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江舜華連哄帶騙,薛嘉終于妥協,眼巴巴的看着她,道,“姐姐說話算話,一定要早些時日進京和嘉兒團聚!”
江舜華點了點頭,“姐姐會的。”說完又看向聽書,沉聲交代道,“以後嘉兒就交給你照顧了,進京後,你可去慕華別院尋一位姓陸的管家,告訴他你們是楚九的家眷,到時只會有人安頓你們住下,替嘉兒擇選名師。”
聽書聽江舜華交代的這般詳細,忍不住紅了眼眶,感動道,“奴婢記下了,多謝姑娘為嘉少爺謀劃。”
江舜華笑了笑,“他是我的弟弟,這是我應該做的。”
聽書點頭如搗蒜,“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嘉少爺,在京城等着姑娘回來!”
江舜華微微颔首,“那我們便就此別過!”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都起身。
薛嘉繞過座椅,緊緊的抱住江舜華的腿,揚起頭眼底一片水潤,殷殷切切道,“嘉兒會好好練武,在京中等姐姐回來……姐姐一路,要多保重!”
“姐姐知道!”江舜華捏了捏薛嘉的耳朵,然後将她交給聽書和車夫盧生。
自己則帶着楚九、楊姑、知茶朝外走去。
馬車很快疾馳起來。
江舜華靠在車裏閉目養神。
知茶和楊姑侍坐在一旁,目光緊随着她,以防她睡過去,颠簸的磕了頭。
半個月後,一行人終于趕到西北青望城。
江舜華在城中一家普通的客棧住下,讓楚九去購置宅子,又喚青衣衛去查探厲珣的行蹤。
次日,宅子收拾好,她帶着身邊諸人去了城北的梧桐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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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身份不便的緣故,楚九有意将宅子購置在巷子最深處。
仍是座二進的宅子,第一進既坐主居又做書房,第二進則充作客房。
宅子是按照江舜華的習慣布置的,前庭載着幾棵十年朝上的梅樹,花園裏植着一些四季常青的綠植。
屋檐下是一長串一長串紅彤彤的燈籠,喜慶而雅致。
“快過年了吧!”夜幕降臨時,江舜華掃了眼外面紅色的燈影,看向知茶,有些怔忡的問道。
知茶點了點頭,“再過兩日就是小年。”
江舜華想起先前在京城時下的那場雪,輕聲嘆道,“今年的冬日似乎異常寒冷,剛進九月,寒就滲進了骨縫裏邊。”
知茶替她續了杯熱茶,皺眉道,“今天确實是這十幾年來最冷的一年。”
尤其,新買的宅子連地龍都沒有,窗戶上糊的還是明紙,就更冷了,江舜華握緊手中的茶杯,垂下眼簾,低聲道,“真希望,能早點見到春暖花開!”
“會的。”知茶笑了笑,“等冬天過去,就是春天。”
江舜華聞言,輕輕的颔首,眼中閃過一絲暗芒,輕聲道,“你說得對,冬天過去,就是春天……”
兩人随意又說了一會兒話,等楚九回來,知茶才退出去。
江舜華在楚九坐下後,看向他,“可有查到厲珣的行蹤。”
楚九點了點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聽西邊村落的一些老人說,前些日子,是有一行人經過,向他們打聽了蒼龍嶺雪洞的路線,據那些老人描述,應該是燕王一行無疑。”
“蒼龍雪洞,那是什麽地方?”江舜華面上浮現出一抹疑惑。
楚九眸光深了深,停頓片刻,才看着她沉聲道,“蒼龍雪洞在蒼龍嶺山脈深處,據說那雪洞裏有一種雪玉,與人的皮膚一般顏色,用他來雕塑,形容與真人無二。”
“所以,厲珣去那裏作甚麽?”江舜華蹙起眉尖,心中暗暗思量,難道他心中還是放不下姜昭的死,想采集雪玉,雕塑成姜昭的模樣,放在房中日日緬懷。
“這我就不知道了。”楚九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見江舜華露出思索的表情,捏了捏拳頭,又道,“許是他想用這雪玉雕什麽人罷!”
江舜華回過神,輕輕的嗤了一聲,“真是笑話,活着的時候未能護住自己的女人,現在人都死幾年來了卻來做這些無用的東西!”
楚九聽江舜華這般說,表情微微凝滞,“你知道,他想用這雪玉雕塑什麽人?”
江舜華挑了挑眉,冷着臉道,“自然是他心頭的朱砂痣了!”
楚九眉心跳了跳,雙目灼灼的看着她道,“聽公主的語氣,像是在吃醋!”
