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梅竹馬(四)
于橙一家人就在這個漂亮的庭園別墅住了下來,現代社會還是有很多有趣的節目、物品、玩樂項目,再加上林安岳一人就可以抵霸天小隊九人的吵鬧程度,于橙覺得這樣的日子也頗有一番風味。
從爺爺、奶奶家回來的隔天早上,于橙在這個高級社區內部跑了幾圈,回家準備洗澡時,發現林安岳和陳琳海異常忙碌,他們正在準備食物,于橙想默默的上三樓,林安岳自然不會忽略那個小身影,他朝于橙喊:「爸比過十五分鐘上去幫你吹頭發。」于橙回了個好。
她沒有打擊林安岳的積極性,林安岳将他的24小時全都灌注在她們母女身上,對于這樣「緊迫盯人」的相處模式,反而讓于橙得到一種安全感與滿足感,她的心裏還有龐大尚未癒合的傷口,有人這麽熱切的用愛包裹她,那些傷口似乎慢慢癒合着。
這一世就讓她躲懶,就這麽被愛着吧,只是被愛着。
林安岳幫于橙吹頭發的時候通常不會說話,他像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很溫柔、很仔細的吹乾、梳直,依照小星星的意願弄發型。不過林安岳今日特別詢問了于橙:「等下,住在隔壁的叔叔一家三口,要來我們家吃飯,星星要不要弄個特別漂亮的發型?」
于橙問他:「是說蚯蚓很可愛的小男生他們家?」林安岳笑着點點頭,于橙說好。林安岳幫于橙梳了一個公主頭,這讓于橙的臉型顯得更為精致,就算她不講話只是站着,也是一幅亮麗至極的油畫,林安岳看着這樣的于橙成為了一號俘虜。
父女兩人牽手下樓,陳琳海看到難得打扮的于橙,也輕聲尖叫,拉着于橙的手轉圈圈,成為于橙的二號俘虜。
「每天都被父母花樣贊美,都快以為自己是宇宙第一美,該怎麽破?」于橙的嘴角抽動。
沒過多久,三號俘虜左安根,穿着得體帥氣的小西裝,跟在他的父母後面進來了。左安根的爸爸叫左東宸,媽媽叫田宇華,兩人都是林安岳的摯交,也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可以說這三人是穿同一條內褲長大的。
這三人年齡相彷,興趣相投,從小關系就好,只是到了青春期,左東宸忽然開竅了,瘋狂追求田宇華,田宇華對全身都看過的同伴自然毫無感覺,兩人拉拉扯扯了二十年,左東宸不願意放手,田宇華也不是那麽絕情,他們兩人互相蹉跎着彼此就到了現在。
田宇華放棄掙紮了,三十幾歲都沒碰過別的男生的手,也只能跟這個男人繼續糾纏一生了,兩人邁入禮堂,生下了唯一的兒子,左安根。
被小夥伴抛下的林安岳,也只好尋找其他同伴,這次他運氣就沒那麽好了,從16歲到31歲,交了一群狐群狗黨,林安岳就被「帶壞」了。不過他遇到陳琳海後,就不再與玩樂朋友連絡,反而重新黏上了左東宸和田宇華。
按照林安岳的說法:「什麽人就要交什麽樣的朋友,左東宸這樣的深情男子,對着田宇華深情不悔至今;而我如今已然是專情男子的行列,來往的朋友自然也要是左東宸這種程度。」林安岳再藉機教導于橙以後要找男朋友也要找像左東宸這樣的,但又批評左東宸也是恐怖病嬌,還是爸爸這種最好,于橙哼了一聲走了。
「他們兩個都有可取之處,不過最好的男人,當然是貓萌萌了。」于橙想着。
田宇華是很帥氣的女人,講話大氣、行為大方;左東宸帶了一副眼鏡,看起來是謙謙君子的樣貌,但看他右手攬着田宇華的腰,田宇華的右手努力掰開,左東宸又加重力道,面上卻持續與林安岳、陳琳海說笑,就可以知道這個男人對愛情的執着和瘋狂程度到了什麽地步。
于橙右邊嘴角彎起,對左東宸的行為有點莞爾,是非常護食的貓種人呢,占有慾強烈,不掩飾侵略感,那種厚重的情感,和林安岳不同卻很相似呢。
一只是爪子很利,把想要的人拼命抓在爪子上;另一只是原地打滾賣萌,拼命吸引想要的人的全部注意力。
這二人的女人,既幸運又不幸呢。
