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搶未婚妻的臣子21
事情如封易所預料的那般發展着。
在戚若涵主動而又大膽的挑逗下,裴務對她柔情更盛,而另一邊,因為武威侯夫人屢次為難戚若涵,裴務都選擇站在戚若涵那邊,神色間對她還頗有埋怨之意。武威侯夫人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反倒是越積越盛。
沒過兩天就到了戚若涵三朝回門的時候。
戚若涵特意換了一身大紅色的衣裙,與裴務同坐一輛馬車回到戚府,然後裴務去前院尋戚恪等人,戚若涵回後院尋戚老夫人等人。
戚府雖然門第衰敗下來,但瘦死的駱駝總歸比馬大,戚府的府邸景致還是頗為漂亮精致的。在數月前雖然還是冬天,但戚府的花草樹木都被下人精心伺候着。可現在也不知道是下人偷懶了,還是府中主人沒有了賞花的心情,花草都籠罩着一種衰敗的感覺。
就像如今的戚府一般。
身為世族,族中最高的官職卻只是六品官員,還是個閑差,這幾乎讓戚恪看不到任何晉升的可能性。任誰都知道,戚府是沒落下來了,即使是戚府自己人也不得不承認此事。
戚若涵的胡鬧敗壞了她的名聲,但最後卻是戚府為此付出了代價,戚若涵卻嫁入侯府覓得好夫君。兩者的不公平不知讓戚府多少人心生怨恨。
戚若涵被一路引進內室,戚老夫人、戚二夫人等人早早坐在了裏面等她。
內室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在戚若涵出現那一刻,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頓時出現了片刻凝滞。戚老夫人臉上淡淡的笑容也消失了,面無表情指着下首的空位道:“今日是五娘三朝回門的好日子,五娘就在我下首坐着吧。”
的确是好日子,就是室內完全沒有人真心覺得歡喜。
“多謝祖母。”戚若涵臉上挂在燦爛而得體的笑容,邁步走過去,在戚老夫人底下坐着。
戚若涵的确嫁得好,即使戚府今日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但戚老夫人是何等心機,對戚若涵禮儀到位,給足了武威侯府面子。倒是年輕一些的,如同戚六娘等人望着戚若涵的神色就不是很好了。
“五姐面容含羞,想來婚後與世子感情不錯。以五姐的教養,與武威侯武威侯夫人感情應該也都不錯吧。”戚六娘笑道。一開始還是好話,但後面就是在戳戚若涵的心肺了。
但戚若涵也不是一點兒心機都沒有,她用帕子捂着嘴嬌笑,羞道:“六娘客氣了,世子待我的确不錯。”
只字不提武威侯夫人。
戚二夫人面容極冷,此時嗤笑道:“五娘,嬸母身為過來人,也提醒你一句,侯府規矩大,自然更喜歡規矩的媳婦,你作為新嫁娘穿這些衣服成何體統,若不是認得你這張臉,你剛剛進來的時候嬸母還以為是你祖母請了賣唱的回家給你慶賀,畢竟你素來喜歡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三朝回門的日子穿些低胸的長裙,也不知道是想露給誰看!呸!
戚若涵臉色一僵,有些難看起來。這戚府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她今日回府本來是有耀武揚威的意思在,誰知道屁股還沒坐熱戚六娘和戚二夫人就一直在出言嘲諷她。
還說她像下九流賣唱的?
呵,難怪她那二叔不喜歡二嬸,後院裏有一堆妾室。性格又不好還不會穿衣打扮,若她是男人她也不會喜歡。
想到這,戚若涵又平靜下來。這兩個人都是跳梁小醜罷了,若是日後裴務成了侯爺,以後有的是他們求她的時候,“嬸母與其關心我,不如關心關心六妹的婚事?”
一提到自己的婚事,戚劉娘臉色又不好了,她父親官職不高,如今她額頭又留了一道疤,婚事還要再低一等,若不是戚若涵……若不是戚若涵……
戚六娘低下頭,掩去自己的厭惡憤懑。
而戚二夫人臉色也有些不好起來了。她的兒子年紀還小,閨女也是從小寶貝着長大的,如今卻要把閨女低嫁,這擱誰誰心裏能夠痛快。如今罪魁禍首反而拿這件事來笑話六娘。
戚二夫人也不知道戚若涵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臉。
室內不少人也是抱着和戚二夫人一樣的想法,她們也不知道戚若涵是抱着怎樣的心态拿戚六娘的婚事說笑。
族中姐妹受她牽連,婚姻市場一下子變得非常冷門,她難道心裏沒有點數嗎?她難道不會羞愧內疚嗎?她難道不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感到丢人嗎?