“鬼才會為他吃醋!”江舜華扭頭,狠狠的瞪了楚九一眼,“我只是見不得他這樣事後諸葛亮的行徑!”
楚九被江舜華這麽一瞪,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逾越了。
他緊急你的抿了抿唇,沒有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而是沖江舜華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歇息了!”
江舜華點了點頭,起身朝屏風後的床榻走去。
不過,臨睡前,他忍不住又提醒了楚九一句,“讓青衣衛盯着蒼龍嶺!”
楚九恭敬的“嗯”了一聲。
之後再無二話,兩人分別睡去。
江舜華正式在青望城住下來,一面思索徐升的去向,一面等候蒼龍嶺的消息。
直到半個月後,守在蒼龍嶺的青衣衛才來回禀。
厲珣一行人的确是采到了雪玉,不過厲珣卻因為雪洞塌陷,而命懸一線,此時已經被暗衛護送着往京城而去……
江舜華聽青衣衛禀告完,忍不住皺起眉來……
所以,這趟西北之行她根本就是白跑嗎?
厲珣根本就不是為了傳過玉玺而來!
“你先退下吧!”楚九見江舜華面色不好,久久沒有開口,靜默的朝青衣衛打了個手勢。
青衣衛聞言退下。
楚九居高臨下的看向江舜華,眼神幽暗,聲音低沉道,“屬下能否問公主一句,您到西北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江舜華聽到楚九詢問,緩緩的擡起頭來,半天才明白楚九的意思。
“你懷疑我,來西北是為了厲珣?”她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子,輕輕的問道。
楚九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屬下不得不懷疑。”
“可我來西北真的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事關重大,恕我不便相告!”江舜華搖了搖頭,楚九雖然待她不錯,但到底是祁王兄的人,有些事,她到底還是不願意坦然相告。
楚九聽江舜華這麽說,兩條劍眉微不可查的擰了一下。
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出聲道,“既然如此,那屬下便不再問了。”
江舜華點了點頭。
楚九又道,“公主還打算繼續在西北呆下去嗎?”
江舜華搖了搖頭,“嘉兒還在京城等我。”
楚九面對這樣的主子,真的是無話可說,只能點了點頭,“我現在去準備馬車,我們随時可以出發。”
江舜華“嗯”了一聲,頓頓又道,“有勞你了!”
楚九沒有說話,抱拳拱了下手,然後便朝外走去。
一個時辰後,一行人又離開青望城,往京城而去。
厲珣受了傷,燕王府的車隊走的極慢。
江舜華便吩咐楚九墜在他們後面,慢慢的走着。
一開始,并沒有什麽意外,但是快到濰城的那一夜。
淩晨時,小鎮中的驿站突然着起火來。
楚九一向警醒,最先發現不對,他立刻将江舜華叫了起來,護着她朝外走去。
他們住在驿站二樓,走下濃煙籠罩中的樓梯,正要往外走,這時,成百上千的火箭穿透驿站的大門和窗戶射了進來。
“小心!”楚九護着江舜華。
知茶也會寫拳腳功夫,拉着楊姑不停躲閃。
第一波火箭過去,驿站大堂中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其中包括擡着厲珣的燕王府侍衛。
這是江舜華離開京城後第一次見厲珣。
他躺在竹架上,雙目緊閉,嘴唇烏紫,一副生機全部斷絕的模樣。
江舜華心口突然一窒。
下一刻,她來不及多想,第二波火箭又嗖嗖嗖的射了進來。
驿站中不乏手無寸鐵的婦孺,他們在濃煙中,本來就看不清,火箭射來時,還來不及躲避,就被射穿喉嚨,死不瞑目。
堂屋中的火勢越來越大,死人越來越多,就連楊姑的胳膊都被流箭給射中。
江舜華看着這一幕,不由緊緊握住了楚九的衣袖,擡眼焦急的看向他,“你不用管我,我能自保,你先出去将那些放火箭的人收拾了!”
楚九與江舜華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不需她說的太明白,就懂了她的意思。
“你等我一刻鐘,就一刻鐘!”他說着,放開江舜華,徑直朝外而去。
江舜華目送楚九離開,然後與知茶并肩戰在一起,用手中長劍格擋開射來的火箭。
外面,許是青衣衛發揮了作用,射進來的火箭越來越少。
直到兩刻鐘後,徹底停下。
“可以出來了!”楚九在外面喊道。
大堂裏的人聞言,立刻前仆後繼的朝外湧去。
江舜華不喜與人争搶,幹脆帶着知茶和楊姑落在最後。
而容瑞和燕王府的人則是在她之後。
“那些人沒認出你罷?”江舜華出去後,楚九與她站在僻靜處,看着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低聲問道。
江舜華搖了搖頭,“帶頭的侍衛是容瑞,我與他接觸的并不多,他不會認出我的。”
楚九點了點頭,默了會兒,看向不遠處堆疊起來黑衣人的屍體,又道,“這些人和陽城刺殺越王的那些人是同一撥!”
