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交易
忙活了很久，總算把藍焰的狐貍身子給擦幹淨，又上了藥包紮好，雖然小妖精們一致懷疑人類的藥物對這些傷毫無用處，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蘇雪取來了一張薄被，裹粽子一樣把藍焰裹好，然後抱在懷裏，一邊撫摸一邊疼惜得不行。
小虱子看着也覺得可憐，觸角軟軟地耷了耷，蝸牛有些看不下去，閉了眼睛縮回殼裏。
“有一件奇怪的事。”玫瑰精說。
小虱子扭了扭頭，興趣不大，只随口問道，“什麽？”
“外面好多怪物在飛，”玫瑰精眨着圓圓的眼睛，“老往這邊瞅啊瞅啊的，可是為什麽草坪裏的人都沒發現呢？”
蝸牛的脖子咻地抻了出來，小虱子已經跳到陽臺，“我去！蘇雪！你沒處理完荒洞裏的怪物嗎？跟着來了！”
蘇雪累了，抱着藍焰的身子昏昏欲睡，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嗯，讓它們飛呗！進不來的。”
“會不會害人？”蝸牛忽然擔心地瞪着眼睛。
害人？
這沒想過啊！蘇雪猛然間清醒，“不知道！”她惶恐地直起身子。
蝸牛長長地咽了咽嗓子，恐懼的神色使得它的臉緊繃得像是缺了水。
蘇雪更怕了，急忙抱着藍焰的身子沖到陽臺。
如果不仔細看，天依然是灰蒙蒙的，也許同是妖類，所以玫瑰精和小虱子才能看得真切，可對于草坪裏匆匆趕着孩子回家的人來說，或許那灰蒙蒙裏的一團團黑只是一場冷雨的前兆罷了。
蘇雪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天靈蓋，“完了！害人就完了！”
小虱子和玫瑰精被她的神情吓得也是惶惶然，“會怎麽害？吃掉？還是直接當捏虱子一樣一個個捏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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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不敢回答，她怎麽會知道這些家夥用什麽手段？就着藍焰的情況，吃掉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吃人……不會引起什麽恐怖的騷亂麽？
我去！她死了算了！
“藍焰！醒醒！醒醒！”心急如焚之下，蘇雪只能拼命搖着小狐貍，妄想着能把它搖醒，可是那顆毛絨絨的腦袋除了被她搖得快要斷掉，一點反應也沒有。
“怎麽了？”雪須問忽然捂着脖子的藍焰。
“有些疼……”它答。
雪須看不清它的表情，也沒打算問它突如其來的疼是為何，只放眼望向雲端裏的黑影，“血靈珠重生，整個妖界已經期待了很久啊！”他笑道。
藍焰沉默。
“就連我洞裏的老鼠都開始修煉了，被我逮了還說什麽趁着血靈珠回歸法力大漲搞不好也能上仙界混個一官半職呢！嗤！癡心妄想！”
“有追求是好事。”藍焰的聲音在樹端飄飄渺渺。
“追求？”雪須不以為然，低頭看了一會兒身下的高樓大夏，“當年，白魇就是為了追求不再寂寞的日子而丢了性命，所以，別追求不該追求的，否則死路一條！”
藍焰再度沉默，話不投機半句多。
“要不要我收了這些個妖孽？”雪須斜斜地靠着樹枝丫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已經吓到你女人了。”
藍焰低頭，蘇雪慌張的神色在陽臺上時隐時現。
“嗯，收了吧。”它說。
身形一輕，它落下了樹。
“去哪兒？”雪須喊。
“回家。”
“……”
自此之後，雪須跟着藍焰就多了一件無聊的閑事——收妖。
這真是一件特特無聊的事啊！雪須常如此抱怨，本來都是些不學無術只等着天掉餡餅的低等小妖，可不收又吓着人家的女人，這女人被吓着他倒不是那麽在乎，他在乎的是藍焰親自動手啊！
堂堂靈鸠山的狐王，親自收這幾只低等小妖不是顯得他們這些手下特無能麽？
雖然讓他承認自己是藍焰的手下有那麽一些的不爽……
“恢複得差不多，你可以回去了。”雪須終于受不了藍焰每天都以這樣的方式像條黏人的狗一樣圍着蘇雪轉了，不管她在吃飯還是打掃衛生，哪怕她在自言自語它都要一臉癡漢，幹嘛啊？享受被她思念被她擔心得要死要活的感覺嗎？
惡心！還不如一直沒恢複一直透明下去呢！這樣他的眼睛還好受一點。
