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局
秦安歌站在試考臺上,有些茫然無措。
沒想到千葉竟如此恨她,寧願放棄在試考中一舉奪魁的機會,也要讓她出醜。她疑惑的望着不遠處的千葉,只見千葉竟毫不畏懼,直直對上她的目光,嘴角挂着一絲得逞的淺笑。
不就是跳舞麽……
秦安歌暗自想着,無論這舞姿有多僵硬,但她還有張傾國傾城的臉啊,總能給自己扳回些顏面。
“是你?”沒想到,坐在不遠處的堯景昱竟認出了秦安歌便是方才送信的女子。當時她低着頭,将信遞到世子殿下手中,便匆匆退下,堯景昱一心都系在這封信的內容上,并沒有過多注意這送信的女子。
如今一看衣着打扮,才驚覺這女子竟有一副如花面容。
他微微皺眉,聲音較之前更加冷傲:“一看就是個狡黠的女子。”
“堯三公子真是好眼力。”秦安歌瞪了他一眼。
這堯景昱對她印象這般不好,即便她再怎麽努力跳完這支舞,恐怕該受的奚落一樣不會少吧。
想到這裏,更加氣餒不已,正猶豫是否就別跳了,還不如将他們早已準備好的嘲諷一一接納,大家都幹脆省事。
不遠處,突然傳來悠悠琴聲,大家循聲而望,發現桓溫竟親自撫琴彈奏。他的琴技自然是好的,只是很少拿到臺面上顯耀,況且,以他的容貌氣韻,就已經令無數女子魂牽夢繞了,若再偶爾露出這精湛的才藝,恐怕這些女子要為他跳江了。
一旁的千葉姑娘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看着桓溫的眼神卻無比崇拜,她在一旁嘟囔着:“家主琴技如此好,竟從未曾點撥過我。”
“還愣着幹什麽,跳啊!”臺下的人喊道。
“是啊,家主親自為她撫琴,還不快跳!”
……
秦安歌遙遙望着端坐在高臺上的桓溫,低垂着眼,薄唇微抿,指尖劃過琴弦,說不出的雲淡風輕,令她不自覺地想起小時候,她坐在他身旁聽他撫琴,樹葉沙沙落下,當時她就在想,這樣優秀的男子,她要怎樣努力,才配得上站在他身旁?而等她破繭成蝶時,他又會在哪裏?那是的她,自知容貌平庸,無法與他匹配,為了不讓自己輸得太過難看,故意與他疏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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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重活一世,她深深明白,有些錯過,往往便是一生一世。
而她,不願與他錯過!
于是便有了這樣的景象:一覽無餘的湛藍天空下,一白衣女子就着清越的琴聲緩緩起舞,長眉、妙目、素指、腰肢皆是詩意,褶裙如花綻放,腰間銀鈴叮當作響。整個會場人人屏息不語,皆被這與琴聲合二為一的舞姿所吸引,似乎被她翩翩飄揚的衣袖,帶到了雲霧缭繞的仙境,在那裏沒有亂世動蕩,沒有訛虞我詐,只有寧靜如水的月光傾瀉。
秦安歌終于明白常二娘所說的“在心愛人面前起舞”是什麽滋味了,那種令她覺得甜蜜而羞澀,卻急切想讓他看見的心思,全在那曼妙的舞姿裏了。
一曲舞畢,自然滿堂喝彩,唯獨堯景昱蹙眉不語,臉色極其不悅,他并非隐忍大度之人,本想好好奚落秦安歌一番,卻因為她的這一舞,令他有點憋悶,無處發洩。
待秦安歌轉身退下臺時,他突然掏出一枚金錠,暗暗一彈指,打向秦安歌的腳後跟,正巧秦安歌正低頭下臺階,不出意外被這突如其來的暗器砸一下,會以非常難看的姿勢摔倒在大庭廣衆之下,堯景昱抿着微翹的嘴角,似乎已經預見到接下來發生的滑稽場面了。
人群中突然飛出一人,她穿着湖藍色多褶裙裾,繁雜的裙式在空中如同一片雲彩自由飄蕩,轉瞬間,她将幾乎要倒地摔下的秦安歌又扶了起來,在空中虛晃了一圈,才緩緩落地。
“男子漢大丈夫,竟做這些不入流的把戲。”倪嫣然剛一落地,便指着堯景昱的鼻子罵道。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子如此說話。”堯景昱大喝一聲,拔出身上佩劍,便要向倪嫣然砍去。
倪嫣然當然也不示弱,她武藝高強,恐刀劍無眼傷及堯景昱而連累桓溫,是以寶劍還帶着劍鞘,生生擋了堯景昱幾招。
兩人正鬥得難解難分,突然從高臺閃過一人影,擡手舉着青龍寶劍,在他倆之間重重一擊,他們手中的劍便從中斷為兩截。
哐當一聲,倪嫣然和堯景昱連忙聞聲後退幾步,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斷劍。
站在他們中間的,是手持青龍寶劍的世子殿下,這青龍寶劍乃皇家之物,流傳百年,象征着不可侵犯的權利,青龍寶劍出鞘,往往血流一片,民不聊生,如今世子竟在這等場合拔出寶劍,雖然只是斬斷了他倆的劍,但想想還是有些後背發涼。
“姑娘,景昱無禮,我帶他向你賠不是了。”世子默默将劍插入劍鞘,目光冷峻狠狠剮了旁邊的堯景昱一眼,對倪嫣然說道。
堯景昱有些看不懂了。