戚老夫人懶得再看她們鬥嘴,好好的家因為出了這麽個人,戚府滿門百年聲望被她葬送,戚老夫人見天的老了下去,也預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實在不想在人生最後關頭看這些糟心事情。
“好了,還嫌這個家不夠鬧是吧,非要鬧得雞犬不寧你們才甘心是吧!給我噤聲!”戚老夫人狠狠砸了下拐杖,怒聲道。
戚若涵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另一邊裴務沒戚若涵這麽厚臉皮,處境也就沒戚若涵這麽好了。明明是三朝回門的大喜事,但戚恪等人臉上大多都是面無表情,全程應付了事。
裴務一開始還帶着笑意敬酒尋話題,後面就識趣地默默一個人自斟自飲了。
等天色黑一些,裴務和戚若涵就告辭離開了。
剛上了馬車,裴務原本還算平靜的神色頓時難看起來,戚若涵一問得知是此事,不由冷笑道:“我父親他們實在看不清,戚府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難道不是該好好讨好你嗎?不然我那些弟弟們出仕時該怎麽辦?”
裴務一怔,沒想到戚若涵會這麽說。他今日被冷待,這段日子飄飄忽忽的心情被打回到實處,這時候裴務還是有些理智的,比如他能感受出來戚若涵這句話存在邏輯上的問題——
戚府的人會對他保持這種态度其實裴務是能理解的,這時候五娘理直氣壯說戚府的人該讨好他,但若不是他情難自禁,戚府也不會鬧到今日這地步吧。
所以應當是他欠戚府的才是。
戚若涵瞥見裴務神色不對,不知道自己哪說錯了,但還是連忙把身子倚過去,靠在裴務身上,一只手不安分地勾着裴務的頭發,“夫君在想什麽?”
她今日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實在有些暴露,如今動作這麽大,胸前一片春光若隐若現,裴務的視線不由被吸引,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順從身體的本能将戚若涵的唇吻住,不多時馬車裏就傳出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來。
武威侯府管家的還是武威侯夫人,等武威侯夫人從下人那裏得知戚若涵今日在戚府的表現時冷冷一笑,竟是毫不驚訝的樣子,“賤人我見多了,像這種明明是自己的錯還偏生覺得自己無辜又高高在上的還真是第一次見,我這兒媳婦當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而得知裴務與戚若涵在馬車裏的胡鬧時,武威侯夫人就沒有剛剛那麽淡定了。
她坐在凳子上思考片刻,招呼婢女進來,“去尋侯爺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尋他。”
武威侯正在書房裏研讀兵法,聽到武威侯夫人的傳話,大概猜出是他兒子和兒媳的事情。
對這個兒子,武威侯原本是寄予厚望的,但他這半年多來的表現卻讓武威侯極其失望。裴務現在完全就是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樣,已經不理會前程等事,身心都丢在了戚若涵身上。
即使身為公公不好評價兒媳婦,武威侯也得說,他這兒媳婦實在像極了個不安分的妖女!
