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個男人送她回來
從碧清閣回來,慕容夜在自己的書房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入了夜。
門外的飄雪已經停了,夜色像打翻的濃墨灑在白色的幕布上,漆黑到沒有漏出一丁點的留白。屋檐上懸挂的風燈在寒風凜冽的吹拂裏,搖搖曳曳,閃落的光影漂浮在雪地上。反射出澄色的芒,閃亮的如同天幕的繁星。
即便停了雪,冬日的夜還是極冷。
書房的正堂間擱置着火盆,盆裏的紅籮炭燒的正旺,暖暖的氣息一陣連一陣的被飄起來。熏到人身上,并沒有覺得很冷。
陡然間,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敲響,外頭傳來一陣雄渾的男音,
“世子爺,屬下呂英有要是禀報。”
自從秋狩回來後,安國侯的身子就逐漸不好。特別是入冬之後,安國侯還染上風寒,一直卧病在床。所以侯府上下的事情,皆是在慕容夜在打理。
所有的事情,全是因狩獵時的那場刺殺而起,慕容夜自然不能放過。便是下令,讓呂英去徹查此事。當下聽到呂英的聲音,慕容夜斂了斂心神,讓呂英入內來,
“進來。”
一聲話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呂英高大的身子從門口走入。徑直走到慕容夜跟前,呂英單膝點地,給慕容夜見禮,
“見過世子爺。”
“起來吧,可是讓你查的事情,有了什麽進展?”慕容夜不下十次返回安國侯遇襲的現場,從殘留的痕跡看來,慕容夜清楚的知道,刺殺安國侯的那群刺客不是普通人。就是因為如此,慕容夜才不能放心。
但查了有不下幾個月,還是一丁點兒蛛絲馬跡也查不到,慕容夜心裏着實有些不爽。
被慕容夜問起,呂英面色頗有些難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黯然答話,
“回世子爺話,屬下帶着弟兄們勘察很久。只能知道,那些人是死士,就是屍體上,也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是屬下無能。”不管怎麽說,查不到線索,就是他們的無能。呂英不想推卸責任,直接向慕容夜認責。
慕容夜雖然脾氣暴虐一些,但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此事怪不得呂英。并沒有跟呂英過多的計較,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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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不善,能夠在你的眼皮底下下手的人,又豈是簡單之輩。此事也不能怪你,那你繼續注意着,還有侯府的護衛,侯爺身邊的暗衛布置,可都得仔細些。萬不能,再讓人鑽了空子。”
“是。”當下就領下慕容夜的命令,呂英果斷應是。
“好了,沒什麽事情,你就下去吧。”琢磨這麽久,慕容夜也乏了,沒有多留呂英,揮袖讓他退下。
“屬下告退。”給慕容夜告了一禮,呂英起身,準備退身出去。忽爾又是想起什麽,回到慕容夜跟前,有些欲言又止,
“回世子爺,屬下無意間查到一些事情,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有話就說,別來那一套。”冷冷橫過呂英一眼,慕容夜将呂英那點小心思,早已看的分明,
“你是侯爺身邊的人,無需講究幕僚那一套。想說什麽你就說吧,本世子不會輕易怪罪你。”
“是。”得到慕容夜這話,呂英才算放心,低頭應聲“是”後,娓娓将查到的事情道來,
“那日屬下出城歸來,撞見暮染姑娘跟一男子,在城外分別。兩人情形看來,像是舊識。”
“有個男子送暮染回京?”呂英所說的這事,可是在慕容夜的心裏撩起驚濤駭浪。慕容夜的臉色,驟然大變,
“你可有見過那男子,長的啥模樣,是何人?”
“回世子,屬下隔的甚遠,并沒有瞧清。後來屬下還曾偷偷跟随那男子,可那男子武功極高,在屬下之上。發現屬下行蹤後,他很快就将屬下給甩了。”慕容夜如此緊張的神色,讓呂英很是不知所措,還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跟慕容夜道來。
呂英的心裏,已然忐忑。跟在安國侯身邊做事,呂英自然知道,安國侯一直想将暮染跟慕容夜湊做一對。可慕容夜對暮染的态度,侯府上下皆是看的清楚。
如今,呂英又将此事告訴慕容夜,只怕暮染的日子又得不好過了。可眼下,安國侯卧病在床,此事也只能告訴慕容夜。
想的太多,呂英面上的神色風雲變幻,極其精彩。慕容夜更是瞧的仔細,心裏也明白呂英的憂慮。當下揮了揮手衣袖,将呂英遣出去,
“嗯,本世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如蒙大赦,呂英沒再停留,邁步離開慕容夜的視線,
“屬下告退。”
在呂英走後,慕容夜即刻喊來丫鬟,下令丫鬟帶暮染過來見他。
接到消息的暮染,沒有片刻的耽擱,跟在丫鬟身後,很快就來到慕容夜的書房中。
推開房門,暮染走入到慕容夜的書房裏。輕輕移開步伐,暮染走到慕容夜跟前,委身福過一禮,
“暮染見過世子爺,不知道世子爺喊暮染前來,有何吩咐?”
“呵呵,暮染,你倒是長本事了。”冷冷“哼”暮染一句,慕容夜的面上盡是山雨欲來的陰沉,
“今日,是不是有個男人送你回來。你說,那男人是誰?”
暮染着實沒有想到,慕容夜的消息如此的神通廣大。池墨就是怕會生出事端,才跟她在城外相別。沒想到,還是讓慕容夜跟注意到了。但池墨畢竟是暮染的救命恩人,暮染怎麽也不會将池墨牽扯到她與慕容夜的糾葛中去。
于是,暮染悠悠起身,不以為然的回着慕容夜的話,
“回世子爺,不過一個朋友罷了。回京的途中偶遇,他見暮染孤身一人,好心送了暮染一程。”
“暮染。”當然不會相信暮染的話,慕容夜怒極反笑,幾乎是将暮染的名字一字一字從口中碾出來一樣,慕容夜的眸光更加陰狠,
“你被那群刺客圍攻,掉下山崖,居然還能完好無缺的回來。暮染,該不會是你夥同外人,謀害我父親吧。”
“世子明鑒,暮染沒有。”慕容夜着罪名扣的着實大了,暮染無論如何也承擔不起。
立馬跪在慕容夜跟前,暮染為自己辯護着,
“暮染的命乃是侯爺救的,所以暮染就是拼上這條命,也不會去謀害侯爺。”
“哼。”漠然一“哼”,慕容夜看着暮染的眼裏盡是嘲諷,
“說的好聽,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沒準,那個野男人床上功夫了得,将你收服了呢。不過也是,像你這樣的身份,如此尊榮,若是有個男人要你,你還不得感恩戴德的撲過去。”
“世子爺。”慕容夜這話,可是将暮染侮辱入塵埃裏。暮染就是脾氣再好,也忍不下。當下仰頭冷凜的喝慕容夜一聲,道,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既然世子爺認定是暮染夥同外人謀害侯爺。還請世子爺拿出證據來,暮染也好心服口服。如若不然,請恕暮染不認這罪名。”說完,不待慕容夜叫自己起身,暮染自顧起來,轉身走出慕容夜的書房。
蒼涼而落寞的背影,甩了慕容夜一記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