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蛋餅
樂寧未料到這展開, 哪怕被陸宛祯湊到跟前,也沒反應過來要躲,這便被親了個結實。
或許是發覺陸宛祯女扮男裝這個秘密給她帶來的震驚太過強烈,總之直到被對方親個結實的片刻, 樂寧都是處于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狀态裏。
直到……
唇上被什麽柔軟而溫熱的東西一掃而過。
陸宛祯離開了她的唇, 樂寧只覺自己的唇瓣上有些濕潤,風過還帶起微微的涼意。
等等!
陸宛祯剛才是……舔、舔了嗎?!
樂寧的面色有些僵硬,像是想要據理力争一下什麽, 身子都繃緊了,最後肩膀卻又是一垮。
她的語氣裏帶了幾分無奈:“殿下, 你我二人不論從何層面而言, 都是同性……”
女扮男裝的時候就是倆男人,真正身份揭開之後就是兩個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樂寧想, 按照陸宛祯的性子,應當是多半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否則應當也不敢這樣對她動手動腳。
果然,這話說完之後, 不見陸宛祯臉上有半分驚訝。
陸宛祯沒想到自己做出的這事到了樂寧那兒給對方造成的沖擊就只剩下茫然、無奈, 以至于陸宛祯也禁不住地思索:
她是不是以為自己在開玩笑?
果不其然,半晌後只聽樂寧慢慢道:“何況,殿下若是我簽字畫押如何,晚些回去後可尋些紙來,不必如此做這樣……驚世駭俗之事, 我也非殿下所想那般,被同性親完會不知所措之人。”
如果陸宛祯想要借這種舉動,吓得她忘記思考,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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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嘛,樂寧在現代讀書的時候,摸摸朋友的大胸,跟對方勾肩搭背去公共澡堂,雖說還沒親過,但大家都是女孩子,親一下也無所謂。
樂寧如今已經放棄思考太子殿下這非同常人的想法了,甚至大有一副鹹魚的架勢,反正大家都是女人,陸宛祯好似對自己也沒什麽敵意的樣子,而且給做些吃的就能讓對方心情愉悅起來——
這麽想想,那樁荒唐的婚事好像也不是那麽難忍受了。
陸宛祯想了一百種她的反應,萬萬沒想到她永遠能跳出自己的預料範圍,另辟蹊徑,以至于自己荒唐行事後撲通亂跳的心都恢複了正常,甚至隐隐有“算了吧別蹦跶了”的心死感。
陸宛祯木着臉,半晌只能接過樂寧奇怪的劇本,面無表情道:
“是麽?那就好。”
她率先轉過身去到那更衣的屏風後,樂寧想了想,為了表示禮貌,就轉過了身,還友好地問了一句:
“殿下要我一塊兒回去麽?”
陸宛祯站在屏風後,面上半點笑意也無。
她終于發現,親了樂寧之後對方毫無反應這件事,比驚慌失措、無法接受相比,更讓她不高興。
陸宛祯邊換衣裳,便在心中想着:
不能只有我喜歡她。
這也太沒面子了。
……
回到院兒裏之後。
天将将黑,樂寧如今不在食肆內,在這一舉一動都頗不自在的姚府裏待着,不好在睡前再鑽研些食譜,方才泡溫泉那裏心情的大起大落加上溫泉松軟的筋骨,都讓她覺出幾分疲乏。
是以回屋之後,她就習慣地往自己的那個地鋪鋪蓋而去。
結果走在她前頭的陸宛祯忽而停了步伐,吩咐在門外候着的婢女:
“将那鋪蓋收了。”
樂寧:“……???”
聽見她吩咐的婢女也愣了一下,但好在伺候主子的習慣還在,腦子裏一片迷糊,卻也不妨礙她手腳麻利地過來将樂寧的鋪蓋給卷了起來。
芝麻在牆角安靜地舔毛,見到兩人回來,動作停了半晌,而後又繼續心無旁骛地舔毛去了,半點兒不參與這兩個兩腳獸之間奇怪的氛圍。
樂寧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陸宛祯回來的路上是在鬧什麽脾氣,見到婢女在收拾自己的鋪蓋,只能耐着性子問陸宛祯:
“殿下,你讓人收了我睡的地鋪,我今夜歇在哪兒?”