不過不管怎麽樣,武威侯夫人派人過來尋他,武威侯還是得過去的,在這個時候他還是覺得這個兒子能救的。
聽完武威侯夫人的話,武威侯沉吟片刻點頭道:“也行,最近北方有些不安分,我會和陛下請旨,派務兒去邊境走一趟,也能讓他攢攢功勳。”
而封易也從唐徹那裏聽聞了此事,他眉梢微揚,決定出手助武威侯一臂之力,給裴務尋了個好差事。
真的是好差事,好到即使裴務色令智昏,也都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唯一讓裴務頭疼的是,他這一去起碼得三個月,而他剛與戚若涵成婚大半個月,如今說是把命丢在戚若涵身上都不為過,哪裏舍得離嬌妻太遠。
而戚若涵得知此事,卻是直接鬧了起來,“你我剛剛新婚你就要外出三個月,裴務,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在家裏的處境,父親母親都不喜歡我,你不在府裏護着我我該怎麽辦。“
裴務聽戚若涵這麽一說,雖然覺得這番話有冒犯了父親母親的意思,但對戚若涵這麽依賴自己,裴務還是很滿足的。
他擡手摸了摸戚若涵的臉,“最多三個月我就會回來,這次機會實在難得,若是把握住了機會我就能晉升,我還要為你掙來诏命榮耀呢。“
裴務好說歹說,戚若涵還是擔憂自己一人單獨呆在府裏會被武威侯夫人尋機會教訓,一時之間咬着牙不願意松口。
這還是兩人成婚以來第一次口角,可大概對于女主來說,沒什麽事情是不能在床上解決的。反正這件事最後還是在和諧之中解決了。
等裴務随着押運糧草的隊伍遠離京城後,封易就将目光放在了武威侯府上,他很想知道武威侯夫人會出手做些什麽。
以武威侯夫人的性情,之前容忍了戚若涵這麽久,如今裴務一離開,有這麽好的處置戚若涵的機會,她哪裏會輕易錯過了。
“把戚氏給我抓過來。”武威侯夫人冷聲道。
她院子裏的兩個婆子被派去戚若涵的院子裏,彼時還在上午,戚若涵昨夜與裴務運動狠了,這時候還在熟睡,完全是被兩個婆子從被窩裏抓出來的。
“世子夫人,夫人讓奴婢們把您帶到她面前去見她,可您正在熟睡,奴婢們只好出此下策冒犯您了。”
被人從被窩裏扯出來,即使這時候天氣已經轉暖了,只穿着肚兜的戚若涵還是被涼意激起了雞皮疙瘩,尖叫一聲從兩個婆子手裏掙脫來,重新縮回被子裏,“世子爺剛走你們就敢對我無禮,不怕世子爺回來找你們算帳嗎。”
“姑娘這話就錯了,奴婢也是奉夫人之命,便是世子爺也不能随便違背夫人的意思吧。”一個嬷嬷冷眼看着戚若涵,假笑道,“還請世子夫人動作快些,莫要讓夫人久等了,不然夫人怪罪下來可不好。”
說完後,兩個嬷嬷便退了出去,等戚若涵剛把臉洗完,兩個嬷嬷就帶着只穿着一身簡單素衣的她走去武威侯夫人的院子。
武威侯夫人坐在上首飲了一盞茶,戚若涵方才姍姍來遲,武威侯夫人面上帶着幾分冷意,“怎麽,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還要讓我這個做長輩的久等你。”
“娘,昨夜我與世子歇息得晚了些,今日就起晚了。”戚若涵上前兩步,随口說道,也不知道是在和武威侯夫人炫耀還是在幹嘛。
她走在武威侯夫人下首,一屁股就要在凳子上坐下。
“啪”!
茶杯狠狠被武威侯夫人砸在地上,猛地碎開,裏面的茶漬濺開,有些落到了戚若涵的裙擺上,這些茶漬在戚若涵的素色長裙上十分顯眼。
一片狼藉之中,武威侯夫人冷聲道:“跪下。”
戚若涵一怔,沒反應過來。
“我說跪下!”
沒反應過來沒關系,剛剛那兩個嬷嬷已經幫助戚若涵跪下了,還是跪在茶杯旁邊,雖然沒有碎片,但茶水蔓延開,把戚若涵的手掌都蹭髒了。
“娘,你!”
“今日我就教教你做媳婦的規矩。做人媳婦,對婆婆要恭順有禮,平時要立規矩,還不能和婆婆頂嘴。”武威侯夫人冷飕飕一笑,“我知道這些你都不懂,但這不是有三個月時間嗎,足夠我教你了。我聽說你之前在戚府也經常學禮儀,但戚府對姑娘家的手段還是溫和了些,根本沒能讓你學好。所以就讓我親自教教你規矩吧。”
武威侯夫人一個眼神過去,她身後站着伺候的貼身婢女連忙将一根細長實心的棍子遞去給一個嬷嬷。
“連跪都不會跪嗎?張嬷嬷,她哪裏跪不好你就打哪裏,打到她跪好為止。當然,我這媳婦是個貴女,不好讓人看出來她身上有傷,你知道怎麽做吧。”武威侯夫人重新捧過一盞新的茶,慢條斯理用茶盞刮着浮起的茶葉,抿唇輕笑道。
哪家府裏沒些肮髒事,這些跟了她幾十年的老嬷嬷最會的就是打人讓你覺得疼卻不會有傷口痕跡出現了。
“那世子夫人,奴婢就得罪了。”
戚若涵望着那根棍子,神色間帶出幾分惶恐,但她勉強穩住心神,色厲內荏道:“你敢!啊!”