而且，他每天都要用法術隐身陪着它也很累的好嗎？
藍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依然維持着盤坐在床邊的姿勢，它從來沒有要求他留下來，天知道他為什麽留下來還處處看它不順眼？
蘇雪翻了個身，小狐貍被她摟在懷裏一起翻了身。
“怪了！是睡着還是沒睡着？”雪須撇着嘴摸了摸下巴。
怎麽？希望它被壓着？可她睡着了還記着它不行啊？藍焰得意地揚了揚眉。
“……”雪須惱火了，咻一下穿牆而過，他一個孤家寡人到底是為什麽陪着它守着那個女人？？！！
雪須消失的那一刻，蘇雪的周身倏然被五彩斑斓的光芒籠罩，“藍焰！你別太過分！”
雖然是蘇雪的聲音，但它知道那是它等待已久的血靈珠。
“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它輕輕地說。
“我為什麽和你做交易？你施法困住了我！”
“如果不困住你，你是不是打算帶着蘇雪去找周義輝？”
“……”
“呵，”藍焰輕笑，“我等了你這麽久，原來你防的真是雪須爺爺嗎？”
“他和白須長老一樣，都想壞了我的事！”
“你的事？”藍焰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跳了一下，“什麽事？”
“……別以為你現在是白魇的模樣就想迷惑我，我不告訴你！”
藍焰微微一笑，“我知道迷惑不了你。”
“……”
“我猜，你是打算放棄仙靈做一回凡人對不對？”
“……”
“沒關系，我可以幫你。”
“……”
“不相信我？”藍焰又笑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除了我，沒人可以幫你。”
血靈珠沉默了很久，藍焰不再說話，它知道血靈珠需要時間去權衡利弊。
“看着你，總讓我想起白魇那個負心漢。”血靈珠的光芒幽幽地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你還愛着它？”
“沒有。”
藍焰笑而不語。
“你愛這個女人，可我需要她的身體，你給嗎？”血靈珠說。
“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和她共存呢？”藍焰深邃的眸子裏湛藍一片。
“那是不可能的！”血靈珠嚴厲拒絕道。
“因為她的魂魄是清婉嗎？你恨清婉，所以不願意？”
“……”
“她不是清婉，她永遠也不會愛上白魇。”藍焰眸子裏的湛藍漸漸暗淡了，不會愛上白魇，可它只能是白魇的模樣了。
“你偷渡魂丹是想渡狐王之心還是我？”血靈珠的光芒重新五彩斑斓起來。
“如果我說是渡你呢？”
“哈哈！渡我？你就那麽想死嗎？”
“沒有那麽明顯吧？”藍焰笑，“我以為我隐藏得不錯呢！”
“……”血靈珠又沉默了。
藍焰的笑容一斂，它不确定血靈珠是否聽懂它在說什麽，它也不敢惹怒它，可是，它能維持魂魄的狀态已經不能更久了，不是魂魄，根本沒有辦法和血靈珠溝通。
“蘇雪必須死，”血靈珠沉沉地出聲，“是她讓白魇灰飛煙滅的。”
“我說了，她不是清婉，讓白魇灰飛煙滅的是清婉。”
“都一樣！我跟着她這五千年，雖然孟婆湯是喝下了，但她每一世的夢裏都曾有過白魇。”
“那是舟舟的幻術。”
“不同！不是幻術！”血靈珠倔強地道。
藍焰忽然就笑了，“那你說，我是白魇嗎？”
“你？”
“對。”
“……你不是。”血靈珠的光芒柔柔地繞着它，“白魇從來沒有你這樣溫和的目光，它看着我，永遠都是平靜得像一灘死水。”
“我看的不是你。”
“我知道，看的是蘇雪對不對？哈！過了五千年，你和她，還是愛成了這副模樣，但是沒有用，五千年前你們不能在一起，五千年後，你們同樣不能在一起。”
藍焰忽然說：“這五千年……你寂寞嗎？”
繞在它肩頭的光驀然頓住。
“一定是寂寞而痛苦的對嗎？”藍焰苦澀地笑道，“我不勸你，因為我知道那種感覺，在靈鸠山的時候，白魇的嘆息我聽得太多，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所以，我不勸你。”
“……”
“你無心蒼生……我也不勸你，因為，連我都想棄了這蒼生。”
血靈珠的光芒又亮了亮。
“我們都是寂寞的，長久的寂寞裏，我們都只是想要一個陪伴……追逐狐王之心的你，累過嗎？”
“……”
藍焰頓了頓，終于說出了重點，“我們……是可以共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