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高人近來似乎課業很繁重,幾乎都沒時間陪——不,是指導她,即使她主動找高人想高人抽一點點空檔陪——不,是指導她,高人還是微笑着推開她,跟她說什麽「佩佩,我很榮幸你讓我吻你,但我湊巧有事要忙沒空吻你啊。」
即使她忍不住主動吻他,他還是微笑着推開她,然後低頭望望手表微笑着跟她說聲抱歉,便邁步離開。
幾乎每一次,她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要她胸口一揪。
那個不是用來應酬的業務式笑容,她有看懂,但也奇怪的感受不到彎弧下的笑意……唯能感覺到的就只有她不能理解的苦澀。
苦澀,為什麽是苦澀?
難道高人不再喜歡她——這個學生了嗎?
她有問過高人,但高人說不是。
她不懂,真的不懂,不懂為什麽每次被推開都有種強烈的失落感,那種感覺還要如影随形,即使她跳了好幾小時舞都擺脫不了。
她好想找高人,好想叫他吻她,但她卻忽然感到害怕了,她好怕被拒絕,好怕會再被推開,好怕會在他的臉上看到那個只讓她感覺到苦澀味的笑容。
她好怕,變得越來越怕,變得越來越窩囊,越來越像個沒用的懦夫了……
這明明不是她丁佩佩的風格,明明不是——
一定是她經常跑去泳池找高人不練街舞準備比賽才變得怪怪的,只要她練回街舞,她就會回複正常——
只要這樣,她才能找回那些不知何時随着安全感無故消弭的自信。
夜幕低垂,在了無人煙的公園裏有十多名作龐克裝扮的年輕男女正在舞動身軀,在地上做出各式各樣的高難度動作,不管是電流滑步或是倒立定格,都做得幹脆俐落,舉手投足間酷勁十足。
而最突出的莫過于是——即使做跪滑都能吸引途人駐足觀賞的丁佩佩。
丁佩佩向來享受引人注目的感覺,可她現下卻壓根兒沒留意到周遭有多少人在看她,僅一面困惑的盯着自己跪地的雙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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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你怎麽了?怎麽又突然停下來?」街舞團友甲關心問道。
丁佩佩表情糾結了一下,才語帶困惑地道:「我……想上廁所。」
「又去?你半小時才上了一次廁所啊……」
「我知道啊……」丁佩佩語帶無奈道,她也不曉得是什麽一回事……
舞蹈團友甲感到有點意外,但還是拍了下她的背,道:「那快些去。」
丁佩佩剛單手撐地起來,舞蹈團友乙也跑來加入,展現出女生酷愛三五成群上廁所的特性。
「我湊巧也想去,我陪你去吧佩佩——」
原以為好端端尿頻已夠麻煩了,怎料還有更麻煩的在後頭,那就是——
唯一的坐廁壞了。
「啊,不會吧?唯一一個坐廁壞了得修理……那我豈不是要用蹲的?」
不過平日最容易火大的丁佩佩卻沒有多大反應,直接走進隔鄰的廁格。
「有什麽關系?當作是紮馬步羅——」
「但上廁所要省力一點才會去得痛快一點啊……」舞蹈團友乙邊抱怨邊走進蹲廁,即使深明自己應該閉嘴節省一點力氣留給受壓的兩腿,一張嘴還是不住霹靂啪啦的埋怨一番。
「我覺得差不上多少啦……除非你有便秘。」
「我近來真是有一點點……不太順暢,老是要蘊釀一下才行……看來近來吃肉吃太多太肥膩——」
「那要少吃肉多吃點菜清清腸胃啊——」丁佩佩熱心建議,殊不知便秘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馬步有紮穩,她不是第一次上蹲廁,而她确實有上廁所的沖動,但……
她明明老是被友人取笑說上廁所像男生一樣快……
但今回卻蹲了晌久都蹲不出個未來,像是卡住了似的,已經不能用「不順暢」來形容,而是得用「堵塞」。
這……
首要之務是上廁所,可腦中卻冒出那顆淺褐色頭顱埋首于她腿間取悅她的色情畫面……和夢裏的畫面一樣,高人會配合她的需求,吻她、摸她、舔她,但現實裏的高人卻不然,她向來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但還是忍不住計算近來的種種……
高人已經有整整兩星期沒碰她了,換言之,她已經被拒絕了整整兩星期了……她被拒絕到開始出現幻覺嗎?