奇怪。
在發覺陸宛祯是個脾氣古怪的男人時,樂寧對這人不僅渾身戒備,而且覺得對方怎麽看怎麽像個神經病。
結果現在确認了對方也是個身不由己穿男裝的小姑娘,樂寧心中就免不了有些移情作用,對方身在皇宮中,苦衷肯定比自己當初為了拜入鄒德全門下騙那點兒學徒月例要大得多。
此刻樂寧就已經在腦子裏給陸宛祯補了一個又一個的苦情故事,比如那個能做出偷偷給太子配婚的姚夫人,還有那個從未回過府的姚侯本人,大約都對陸宛祯不怎麽樣。
而陸宛祯又是小小年紀進了宮的,不知道日後她的身份被帝後知曉了,會不會覺得她欺上瞞下……
這麽想想,對方被自己發現了這麽大的秘密,還沒把自己給滅口,可真是個心底善良的人啊!
至于脾氣,樂寧想了想,光是這望安城裏關于太子遇刺的故事就編了一茬又一茬,藝術來源于生活,想來也知道這太子屁股底下的儲君寶座充滿了危險。
長期生活在提心吊膽的環境中,又是手握權力的太子,脾氣古怪了些也是無妨,總之從自己奇怪地被許配給她之後,對方卻從未苛待自己這點來看,太子還是個很善良的小姑娘。
樂寧在心中拼命給陸宛祯塞小可憐人設,唯有陸宛祯自己怄得要死——
喜歡的人對自己的暗示無動于衷,這怎麽辦?
眼見着要回宮的日子越來越近,陸宛祯最初的打算是将這人弄到自己的身邊到宮女,或是塞到宮中的禦膳房去做廚娘。
如今對方身份揭開,陸宛祯免不了要替樂寧考慮,首先是如何讓她成功回歸陸國公府,多年前那樁事的人證、物證都再難尋,一方面如何讓樂寧回去,另一方面如何讓陸國公府相信。
其次是……
她如何保全這樁,名不正、言不順的婚事?
陸宛祯這輩子還未對人産生過如此情愫,尤其樂寧的反應每每出乎她的預料,到了這會兒她也不知該如何使勁兒了,心中一派茫然的同時,面上卻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今晚同我一塊兒睡,地上涼,久睡易寒氣入體,怎麽,不情願?”
那倒沒有,樂寧想,畢竟大家都是鋁孩子。
她心中無甚抗拒,甚至很能在腦海裏正确翻譯陸宛祯的話,将她的內容理解成是關懷自己,畢竟自己大姨媽總不準,平日裏确實應當少在寒氣重的地方待着。
樂寧想也沒想地對上陸宛祯的目光,又瞧見她眼角的那顆紅色痣了——
原先怎麽看怎麽顯得陸宛祯模樣妖異的那顆痣,現在再看兩眼,樂寧只覺着配上陸宛祯,若是哪天對方穿着女裝出門,怕是能将望安城外十裏桃花都比下去吧。
她在心中不經意地誇贊陸宛祯,面上無比坦然:“沒有,殿下不必多慮,倒是我要感謝殿下-體恤。”
樂寧的語調稍顯溫和,只是比不過她跟芝麻說話時的溫柔深情,陸宛祯原先還覺着受用,下一秒見到她笑眯眯地半蹲着身子,對床邊兒的小貓招手,低低地喚對方,眉梢眼角都帶着情的樣子。
陸宛祯又渾身不得勁兒了。
