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馬車噠噠噠的行駛,木芷遞給寧言暖一杯熱茶,寧言暖握在手心裏不急不躁的品着,木芷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寧言暖。
“你想問什麽?”寧言暖依舊望着外面,但是卻好像可以看見木芷表情般。
木芷愣了愣,欲言又止,最後終于下定決心般問:“小姐,這幾日對木蓮似乎……”木芷停頓下,找了個合适的形容詞,說,“冷淡?”
寧言暖笑笑:“木芷,其實你一直說的都對。”
只是她意識到的時候太遲。
木芷頓時開心,小姐終于識出木蓮那黑心啦,不過:“那小姐,你為什麽還要讓木蓮跟着咱們一起去接祖母呢?”
寧言暖還是淺笑,老神回:“到時候你就明白。”
木芷見寧言暖不想再說什麽,也就沒有過問,木芷總感覺,大小姐似乎從傷風醒後變得有些不一樣。
寧言暖眼神從外面的風景轉移到木芷身上,木芷思考的樣子一下就讓寧言暖想起木芷為她擋死的那一刻。
寧言暖瞬間愣神片刻,眼神裏流露出絲絲悲傷,不過很快,寧言暖掠下眉頭,擡起已經是光彩找人的豪門嫡女。
“我當然知道你在我身邊,你可是要陪着我出嫁的丫鬟。”
說起出嫁,寧言暖想到一個人,今早送別,宋律辭穿着平日裏最喜歡的水墨色長袍,站在一邊不起眼的地方看着她。
前世寧言暖在凡間飄飄蕩蕩,看到許多沒有見過的風景,也看懂了隐藏在骨子裏的人性,先且不說她本身對宋律辭無男歡女愛,就是宋律辭本身,待宋律辭之後漸漸在朝堂之上站穩根基,他第一個要打壓的便是寧府,和寧言初聯手打的寧府再無明日。
“等小姐日後嫁給宋公子,一也就好了”!”木芷憧憬的說了一句。
寧言暖笑笑,木芷現在還不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宋律辭。
天色漸黑,暮色四合,一行人停留在途中小鎮上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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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妹妹這嬌貴的身體受的了嗎?”
寧言初一搖一搖走過來,站在寧言暖面前。
寧言暖淺笑:“都是在寧府長大的,姐姐受得了,妹妹怎麽受不了呢!”
兩姐妹說話都是細聲細語的,趙昇從旁邊走過,感到一股奇怪的氛圍圍繞在身邊,看了兩位小姐,想了想開口說:
“兩位姑娘,最近西方水患頗大,有許多流離失所的人不得已占山為匪,出現許多流匪,夜裏希望小姐們盡量少出門!”
趙昇其實不太喜歡接丞相府的單子,但是無奈有個貪錢的父親,合長武館接下這門生意。
“一切麻煩趙昇公子!”寧言初淺淺的說,臉上瞬間綻開一朵花,看上去平易近人外加甜美。
寧言暖心裏翻了一個大白眼,搖搖頭,轉身離去,既然她想說就讓她說吧!
躺在床上的寧言暖,聽着外面呼呼而過的風聲,那風聲就像是吞噬人的魔鬼,令人感到恐懼,寧言暖翻身,不知不覺中睡去。
黃土蔓延,在塞北的平原揚起一道風景線,士兵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已經操練着,一排排士兵整齊威武,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中間的黑色帳篷裏面走出來,一身勁裝稱的整個人都幹淨利落。
彼時,寧言暖喜歡坐在石頭上,看着他訓練一天的士兵。
“你小子還想不想回去,不好好練就沒有命回來!”
“你……你……說你呢?耍什麽滑頭,不想練就滾出去!”
男子吼人的聲音一下一下回蕩在塞北的平原上,寧言暖有時候可以聽好多天。
突然,那男子被無限放大,直接逼近寧言暖,寧言暖飛快眨眼,聽到那男子低聲細語說:“暖暖,我好想你!”
嘭—寧言暖猛然坐起,額頭上已經有絲絲薄汗滲出。
外面的風聲依舊很大,快要入冬的天亮也越來越慢,此刻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寧言暖望了一眼窗戶外邊,徑直走下來,将窗戶打開一個小縫,瞬間外面的冷風如同找到發洩口一般向着寧言暖撲打而來。
渾身一冷的寧言暖趕緊關住窗戶,回到床上,蓋住被子,補上一句:我也想你,我會找到你的!
在客棧牆角處,似乎有幾個黑影一閃一閃的,讓人捉摸不透。
等寧言暖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亮堂堂的。
“你這個柴夫怎麽亂跑呀,這前面接待人的地方也是你能随便進入的嗎?”
“還不快站住!裏面有客人!”