想罷,原是如廁困難的她雪上加霜,她甩頭企圖甩走腦中的色情畫面,卻令畫面更清晰,下腹更鼓脹難受……但袴下還是毫無建樹……
她也便秘嗎?還是內分泌失調什麽痊愈了?痊愈了嗎?但高人之前似乎佷喜歡看她內分泌失調的模樣……現下這樣子,高人會不會更不喜歡她了?
想到這,近來連番被拒絕的沮喪感鋪天蓋地而至,于短瞬間淹沒她的全盤思緒,擊潰她好不容易才重建的自信高牆。
在丁佩佩被一堆雜思搞到腦便秘之際,一聲響亮的叫喚扯回她的心緒。
「佩佩!」
丁佩佩吓了一大跳,險些失平衡滑倒來個「一失足成千古恨」,所幸的是日子有功,并未因此而失足。
「下?怎、怎麽了?」
「你好了沒?我都好了,你還未好,上大號?」舞蹈團友乙關心地問。
「不是啦——」丁佩佩立馬否認,另為免形象受損,她穿回褲子,拒絕再跟蹲廁糾纏下去,決定擇日再戰。
「我湊巧在想事情而已——等我一下——」
她向來不擅長思考,也不愛動腦筋,可這個問題和之前的問題卻一直糾纏着她,即使來到夢裏都不肯放過她,她一直都感到很困擾,一直,直到她又忍不住當衆擄走高人,首次闖進男廁其中一廁格,而高人則一面抱歉的微笑着跟她說他未來将要考試沒空和她做「特訓」斷絕她未來可以找他的機會為止——
「佩佩,我很好高興你來找我,但我未來一個月得忙着準備考試,沒空授課了。」
那一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法思考。
高人挂在臉上的笑容,和她前數回見過的一樣,一樣能紮痛她的胸口……
拒絕,這是拒絕,她再一次被高人拒絕,連帶未來一個月都被拒絕了……
洶湧的沮喪一下子淹沒了她的思緒,教她沒法思考,沒法開口詢問高人她胸口翳悶背後的原因……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聽見自己無理取鬧的嗓音。
「你已經拒絕了我很多次了——真是有這麽忙嗎?你不是成績很好的嗎?音樂系不是應該比舞蹈系更容易應付的嗎——」她也要面臨大考,但都不會忙成這樣——
☆、(7鮮幣)75 他們在男廁馬桶的見證下做了一個約定
「我不是天才,資質有限,所以得練習啊……佩佩之前說我們是朋友、是兄弟,我知道佩佩是個對朋友、對兄弟很好的人,佩佩應該會體諒我的吧?」王子軒藝術地說拒,臉上依然挂着那個要她恐懼不安的笑容。
「朋……友……」丁佩佩艱難地複述,宛若不小心吞了只鵝蛋似的,朋友、兄弟,高人沒說錯,他們是朋友、是兄弟……一直以來都是朋友、是兄弟,但當他用這兩個形容詞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時,她卻有種胸口中箭的刺痛感。
「佩佩對朋友、對兄弟這麽好,一定會體諒我的吧?」
十指不由自主地越掄越緊,向來心直口快旳丁佩佩唇嚅嗫了數回,才成功溢出聲音來:「真是一個月嗎?」
一絲錯愕于深眸閃掠,王子軒若有所思的深睇了她好一回才答話:「對,一個月。」
一個月。
高人都這樣說了,她再不滿都不能勉強高人犧牲準備考試的時間來陪——不,是教導她吧?
