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請陛下收回成命
陽光像流瀉的銀沙，漫過紫檀木雕花窗棂，灑入室內。
金色宮磚裏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龍，被潋滟陽光一漾，活過來一樣，熠熠奪目。
皇甫延跟慕容夜相并而立，跪在禦書房內的禦案前。流潋的陽光輕輕的照在他們身上，将皇甫延那一身的戾氣，襯托的尤為明顯。而一旁的慕容夜，縱然臉上挂了青青紫紫的傷痕，一身狼狽，也絲毫蓋不去日照國第一美男子的貴氣。
“說吧，怎麽回事？”從堆積如山的奏章中擡起頭，皇甫冥擡頭捏了捏自己發疼的額頭。眸光錯落的，投到跪在案前的兩人身上。
皇甫延乃是堂堂一品親王，日照國皇帝皇甫冥的同母胞弟。而慕容夜，則是安國侯的獨子。兩人身份顯赫，尊貴不凡，卻在光天化日之下扭到到一處。若是傳出去，着實算不得什麽好看的事情。
鬧出那樣大的動靜，自然是要驚動皇甫冥的。
面對着皇甫冥的詢問，皇甫延維持着堅毅的跪姿，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回話的意思。
不得已下，皇甫冥只能将目光投向慕容夜，
“阿夜，你說。”
這樣的事情，不管怎麽說，都是錯的。何況，對方還是皇帝的嫡親胞弟。眼前的情形，對慕容夜來說，甚是為難。沉着眉目，慕容夜思忖許久。
皇甫冥等的着實不耐煩，催促着，
“不需要有什麽顧慮，實話實說就好。”因是事情發生的突然，又過于緊急，所以皇甫冥也沒有來得及了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看着皇甫延安然無恙，而慕容夜一身狼狽，隐約也猜到一些。
接到皇甫冥的話，慕容夜在心底暗暗的組織下語言，才是開口，
“啓禀陛下，是，是王爺突然想與微臣切磋一下武藝。王爺武功高強，微臣不是王爺的對手。所以，才會如此。”
“阿夜！”如此蹩腳的說辭，皇甫冥自然是不會信的，冷下音色。皇甫冥目光深沉的看過來，從慕容夜身上別過去，定到皇甫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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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別護着他了。”
皇甫延心裏本就梗着氣，此刻被皇甫冥一撥，驟然發作，
“皇兄不必問了，是臣弟打了安國侯世子。就是這樣，若是安國侯要讨個交代，臣弟一力承擔。”
“胡鬧。”皇甫延此話一落，皇甫冥的臉色赫然大變。
安國侯手握重兵，一直是皇甫冥心底的一根刺。可皇甫冥羽翼未豐，不是安國侯的對手，因而作低姿态與安國侯保持着表面的平和。時下，皇甫延如此不知輕重的說出這番話，讓皇甫冥如何能不怒。
一掌拍在座前禦案上，皇甫冥眼底怒浪頓顯，
“成何體統，你堂堂一品親王，居然出手毆打安國侯世子。若是傳出去，你将皇室臉面放置于何處？”
方才一番言語，也只是皇甫延一時氣話。此時被皇甫冥一斥，皇甫延的心緒微微穩下一些。
自知皇甫冥跟安國侯之間的波濤暗湧，皇甫延心中已悔，不該把此事牽扯進來。可是想到，慕容夜對暮染的輕辱，皇甫延又不能輕易釋懷。但慕容夜與暮染之間的過節，又不能捅到皇甫冥跟前，至少不能由他皇甫延來說。
細細思慮後，皇甫延面色一沉，索性固執到底，
“臣弟與安國侯世子八字不合，打也打了。世子若是心裏有怨，臣弟站着不動，讓他打回來便是。”
皇甫延是何等身份，他說是如此說，縱然給慕容夜渾身是膽，他也是不敢對皇甫延動手。于是，慕容夜只能忍下心頭的怨憤，打起圓場，
“王爺言重了，既然是切磋，拳腳無言。怎麽能怪王爺呢。”
好歹，是給了皇甫延一個臺階下來。
皇甫冥也松過口氣，斜斜橫過皇甫延一眼，
“安國侯世子大度，不與你計較，還不……”
