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茨木
鱗告訴自己,她可沒有做什麽欺負人的事情,就算那只一口一個“在下”的小狐貍嘤嘤嘤地跑掉了也和她沒有一點點的關系。
她說的是實話,不能接受是因為那只小狐貍的心智太不成熟,心理實在是太過脆弱,絕對不是因為她的說話方式不對。
“嗯嗯,本來就不是鱗大人的錯嘛。”第二天來拜訪,順便送醬油的螢草在聽鱗說了前因後果後肯定地說道,“明明就是那只狐貍太笨了,連妖氣是誰的都分不清楚,肯定只是一只沒什麽用的小妖怪。”
在這裏“小妖怪”指的是年紀很小的妖怪。
“而且鱗大人說什麽都是對的!”螢草在發言的最後毫不猶豫地總結道。
鱗莫名地感到有一點心虛了,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惱火地說道:“真是的,我不會再想這件事了,說到底也是那只狐貍自己一廂情願地找上門來的,我沒有打他一頓已經很好了,對,就是這樣,我不會再想這件事了……”她這樣說着,一邊狠狠地扒了兩口醬油飯入口。
在一陣有些尴尬的安靜之後,鱗放下了飯碗,對坐在自己對面穿得綠油油的少女說道,“我出去走一圈,你幫我照看一下這裏好嗎?不要讓奇怪的人進來。”
“好的!”忽然感到被委以重任的螢草大聲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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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我真是太閑了。”在出門半盞茶的時間裏,鱗已經這樣重複了不下十次了,顯然她對于自己這種自找麻煩的行為無比厭惡,但即使這樣,她也沒有選擇往回走,“真是個麻煩的小家夥啊。”
畢竟已經一天過去了,那只小狐貍一路上留下的妖氣早就散去了,鱗只能施展了占蔔之術,查看小狐貍現在所在的位置。
最後得出的結果是它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這讓她更沒有理由對這小家夥視而不見、放任不管了。
鱗跟着占蔔的指示,一點點地接近了小狐貍的所在地,發現它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由得有些緊張,心想這小家夥不會是為了快點修煉成功做了什麽危險的事吧。
等她走到它身邊,聞到了一股有些奇妙的味道的時候,她的擔心才消退下去。
雖然不是很熟悉,雖然和市面上流通的品種不太一樣,她還是能夠辨認出那是酒的氣息。倒在地上的小狐貍的耳朵更紅了,整只狐貍趴成一個大字型,睡得無比香甜。
“再,再來一點……”它嘟嘟囔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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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蹲下身,觀察了它一會兒,又沾了一點點草叢上遺留的酒水,輕輕地嗅了一下,被裏面蘊藏着的充沛的妖力吓了一跳。
‘這是從哪裏來的呀……’她正這樣想着,忽然感到一陣狂爆的妖力從遠方沖了過來,粗暴地将阻擋它的粗壯樹木一根根地撞斷。
“在哪裏?在哪裏呢?”伴随着這樣的嘶吼聲,散發着紫色不詳妖氣的妖怪降臨在了他們的面前。
其實很多時候,妖怪的衣着是可以反映妖怪的能力的,比如說像山童、螢草這樣的妖怪穿着的就是最簡單最樸素的衣着,幾乎都是與他們居住的環境相适宜的,一見到那些翠綠的色澤,基本上就可判斷它們是來自林間的妖怪,這是一種存在于許多動物之間的習性,它們通過與外界自然融為一體來保護自己。而那些更厲害的妖怪就可以擺脫這樣的動物本能,鱗曾經見過一些喜歡穿和服的大妖怪。
眼前出現的妖怪所穿的是一件制作較為精致的盔甲,在他左手右手的護臂甚至還雕了巨大的獸頭。
“真是麻煩透了。”鱗小聲地嘀咕道,她把小狐貍提了起來,因為這陣妖風這小家夥現在已經醒了過來,正吓得放縱着動物本能“raaww、raaww”地亂叫,成功地将那只大妖怪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鱗突然很慶幸今天螢草沒有跟着來,否則她需要保護的對象就變成兩個了。
“就是你們嗎?偷了酒吞童子靈酒的妖怪?”那個妖怪居高臨下地對他們說道,他實在是太高了,如果鱗想要和他目光平視,至少需要踮起腳。
“大概是誤會吧,酒吞童子的洞穴哪裏是我們能夠前去的呢?”鱗這樣說道。
“我怎麽知道呢?陰陽師總會有這樣那樣奇怪的手段。”妖怪眯起了他那雙金色的眼睛,冰冷地注視着眼前的人類和小妖怪,“這些讨厭的蟲子。”
‘真是的,怎麽一個兩個都覺得我是陰陽師呢?’鱗在心裏抱怨着,面上卻依舊是一片凝重,她将小狐貍抱到了懷裏,對那個妖怪說道,“我能否有幸知道您的身份呢?”
