信自己是個好運之人,不着痕跡看看手裏的佛珠也無反應。
“暫,暫時……叫宋……宋心心。”這等關鍵時刻,我居然結巴了。
“嗬嗬,”他一陣悶笑,“那莫某是否有幸可以帶姑娘去看戲?”
“現……現在?”難道美麗的股市即将上漲?
“姑娘是否願意?”他笑得格外親切。雖有回升的趨勢,但我現在仍處于低迷狀态,随口便應道:當然。糊裏糊塗地跟着他走,忽聞上頭傳來振耳發匮的擊鼓聲,神志從莫白晔身上撤回。瞥見幾位看似正派的長輩,正襟坐在臺前的大堂裏,神情莊重 ,眼神聚焦在中心的高臺上,而自己不知何時已和莫白晔正身處臺之下的人群中,疑惑地望了莫白晔一眼,他報以溫柔的一笑,眼睛瞟了瞟臺上,示意我看下去——
此時,一人身手敏捷地躍上臺,黑色度金邊的衣擺随風飛舞,不是別人,正是沈天君。他略一抱拳向臺下的人致意,正氣凜然,頗有一派大俠的風範,而臺下先是一片強烈的騷動,最後回歸于無聲,個個屏息凝神似在期待什麽。心裏冷嘲:也不就是個陰謀奸詐的僞君子!
“謝謝各位英雄俠士對沈某一直以來的厚愛,沈某過去不才被各位推舉為武林盟主至今,雖然自知驽鈍,卻也不自量力挑負起維護武林公義這個重任,幸得各位的支持,才得以坐穩這個位子。沈某在此先行謝過在場的各路武林俠士看得起在下。”話語除誠懇之外,還真的飄了三分愧疚的味道。演戲能練到這種功力還真的實屬不易,看臺下馬上就有人感情呼應了不是?
“沈莊主這個盟主之位當之無愧!”
“盟主過謙了。”
“……”
沈天君揮了揮右手,臺下又平複為無聲,他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繼續說道:
“承蒙各位不棄,沈某必定繼續以維護天下的正道為己任,為武林鞠躬盡瘁。而這次召開武林大會,邀大家前來,是因為……”他話鋒一轉,到了正題,“大家必定有所聽聞,十幾年前被武林同道合力誅滅的魔教‘天誅’,最近又重出江湖,殘害了無數的武林同道,而嵩山的文真道兄也不幸遭逢毒手。殘害無辜,弄得各派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他話才到一半,我就聽見了周圍的重重的吸氣聲,每個人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再轉頭看看莫白晔,他到仍然是一副怡然自得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好像事不關己,純粹再看戲的樣子。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注視,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又朝我笑道:“別急,待會兒,必然會有場好戲上演。”
“……”也不好問什麽,我耐着性子繼續看下去,接下來無非是沈天君慷慨激昂的陳詞,勾起了周圍的氣氛,最後發展到群雄個個憤然而起,情緒高漲,高聲呼喊“鏟除魔教”。這種狗血的武俠鏡頭,小時候不知道看過幾次了,要不是莫白晔一直拉着我,我早甩甩袖子走人了。
“赫赫,不自量力。”女子的嬌笑聲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漫天忽地飄起了金色的花雨,一抹鮮豔的紅色就這樣旋轉着,從天而降。肌膚瑩若凝脂,十指纖纖,嬌媚無限,美得攝人心魄。雖然,和記憶中氣質有點不太相同,但我認得這女子,她曾經和藥司他們一同出現過。記憶深刻倒不是因為她媚人的容貌,只是名字與她身上不變的顏色同出一轍——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