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這邊不奔現

第8章 萬花筒

“淩總監，您表格列出的人，已經全部通知到了，稍後他們會錯開時間，一一過來。”pink确認表格上每個人都劃了勾，推推眼鏡，恭敬道。

淩笙颔首：“辛苦了。”

“應該的。”

pink給淩笙的咖啡杯續上熱水，見她埋頭工作，便不再打擾，退出了總監辦公室。

門輕輕的響動，淩笙并沒在意，剛要再看一遍中心花園的規劃，手機振動了一下。

【言如玉：今天會很忙，就不怎麽回你了，晚點回家我再找你好嗎？】

淩笙并不奇怪。

下午那個會議，不出意外會開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沒其他工作的話，許珏應該也會再看一看資料，忙是肯定的。

【竹生：好。中午也沒空？】

有意拉入項目的其他人能在上午統統解決，其他工作暫且延後，中午應該能好好吃頓飯。她的胃不是很好，以前工作太拼，忙出胃病，之後在自家母後的監督下，才開始按時吃飯。

但工作太忙，有時她的媽媽給她打了電話，還是會忘記。

後來，有了許珏。

【言如玉：今天中午可能也會忙，但是你必須準時給我發吃飯的圖片，不然給你打騷擾電話哦。】

喏，她有小管家婆呢。

還是兇巴巴的那種。

淩笙心裏生出一股沖動，想下去找許珏，抱抱她，親親她。可是，對方只把她當上司，而不是竹生……

盡管她們這段時間多了一些相處時間，但淩笙清楚，她們的關系本質上還是沒有發生變化。

想到要和自己吃醋，淩笙又是失落又是好笑地回複。

【竹生：遵命。】

“咚咚。”有人在敲門，她知道是之前通知的人之一。

先工作。

淩笙放下手機，對門口道：“請進。”

……

這天上午，除了耗在總監辦公室的時間，剩下都被許珏用在中心花園的資料上了。

幸而最近沒有其他事，核查下屬的數據倒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回到座位後不久，就有人通知了下午開集體會議的事。

許珏不用想，都知道公司的群消息肯定呈井噴式爆炸，索性一直沒管，只看一看重要的全體消息。

确認相關文件都倒背如流後，她捏着脖子看電腦的右下角，已經是十二點十分了。

打開手機督促竹生吃飯，沒兩分鐘，對方就發了幾張圖，看的出來，應該是外賣。

雙椒便當，菜色看上去還行，就是油了點。

大家都很忙，倒也理解，她随手回了個乖，收拾東西，準備去樓下找家安靜的餐廳，随便吃點東西。

她是想和時緋打電話再聊聊中心花園的事的。說不緊張，怎麽可能？盡管自認準備已然很充分，但哪有絕對的把握，再加上不想讓淩笙失望，她壓力更是大了一重。

盡管不知道淩笙怎麽會看重她，但不願辜負對方的期待，更不願放過這次的機會。

剛走到電梯那邊，門打開，淩笙在裏面。

許珏走了進去，給淩笙打招呼：“總監中午好。”

“中午好。”

電梯裏只有她們，安靜的有些尴尬，然而下一句話，許珏卻怎麽也接不上了。

事實上，生活中許珏常有這樣的感覺，每次和人打了招呼後，好像就無話可說了。

恰似人與人之間不遠不近的關系，近一步是僭越與聒噪，退一步也不見得是海闊天空。

“吃飯嗎？”淩笙率先挑了僭越與聒噪的擔子，語氣自然的像是相熟多年的朋友。

許珏心頭忽然輕松，似乎又憶起淩笙的平易近人，以及那兩塊滋味頗好的小餅幹。

“嗯，沒注意時間，就晚了。”許珏說。

淩笙點頭：“大忙人。”

聽得出來，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

許珏也反着調侃回去：“總監不也是。”

淩笙莞爾：“那搭個夥，一起吃個飯嗎？”仿佛怕許珏拒絕，她又添了一句：“之前你說要請我吃飯的，我今天沒帶錢包。”

許珏笑了，這次謊話精是明目張膽地扯淡麽？

“請吃飯是沒問題的，不過現在都用手機付款，總監手機也沒帶？”

淩笙立馬把拿在手上的手機塞回包裏，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就好像許珏是個瞎子：“沒帶。”

瞎子許聳聳肩：“好吧。”

這位淩總監，真的是工程總監而不是銷售總監嗎？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挺溜啊。

走出電梯，許珏想起每天最難的一個問題：“總監想吃什麽？”

她想着，總監一看就是富貴家庭出生的，怎麽着也會點那些逼格特別高的東西吧。

像是那家市內最貴的王子牛排館，上次時緋請她吃過，環境非常好，服務、菜品也是上上等，那鮮嫩的肉質，她相當難忘。

不愧是號稱一次一沓人民幣的高級餐廳，不是她這樣的小資産階級能夠長期消費的。

不過請上司一回，倒也無所謂。

“随便。”然而，她心目中的資産階級領導這樣說道。

許珏沒把這句話當以前和朋友說的那種意思，“上次和朋友吃過一家西餐廳，離這裏不遠，環境很好……”

淩笙蹙眉：“這就是你的随便？”

“呃，我的随便是随便找家館子就可以了，但是……”

“那就随便找家館子，不用破費。”

許珏瘋狂搖頭：“不不不不行，你可是總監……”

淩笙望着她，有些無奈：“總監又怎麽樣，天上的仙女嗎？那我是不是該馬上回去，畢竟仙女是辟榖的。”