“吾之名為……茨木。”那妖怪昂着頭,傲然地說道。
“原來是令京都中的陰陽師都聞風喪膽的大妖怪茨木童子。”鱗稱贊道,“不知道您找我們有什麽吩咐嗎?”
“為什麽這樣問呢?”茨木童子道,“為什麽你覺得……我不是為了解決你們這些冒犯了大妖怪威嚴的雜碎而來的呢?”
“這樣的事情哪裏值得您親自動手呢?”如果可以避免麻煩,鱗是不會介意使用自我貶低和溜須拍馬的,“而且,如果您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懲罰我們這些膽敢去冒犯大妖怪的蝼蟻們的話,您在之前就可以動手了,又何必出現在我們面前呢?但您既然這樣做了,并且還與我們交談,便說明您對于我們還有別的吩咐。”鱗這樣說着,對着茨木行了一禮,低着頭說道,“我們非常樂意為您效勞,所以請您說出您的要求吧。”
“你真是個聰明的家夥。”茨木這樣說道,“和你們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總是非常省力,不過……”他話鋒一轉,陰冷地說道,“你們這種雜碎最讓人厭惡了。”
鱗面上的表情沒有一點點的變化,依舊平靜得如同湖水。
“我要你們帶我去酒吞童子的洞穴。”茨木高聲說道,“我要親眼看看這個妖怪究竟有多麽強大。”
在遇到了茨木童子之後還要再去探訪酒吞童子的巢穴嗎?
簡直是……麻煩。
鱗的大腦中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應了“是”,只是在擡頭之前對懷裏的小狐貍說道,“有機會的話你就跑了吧。”
只有這麽輕輕的一聲罷了。
她并不指望小狐貍能夠記得去酒吞童子巢穴的道路,在短短的一天裏,他根本不可能到達那麽遠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只有它是從別人那裏得到了這種靈酒,而無論這種酒的原主人是兇是吉,他對于茨木童子而言都不會有絲毫的價值。
沒有價值的東西,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只要是有一些理智的人都會有危機感吧。
“那麽,你們就帶路吧。”茨木童子說道,他揚了揚下巴,催促着鱗和小狐貍快點行動。
如果仔細搜尋的話還能夠找到靈酒的遺留痕跡,鱗沿着這些酒味前行了一陣,在路上,她偷偷地松開了手,示意小狐貍快點逃。
但是小狐貍一動也不動,甚至緊緊扒住了她的衣服。
“你瘋了嗎?”鱗偷偷地釋放了一個陰陽術,讓自己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難道你知道酒吞童子住在哪裏嗎?”
小狐貍搖了搖頭,卻依舊沒有松手。
“不要怕,我會擋住他的。”鱗說道,“你能夠有足夠的時間逃跑,接下來你只要小心點,他就抓不到你。”
“在下不可以逃的。”小狐貍的聲音也傳入了鱗的腦海中,“男子漢要講義氣,我不可能丢下你一個人跑掉的。”
“真是個笨蛋!”鱗在腦海中大聲地罵了一句,震得小狐貍暈暈乎乎的,“你以為我跑不掉嗎?現在我數到三的時候,你就馬上跑掉!你要是不跑掉,我就自己把你扔到遠方。”
說完這些,她也不顧小狐貍的反駁意見,自顧自地數了起來:“一、二……”
“你在用陰陽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