一陣喧鬧的聲音響起在寧言暖的耳邊,寧言暖眉頭微皺,穿鞋下床,來到門口邊,剛準備打開門,就聽到一道過于纖細的聲音,讓寧言暖渾身一惡心。
“柴夫可能覺得外面太冷,小二你也就不要過于在意!”
“這位姑娘說的對!”小二谄媚的聲音附和着。
“我出錢,開間房,讓柴夫休息一晚吧!”
整組對話都沒有問題,如果可以忽略寧言初臉上那驕傲與輕視的表情,那這位姑娘一定是活菩薩在世。
小二立馬說:“姑娘真是太善良了,像這種只配住茅草屋的人在姑娘的施舍下都能住木床,想必姑娘以後一定順風順水!”
寧言初被誇得興高采烈,笑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但還在努力維持着自己千金小姐的姿态,緩緩向樓下走去。
後來怎樣,寧言暖已經沒有在聽,直到木芷來叫寧言暖吃飯,寧言暖才應了一聲。
飯間,趙昇說:“昨日風大,我派去打聽的人說,前方出現塌陷問題,我們怕需要再次多停留幾日,望兩位小姐可以體諒!”
寧言初點點頭,寧言暖突然不開心,撅着嘴道:“那我豈不是要多用幾日才能見祖母?”
趙昇長的高大,又因為常年練武,塊頭也大,行為舉止間不會注意很多,直接就說:“小姐,為了安全起見,只能在多等幾天!”
寧言初還想說什麽,突然不知道看到什麽,轉了她的注意力,指着遠處說:“喲,柴夫大哥睡得舒服嗎?”
一出口,所有人都像寧言初手指的地方看去。
穿着破舊衣裳的男子彎着腰立在樓梯轉角處,臉上或許因為常年飽受日曬異常顯老,整個人帶着灰土灰臉的落魄感。
柴夫顫顫巍巍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姑娘是個好人啊!”
寧言暖對此眉頭一皺,不再看那柴夫。
寧言初對此很滿意,似乎他就應該對她這麽尊貴,但她本人不在意的說:“沒事,小事而已!”
柴夫又道謝幾遍,身體不太協調的向着大門口走,寧言初自得的吃着飯,也不在意多住幾天啦。
寧言暖再次擡起頭,看着遠走的柴夫,寧言暖心裏有一股奇怪的感覺,但随着柴夫在客棧門口消失的背影,那種奇異的感覺也淡淡隐去。
一天下來,寧言暖也就沒有在意。
客棧坐落的位置在小鎮鎮口處,每日來往之人頗多,三教九流皆會入住,所以導致客棧生意火爆的不行。
“你該不會想讓我把這盆涼水送到大小姐面前吧?”
“可是現在只有涼水可供大小姐洗臉啦,不用就沒得用了!”
木芷端着盆裏的涼水,不敢相信,又說:“你胡說,剛剛我吩咐店小二在燒熱水,那熱水去哪了?”
木蓮輕蔑看了一眼木芷,那表情在說木芷多不懂事一般,道:“那熱水好了之後,堂小姐急用,就被端走了。”
“嗯?那是給咱小姐用的,你怎麽讓堂小姐端走啦?”
“堂小姐平日在府裏用什麽洗臉,你不知道嗎?那可是用嬌嫩鮮花泡過的水,現在都淪落到用熱水洗臉了,怎麽不給啦!”
木芷端着水盆的手在顫抖,這個死女人什麽意思?
“誰才是你小姐,你要是想伺候堂小姐就趕緊過去!”
木蓮被木芷的話膈應的說不出來話,半天指着木芷,最後慢慢哭起來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我對大小姐不好嗎?”
寧言暖在一旁将她們的話盡數聽去,臉色已經覆蓋上一層冰冷,木蓮,你是現在就要忍不住了嗎?
“既然堂小姐都用熱水洗臉,那我為什麽要用涼水呢?”寧言暖從轉角處走出來。
木芷,木蓮看着從轉角處走出來的寧言暖,過道上燈籠光打在寧言暖身上,寧言暖似乎覆蓋着一層白光,看的木蓮心裏一個惶恐。
“昨日本小姐就是用涼水,今日特意吩咐木芷多燒一壺熱水,怕不夠用,沒想到還是不夠用!”
寧言暖冷冷的說,木蓮不自覺的害怕起來。
“既然這樣,今晚你就用着冷水洗澡吧,木芷,你看着她,不許摻一點熱水!”寧言暖對着木芷說道,“你再去吩咐店小二再燒一壺熱水,說是本小姐要的,如果姐姐想用,便讓姐姐的人去吩咐!”
寧言暖轉身利落的離開。
木芷好笑的看着木蓮,說:“走吧,木蓮,嘗嘗看用涼水洗澡的滋味,想必一定很爽!”
木蓮看了下木芷,又看着遠走的寧言暖,覺得眼前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