“你……唔。”
連着被打了兩下,疼痛從右手手臂一路往上蔓延,戚若涵眼睛都有些紅了,死死盯着那個對她動手的嬷嬷和武威侯夫人,身體不停掙紮。
然而沒什麽用,被制服着的戚若涵怎麽掙紮都逃不開禁锢,只能硬生生被打,疼到後面,若不是一口氣死死撐着,戚若涵早就要向武威侯夫人低頭了。
“喲,沒想到還是個倔強的硬骨頭。那也不錯,今日就到這裏吧,嬷嬷把她送回去,記得吩咐婢女給她好好上藥,用我侯府最好的藥。”武威侯夫人冷眼看着,覺得差不多了就淡淡揮手吩咐道。
當然要用最好的藥了,戚若涵這種女人就是欠收拾,她必須得給戚若涵多些教訓,這才能讓她深深記住這些事情。
然而武威侯夫人沒看到,在戚若涵被扶着帶下去後,她垂下來的眼睛裏有止不住的怨毒在流淌。
類似的做法持續了足足半個月,武威侯夫人才來了一個大的——她命人在武威侯府的偏院裏開辟了一個菜園子,讓戚若涵每日去裏面頂着夏日的大太陽勞作。
她兒子不就是喜歡戚若涵的皮相嗎,若是紅顏皮膚不再嬌嫩,她倒要看看她兒子對這個女人還能保持多久的新鮮度。
戚若涵沒想到武威侯夫人會這麽對她,但沒有裴務在,憑戚若涵的根基根本沒辦法反抗武威侯夫人,她甚至都不能和戚府抱怨,讓她祖母他們幫她讨個公道。
這時候,戚若涵反倒又埋怨起了戚府的無能,不能護着她一個出嫁女。
頂着灼灼烈日,戚若涵這具身體嬌生慣養慣了,平日裏出門都怕曬着,哪時候不打着傘。午時過去不久,在一天太陽最灼熱之時,戚若涵被押着伺候地裏的雜草。
剛曬了不到半個時辰,戚若涵就覺得自己的臉燙了一片,灼熱得難受。她擡手用手背一蹭,立馬尖叫起來,“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我不要做這些事情,我是世子夫人,你們怎麽能讓我做這些事情!“
然而,那兩個負責看守她的嬷嬷還是說着同一句話,“世子夫人,這是夫人的吩咐。”
“這是夫人的吩咐“”這是夫人的吩咐“”這是夫人的吩咐“……
同樣的話語戚若涵這些天聽了不下百遍,武威侯夫人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訴戚若涵,在這個侯府裏,若是當真有個女主子,那個人只能是她。
封易看完下人的回禀,猜到武威侯夫人的心思後,也不得不在心底感慨武威侯夫人好手段。
這攻心的計策簡直是用得爐火純青,即使日後裴務回來了,怕是戚若涵都會一直記着這段時間的折磨,心裏總會下意識順從武威侯夫人所說的話。
稍稍關注武威侯府的事情,知道戚若涵和武威侯夫人還在兩兩過招後,封易就把注意力從這裏放開了,他現在正在忙着戶部的事情。
在現代的時候,為了進入世界,封易有好好研讀史冊,類似于河道的治理,農具的改革,制度的改革等論文他都背下來了不少。但等到自己親自上手,封易才知道理論和實踐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但在忙碌之時,封易心底也升起滿足感。在現代他很少會有這種忙碌整日的時候,生活看着空閑但也無趣,現在的生活雖然累了些,但倒是頗為充實。
而他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封易希望自己在不出閣的範圍內能多做一些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一會兒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