他與世子是生死之交,平常他任性妄為,放蕩不羁,世子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會橫加阻撓,更不會如今天這般動了怒氣,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倪嫣然擡眼淡淡掃了世子一眼,倨傲地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回應,默默轉身要走。
“如蒙不棄,可否讓我的禦醫看看姑娘傷勢,也好讓我心安。”
他指了指倪嫣然的手臂,上面有一道小口子,隐約露出一片細嫩雪白的肌膚,衣服破裂的邊緣還沾染上點點血紅。
倪嫣然霎地臉紅耳赤,連忙捂住那片裸露的皮膚,又後退幾步拉開與世子的距離,才擡起頭淡淡說:“一點小傷,塗點藥就好了。”
世子見她有些抗拒,也不勉強,神情有幾分失落地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瑩翠溫潤的玉葫蘆,這枚玉葫蘆只有掌心大小,觸感生溫,甚是別致。
“裏面是金創藥,塗後可不留疤痕。”
倪嫣然本想拒絕,是以并未伸手接過此物,哪知世子懸空着手臂見她無動于衷,大步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生生将玉葫蘆塞入她手心……
堯景昱看見這一幕,終于明白了,方才世子殿下的反常舉動,到底為了什麽。世子只是将他的劍斬斷,而沒将他的手砍斷,應該是存了極大的寬容吧。
想到此處,他又抹了把額角的汗珠。
秦安歌并肩與倪嫣然離去時,坐在不遠處的桓溫突然叫住了她。
“婉纓,過來。”
秦安歌不明所以,走到他身邊,只覺桓溫周身散發着強烈的戾氣,雖然被他克制着,但這種莫名的寒意還是讓她在心裏不禁打了個寒噤。
“怎麽?”
她還沒說完,桓溫伸手突然拉住她,緊緊握着她的手腕。桓溫面前有張黑紅的檀木矮桌,上面放些瓜果美酒之類,以供觀賞時享用。他方才的舉動因有矮桌做屏障,并無旁人注意,但着實吓了秦安歌一跳。
“家主……”她很少叫他家主,總覺得生分,但這時候,不知是不是被他這種莫名的氣焰吓到了,有了幾分畏懼。
桓溫并無松開握着她的手,而是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看見她如兔子般溫順乖巧的模樣,臉色稍稍和緩了些,緩緩倒了杯酒,自顧自喝了起來。
片刻,他突然道:“這筆賬,我幫你記着。”
“啊??”
他轉頭看了秦安歌一眼,“沒什麽。”一口将手中酒飲盡,道:“你就坐在這裏。”
于是,後續的試考,秦安歌都端坐在桓溫身邊,堯景昱也不知為何收斂了不少,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乖乖看着試考臺上的表演,目光偶爾與世子殿下碰上,連忙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低頭避開,看見桓溫有意袒護秦安歌,将她放在身旁,也不多說半個字,只是探究的偷瞄幾眼。
秦安歌覺得,這偌大的試考臺上,若說誰待着最難受,如坐針氈,除了她以外,堯景昱當屬第二。想到此處,對堯景昱的厭惡之感便淡了幾分,倒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了。
是夜,秦安歌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同桓溫用完晚膳,桓溫習慣夜間待着書房看會兒書,再回居室休息,所以,秦安歌也得陪着。
她從茶室将早已炖好冰鎮着的綠豆蓮子湯端來,放在他手邊。
夜晚不宜飲茶,雖然桓溫嗜茶,早已不會因喝茶而影響睡眠,但終究不好,秦安歌還是打算将他的這些壞毛病,改上一改。
桓溫見她端來的不是茶,也并未說什麽,倒是突然提起今日之事。
“那封信,送予世子殿下的時候,是否讓堯景昱看見了?”他端起綠豆蓮子湯,用湯勺攪了攪,然後大口喝了起來。
“當然,大人特意吩咐過的,我怎能忘。”秦安歌眨了眨眼,有幾分無辜道:“且要不是被他看見,也不會故意找我麻煩,鬧出這麽一出。”
桓溫點點頭,又問道:“還有麽?”
“什麽?”
他将原本裝着綠豆蓮子湯的空碗晃了晃,秦安歌才會意,道:“有的,我這就去盛來。”
盛好端來,桓溫卻将其推到秦安歌面前,道:“你也嘗嘗。”
秦安歌看着桓溫眼角溫潤的笑意,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腦海裏止不住的幻想着這樣的畫面:燭光搖曳,樹影婆娑,兩人同居一室,含笑對坐,吃着甜膩精致的美食,時不時互相喂上兩口……
頓時有些臉紅心跳,她埋下頭,用湯勺撥弄着碗裏的蓮子,故意撇開話題道:“堯景昱這家夥,不像是個善類,你……你故意讓他看見私下傳遞消息給世子,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桓溫冷冷扯了扯嘴角,“哼,就是料到他好奇心重,不會草草了事……這信,本就是寫給他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女神節,大家節日快樂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