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打獵
所謂的黑木崖後山,其實就是黑木崖懸崖底下的一片林子, 從黑木崖的最高處望下去, 只看得見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 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清楚。
澄碧告訴江雲樓,偶爾會有一些觸怒教主的教中弟子, 會在被打個半死之後丢下懸崖,投喂崖下的野獸惡狗,還特別加了一句, 這裏的“教主”指的不僅僅是現在這位東方教主, 也包括之前的任意一位神教教主。
看來, 東方不敗偶爾的壞脾氣也算是日月神教的傳統了。
這一天,江雲樓一大早便換了一身勁裝, 一頭黑發簡簡單單的束在腦後, 幹淨利落, 英氣勃勃, 與平時溫文儒雅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在東方不敗的房間裏百無聊賴的翻了一會兒書,随手拿起其中一本時, 卻有一張紙一不小心掉了下來。
拿起來一看, 筆力勁挺, 力透紙背,一看就是東方不敗的字。
“以心為室,掃除塵垢, 返璞歸真,澄明寂然, 可以妙洞三界,無所不能……三千功後自化神。”
江雲樓匆匆掃了一眼,便明白這恐怕是某種武功秘籍的一部分,是東方不敗修煉時抄錄下來的,江湖人一向很忌諱這些,何況東方不敗修煉的武功還是神教教主代代相傳下來的葵花寶典,更不該被外人知曉其內容。他便想着要把那張紙放回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就恰巧被推開了。
東方不敗推開門道:“可以走了。”
江雲樓頓了頓,沖他揚了揚手上的紙。
東方不敗先是面帶疑惑,他走進來,從江雲樓手裏接過那張紙,展開一看,臉色便是一變。可等他看清上面的內容只是葵花寶典第四重的口訣時,臉色就又緩和下來。
“在哪兒找到的?”
江雲樓抱歉道:“随手翻了幾本書,它就掉出來了。”
東方不敗将那張紙還給江雲樓,淡淡道:“走吧,都準備好了。”
江雲樓眨了眨眼睛,有些拿捏不定東方不敗的态度。他點點頭,道了一句:“嗯。”
今年教主的生辰依然不會大辦,只是由幾個長老堂主與教主一起到後山打獵而已,江雲樓牽着他的白馬到了半山腰,才知道任盈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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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騎着的馬比別人的小上一圈,但一看就知道是匹難得的好馬,她也身着暗色的勁裝,看起來精神極了。
自從這次東方不敗回來後,江雲樓便沒見過東方不敗與任盈盈私下裏見面,東方不敗也不知怎麽的,忽然不再扮演慈愛的“東方叔叔”,雖然沒在衣食住行上虧待任盈盈,卻也不再時常噓寒問暖了。
而任盈盈,她顯然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從前東方不敗對她好時,她便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如今東方不敗态度轉變,她亦是立刻便察覺到了。
二人之間原本就有的隔閡,顯然已經越來越深,因此見到騎在馬上的任盈盈時,江雲樓的确感到有些意外。
任盈盈見了他倒是很高興。
“先生!”
他們二人相處時大多時候只是談論琴與武功,鮮少提起其他,因此他們二人相處的一直都很不錯,任盈盈更是拿江雲樓當半個師父半個兄長,這次出門打獵,多一個相熟的人,她自然覺得高興。
江雲樓看了一眼跟在任盈盈身後,生怕她會從馬上掉下來的紫衫侍女,面生的很,從前絕對沒有見過,大概就是代替了青荷的罷。
江雲樓頂着各種異樣的視線,神色自然的跟任盈盈打了招呼,一旁的桑三娘在心裏嘆了口氣,也走到江雲樓身邊,主動與他攀談:“英兒聽說我們要去打獵,便很是好奇,你要是打到了什麽好東西,可別忘了捎一份給她。”
江雲樓笑眼彎彎,他一口答應道:“當然。”
東方不敗的目光卻在在場的長老堂主身上掃了一圈,直到其中的大多數人把頭低下去,才一拉缰繩,沉聲道:“出發。”
後山的許多獵物,有的是原本就在山裏生活的,有的則是教主下了打獵的決定後才放生進去的,按澄碧的話說,如今的後山裏是要什麽有什麽,只等他們帶着弓箭來獵了。
一行人走進後山深處不久,東方不敗就問江雲樓:“感覺如何?”
江雲樓深吸了一口空氣,愉悅道:“很好。”
東方不敗便提議道:“要不要跟本座比試比試,看看最後誰獵到的獵物比較多?”
這就是要分頭行動的意思了。
江雲樓微微有些意外,今日是東方不敗的生辰,他以為他們會從頭到尾一起行動,不想一進森林,東方不敗就提出這種建議來,他略略思索後,幹脆的應道:“好啊。”
他又看了一眼任盈盈,道:“那麽,盈盈你就跟我一起吧。”
他笑着問東方不敗:“這樣可行?”