芝麻瞧見樂寧招手,就一溜煙跑到她的身邊,乖巧地用腦袋蹭她的掌心,又軟糯糯地發出一串嬌軟的喵叫聲,想從她這兒騙到一兩只飯後小零食,比如魚幹兒、小蝦米之類的。
樂寧哪裏不知道它的意思,明明對芝麻撒嬌毫無抵抗力,卻還要強忍着,小聲同貓兒說話,仿佛一個拿昏君毫無辦法的寵妃:
“乖呀,你再吃下去,以後就追不上老鼠了。”
芝麻乖巧地躺在她懷裏,仿佛聽懂了她的意思一樣,依然在喵喵叫。
陸宛祯在旁邊只冷眼瞧着樂寧慢慢退讓的模樣:
“好了好了,就一只哦,吃了不許多要……”
“再多吃你會胖的,芝麻乖,芝麻聽話……”
陸宛祯:“……”忍無可忍。
她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幽幽地看着芝麻的方向,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許吃了。”
說話時,她看向芝麻的幽深黑眸裏滿是警告的意味。
芝麻原本還放松地跟樂寧撒嬌,接收到陸宛祯的信號之後,它嘴裏都已經叼着一口新騙的小魚幹了,含在嘴裏半天,最終只能耷拉着腦袋,一副毫無骨氣的模樣将魚幹放在陸宛祯的面前,然後轉身就跳下床。
好氣,卻又不敢反抗,這大概說的就是芝麻此刻的狀态了。
它一路跑到離陸宛祯最遠的地方趴下,這是在跟陸宛祯鬧脾氣。
陸宛祯卻看都不看它,只皺着眉頭将那新曬的小魚幹拎起遞給樂寧,面色自然道:
“喏。”
樂寧沒想到芝麻還能被陸宛祯給降住,一時間大為震驚,而且心中還有一分微妙的嫉-妒,畢竟芝麻怎麽看都是跟自己跟了更久,在自己跟前都鬼精鬼精的,憑啥還能更聽陸宛祯的話?
樂寧覺得心中妒火在熊熊燃燒。
陸宛祯見她遲遲不接過,面上冒出幾分不解:“不是說它吃多了要胖?”
樂寧接過魚幹的同時,小聲叭叭:“我們芝麻神仙顏值,吃多少都不會胖的,我只是擔心它這樣吃多不健康。”
陸宛祯:“……這幾日怎不見你關心我。”
樂寧聽見了她的話,詫異地去看她,因為對貓兒的占有欲爆發,導致她對陸宛祯的印象一瞬間掉落從前,視線裏明明白白寫着一句:
真奇怪,你這麽大一個人了,吃喝還需要我來操心嗎?而且咱倆很熟嗎?
突然讀懂的陸宛祯:“……”
她生氣了。
殿下生氣又吃醋的表現就是将自己全部裹進被子裏,并且背對着樂寧,用行動告訴她自己的情緒。
樂寧無奈地看着陸宛祯的背影,搖了搖頭。
但她沒哄。
睡前用剩下那只小魚幹騙的芝麻來到懷裏,樂寧抱着芝麻,小心地貼在床邊的位置睡了,好久沒睡這有高度的床,她竟然還有幾分不習慣,好在她的睡相不錯,或者說,她自從有了貓之後睡相不錯,晚上也不亂翻身。
結果——
後半夜。
樂寧發覺懷裏突然一空,給她半夜驚醒了,腦子都還未清醒,眼睛也未睜開,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
反了天了!居然有人敢在太子的身邊偷貓,這跟拔虎須有什麽區別!