道理,她理智上是明白的,但情感上卻追不上。
不但追不上,還不住懷疑高人,懷疑高人是故意找借口避開她的……
她滿腹疑雲,很想開口問高人,但話到唇邊就自動自發滾回肚子裏。
皆因她有預感高人跟萍萍一樣即使讨厭她都不會吐實。
而她得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她不敢問,之前萍萍的事,她會二話不說上前追究到底,但她今回卻沒了那份勇氣。
她不敢問,也好怕問,好怕答案會跟她所懼怕的一樣……
所以,她最終都沒問出口,僅在高人面前做了一件她自覺是幼稚的事來。
是很幼稚,但她圖的是一份安全感,一份能夠令她心安的安全感。
「一個月,我就等你一個月,你一個月後要來教我——快來打勾勾!」
或許是覺得她行為幼稚,高人錯愕了下就失笑,伸出手指尾與她交握。
當天,他們就在男廁其中一個廁格裏,在馬桶的見證下做了一個約定。
※ ※ ※
這個約定很虐心。
幾乎是在做約定後的一瞬,她就後悔了。
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她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所以,她忍了,忍下跑去找高人的沖動——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別人說百忍成金,但她金磚都未見到一塊,已忍到快要得內傷了。
她想跑去找高人,不愛撫、不接吻、不擁抱,說句話倒是可以的吧?
但依她的個性,極有可能會把高人拉進草叢,然後果斷地壓倒——
她是這樣想,真是只是這樣想的,但突然自身下傳來的熟悉男嗓直教她為之一愣。
「佩佩,我們不是做了約定嗎?」
丁佩佩猛地自思緒中回神,震驚的發現高人不知何時在她眼下,而她則跨坐在高人的身上去。
?!
高人的金發淩亂披散在草地上、她的雙手揪着高人的薄褛衣領,還有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黑色小提琴盒……就種種跡象看來,她都和強暴犯無不一樣。
發生什麽事?她的手腳又早大腦一步做了她想要做的事嗎?
丁佩佩震驚不已,但兩手壓根兒沒有松開的意思,還越掐越緊,仿佛要将尚未完成的行動完成似的。
「佩佩……」
高人現下就在她身下,高人現下就在……
那她可以為所欲為,可以吻他,即使他推開她,具有優勢的她還是可以推回去的,不用再等二十九天了——
高人這麽好相處不會介懷早了二十九什麽的——
當她準備将腦中想法附諸實行的時候,帶嘎的醇厚男嗓複響。
「佩佩,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情況嗎?」王子軒趣然問道,極黑的眼沒有一絲責怪,有的就只有縱容、一絲不顯着的喜悅情緒,與及……
一絲恐怕粗神經的她充其一輩子都不可能察覺得到的糾結情緒。
她體諒了他,那誰來體諒她?她快瘋了——她已經有很多晚沒睡好了——
這麽自私的想法剛呈現,丁佩佩就聽見自己任性的嗓音。
「那誰來體諒我——」
對靠,她的身體又比大腦早一步反應,兩手開始在拉他的薄褛,任她再想制止都制止不了,更何況她根本不想制止。
☆、(7鮮幣)76 佩佩這麽喜歡皇上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
「佩佩啊……」探手輕撫那張稚氣的臉龐,王子軒強忍笑意,語帶懇求地問:「我知道佩佩已經變得很有耐性的,佩佩就不能多待二十九天嗎?」
「不能——」丁佩佩斬釘截鐵地道,唱第二十九天倒是可以考慮的——
近乎不假思索的答複使得王子軒心中一喜,可他沒将情緒表現出來,故作無奈地拒絕丁佩佩過于誘人的邀請。
「佩佩……打過勾勾的人要遵守承諾,不然就是龜蛋,你昨天不是這樣說的嗎?」
?!
「我是這樣說沒錯,但——」
「我就知道佩佩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絕對不會違反約定,說話不算話,做出皇上最讨厭的事來——」王子軒巧妙地點出丁佩佩擔憂的,使得丁佩佩再想出手都得運使強大的自制力制止自己的雙手別再試圖染指身下的男人。
「皇上——最讨厭的?」
她原是想回話說「皇上最讨厭又怎樣」,但話快出口時卻自行打住了——
眼看丁佩佩果真因為「皇上」一詞而猶豫,王子軒神色未變,但墨瞳一黯,語溫還降低了好幾度。
「皇上最讨厭不守信的人,佩佩這麽喜歡皇上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王子軒笑言,可唇上的笑意虛有其形,既不到肉,亦始終未有達上眼眸。
其實她一點都不清楚——
雖然這個才是真相,但為了不讓高人覺得她無知而讨厭她,她唯有硬着頭皮承認這個她根本毫無概念的資訊,更何況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這個……
「我當然知道!我怎可能會不知道?!」丁佩佩朗聲道,以掩飾她的心虛,不在乎聲浪過大會否引來途人,也自然沒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
「我就知道佩佩知道,那請佩佩再耐心等候多二十九天了……」王子軒微笑着誘哄道,線條優美的唇往上彎的時候,細長的眼睛也跟着向上彎,故丁佩佩自然捕捉不到那一閃即逝的負面情緒。
雖說捕捉不到,但野性直覺極強的她卻因感受到空氣裏過于強烈的負能量以致動彈不得。
?!