于橙觀察大人們的互動,在旁邊自己樂呵,殊不知自己也成為別人的風景,左安根也看着于橙樂呵,于橙在寫完「病嬌觀察日記」後,才發現有個小帥哥一直看着她笑。
她轉頭看向小帥哥,小帥哥倒抽一口氣,但這次他沒退縮也沒結巴,他很勇敢的伸出右手對着于橙說:「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左安根。你長的很漂亮,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因為我長的漂亮,所以想跟我玩嗎?是這樣的因果關系?」于橙看着左安根期待的眼神,她很快的點頭,「好呀,那我帶你去參觀我們家。」于橙也伸出右手握住左安根的手,用力晃了晃,她看着左安根的臉一點一點的變紅了。
于橙抽回手掌,伸出食指戳戳左安根的臉,「你好容易臉紅啊,你為什麽臉紅呢?」左安根臉更紅了,他沒有講話,于橙的惡趣味湧上來,她又往前一步,距離左安根不到一步的距離,她對着他說:「是因為我長的很漂亮嗎?」
左安根臉徹底紅了,于橙看着這男孩說不出話的樣子,心底的孩子笑的直打了個滾,她拉住左安根的手腕,帶他去其他地方參觀了。
大人們雖然還在講着話,但他們的眼神不曾離開過二個小孩子。
左東宸對着林安岳說:「你女兒在撩我兒子呢。」
林安岳得意的說:「那還用撩,你兒子早就跪了。」
左東宸又說:「明明是你女兒手段高超,就跟你一樣。」
林安岳眉毛都飛起來了,「呦,你兒子倒是跟你不同,至少我不用擔心我女兒被他霸着二十年。」
兩個男人貼在一起,鼻子碰鼻子,惡狠狠地向着對方操狠話。陳琳海和田宇華看着兩個已經超過四十歲的男人幼稚的模樣,也在旁邊偷笑,兩個女人悄悄到旁邊講起了私房話。
一頓午餐,賓主盡歡。
過了幾周,于橙也開始了和左安根手牽手上小學的日子了。學校生活沒什麽特別的,于橙重溫美好無憂的日子,感嘆了一句:人類崽崽生長的日子真的好長啊。
不過這天有點特別。陳琳海在畫室畫畫,于橙吃了些小點心後,意外的發現四周很安靜,那個充當背景音的吵雜男聲呢?于橙在家裏自行玩起了鬼抓人,庭園、陳琳海的畫室、他們的卧房、她的房間、她的衣櫃,全都沒有林安岳的影子。
于橙有點吃驚,林安岳怎麽可能會放她們母女安靜的待着?她一間又一間的翻找,最後打開了她認為最不可能的一間,傳說中林安岳的辦公室,意外的是,林安岳正坐在電腦前。
林安岳看到于橙開門進來,笑着招于橙過來,但那笑容有點勉強,幾乎沒有看過這樣的林安岳,于橙覺得很新鮮。
「爸爸,你怎麽了?」于橙是個關懷爸爸的好孩子。
林安岳摸着于橙的頭發,有氣無力的說:「你爺爺給了爸爸一億元,說這是給爸爸的最後一筆錢,讓爸爸自己賺錢養活你們,如果這一億元沒有了,我們就要喝西北風啦,嗚嗚嗚,我可憐的小星星。」林安岳好像已經預見自己一家三口流落街頭的模樣,哭的很傷心。
于橙認真的看,沒有眼淚,看來林安岳只是在假哭。于橙坐在林安岳懷裏,雙手托腮,頭歪來歪去,她擡頭往上看,問林安岳:「爸爸想拿這錢做什麽生意呢?」
林安岳對上于橙的小眼珠,懷抱着她,他說:「爸爸也不知道呢。爸爸想幫媽媽弄畫廊,但你媽媽的資金都很充足,不需要爸爸的錢呢。爸爸又想着幫小星星做什麽,但我們星星好像沒有想要的呢。爸爸什麽都不會,只會花錢,嗚嗚嗚。」
于橙無意識的默念「只會花錢」?她很高興的拍了林安岳的大腿,整個頭都轉到背後看着林安岳,看起來很興奮,「那你就花錢啊!爸爸不是知道有錢人都喜歡玩什麽嗎?以後有錢人只會越來越多,那爸爸就把錢分散投到這些行業裏面,讓那些人幫你賺錢不就好了?」
于橙從不覺得林安岳可以正經做什麽生意,開什麽公司,那些正規渠道都不适合他。還不如以錢養錢,投資各種有前景的行業,成為股東,每年分利就可以了,何況以「林三郎」的眼光,難道還無法看出什麽生意最賺錢嗎?