樂寧不花多少時間就清醒了過來,而後從床邊坐了起來,左右摸了摸,确定不是芝麻半夜醒了亂跑,她立刻就想下床去找人。
就在她從床邊起身的那一刻,她聽見了裏側的一點兒動靜:
“喵~”
一聲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叫聲。
樂寧驚了,回身去看裏頭的動靜,發覺原來是陸宛祯強行把貓兒抱在懷裏,芝麻反抗不能,只能憋屈地被箍在她懷裏。
陸宛祯其實沒睡着,畢竟以前她都不大習慣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旁邊,而芝麻自從被她抱住之後,又有些不情願,又忍不住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陸宛祯自打九歲那件事之後,後來在宮中也被帝後安排了習武,如今耳聰目明,自然難以忍受自己身旁多出的呼吸聲。
樂寧的、貓兒的,她都不習慣。
第一晚樂寧在遠處打地鋪時還好,現在就湊到她的身邊,她前半夜都是失眠的。
陸宛祯忍無可忍地坐起來,卻發覺身邊的人抱着貓兒睡的極香。
她以前不是沒和芝麻一塊兒相處過,但是再愛也不會把貓兒抱在懷裏睡,如今瞧着這一人一貓格外和諧,陸宛祯發覺自己非常嫉-妒。
又嫉-妒貓兒竟然跟樂寧感情這麽好,又嫉-妒樂寧竟然每天都能抱着貓兒睡。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本來在沉睡的芝麻倏然睜開了眼睛,明明還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偏偏已經機敏地豎起了耳朵,仿佛在判斷周圍是否有危險。
然後,芝麻就困頓地對上了陸宛祯的目光。
貓兒霎時間清醒了。
只見陸宛祯面上冒出了個邪惡的笑容,緊接着,芝麻就後頸皮毛一緊,被陸宛祯從樂寧的懷中拎了起來,而後抱着翻身睡到了裏面。
芝麻陡然落入大魔王的懷抱,喵喵叫了幾聲,陸宛祯擔心它把樂寧給吵醒,陰恻恻地威脅道:
“你再叫,明早就把你炖了。”
芝麻閉嘴了,生無可戀地趴回她的懷裏。
陸宛祯如此抱着睡了一會兒,發覺貓兒身上沒有任何異味,習慣捕獵的生物都會将自己的皮毛打理地幹幹淨淨,以免捕獵的時候被獵物聞見身上的氣味,提前跑掉。
雖然天有些熱,但是陸宛祯奇異地感覺到了抱着一團熱乎乎睡覺的溫暖,她想,勉為其難地先習慣一下吧,冬天抱着這家夥睡覺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就是樂寧清醒之前,陸宛祯所做的一切行為。
如今,芝麻被太子殿下“偷走”,樂寧頗有些無奈,她瞧着芝麻被全然圈住的樣子,非常擔心陸宛祯晚上睡熟了,把貓兒給勒死了。
畢竟她和芝麻一塊兒睡的時候,并不是抱着貓兒,而是用臂彎圈出空間,讓芝麻好整以暇地蜷着睡。
樂寧瞧着陸宛祯的強貓姿勢,眉頭禁不住浮出些許擔憂,試探着湊過去,動手想把陸宛祯的胳膊稍拉開一些,好讓芝麻有些喘氣空間。
結果她一上手,陸宛祯抱得更緊了。
這貓待在她這兒就不老實,當然不能松手讓它跑了!
陸宛祯是這麽想的。
樂寧察覺到對方的抗拒力道,登時就明白了陸宛祯還清醒着,忍了忍,她開口小聲道:
“殿下。”
陸宛祯閉着眼睛,看上去想裝睡到底。
樂寧只能換一種叫法:“陸宛祯!”
聲音不大,卻是壓着嗓子在對方的耳邊喊的。
陸宛祯還是不動。
樂寧推了推她的手臂,又道:“你別裝睡,你給我松手,你壓到芝麻了,它這樣睡不舒服。”
陸宛祯果然睜開了眼睛,目光裏一片清明,哪兒還有睡覺時的樣子?
只聽她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哪兒不舒服了?”
說罷還嫌不夠,陸宛祯幽幽地低頭看着懷裏的貓,用一種涼涼的,仿佛下一刻這貓兒回答不對就會死的語氣去問:
“芝麻,你不舒服嗎?”
芝麻低頭專心致志地舔毛。
陸宛祯滿意了,擡頭挑着眉頭看樂寧,仿佛在說:你看,它沒有不舒服。
樂寧:“……”
幼稚!
貓會說話嗎!