江舜華聞言,擡頭看向他,“你确定?”
楚九肅然的點頭,“十成把握。”
江舜華“嗯”了一聲,又道,“他們身上可有能表示身份的信物?”
楚九搖了搖頭,“我搜過了,并沒有令牌之類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江舜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看來,蘭妃是很着急為她的孩子鋪路啊!
就是不知道,她這個孩子還有沒有機會生下來。
“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你去馬車上歇會兒吧。”
“嗯,這樣也好。”江舜華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見容瑞突然朝她走來。
她幹脆又站定在原地。
“方才,多謝兄臺出手相助!”容瑞走到兩人近前後,抱拳行了一禮。
楚九冷淡的笑了笑,“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容瑞聞言,憔悴的臉上勾起一抹舒朗的笑,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交給楚九,“以後有事,可以來燕王府找我,但凡能幫的,我一定傾囊相助!”
“那我就不客氣了。”楚九看了江舜華有眼,收下令牌。
江舜華沒有說話,一直等容瑞離開,才看向楚九,問,“你為何要收下他相贈的令牌!”
“既要去京城,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遇到什麽麻煩。”楚九似笑非笑的說,“有這一塊令牌在手,遇到不講理的小鬼時,也能狐假虎威一番。”
“你開心就好。”江舜華說不出反駁的話,甩下這一句後,便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馬車中,知茶已經替楊姑包紮好胳膊。
看見姜順湖進來,兩人起身行了一禮。
江舜華看向楊姑胳膊上染血的白色紗布,輕聲道,“傷得很重?”
楊姑嘴唇慘白的搖了搖頭,“跟那些一箭被射穿喉嚨的人想必,奴婢已經算是福大命大,這麽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江舜華點了點有,又看向知茶,贊賞道,“你功夫不錯!”
知茶笑了笑,“奴婢以前在舊主家裏,是大小姐的武婢。”
江舜華點了點頭,“怪不得……等楊姑胳膊好了,你也教她幾招防身。”
知茶應了一聲“好”。
然後服侍江舜華躺下,又替她蓋了被子。
江舜華受了番驚吓,有累了一會兒,現在安靜下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中午,馬車也進了濰城城門。
“前面就是客棧,奴婢伺候姑娘起身罷!”知茶擰了帕子,笑着朝江舜華說道。
江舜華點了點頭,從榻上坐起,洗漱過後。
馬車剛好停下。
仍是這家叫悅來的客棧,江舜華要了兩個房間,她和楚九一間,知茶和楊姑一間。
以前楊姑沒有受傷的時候,都是借用客棧的廚房自己做飯,現在楊姑受傷,便只能直接從客棧廚房點菜。
菜上桌後,江舜華沒有立刻下筷,而是看向知茶道,“我剛才在客棧後廚看到有活兔子,你去抱一只來。”
知茶聽江舜華這般吩咐,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登時變了臉色,然後答應一聲,轉身毫不猶豫的朝外走去。
沒多久,她抱着一只兔子回來。
江舜華将桌上的四個菜買個都夾了一筷,放在碟子裏喂給兔子。
兔子吃下後,剛開始還沒事,但是一盞茶後,突然口吐白沫,橫死當場。
“姑娘、這……”知茶看向江舜華,一臉的後怕,“難道昨日驿站中行刺的那些人還有後招?”
江舜華點了點頭,頓頓,又道,“只怕我們回京的路,會困難重重。”
知茶心細,沒有忽略江舜華話裏的那一個“回”字。
眸光閃了閃,憂心忡忡的看向她,道,“那些刺客的目标是跟我們同行的另一波人,我們要不要告訴他們?”
