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寧言暖站在桌子面前,看着桌子上的宣紙,頭大如鬥,昨日送回去的畫被上若夫子毫不留情打回去,還吩咐這:要是再畫不出來一幅他覺得滿意的,就直接殺過來。
寧言暖:……一個文人,開口要打要殺的好嗎?
但寧言暖想着想着,不自覺想到早上她聽到的話,雪霜的表情讓她心裏着實不安,前世的這個時候,她還在寧府大宅裏好生養着,任由寧言初去接祖母,可是那後來發生的事情,寧言暖搖搖頭,那怎是一個苦字可以表達呢?
“小姐,今天客棧裏住了好多兇神惡煞的人,趙晟公子讓咱們夜裏不要出去啦!”
寧言暖還在頭疼不已的時候,木芷推開門咋咋呼呼跑進來,讓寧言暖猝不及防,打了個激靈。
後木芷注意到自己失态,神态穩下來,寧言暖已緩過神來,問:“有那麽兇嗎?讓趙晟這般吩咐?”
“奴婢也不太清楚,但趙晟公子神色挺嚴肅的!”
寧言初在計劃着什麽?寧言暖眉頭已經深深陷下去啦,木芷第一次看到神色這麽嚴肅的寧言暖,在一旁乖乖站好不在說話。
天色一點一點黑下去,吃完晚飯,寧言暖連畫也不畫了,聽着外面淩亂的腳步聲,寧言暖拉着木芷率先蹲下來,木芷雖然不懂,但是聽到外面的尖叫聲也立馬屏住呼吸。
一陣刀劍相碰的聲音,寧言暖格外熟悉,寧言暖突然明白她們再打什麽主意!
寧言暖半起身,來到窗戶處,窗戶外面長了棵楊樹,或許年頭已久,樹枝粗壯,寧言暖看着有點距離的楊樹,立馬招呼木芷過來。
“小姐,這?”木芷顫抖的說。
寧言暖冷靜指揮:“木芷,這段距離我看了兩天,只要你使勁用力就可以跳過去,我們現在要跳過去!”
木芷還有些猶豫,餘光中看見天藍色影子從她身邊飛逝而去,木芷再次看見寧言暖的時候,寧言暖已經幹淨利索的抱住楊樹的樹枝,敏捷的爬到樹幹安全地帶。
木芷暗想: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丞相府千金何時會飛檐走壁啦?
“木芷,你看,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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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言暖怕木芷不敢,便先木芷一步,給木芷打個樣!
木芷還在猶豫,砰–緊閉的客房門被打開,木芷率先看見泛着白光的大刀,那大刀上還有幾滴鮮血,随後便是一個長滿胡子的中年男人,木芷傻了一般。
“木芷,快跳,快呀!”
木芷猛然聽到寧言暖的聲音,看着站在樹上着急的寧言暖,千金般的小姐都敢跳,她一個苦命丫鬟有什麽不敢的,木芷猛然跳過去。
“兄弟們,快追,追到就能嘗嘗這千金小姐的滋味啦!”流匪們在聽老大說了這麽一句,瞬間充滿力氣,看着像兩只小老鼠的姑娘,一時間也跳下去去追。
寧言暖拉着木芷跑,如果沒有猜錯,那些人可以那麽快找到她的住房,知道她的身份,一定是被人安排進來,那麽現在唯一保命的地方是……寧言暖臉色嚴肅,沖着寧言初的住所跑過去。
寧言初雖然沒有寧言暖處境那般惡劣,但是也有幾個大漢圍在寧言初的外面,趙晟拼命護着寧言初,寧言暖看着後面追兵,心裏一橫,既然這樣,寧言初,你休想獨善其身!
寧言初轉身看見寧言暖的時候,不可思議?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快死了嗎?寧言初看了一眼雪霜,雪霜也同樣疑惑臉。
“大小姐,你過來真好!我派出去找你的人都不見回來,我真怕你出事!”
趙晟看見寧言暖時,心稍微放松下,但很快轉入惡戰之中,一行人狼狽的向外逃跑。
烏黑的夜像無法預測行動的野獸,後面追喊聲像是牽制住人命運咽喉的鬼怪精魅,逃跑的路中,木芷已經被趙晟安排着跟了另外一隊伍。
寧言暖看着前面人影,漆黑的夜讓她看不的不太清,突然,寧言暖感覺有什麽東西碰了她一下,她毫無預料的摔倒在地,有人似乎準備扶,但那人很快就沒聲啦,突然,寧言暖喉嚨被遏制住,有人死死掐住她,寧言暖掙紮着,但是她的聲音早已被後面追趕的人遮蓋住。
寧言暖越發感覺呼吸困難,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她還沒有找到無言,她不可以死。
寧言暖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沖着對面灑過去,那人立馬松開寧言暖,寧言暖大口喘着粗氣,但是她沒有過多停歇,立馬開始奔跑。
這支隊伍對她來說已經不安全啦,她不能再次停留啦,寧言暖跑呀跑,耳邊似乎還沖斥着那叫破天的聲音,慢慢她失去意識,摔倒在土地上。
那一刻,寧言暖感覺她似乎看到了無言,那個無論什麽時候都護着她的無言。
寧言暖不自覺的飄出:“無言!”