他只要找幾個行業,簽幾筆投資契約,坐等錢回來就可以了,然後再把錢投出去,反複幾次,是有可能成為大富翁的,于橙似乎已經可以看見林安岳坐在鈔票堆裏狂笑的樣子。
給林安岳畫這個大餅後,于橙忽然想到大伯、二伯和爺爺一定不會同意的,這算什麽正經事,根本是胡鬧,老人家應該會這樣想。于橙把這個憂慮跟林安岳講,林安岳揉了揉她的頭,「小孩子主意真多,小星星放心,爸爸知道該怎麽做的。」
于橙看着林安岳放松的表情,蹦跳下來就出去了。然後,她偷偷摸摸去了畫室,像香菰一樣蹲在陳琳海旁邊。
陳琳海落下最後一筆後,把筆放下,儀态萬千的看向那朵美麗的小香菰,她輕笑地問:「寶貝,怎麽啦?」
于橙嘟起嘴巴,「爸爸怎麽會忽然想要做生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陳琳海問她:「爸爸不是說了嗎,爺爺要讓他獨立自主,才讓他出去做生意的啊。」
于橙語氣稍顯高昂:「那是騙小孩的話,爺爺、奶奶怎麽可能讓爸爸出門做生意,每個月彙錢給爸爸,不是他們最快樂的事情嗎?爸爸到底怎麽了?」
看着堅持的于橙,陳琳海嘆了一口氣,「還記得在爺爺、奶奶家遇到的那對小兄妹嗎?」于橙點點頭,「他們不止說你是傻子,還說了其他話,為什麽不跟爸爸、媽媽說呢?」
于橙在心裏「噢不」了一聲,她眼神往上飄,「他們說了什麽我不記得了,只知道他們罵我傻子。」
陳琳海看着于橙欲蓋彌彰的樣子,也不拆穿她,「爸爸他啊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瓜,他說了要成為能夠讓人驕傲的好丈夫、好爸爸,他正在為此努力呢。」
于橙梗了一下,母女兩人都沉默了。
「對我來說,他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好的爸爸了。」于橙擡起頭認真地看着陳琳海,于橙的眼中有淚。
「對媽媽來說,你爸爸也是這個世界最好的丈夫了。但是他想做,那我們就讓他去做吧。我們在背後支持他,好不好?」陳琳海伸出手抱住了于橙,于橙也摟着陳琳海的脖子,頭靠在陳琳海的脖頸。
而此時,本應在辦公室的林安岳,一手按住他自己的嘴唇,另一手緊抓着衣角,躲在門後面。她們母女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他默默的往後退去,靠在走廊上的牆壁,手背放在眼睛上。
「對我來說,你們是最好的妻子,也是最好的女兒。我這一生真的很幸運。」林安岳在心裏回了這麽一句話。
于是,林安岳的「大業」,在衆人心照不宣下平靜的開始了。
不過,生活沒什麽改變,原來是24小時黏着陳琳海的林安岳,黏着她的時間降到了20小時,他一天只花4小時在外面處理各種交易、簽署文件、探查投資對象、開會,其他時間還是像忠實的大狗守着此生他不能失去的花。
當然小小花也不能忽略,不過林安岳和陳琳海早就發現于橙是非常獨立的孩子,她會一個人游泳,一個人在社區跑步,一個人在房間看書,一個人坐在庭園裏面發呆。當然她一個人的時間真的不多,她多了一個小跟班,左安根小朋友。
左安根總是不期而然的與于橙巧遇,他們會一起跑步,一起坐在庭園裏面吃小點心聊天,也會去左安根的房間玩耍。左安根霸占了于橙所有的上學時間,連于橙回家後,有過半的時間左安根也陪着。
林安岳對此有點不滿,他也對此跟左東宸和田宇華抱怨過,左東宸涼涼的說了一句:「你女兒又沒抱怨,像狗的是我兒子,你有什麽好不爽的?」林安岳回嘴說:「我不想養小狗,快把你兒子領回去,整天在小星星面前汪汪汪的,吵死了。」左東宸往前一步:「你再說一次?」兩人轉眼間又拌嘴起來。
事實上,于橙是不想過分打擾林安岳和陳琳海的兩人甜蜜夫妻生活,況且,她想念虎荼荼和虎淩淩了,左安根這副小模樣,就跟虎荼荼和虎淩淩沒什麽兩樣呢。于橙是把左安根當弟弟養了。
