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爆發
梓灏興奮得半夜都睡不着，在網上查找攻略。譚西主動要去玩，之前的陰霾仿佛都一掃而光了。梓灏反複核實着，大半夜搞得別人也睡不好覺，不過沒辦法，誰叫他是老大呢。手下恭恭敬敬地陪着他确認了幾遍，連天氣也沒有放過，總算是一切都準備好了，才安心地躺到了譚西的身旁。
梓灏伸手攬住譚西，她真的又瘦了好多！梓灏心疼地朝她那邊靠了靠，把她包進懷裏。
游艇很快就到位了，梓灏帶着譚西到了島上，訂好了酒店，安排好了行程。幾乎做好了一切準備。起初譚西也算是一切正常，直到梓灏提議去晚飯後去周邊的鄉村走一走。不知道譚西看到了什麽，就這樣逃命似的跑掉了。譚西像是拼了命，梓灏追得氣喘籲籲才追到她。
“譚西……你怎麽了？”梓灏一把抱住譚西。
譚西起初還想掙脫了往前沖，可是梓灏箍得太緊，譚西慢慢沒了力氣，癱軟在梓灏懷裏。
“你到底怎麽了？”梓灏幾乎整個撐着譚西，所有力量都加在自己身上，以确保譚西不會滑下去。
“我不想在這了，我們回去好嗎？”譚西哭着乞求道。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啊！前兩天在醫院也是這樣。到底是什麽讓她情緒突然失控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想說，我不想留在這。”譚西死命抓着他。
“……”梓灏抓着譚西的衣服，“現在很晚了，等到明天好嗎？”先把她帶回酒店再說吧。
又折騰了一會，譚西才拽着梓灏的衣袖，像只無尾熊一樣貼着梓灏回到酒店。
譚西大概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梓灏自然是睡不着的，就這樣坐在那看着譚西。她即使睡着了還是皺着眉，身體也蜷成一團。到底剛才是什麽刺激到了她，不過就是田間小路，有幾個路人罷了。怎麽一下就失控了，一點預兆也沒有！
“不……不……”譚西像是做了噩夢，表情也變得猙獰，她好像拼命想掙脫什麽，像是有什麽纏着她，她卻擺脫不掉。
“譚西……”梓灏輕輕拍着她的肩。
“啊……”譚西大叫一聲睜開眼，眼淚從眼角一點點流下來。
“譚西……”
“啊……”譚西沖起來抱住他，把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裏。又是之前在他家裏那種痛哭。梓灏的前襟很快地濕了，譚西卻一點要停的意思也沒有。
“……”梓灏愣在那裏，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該安慰譚西，可是為什麽心裏有什麽在角力，那個心結又出現了。譚西抱着的人是誰！她現在心裏想的是誰！是不是只有每次她在那邊受了什麽刺激才會回來找自己，才會……梓灏不想再想下去了，結果實在是令人太不愉快！
“你到底時候才肯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梓灏連用了兩個“到底”，他真的快失去耐性了。譚西這次回來，他本來很高興，可是事實證明，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先是吃不下東西，吃什麽吐什麽！接着又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整個人都不對勁！最可惡的就是她什麽也不肯說，搞得自己就像個白癡一樣，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做不了！
“我……”譚西停下了，依舊還是那句，“我不想說。”
又是這句，梓灏已經面有愠色，他甚至想推開譚西，既然什麽也不肯說，還來找自己幹什麽！自己實在受夠了這種被人耍着玩的感覺，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感情，只是她意亂情迷時的替代品，或者是承受不了病情發作時的救生圈！憑什麽！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麽都要靠她的鐘梓灏！自己努力想要和她看齊，逼自己去接受去承受，自己做到了，可是在她這裏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這裏好悶，我想出去走走。”梓灏最後還是放開了譚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啊……”譚西倒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己。
離島的夜晚很安靜，不想香港，到處車水馬龍，人潮擁擠。梓灏走了好久，才找到一間還開車門的雜貨店，買了一打啤酒，坐到樹下一瓶接一瓶地喝起來。這個時候也只有酒能麻醉神經，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可笑。唉！
梓灏一直在外面呆到了天亮，大概是靠着樹睡了一會，醒來時旁邊有一只狗，可能是把他當成了流浪漢。梓灏抓了抓頭，站起來，還是得回去啊。譚西情緒那麽不穩定，要真出什麽事怎麽辦！
梓灏往回走去，卻在前方的沙灘上看到了譚西。她還穿着昨天的衣服，一個人坐在那裏，風一吹，顯得如此單薄。