未待丁佩佩作出回應,王子軒扳開丁佩佩的十指,自丁佩佩的身下撐地而起,他動作不快,近乎是紳士那種慢條斯理,卻能趕在丁佩佩反應過來前,優雅地離開那個理應是要人尴尬狼狽的位置。
「二十九天後再見了,佩佩。」
禮貌地交代一句,王子軒便攜着小提琴盒離開草地,與及那個總是有能力點火和澆冷水的天真女人。
如對待陌生人的客套口吻和頭也不回的态度均教丁佩佩心中一沉,她被高人讨厭了嗎?她剛剛說錯了什麽?她很想抓着高人問清楚,但又怕這樣做又會換來她讨厭的拒絕——
在她陷入了天人交戰的境況之際,熟悉的醇厚男嗓暴響,這回是來自頭頂,不是身下。
「還有別的問題嗎?佩佩。」
?!
丁佩佩一愕,這下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擒着對方一腕,實踐了腦中的想法。她怎會真是出手抓住高人的?她搞不懂自己的身體為什麽總是這麽有效率,也搞不懂為什麽他看她的目光含有幾分疑似是期待什麽的波長……
她原是察覺不到的,但是那波長太強烈,任她神經再大條都忽視不了……
這是什麽意思?生氣的期待?讨厭的期待?拒絕的期待?但以上三種情況都跟「期待」二字扯不上關系啊……
「還有別的問題嗎?佩佩。」王子軒複問,垂睫将暴露在外的期待眼光斂去。
「這……我……」她要怎樣解釋高人才不會讨厭她?她不想再被高人拒絕了——她思緒一亂,語無倫次,吐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你不會說的吧?」
?!
「我會說什麽?」王子軒順着問,目光微沉,另追加了一兩分不解。
被追問了,丁佩佩唯有撓撓頭,硬編:「就、就你不會跟皇上說我曾經不守信吧?」其實她不是想說這個的,但她當下鬧腦便秘擠不出半個話題來——
縱然如此,但樂觀的她心裏還是期望能夠歪打正着,成功打開話匣子——
殊不知這句換來兩道比鐵板還要硬、還要冷的冷厲眼光。
☆、(10鮮幣)77 難不成高人還未氣消?怎可以這麽小器?
高人的目光不知為何陡然轉厲,相當駭人,但可怕的瞪視僅持續了不久幾秒就不見蹤影了,笑容再次出現在高人那張輪廊偏冷峻的面容上。
「當然不會,不用擔心。」王子軒溫柔一笑,并溫柔地抽走自己的手。
然後,在她錯愕的目光下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離開。
當時,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溫柔、很親切,如鄰家大哥哥,可她卻詭異地感覺不到一絲溫柔,甚至乎是一絲親切。
剎那間,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想法。
她惹高人生氣了,還要是非常生氣的那種。
生意即意味着拒絕啊……她已被拒絕了很多遍……雖然有了一個月之約,但難保高人到時又拒絕她啊……不行!她要趕快跟高人和好才行——
她是這樣想的,可當她在校內撞到高人,主動向高人揮手時,「嗨……」
高人都裝佯看不見她,不是別過頭和別的女生說笑聊天,就是踩着優雅的腳步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驟眼看來就像是彼此的目光錯開了一樣。
類似的情況發生一兩次叫「巧合」,多于兩次叫「人為」……高人之前曾這樣教導她透過別人的行為來推敲別人的想法……高人果然是在生她的氣吧?所以之前才會次次都拒絕她——