她嘆了一口氣,又喊陸宛祯:“殿下……”
聲音裏帶了幾分無奈。
因為此時夜深人靜,她也懶得壓嗓子說話,所以那嗓音裏帶了幾分柔軟,裏頭還有一分剛睡醒的、無法控制的沙啞,聽得陸宛祯耳朵有些發癢。
于是陸宛祯眼中溢出幾分笑,對她道:“你再喊我兩聲,我考慮考慮。”
樂寧:“……”
她真的好想打人,可是念頭剛升起來,她又發現自己打不過,于是只能憋屈地、生硬的、機械地像是完成作業那般,冒出一句:
“殿下殿下。”
陸宛祯:“……”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陸宛祯率先妥協,啧了一聲之後,将懷中的貓兒推到樂寧的身邊,爾後木着臉同她道:
“貓給你抱,你給我抱。”
樂寧大半夜因為芝麻而醒,現在清醒一會兒又被強大的生物鐘給拉回去,已經有些犯困了,當下只祈禱陸宛祯不要再折騰什麽幺蛾子。
抱就抱吧,大家都是女人,抱一下又不少塊肉。
而且今天在後山溫泉旁邊那房子裏,自己後來可是仔細看了的,陸宛祯寬松的衣服可擋不住她底下的曲線——
那洶湧,一手握不住。
比自己對A強多了。
怎麽算都是陸宛祯吃虧。
就是不知道怎麽大家都是限制發育的類型,對方吃什麽能長那麽大?
從來沒擁有過大胸的樂寧實名表示羨慕。
她腦子裏的念頭如此轉了一圈,很是坦然地重新抱着貓兒睡下了,長舒了一口氣。
很快,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腰,樂寧起初還擔心對方亂動影響自己的睡眠,結果發覺陸宛祯只貼上來抱着自己睡,沒別的動作之後,樂寧的困意就慢慢上來了。
打了個哈欠,她說了臨睡前的最後一句話。
非常非常小聲,似是自言自語的嘟囔:
“睡覺也系着不勒嗎?”
耳力非常好的陸宛祯:“……”
她幾乎有些氣笑了,殿內的燭火未熄滅過,能讓她清晰地看見背對着自己的那人玉白的柔軟耳垂。
陸宛祯牙癢,湊過去就是一口。
樂寧倒吸了一口涼氣,就聽見陸宛祯銜着她耳朵的同時,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麽小?”
樂寧:“!!!”
她被侮-辱了!
樂寧想轉身打人,但是陸宛祯恰好咬着她的耳朵舔了舔,驀然之間,一股難以形容的麻癢感爬上她的頭皮。
樂寧抖了抖,禁不住地想縮成一團,連懷裏到底還有沒抱着貓兒都察覺不到,腦海中的世界裏只剩下被陸宛祯咬着的耳朵。
“松開……”
她有些無意識地低喃着。
陸宛祯察覺到懷裏的人縮成一團,正在無法察覺地輕-顫,她以為自己将人咬痛了,松開之後起身看了一眼,登時瞧見樂寧擡手捂着耳朵,面紅耳赤地蜷縮成一團的樣子。
“你沒事吧?”
陸宛祯以為自己玩過火了。
樂寧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從那酥-麻的感覺裏逃離出來,她保持着原先的姿勢未動,半晌才斜睨着陸宛祯,眼角泛紅地瞪她。
而後,陸宛祯聽她咬牙切齒道:
“你再動我耳朵,我以後就不給你做吃的了!”
陸宛祯雖然樂于調戲她,但對這床第間的事情還不很了解,只囫囵知曉個大概,先前還以為是自己把人咬痛了,瞧見對方眼睛都紅了,心中有些手足無措,面上的聲音也禁不住放軟:
“好了,以後不咬你就是了。”
樂寧揉着耳朵,大度地原諒了她。
陸宛祯重新挨着她躺下,有些小心地貼上去,發覺對方并未反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先前自己也沒有很用力啊,真的有那麽痛嗎?
陸宛祯決定改天讓樂寧咬回來試試。
睡在她前頭的人很快就又有要睡着的趨勢,陸宛祯抱着人心情有點兒澎湃,在樂寧困到極致的時候,就聽見陸宛祯在自己身後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你……爺娘待你如此,你有無想過,你非他們親生?”