“不用。”江舜華搖了搖頭,清清冷冷道,“若是他們連這點異常都察覺不出來,那竹架上的人死了也是活該。”
知茶打量江舜華的臉色,好像又發現了什麽,不過聰明的她并沒有說出來。
麻利的将面前的四個菜收拾了下,然後從包袱中取出前幾日購置的幹糧,一一擺到江舜華面前道,“委屈姑娘,今日只能吃這些了。”
江舜華沒有介意,用筷子夾起一塊糕點,緩緩放入口中。
一夜無言。
次日,一行人離開濰城,繼續趕路。
如江舜華所料,厲珣一行人果然沒一人有事。
不過接下來,幾乎每日都會遇到幾場刺殺,幾場毒殺。
江舜華已經習慣。
七日後,兩行人一前一後進京。
容瑞帶着厲珣回了燕王府,江舜華則帶人往聽書購下的宅子而去。
因着江舜華的交代,聽書并沒有将宅子買在貴族多如狗的城北城東,而是買在了平民聚集地城南五坊中的崇德坊。
馬車直往崇德坊而去。
聽書和薛嘉通過飛鴿傳書,也得知了江舜華今日抵達京城的消息。
兩人一大早就在崇德坊外等候。
“姐姐……”
江舜華剛一下車,薛嘉立刻就撲了過去,抱着她的腿激動的叫道。
江舜華沒想到在坊門外一下車就能看見薛嘉,唇角微微勾起,一掃長途旅程的疲憊,捏了捏他瘦下去的小臉,道,“嘉兒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都瘦了!”
“才不是!”薛嘉連忙仰頭辯解,“嘉兒有好好吃飯,師傅說,嘉兒不是瘦,嘉兒這是健壯!”
“原來是健壯啊!”江舜華笑眯眯的說,領着他朝裏走去,“那你告訴姐姐,這一個多月都學了什麽?”
“嘉兒學了兩套拳法!”薛嘉得意地說道,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那嘉兒還真是厲害!”江舜華沒有讓他失望,看着他得意的小臉,溫柔道,“等下姐姐回去,你打給姐姐看!”
“好啊!”嘉兒開心的說着。
……
聽書置辦的宅子有三進。
江舜華的住處被安排在第二進,第一進是楚九的書房,還有嘉兒讀書的地方,第三進則是下人住的地方。
江舜華直接去了第二進。
寝房中,燒了地龍,十分的暖和。
江舜華置身其間,有種久違的感覺。
因他們到的時候剛好是中午,幾人稍微歇息了一下就開飯了。
飯廳中,江舜華問起薛嘉的師父。
聽書替薛嘉回道,“陸師傅平日是在宅子裏住的,不過今日有事,剛好出去了,聽他的意思,是明日便會回來。”
江舜華點了點頭,又問,“那師傅武學品行如何,是陸管家給介紹的嗎?”
“這倒不是!”聽書一面替江舜華布菜,一面道,“陸管家得知奴婢和嘉少爺是楚家的家眷,原是想替嘉少爺介紹個武師的,不過還沒等他那邊有消息,嘉少爺自己就從街上撿了一個武師回來。”
“從街上撿的?”江舜華挑了挑眉,“靠譜嗎?”
薛嘉聽自家姐姐竟然懷疑自己的師傅,當即憋不住,忘了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插嘴道,“師傅很好的,他不但教我功夫,教我辨認穴道,還教我做人的準則!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只想要這個師傅,姐姐不要趕走師傅好嗎?”
“誰說我要趕走你師傅了?”江舜華看向急的一臉通紅的薛嘉,笑着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師傅的一些底細!”
“可師傅說了,英雄不問出處!”
“……”江舜華噎了一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道,“你師傅懂得真多!”
“多謝姐姐誇獎!”薛嘉聽不出江舜華語氣中的無力,開心的道謝。
江舜華在心中嘆了口氣,擡手替薛嘉挾了一筷子菜,心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看到薛嘉的師傅再說了。
第二日,薛嘉的師傅果然回來了。
薛嘉一下課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江舜華的院子,要帶她看自己的師傅。
江舜華正好也對這位陸師傅好奇着,随意收拾了一下,戴上面紗便朝前院走去。
進了前院正堂,次坐上坐着一位發須皆白的老人。
老人正在喝茶。
江舜華打眼看着,覺得嘉兒這位師傅看着雖然顯老,但是儀态卻很端方,甚至隐隐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意思。
“姐姐,這就是嘉兒的師傅!”薛嘉迫不及待的介紹。
話落,又朝次坐上的老人恭敬的拜了一拜,道,“師傅,這就是徒兒跟您說過的,徒兒的姐姐!”
“哦?”老人擡起頭來,目光淡淡的看向江舜華。
江舜華微微行了一禮,“晚輩見過陸師傅。”
陸百草沒想到自己會再見這個女娃,面上閃過一抹極濃的興味,然後淡淡的擺了擺手,“你既将我當做你的長輩,便不必多禮。”
江舜華聞言,又拜了一下。
陸百草見她着實規矩有禮,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抛向她道,“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江舜華下意識伸手接過,臉上卻是迷茫,不知老人的意思。
但要是綠畫在此,肯定能一眼認出來,這老者就是當初替江舜華治過病的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