寧言暖之後在無意識。
“堂小姐,你這是怎麽啦?”趙晟問。
天微亮,後面的流匪終于消停啦,可是趙晟看見一向幹淨的堂小姐臉上沾染着土,似乎摔倒過一樣,或者是別人朝她臉扔了一把土一樣。
寧言初拿着手絹仔細擦拭着臉,朝趙昇露出一個難言啓齒的表情,趙昇一愣,轉身查看人數時,發現沒有寧言暖時,趙昇臉色大變,急忙問:“大小姐呢?大小姐去哪了”
趙昇的話剛落下,寧言初剛擦着臉的動作一停,丹鳳眼瞬間擠出眼淚來,楚楚可憐的說:“剛才妹妹打算推我出去,幸虧雪霜及時拉住我,可是不知道妹妹之後去哪了?妹妹她該不會……”
寧言初欲言又止,雪霜急忙開口道:“大小姐居然想推出去小姐,小姐要是被推出去了,不知道現在會變成什麽樣子?”
趙昇眼孔不由自主放大,這大小姐心思竟如此歹毒嗎?關鍵時刻為了保護自己,不惜把姐姐拉出來當擋箭的。
趙昇不由搖頭,可他也記得他出來時父親對他的叮囑,萬分無奈開口道:“你們三個人先去找大小姐,記住,無論大小姐什麽樣子,都要平安帶回來!”
畢竟那是寧丞相府的嫡女。
天亮的時候,趙昇帶着寧言初一夥人找到一戶農戶,給了農戶些許銀錢,農戶便讓他們再此停留幾天。
快要入夜的時候,三個大漢垂頭喪氣的回來,同時後面的兩個人似乎扛着什麽東西。
待他們走的越來越近,趙昇臉就黑一層,待徹底走進來的時候,領頭大漢筆直跪下,後面兩個緊跟着。
“少爺,寧大小姐似乎魂消啦!”
被放下的姑娘衣服破爛,隐約可見裏面的亵衣和幾片白嫩的皮膚以及青黑的幾片,想必這位姑娘死去前一定遭受非人的折磨。
瞬間的氣氛很快陷入一股沉悶之中,突然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姑娘趴在那姑娘旁邊,哭的聲淚俱下。
“大小姐,真的是你啊,你怎麽,怎麽?”
“木蓮,你也不必哭的太傷心啦,妹妹她……她……”寧言初出聲,寬慰這木蓮。
木蓮豆大的眼淚瞬間直下,沖着寧言初狠狠點了點頭。
“木蓮姑娘可看清楚啦,這是大小姐嗎?”趙昇雖不想問,但是事實逼得他不得不問。
木蓮點點頭,回複:“是的,大小姐平日喜歡穿些花枝招展的衣服,昨日興起,穿了這身素雅襦裙,還有,趙昇公子且看。”木蓮将寧言暖右胳膊的衣裳撩開,露出一個類似梅花般的紅印,“這是小姐自幼便有的胎記,所以這個世界上一定沒有第二個跟大小姐一樣的胎記!”
氣氛再次沉浸下來,趙昇額頭上浸出大汗,那是寧家嫡女,千金般尊貴的身子,居然……趙昇可以想象到他回天闇城即将遭入的事情,趙昇心裏像是被壓着千斤重的石頭,讓他有那麽一瞬間感到黑。
“事情有因,也不能全然怪罪趙昇公子,遇到流匪也不是說想遇就能遇的,只能說妹妹她命該如此!”
寧言初緩緩的說,那些話像是可以順着縫隙爬的風,一下進到趙昇的內心深處。
趙昇安排好所有人的睡覺問題,便獨自坐在農戶家門口,看着漆黑的夜發呆。
翌日,寧言暖被火化,一行人踏去前往清音道觀的路上,此時距離到達清音道觀還有兩天。
“小姐,給!”雪霜從馬車上的窗戶縫遞給寧言初一個小紙條。
寧言初看完那小紙條,緩緩的笑了,她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啦!
一陣風吹起,馬車上的簾子吹起,寧言初的笑像是蓄謀已久,終于得到釋放般。
我的好妹妹呀,這都是你逼我的呀!祖母我一個人去接就行,你好好過你的黃泉路吧!
寧言初藏在衣袖裏的拳頭不由自主松開,往後終于輕松啦。
山坡上,站立着一個穿着破舊衣裳的男子,男子如青松般注視着腳下行走的隊伍,不一會,有個男子在那男子身後說:“公子,流匪已盡數處理掉了!”
“好!”那男子轉身向着某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