東方不敗點點頭:“也好。盈盈的騎術不算熟練,你帶一帶她也是好的。”
任盈盈感激的看了江雲樓一眼。
任盈盈年紀小,剛開始學武沒幾年,又剛剛學會騎馬,這次出來,也只是跟着大家湊湊熱鬧而已,更重要的是,她留在東方不敗這裏,心裏可能會有些不自在。
“那我們便先走一步了。”
江雲樓一拉缰繩,帶着任盈盈一前一後縱馬離開,幾個紫衫侍衛立刻策馬跟上了他們。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裏,東方不敗才轉過臉,陰沉沉道:“本座說過什麽?”
鴉雀無聲。
長老堂主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吱聲。
教主早在幾天前就吩咐過,不許他們在江雲樓面前做出任何不敬的行為,他們心中驚訝于教主對那位江公子的态度,便收起了各自的不屑和鄙夷——至少在教主和那位江公子本人面前,這樣的态度一定要藏的好好的——方才看向江雲樓的視線裏還是好奇和探究居多,畢竟那位江公子極少在衆人面前露面,可謂難得一見。
東方不敗沉默了許久,直到他們流下的冷汗打濕了衣襟,才揮一揮手,道:“去打獵吧。”
長老堂主們如蒙大赦,紛紛騎着馬散開。
等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東方不敗沉着的臉才稍稍緩和開來。他看了一眼江雲樓離開的方向,彎了彎嘴角。
紅箋與幾個紫衫侍衛靜悄悄的等在東方不敗身後,以為教主是真的在生氣,大氣也不敢出,直到紅衣的身影忽然縱馬沖進林子裏,他們才回過神,呼啦啦的跟了過去。
東方不敗的馬卻兀自跑的飛快,根本沒有要等一等他們的意思。
任盈盈拉開弓弦,一聲破空聲響後,一支箭插在了粗大的樹上,原本趴在樹底下的兔子受了驚,掉頭就跑,又是“嗖——”的一聲,這只灰撲撲的兔子被一支利箭貫穿,牢牢釘在了地上。
澄碧驚呼了一聲,歡喜道:“公子真厲害,第一箭就射中了呢!”
江雲樓沖她一笑,揮揮手,身後的一個紫衫侍衛便去将那只兔子撿了起來。
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任盈盈看着自己射偏的那只箭,有些挫敗的嘆了口氣。江雲樓好笑道:“你人小勁也小,拉不開弓很正常。”
任盈盈射出去的那支箭軟趴趴的,沒什麽力道,除了打草驚蛇并無其他作用,若非江雲樓出手的快,方才那只兔子怕是轉頭就跑的沒影了。
任盈盈低落道:“一會兒碰頭的時候,大家看到我連一只獵物也沒有獵到,豈不是很丢人麽。”她好歹還是個受人敬仰的神教聖姑呢。
江雲樓想了想,道:“這只兔子就算是你獵的好了。”
任盈盈立刻搖頭:“不行,這是先生獵到的第一只呢,可不能讓我搶去了。”
江雲樓笑道:“那好,那麽接下來的第二只就算盈盈獵到的第一只獵物好了。”
任盈盈噗嗤一笑,“先生,你可真好。”
江雲樓搖了搖頭,語氣裏帶着濃濃的笑意。
“我能不能獵到第二只可還說不準呢。”
話雖這麽說,但二人對于“下一只獵物”都是很有自信的。他們又往林子深處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收獲十分不錯,還碰上了兩次野雞。這野雞警惕性很強,撲騰的又快,第一次碰上時江雲樓射出了好幾支箭,卻還是放跑了它,直到第二次碰上,才勉強将它獵到了手。
……也不知道兩次遇上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只雞。
“先生,你看,是鹿!”
任盈盈伸手一指,便有一道身影敏捷的閃了過去,江雲樓不想還能在林子裏看到鹿,眼前一亮,當機立斷道:“追!”
馬兒立刻精神百倍,發足了勁兒狂奔,不過一會兒,就将任盈盈和一幹侍女侍衛甩在了身後,與那頭鹿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江雲樓挽弓搭箭,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前面這頭健壯的鹿。
忽聽“嗖!”的一聲,鹿應聲栽倒。
江雲樓猛地勒住缰繩,險險的拉住了馬兒。
“籲——!”
急急停下來的白馬不滿的噴了噴鼻息,怒氣沖沖的看向射出這支箭,搶了江雲樓獵物的男人。
一身紅色勁裝,騎着四蹄踏雪的黑馬,這人,可不就是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放下弓,笑吟吟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