不行!她一定要和高人和好——
打定主意,她最後一堂一下課就跑去找高人了——
「高人你要怎樣才不生我的氣?」丁佩佩單刀直入,連一點緩沖、下臺階什麽都不給。
「佩佩,你在胡說什麽啊?我哪會生你的氣啊?」王子軒微笑反問,并望望手表,以令她傻眼的語速徑行結束話題兼離開:「佩佩,我好高興你來找我啊,不過很遺憾我剛巧還有事忙着,得先行離開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聊。」
沒生她的氣?騙誰啊——
高人曾說過要是熟人突然對她露出售貨員招呼客人的業務式笑容,就是在生她氣,但又基于禮貌不好意思不回應她,也不想給人一種小器的感覺。
高人也說過要是熟人贈送業務式笑容後馬上說有事要先離開現場什麽,就是讨厭她了,不想和她有更多交雜……
這時就要反省一下自己之前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什麽惹對方不高興了……
而現下的情況顯然是她所想的……高人生了她的氣。
生了她的氣,又基于禮貌的關系不能不應她……雖然高人的做法跟萍萍的不同,甚至比萍萍還要來得高檔……
她記得高人曾說過要是熟人交際手腕不錯的話,極有可能會拒絕得更有藝術,就對她用到招呼貴賓的口吻跟她說話來要她知難而退 ……比方說:「很榮幸」、「很高興」……總之口吻會特別客氣,令她今後不敢貿然前來打擾。
高人剛剛——不,近來就用到類似的字眼……高人不愧是高人啊,三言兩語就将拒絕藝術發揮個淋漓盡致,害她都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麽或是直接攔路。
啊,現在要怎麽搞才是?想不通、想不通——
正因為想不通,她整天忐忑不安,連為街舞比賽做的練習都沒法專心,滿腦子都是那個令人打從心底裏發寒的溫柔笑容。
她已經很努力思考了,但還是想不出方法解決。
既想不出,也不敢再找高人了……就怕會惹高人更生氣。
惟有做她平時不會做的,消極地于心裏默禱二十八天快些過……與及高人的氣快點消,別再慷慨地贈她一個個欠扁的業務式笑容。
因此,即使偶爾在校內遇上高人,她都不是裝佯看不見高人,就是別首和其他友人聊天說笑。
她自問已沒有「主動」打擾高人,甚至是再做些惹高人更生氣的事,但她卻敏銳的感知高人更生氣了。
如此一來,心情更忐忑了,但沒關系的,她現在只要耐心等待時間過就好了——
掐指一算,還有二十天,二十天後,高人的氣一定會消,一定——她是抱着這樣的想念的,但與此同時,她亦體驗到何謂度日如年。
即使每天唱唱第二十九天,還是很難熬,不過再難熬還是得熬。
好不容易熬過了二十天,她便用飛奔的找高人——
「佩佩,我很高興你來找我啊,你有事找我幫忙?」
結果,她再次獲得一個業務式笑容,與及她不希望聽見的一句——
「我也很想幫你的,但很遺撼,我剛巧有急事要辦,得馬上離開了。」
咦?怎麽還是跟二十天前一樣的?還是她搞錯了時間?不可能!她每天都有叉叉月歷,明明過了二十天,一個月限期已滿!
眼看那抹逐漸變小的灰色身影,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難不成高人還未氣消?不會吧?都二十九天啦,怎可以這麽小器的?
想到這,她煩躁地扒了扒腦後的發,毫不在乎此舉會否令鮑伯頭走樣。
那她現下要怎樣做?再等嗎?不行!她已經有聽話乖乖等了很多天了——再等會抓狂!