兩家人吵吵鬧鬧中,林安岳的投機生意也頗有起色,那天,林安岳心情超級飛揚的回家,他向母女二人宣布:「我賺到人生第一筆錢啦!」于橙和陳琳海都很高興,陳琳海提議請左東宸他們過來一起慶祝。
兩家人又聚在一起慶祝了,聚餐途中,林安岳不知道拉着左安根去哪了,陳琳海和田宇華在廚房講着悄悄話,意外地,餐桌上只剩下于橙和左東宸這個奇妙的組合,左東宸還沒有單獨跟于橙相處過呢。
左東宸瞄了他兒子的「主人」,在心中贊嘆兒子很有眼光,比他老爸更早下手,幹得好。
沒想到于橙卻主動開口說話了:「宸叔叔,你和爸爸一起長大的吧?左家的爺爺、奶奶也住在湖泊那裏吧?」
左東宸說:「對啊,我家也在那,你華嬸嬸的家也是呢。」
于橙用很認真的表情,詢問左東宸:「宸叔叔,爸爸做生意後,大伯和爺爺他們打了好多通電話,都是叫爸爸不用太拼命了,就算一億元放水流也沒關系。為什麽爺爺、大伯他們會寵爸爸到這種程度啊?」
左東宸笑了起來,「怎麽,他們做的太過分,連我們星星都發現了嗎?」
于橙乾笑了兩聲,「只是有點好奇,想說如果是和爸爸一起長大的宸叔叔,應該會知道原因吧。」
左東宸像是在回想,過了一下子才開口說話:「你大伯、二伯出生的時候,你們林家的珠寶生意只不過是二流,那時你爺爺整副心神都在珠寶業上,心情不好嘛,跟孩子相處時就很嚴厲,也沒什麽時間陪伴孩子。過了十年後,在你奶奶『高齡』懷孕後,那時爆發了一波機遇,你爺爺踏着這波,他的珠寶生意就沖上去了。」
「等你奶奶生下你爸爸時,你爺爺已經進入一流行列了,不過短短數月,你爺爺如有神助,站穩了腳跟。你爺爺、奶奶都認為這是你爸爸帶來的宏福,對這個意外而來的小兒子十分寵愛。」左東宸像是在講故事一樣,聽得于橙很着迷。
「你爸爸就是家裏的小霸王,而你大伯、二伯在年幼時卻錯過與父母交流的時段,變成了現在不茍言笑的樣子。他們對這個備受父母寵愛的弟弟,也很疼愛,照理來說,真的不合理,正常的哥哥應該會排擠這樣的弟弟啊。」左東宸邊講邊想。
「我後來思考了一下,他們家在生意發展期間,錯過了家人的親情交流,因為這個小弟弟的誕生,生意好了,時間多了,大家有心思培養感情了,但才發現彼此都很生疏陌生,此時唯一的突破點也只有你那嬰兒老爸了。」
于橙點點頭。
左東宸說:「那應該是一種移情,你大伯、二伯對父母的情感需求,轉到你爸爸身上,強烈的被需要感會讓他們獲得滿足;而你爺爺、奶奶無法将親情灌注到已經變成銅牆鐵壁的大兒子、二兒子身上,他們滿腔想當好爸爸、好媽媽的欲望,就加諸在你爸爸身上。這一家人也是奇葩。不過這是我個人的想法,小星星聽過就忘了吧。」
于橙若有所思的說:「那爸爸現在這樣很厲害耶,他竟然沒有被寵壞,三觀也很正常。」
左東宸揮了揮手,「那當然,有我這個三觀正常的男人在他身邊,他還能彎到哪裏去。就是我不在他身邊,他才交了群狐朋狗黨,啧啧。」
林安岳從某個角落走了出來,「你哪裏三觀正,你、我、田宇華三個人,就你最壞心眼了。」兩個人又鬥了起來。
左安根奄奄的從林安岳身後走出來,朝着于橙走去。
于橙好奇的問他怎麽啦?左安根忽然哭了起來,「岳叔叔叫我不要一直黏着你,叫我去交其他朋友。他說你會煩,說都是我讓你交不到新朋友,嗚嗚嗚,星星,你會不會讨厭我?」
抽抽搭搭的左安根小正太,真的很可愛。
正當于橙要安慰左安根時,林安岳跳過來捏着左安根的耳朵,「壞小子,轉頭就跟小星星告狀,這招跟你爸學得很精啊。」
左東宸過來拉開林安岳的手,「你幹嘛欺負我兒子,你就整天欺負我和我兒子就好了。」
兩個大人就在于橙和左安根旁邊大聲吵了起來,還伴随着左安根越來越大聲的哭泣聲,于橙一臉茫然的站在中間。
兩家人就這麽打打鬧鬧的相處下去,于橙覺得加入左安根一家人後,這日子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