樂寧困得迷迷糊糊,就想睡覺,根本也沒工夫計較陸宛祯問這話的意思,只能閉着眼睛迷糊的随意回答:
“夢裏想過。”
陸宛祯一聽她這麽說,又認真地問了一句:“若你有親生爺娘,他們會待你極好,多年來一直在尋你,你願意同他們相認嗎?”
樂寧這會兒都困得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了,只感覺耳邊都是嗡嗡嗡,猜到這殿下要搞幺蛾子,于是用一貫的嗯嗯哦哦啊啊來回答。
陸宛祯一聽她這态度,覺得她回陸國公府應當有戲。
只要将那地牢裏的人交給陸國公府,加上樂寧眉間的傷和肩膀的痕跡,加上歲數,這應當是八-九不離十的。
當然,若是還能再尋些人證,那就再好不過了。
陸宛祯越想思路越順暢,大半夜披着衣裳起身到院外,問影一關于樂家的事情打聽的如何。
影一立刻将最新的消息如實禀報,言說當年樂家在的那個村子發大水給毀了,但是那人牙子那兒還尋到了上頭交易的人,對方言及這孩子當年是一太監給送出去的,現在正在查宮裏的消息。
陸宛祯點了點頭:“盡快查出那人是誰。”
“是。”影一回答。
陸宛祯心滿意足,覺得最多過仨月,此時就能水落石出,當即又回了屋裏,滿意地抱着樂寧睡覺去了。
她想将手臂墊在樂寧脖子下,不小心将熟睡的人給驚醒了。
樂寧眉頭一皺,混沌的意識拒絕她睜眼,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抱着貓兒轉身,而後迷糊地拉過陸宛祯的脖子,閉着眼睛就在人的臉上胡亂親了一口。
困倦到極致的聲音微弱的響起:
“乖啊,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陸宛祯立刻安分了。
只苦了被她擠到中間的芝麻,左右看了看,發覺陸宛祯沒有要将自己捉走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往樂寧的身邊又湊了湊,才閉上眼睛再次陷入睡眠。
次日。
陸宛祯起身洗漱後,聞見了桌上傳來的餅味兒,好奇地走了過去:“這是甚麽胡餅?我怎未見過?”
那是樂寧用雞蛋和面粉攤出來的蛋餅,裏頭還加了新鮮的菠菜,金黃色的餅裏夾雜着絲絲縷縷的綠意,瞧着好看,聞着更有油煎過的香味兒,令人難以自持。
樂寧将南瓜小米粥端了上來,同陸宛祯說道:“随便做的,今早起的有些晚,所以就簡單吃些,殿下若是介懷,我再去做一些。”
“不必,這樣就很好。”陸宛祯心情愉悅,甚至覺得這樣簡單的一頓早膳,竟然比宮裏的七八盤子花樣要好得多。
大約是因為都是眼前人做的吧。
她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蛋餅,不似胡餅的脆硬,裏頭的菠菜味兒幾乎難嘗到,牙齒卻又能明顯咬到屬于蔬菜的感覺,夾在燙乎乎的香軟蛋餅裏,吃多少都覺不夠。
甜甜的南瓜粥裏頭不知加了甚麽,陸宛祯喝了一大碗猶嫌不夠,又連要了兩碗,不知不覺間竟比尋常多吃了許多。
樂寧看她唇邊挂着的笑意一直未墜,好奇地問了句: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不錯?”
陸宛祯頓了頓,對她微微一笑,回道:“是,你有何想要的,可現在同我提。”
不論什麽,她都會答應。
樂寧挑了下眉頭:“我想回食肆裏給師兄們搭把手。”
陸宛祯點了點頭,行吧,這段時間可以暫時放她自由。
樂寧這下是真覺得她心情不錯了。
陸宛祯等了半天,沒等到她別的要求,忽然覺得有些不太滿意,于是主動道:
“過些時日,我送你一份大禮。”
瞧見她眼角的得意,樂寧倒是有些難以自抑的期待:
什麽大禮?
一套房?
一間商鋪?
還是直接一條街?!
作者有話要說: 樂寧:我乖給我買條gai?
陸宛祯:不,再送你一對爹媽。
樂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