“臣弟告退。”不等皇甫冥将話說完，皇甫延已自顧起身，揮袖離開皇甫冥及慕容夜視線。
“阿延。”看着皇甫延離去的背影，皇甫冥無奈的叫喊一聲，并沒有能将皇甫延喊回來。
無奈之下，皇甫冥只能從禦座上下來，走到慕容夜身邊，親手将慕容夜扶起，
“阿夜，阿延他到底還年輕，沖動了些。說來也是朕的錯，這些年，朕太放縱他了，倒是對不住你了。”
“陛下言重了，王爺乃是性情中人，重情重義。陛下，應該高興才是。”順着皇甫冥的攙扶，慕容夜緩緩起身。不經意扯動身上的傷口，疼的他直直皺眉。
看出慕容夜的不适，皇甫冥扶着慕容夜坐到一旁的榻上，轉頭吩咐着王恩，
“去，宣太醫。”
“是。”得到皇甫冥的吩咐，王恩片刻不敢耽擱，匆忙退出去。
趁着王恩去宣太醫的空檔，皇甫冥又道，
“阿夜，你跟阿延素來交集甚少，怎麽今日鬧的如此不愉快？”
私下無人，慕容夜也就沒有再跟皇甫冥藏着掖着，
“啓禀陛下，其實，是因為暮染。”
“暮染！”聽及暮染的名字，皇甫冥的心陡然一沉。果然，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緊接着，慕容夜又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越是聽下去，皇甫冥的臉色，就越發陰沉。
前些日子，皇甫冥曾刺探過安國侯，盡管安國侯掩飾的很好，皇甫冥心裏也清楚。暮染的身份，定然藏着什麽秘密。如若不然，安國侯也不會一心想将自己獨生的兒子，配給暮染。
到底，安國侯也是三朝老臣，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自有他目的所在。
但如今，暮染就是一團迷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就是安國侯手中的一顆棋子。因此，皇甫冥是不允許，皇甫延牽扯到這樁事件裏去的。
生怕皇甫冥會因暮染的事情，怪罪到安國侯府，慕容夜連忙又道，
“其實此事說來，也是怪微臣。若是知道王爺對暮染如此上心，微臣定然也不會去說那番話。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眼下王爺對暮染正熱忱，微臣此舉也着實讓王爺難受。只不過，暮染身份畢竟卑微，實在是擔不得王爺如此厚愛。就是為了皇室顏面，陛下也千萬勸住王爺才是。”
“你說的甚是道理，是阿延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在慕容夜的話下，皇甫冥将心思轉回。接過慕容夜的話，淺淺道幾句。
“陛下客氣，此乃微臣該做的。不管怎樣，微臣也不能讓暮染那賤婢，丢了皇室尊嚴。”微微低頭，慕容夜謙遜應答。
沒等一會兒，王恩帶着太醫，從門口踱來。
皇甫冥立時起身，命太醫給慕容夜看傷。就在席間，皇甫冥猛然又想起什麽，陡然偏頭看向慕容夜，
“阿夜，此番是阿延的錯。不如，朕就替阿延給你賠個補償。這樣，你不是心心念念着柳家的姑娘柳依依麽，朕就做主了，給你們賜婚。如此一來，想必你的父親，也是無話可說的。”
“萬萬不可。”皇甫冥的話，将慕容夜吓了一跳。瞬間推開給自己看傷的太醫，慕容夜從軟榻上下來，跪在皇甫冥跟前，
“多謝陛下厚愛，微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為何？”慕容夜此言，讓皇甫冥眼底盡是不解。而心裏面，也早如明鏡一般，只是不想點明。
慕容夜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跪地磕頭後，慕容夜只能道，
“終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要問過父親的意思的。加上，父親跟柳丞相政見素來相左，所以……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