雄心壯志一起,她便聽見一把帶有責備意味的粗魯女嗓暴響。
「你考完試嗎?」
丁佩佩這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尾随高人來到儲物櫃列,而高人則剛剛把提着的小提琴盒放進儲物櫃。
對,她的身體又早大腦一步作出反應。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時候争取自己的權益了,不管高人是不是在生她的氣,都要守信!不能再拒絕她,不能再推開她,不能再讨厭她了——
「很久沒見了,佩佩。」
王子軒溫文一笑,像對待朋友一樣釋出善意,嗯,像對待朋友,是「朋友」……他們之間的的而且确是「朋友」,可她卻沒由來的為此感到胸口一悶,以致出來的口氣更沖。
「你還未答我的問題——」
笑睇那張明顯寫着不耐的臉好一會,王子軒才慢吞吞地開口:「嗯,考完了,有心了,謝——」
道謝還沒來得及說完,被不安感糾纏多日的丁佩佩炸毛了,決定豁出去,一把擒過王子軒的手,拉他進無人的試音室。
☆、(8鮮幣)78 你本身就是件很捧的樂器……
丁佩佩風風火火的,踹開了門扉就大剌剌的登堂入室。
她用的力度很大,門扉激烈撞牆再反彈。
砰——
巨大的撞擊聲掩蓋了其他比較小的雜音,故此眼睛總是向着前方的丁佩佩壓根兒沒發現到身後的男人在被她拖着走的同時還能将門帶上,并鎖上——
當一切回歸平靜,大概是在王子軒像少女漫女主被困在牆與男主——不,是丁佩佩之間的時候,王子軒淺淺一笑,淡定地問:「佩佩,我很榮幸你覺得我能幫上忙,但你找我有什麽事?」
宛若聽見對方欠她二五八萬不打算償還般,丁佩佩火冒三丈,激忿地道:「你問我找你什麽事?!」
「你找我有要事啊?」
?!
「你忘了你之前和我做了約定,二十九天後會來找我的嗎?!」丁佩佩怒不可遏地問,俨如搖身一變成了憤怒鳥。
他要是敢答「是」的話,即使他還在生她的氣,即使他的身子很虛、挨她一拳極有可能會英年早逝,她都不管了,她要他體會一下她的直拳有多重——
就算他是她最崇拜、最尊敬的高人也好,她都難以控制拳頭手下留情!
王子軒故作恍然大悟的「啊」了聲,便露出歉疚的模樣,故作自責道:「啊,佩佩你提醒了我,我真是冒失了,險些忘了這個呢……」
?!?!?!
忘了?他竟然給她忘了?枉她這個月都在為他是否在生她的氣而煩惱——
也搞不懂怒氣打從哪裏來,她登時火紅了眼,巴不得把他撕開八大塊。
接着,解釋的醇厚男嗓循着空氣而至。
「佩佩,很抱歉,這麽重要的約定,我不小心忘了,其實我都不想忘記的,但這個月都忙着練習……腦袋裏全是曲譜……所以很多事都記不住了……」
這麽一來,她被怒火蒙蔽的眼睛才重見光明。
丁佩佩這下才發現自己有力的右手不知何時揪高高人的衣領,那動作簡直可媲美專欺負弱小的惡霸——她這樣做一定會惹高人生氣!
想罷,丁佩佩立即松手,她想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可滾出唇際的卻是——
「你道你的腦袋裏全是曲譜,曲子有這麽難記嗎?」
音樂系考試不是可以自由選曲嗎?這二十多天以來,她有向其他音樂系朋友打探的——所以她的心情才會如此忐忑,覺得高人是故意找借口拒絕她——
「其實也不是難記的……我只不過是想多練習,确保自己不會出錯而已。」王子軒笑言,僅透露部份真相,至于其他的……都藏在那雙深黑的眸子裏。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高人是在生她的氣才拒絕了她一次又一次……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多心……她從沒想過「多心」這個詞都會用在她的身上,她過往只會拿這個詞來形容身邊的友人們……
縱然到頭來證實是她心多,但她仍感到有點郁悶,不住為自己的價值比高人的一個考試,甚至是一首曲子低而感到一點點郁悶。
「哪是什麽曲子?」丁佩佩酸溜溜地問,壓根兒沒發現自己的口吻像是在詢問男友和相處要好的女同學之間是什麽關系。
「是弗裏茨·克萊斯勒的《愛之悲》。」王子軒答,瞳仁掠過一絲不顯着的期望,可最終都因為丁佩佩的反問而失色。
「那首曲子很好聽的嗎?」
