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音道觀坐落于半山腰上,相傳是南極仙翁在一次王母娘娘大宴上吃醉了酒,回家途中,不小心從雲朵上摔下來,一屁股砸出這一坑來。
此刻天未亮,已有一道身影在通往清音道觀的臺階上走。
“你就想這麽把我抛棄,去找你祖母啊!?”
冷不丁的出聲,讓聚精會神的人兒吓了一跳,寧言暖擡頭看到一身黑衣的柴夫出現在自己的前面,倏地松了一口氣。
“我問你呢?你還沒有報答我呢?你就想逃跑啦!”柴夫問,語氣中還帶着些許委屈。
寧言暖繼續爬,回答:“我沒有,我不是把五個金元寶給你留下來了嗎?”
“哎,你這人怎麽回事,我都說我不要銀子。”
說話間,寧言暖停下來,眨眨眼睛看着柴夫,無奈的說:“可是我只有銀子啊!”
柴夫: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除了錢就不能想點別的,例如……以身相許什麽噠?
如果此刻寧言暖知道柴夫心裏的小九九,一定毫不猶豫的從衣袖中放出銀針,讓他斷子絕孫。
但好在柴夫是這樣說的:“姑娘,這世上有比銀子買不來的東西,我要那個?”
那個?什麽個?寧言暖不懂。
“公子,一路以來,你舍命相送,既然不要銀子,我,寧言暖也沒有什麽好給你的,但是如果未來公子遇到什麽事,就去天闇城的寧丞相府,報上寧言暖大名,彼時我寧言暖一定傾盡全力相助!”
寧言暖說的無比認真,杏眸裏亮晶晶的,柴夫看着她,有些愕然。
柴夫別過頭不再說話,寧言暖繼續往前走,等走的超過柴夫四五個臺階的時候,寧言暖身子停下來,轉身對柴夫說:“公子,從今天晚上開始,無論我發生什麽事,你都要把我當做陌生人,知道嗎?”
這樣對你是好的,不要進入這個大旋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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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夫擡頭,看着寧言暖,将亮的天色打在寧言暖身上,寧言暖身披一銀白色披風,稱的她神色清理,出塵通俗。
柴夫還在沉默着,寧言暖轉身徹底離去,從一旁的側門偷偷溜進清音道觀。
柴夫站在遠處,看着寧言暖,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柴夫嘴角勾出一角度。
讓他站在一旁看,完全當她是陌生人,他好像做不到哎!
陽光灑在大地上,酣睡一晚的人蘇醒過來,很快,清音道觀就人頭攢動,他們步履蹒跚,因為這裏是給予他們新的希望的地方。
“到了,這就是祖母生活九年的地方!”寧言初從嬌子裏下來,看着那高高的臺階。
趙昇應答,卻想起寧言初的身子,兩日的勞累加上她突然痛失姐姐,身子不知覺中染上傷風,但是她還在堅持,不讓大部隊放緩一點速度。
“趙昇公子,我們上去吧!”
寧言初說完,就帶着雪霜往上爬,讓趙昇準備說,堂小姐身子不好,還是讓我背你上去的話給咽回肚子裏。
趙昇不自覺對寧言初帶了幾分欣賞,對着餘下的人一呼:“我們也趕緊上去。”
雪霜看着後面緊緊注視這自家小姐的趙昇公子,不由得驕傲的笑起來,寧言初瞥見雪霜在笑,也明白她在笑什麽,只是,這種人怎麽有資格得到她呢?
“雪霜,這種人怎麽能配我呢?”
雪霜自然懂寧言初,但是還是忍不住得意:“知道,知道噠,奴婢知道小姐心裏念的是誰?但是小姐你看你真是國色天香,趙昇公子已經拜倒在小姐的裙擺之下了!”
寧言初驕傲一笑,男人啊,都是一個樣,當然,除了律辭哥哥。
待寧言初爬上來時,不由得氣喘籲籲。
站在門口的小道士看着浩浩蕩蕩上來一行人,早就學會察言觀色的他道:“想必來的就是寧丞相府的姑娘們吧!”
寧言暖看着眉清目秀的小道士,緩緩一笑,小道士像是沒有看見一般,又說:“老夫人已經等姑娘啦,姑娘請。”
小道士做出請的動作,随後帶着寧言初七拐八拐的來到清音道館最深處,待他們停下來擡頭看的時候,瞬間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山間薄霧吹起,身後的瀑布一洩而下,一穿着灰色長袍的婦人背對着他們盤足而坐,宛如一幅靜止的畫。
倏地,一道嬌柔女聲打破這畫面。
“初兒拜見祖母,祝祖母安康百壽!”
随着寧言初的下跪,後面人稀稀拉拉的跪下來,參差不齊的說:“老夫人,來接你回家啦!”
老夫人這才轉身,九年的時光讓老人看上去平易近人,和藹可親,老夫人擡擡手,示意她們起來。
“初兒一路辛苦,快起來吧!”