仙女明明只是不上廁所，許珏忍住吐槽，被逗的笑出聲：“好吧，那仙女今兒是要體驗凡間生活嗎？”

“嗯，你平時吃什麽，我就吃什麽。”淩笙的表情很認真。

領導，意外的有人情味兒？

她想了想，起了壞心：“那我們去吃路邊攤，比如我知道公司那邊有家燒烤很好吃……”

“不行。”

好吧，人情味兒果然是不可能的，許珏暗罵自己豬油蒙了心，和領導瞎縮短什麽距離？

當朋友，也沒這麽簡單。

她垂眸，帶着笑容道：“開玩笑的，旁邊有家中餐館味道還行，和同事吃過，我們走吧。”

“我不是不喜歡……”淩笙伫足，看着許珏的小腿，眸色溫和，“你忘了燙傷了？最好這段時間不要吃這樣刺激性的食物，對傷口愈合沒有好處的。”

許珏頓住，回頭。

原地，淩笙眼裏的關切之色那麽明顯。

人來人往間，這份難得的溫柔獨一無二，像是黑白裏唯一的色彩。

她忽然失去了表達的能力。

要不是淩笙提，她都快忘記自己還有燙傷了。畢竟，抹了藥膏不疼了之後，除了洗澡不方便，其他時候這傷口真是毫無存在感。

再加上，她從未對自己的傷口上心，更沒對淩笙和竹生的叮囑上心。

蠕動着嘴唇呆立半晌，許珏把之前的假笑扔掉，換上嶄新的、真誠的笑容：“我有一個近期發現的寶藏。它是一家專門賣雞湯飯的店，店面雖小，卻很幹淨，老師傅是當着你的面做的飯，賞心悅目不說，味道也好極了。”

“你喜歡吃？”淩笙問。

她記得許珏喜歡吃比較重口味的東西，難道是在将就自己麽？

許珏瞥了一眼淩笙眼底的淡淡青色，點頭：“雞湯飯清淡又滋補，對身體挺好的，最近吃了不少油膩的東西，想換個口味。淩總監不喜歡嗎？”

哎，總監這樣年紀的人怎麽也不知道保養呢，活的太不精致了。

看在小餅幹的份上，她就做一次體貼又可愛下屬吧。

淩笙不知道許珏內心的想法，但能分辨她的笑容是是真心的，因此放下心來：“喜歡的。”

“那……”

“那就麻煩寶藏女孩帶個路了。”淩笙淡淡笑道。

飯後，兩人迅速回到了公司。

為了避嫌，也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在快到公司的地方就分開了，相當默契地各自回到崗位。

下午的集體會議就在兩點召開，所有人都嚴陣以待。許珏本想再看看資料，卻發現根本不行。

下到組長、普通員工，上到和她同職位的主管，比她職位高的經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躁與興奮。

半小時裏，閑聊的、打探的、抱怨的、求助的，各種各樣的目的和對話，差點逼瘋了許珏。

最後實在煩了，許珏幹脆蹲廁所裏躲人。她本想和小女朋友說說話，找點治愈，可惜竹生好像很忙，一直沒回。

點了個帖子消磨時間到一點五十，許珏舒口氣，回到辦公桌拿上資料，和其他主管一塊湧入會議室。

所有員工都擠一個地方的話，再大的會議室也裝不下，所以說是集體會議，其實還是分開的。

普通職員一個會議室，組長一個會議室，主管和經理一個會議室。

每個部門的總監負責開會，在選好人之後，總監再和高級總監彙報，最後與更高層讨論定下最終項目安排。

這是每次重大項目的流程，今天也不例外。

許珏是工程部門的，她剛一踏入會議室，就被坐在首席的淩笙吸引住了視線。

此時淩笙正和安排設備的人員在說些什麽，對方在她的囑咐下頻頻點頭，像是淩笙懂的更多一樣。

許珏不由嘆息，總監這個人，确實很厲害。

之前有看過總監的履歷。淩笙參與了不少遠近聞名的大工程，包括一項引進最新建築材料與技術的新型展覽館。

不僅如此，淩笙還在很多領域都有所建樹，只是她平時為人低調，許多人不知道而已。

人很優秀，相處起來也很舒服。

之前吃飯，淩笙好像知道她不太喜歡過于安靜，一直在引導話題和她聊天，當時許珏是很驚訝的。

因為許珏一直覺得，和這樣有情調和有逼格的人吃飯是件挺痛苦的事。

雖說遵循“食不言，寝不語”的生活習慣并不是壞事，但不經意間拉開了距離也是事實。

假如吃飯不說點話，那為什麽不自己吃呢？

獨自吃飯玩手機還樂呵呢。

當然，這些事許珏只和特別親近的人說過，比如時緋，比如竹生。

她本來以為淩笙也是那樣“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人，做好了不說話默默吃飯的準備，沒想到對方有主動交談的意向。

更難為可貴的是，淩笙懂的很多，無論提起什麽話題，基本上都有話可聊，再加上她很幽默，不知不覺間，許珏就帶着笑把飯吃完了。

既溫柔好看，又接地氣，這樣的領導誰不喜歡？可是那是私下的淩笙。

在會議室的淩總監又不一樣了，她進退有度，不會開玩笑，不會耍無賴，嚴肅認真，人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帶着敬畏。

許珏望着淩笙，漸漸出神。

她想起了幼時曾愛不釋手的萬花筒，每換一個角度，就有不同的風景。

總監才是寶藏女孩……不，寶藏女人吧。

這樣好的人，果然只有黎覓那樣的大總裁才能配上。不知道有朝一日，她能不能和兩個人都交上朋友？

cp粉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