雖然她對古典樂沒興趣,但這是高人主修的科目,她一定要給予尊重——
「你是指曲子本身,還是小提琴拉出來的版本?」王子軒溫着嗓反問。
「有分別嗎?」丁佩佩直接用問的,省得思考。
凝睇着那張寫着困惑的小臉,王子軒意味深長地答:「有啊……」
不曉得是他的語調過于溫和,抑或是眼神過于溫和的關系,丁佩佩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
「那曲子本身……」
「很好聽啊……」王子軒又答,帶磁的沉嗓教她的心扉不禁劇烈一震。
咽下古怪的感覺,丁佩佩拌嘴,試圖緩和突然變得尴尬的氛圍:「曲子本身很好聽,那小提琴拉奏出來的版本自然很好聽啊……」
高人剛剛根本不用答得這麽迂回曲折……這麽令人莫名奇妙的不甚自在。
王子軒不以為然一笑,白皙的大手輕覆上丁佩佩的一頰,他動作溫柔,如撫摸易壞的琴身般。「并不,最好聽的不是小提琴拉奏出來的版本啊……」
沒由來的,心頭又是一震,宛若有無數頭綿羊同時撞牆般。
「那……是什麽?」丁佩佩順着問,嗓音再柔上幾分,在指尖溫柔的撫觸下多添了幾分女孩子味兒。
「是你啊……」王子軒嘎聲低語,或像呢喃或像輕嘆,教丁佩佩的心又是一度震顫。
「我?為什麽?」丁佩佩一臉茫然,變溫柔了很多的嗓音多添了點點少女的戰栗。「我都不會拉琴……」就算她小時候曾經學過一點點都不會拉……
唇上笑弧遽深,王子軒俯首靠近丁佩佩的耳殼,輕嘆低喃:「你本身就是件很捧的樂器……」
?!
作家的話:
大家……別太激動。
某獅表示魔王弟在某一方面比他哥還要……變态。
☆、(9鮮幣)79我就知道你會欣賞……屬于我的音樂(慎)
「用不同的力度吻你、碰你身上不同的地方,你就會發出非常悅耳的聲音……」王子軒嘎聲暗示,聲浪更低,近乎唇語,可她還是能聽清楚他口中每一只字,每一只能挑起她雞皮疙瘩的字。
「是騙人的吧?」丁佩佩質疑道,卻矛盾地露出一副蠢蠢欲試的模樣。
被質疑了,王子軒非但沒急着澄清,巧妙地抛磚引玉,致使丁佩佩更加好奇:「是不是騙人的,一試就知真僞啊……」
不知怎地,腦中突然警鈴大作。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問她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僅能像只涉世未深的喜羊羊被邪惡的灰太狼逐步引入不知名的陷阱裏。
「的确……」
「你想不想聽聽?」 王子軒又問,三言兩語便能引出她強烈的好奇心。
嗯,她确實很好奇……
不過,腦中的警鈴卻響個不停,吵到她沒法果斷地點頭答「很想」。
「你不聽一聽,哪知道我是在說真的,還是道假的?」王子軒又漫不經心地道,惹得她心癢難耐。
因此,她懶得細想為何,直接當作是大腦的警鐘誤鳴。
因此,她二話不說把身上的衣褲給脫掉,只剩下貼身內衣褲,壓根兒不在乎自己正身處在公衆場所,更不擔心會有音樂系學生突然摸進來瞧見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不,應該這樣說,那一刻的她根本沒考慮到會有這樣的危機。
她的彪悍再次叫王子軒驚豔,可王子軒把情緒藏得極好,壓根兒沒将內心的感受展現分毫,僅像個不為美色所動的柳下惠一樣淡定地欣賞她的表情。
「你啊……真是很主動……」王子軒輕嘆,乍聽起來既像贊嘆,又像惋惜,總之就百感交雜在一起,複雜程度大到她根本不能判斷他究竟是在稱贊她,還是在教訓她。
因此,擔心自己被高人讨厭了整整一個多月的她敏感的認為高人是在教訓自己,而不住馬上自辯:「剛剛又是你說不聽聽哪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
現下怎可以反過來怪她「太主動」?!更何況,經她這二十多天來的自我反省,她已經學有所成,變得很「被動」了——
「也是的……」王子軒輕嘆,但那種難以辨識是不是在生氣的口吻依然令丁佩佩心裏不舒坦,不住為自己抱打不平來着。
「你知道就最好,我已經進步了很多,表現得很『被動』了——」
「對,是我說錯話了,你真是變得很『被動』了……」王子軒陪笑和應,非常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