寧言初嬌滴滴的叫了聲祖母,含着情意,老夫人沖着寧言初笑起來,瞬間寧言初紅了眼睛,老夫人那笑夜漸漸隐去,又說了聲:“這些年苦了你了,好孩子!”
這些你,你一個人在寧府苦了你了!
寧言初搖搖頭,不緊不慢的道:“祖母,初兒不苦的,只要祖母能回來,初兒就有盼頭的,初兒日日盼着祖母回來,如今祖母真的要回來啦,初兒心裏……心裏激動啊!”
寧言初動作也放大了,趙晟多看了幾眼寧言初,一路上舉止巧倒好處的寧言初難得這麽失禮,讓趙晟又加重對她的好感。
“來,過來!”
何妨招呼着寧言初過去,寧言初過去,何芳和藹的摸摸寧言初的頭發,心想:這孩子真的長大了,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不知道迷倒天闇城多少富貴子弟!
“去吃飯吧,下午我們便就往回走。”
下午?寧言初略微驚訝一番,但是看到何妨那确定的表情,寧言暖低下了頭,再次擡起,已經換了一張淡定的臉。
“好!”
一行人準備離去,何妨開口:“暖暖,她……”
寧言暖這三個字像一個爆竹,猛然在他們中間炸裂開來,一行人突然神色突變,詭異難測。
“祖母,妹妹她……”寧言初又倏地跪下來,而她身後那批人這次整齊劃一的跪下,寧言初已經真切切的哭起來,“妹妹她在我們來的路上魂消啦。”
何妨臉上顯出驚愕。
“祖母,我們在臨時住的客棧裏遇到流匪,夜晚我們慌亂逃跑的路上,妹妹跑散了,等我們再次找到妹妹,妹妹已經香消玉損啦,而且妹妹死前還被那幫天殺的流匪給侮.辱了!”說着,寧言初旁邊的雪霜端着“寧言暖”的骨灰遞上來。
何妨愣愣的看着那骨灰。
“老夫人,是真的,奴婢真真的看見嫡小姐屍體,而且小姐手上的胎記,女婢看的一清二楚。”木蓮沖出來跪在地上,後怕何妨不太相信,又緊接說:“奴婢名喚木蓮,在嫡小姐的貼身女婢。”
木蓮喋喋不休的說着,說着說着還帶着得意。
“是嗎?可惜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貼身女婢!”倏地一道明亮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出來,衆人轉身,看到一身白色加金絲襦裙的寧言暖,都吓的不輕,首先是木蓮,“鬼呀,小姐,你不要來找我索命呀!”
木蓮已經趴在地上不敢動了,寧言初死死咬住嘴唇,不發出聲音,眼眸裏的光變了又變。
“木蓮,你在說什麽呢?什麽鬼呀索命呀,這可是道觀,香火鼎盛,怎麽會有那些污穢的東西。”寧言暖撩了撩頭發,将被風吹的有些亂的頭發弄的舒展些,端着茶托向何妨走去。
寧言暖遞到何妨面前,彎腰:“祖母,請用茶!”
何妨接過輕輕抿了一小口,原本有些嚴肅的臉瞬間松懈下來:“是寧府的味道,是的。”何妨又連着喝了幾口,“我在這道觀九年将近十年的時間裏,想的頗深的還是家裏頭的雲樂茶。”
寧言暖笑而不語,陪着何妨向外面走,然而早就認為寧言暖死的人,神色驚恐,有些臉色蒼白起來。
趙晟耐不住脾氣,上前一步問:“大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死在流匪手裏了嗎?
寧言暖杏眸一眯,倏地捂嘴笑起來:“趙晟公子,我不在這裏在哪裏呀?”
寧言暖的話讓趙晟一哽,讓趙晟無話可說,慢慢的寧言暖停止笑容,向着寧言初走過去,停在寧言初面前。
她擡手擡起寧言初的下巴,神色淡定:“姐姐,真是托你的福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快到達清音道觀,多和祖母聊了會天呢!”
寧言初臉有些白,明明寧言暖說的溫柔,可是寧言初卻有些害怕,好像她什麽都知道一樣。
寧言初心裏緩了又緩,勸慰着自己,然後寧言初擡手将寧言暖那挑着她下巴的手握住,柔情這道:“妹妹再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寧言初将寧言暖拉到自己身邊,和她并立,在看向何妨,“祖母,不早了,該用飯了。”
寧言暖在旁邊不露聲色的笑着,待何妨說出好時,寧言暖高聲驚呼一下。
“姐姐,你這右手纏着的絲帶怎麽滲血呀,我記得我那夜被人掐住脖子,将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狠狠刺去,不知道姐姐看見過我那把匕首嗎?”
寧言暖笑着溫和,可說出的話瞬間讓在場人變了臉色。
在場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