梓灏想走過去，卻好像邁不動腳。梓灏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譚西，她就這麽坐在那，一動不動地看着前面的海，這個姿勢像是保持了很久。她在這多久了？不會呆了一晚上吧？
梓灏的電話響了，是阿傑。
“怎麽樣，蜜月度得開心嗎？”
“……”這個阿傑，還真會往人傷口上撒鹽！“別說了，糟透了！”
“怎麽了？”
“回去再說吧。”梓灏心情已經跌到了谷底。她不是吵着要回去嗎！那就回去吧！梓灏放下電話，想把譚西帶回去。結果一擡頭就不見了譚西的蹤影。
“譚西……”梓灏慌了神，趕忙沖了過去。“譚西！”梓灏朝四周望，怎麽這麽快就不見了！
“譚西！”梓灏喊着，仔細一看才發現海裏有個人，越來越小，越來越低，就快完全沉下去了。
“譚西……”梓灏拼命朝海裏沖去，因為有阻力只能努力撥開水面向前走。早上的海水冰冷刺骨，梓灏也顧不得了，只能拼命地向前。前面的譚西已經看不見了，估計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得快點，再快點！
梓灏把頭埋進水裏，潛了下去，努力想看清譚西的所在。譚西橫躺在前面，像是放棄了所有的抵抗，盡情地擁抱着這片海！
梓灏游過去把譚西拽出水面，推着譚西向岸邊挪動。臉上有冷冽的風在抽打，海水冷得讓人就快失去了知覺。終于還是慢慢地靠了岸，梓灏努力把譚西抱起來，踢着水面回到了沙灘上。
東方泛出了魚肚白，說的是來看日落，結果日出她也看不到。譚西已經昏迷了，靜靜地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譚西……”梓灏甩了甩身上的水，跪在地上拍着譚西，“醒啊，醒醒啊！”
梓灏按着譚西的胸，想把水逼出來，又捧着她的臉，給她做人工呼吸。沒想到以前學過的東西，今天還能派上用場。梓灏一遍遍地做着，不是拍拍譚西的臉，給她掐掐人中。他害怕了，要是譚西真的有什麽，他該怎麽辦！要是譚西……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咳……”譚西嗆了一口水，劇烈地咳了起來。
“……”梓灏看着譚西醒了，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但是馬上，憤怒就占了上風！
“你幹什麽？你想怎麽樣？”梓灏冷冷地看着譚西，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前面的海，“這裏不是花蓮，海裏沒有他！”
“……”譚西看了一眼梓灏，什麽都明白了，自己又一次成功地打破了一切，一切都變壞了。譚西撐着爬起來，撇下梓灏獨自跑回去。自己早該走了，為什麽還有僥幸，還要幻想。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本來就應該由自己負責，自己承擔。
“譚西……”梓灏看着譚西趔趔趄趄地跑了回去，還是不放心地又跟了回去。
譚西縮在角落裏，雙手在胳膊上死命地抓，因為沒有指甲，只是留下了一條條的紅痕和指甲印。她又發病了，又是那個人！
“譚西，我不知道你在臺灣受了什麽刺激……”梓灏實在是受不了了，為什麽自己只能看着她因為另一個人而……“令你又回來找我……”
“……”譚西慢慢擡起了頭。
“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梓灏一字一頓地說出了最後幾個字，“他已經死了！”
“啊……”譚西又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沒有可能和一個死了的人去争，我……”梓灏說不下去。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他永遠也鬥不過那個人在譚西心裏的位置，永遠也不可能！
“對不起……對……”譚西半跪着想來抓梓灏的腿。
梓灏朝後退了一步，低頭看着譚西，“你可不可以對我公平點啊？我不是你的救生圈。我也不想當你的救生圈！”
“……”譚西怔怔地看着他，停止了動作。半天才說，“你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下。”梓灏還在原地，畢竟還是不放心。
“你走吧，留點尊嚴給我。”
“好。”梓灏什麽也沒說，徑直走了出去。又是這句話，上次說的時候就把自己趕出了療養院，這次……
梓灏摔門而去，譚西整個人趴到了地上，眼淚靜靜地流着。
譚西哭夠了，站起來擦掉眼淚，拿起包也走了出去。
該走了，也許自己就不該回來。以為能在他那裏得到一點安慰，結果……他說得對，自己不該把他當成救生圈，不該那麽自私。既然已經決定了什麽都不說，就應該徹徹底底。
梓灏心裏的火沒有地方可以宣洩，又去昨天的那個雜貨店買了一打啤酒，想把自己灌醉，醉了就什麽都不想了！
他喝得爛醉，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看到了本來他們要一起來看的日落。什麽都沒有了，日出日落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梓灏回去的時候門大開着，譚西早已不見了。梓灏在附近找了一圈也不見人，這才打電話回去。
“有沒有見過譚西？”
“大小姐回來了，在上面呆了一陣就走了。”電話那頭頓了頓，大概是怕梓灏責罵，聲音明顯小了很多，“我們想跟，大小姐不讓我們……”
“知道了。”果然。走就走了吧，自己也實在沒有力氣再和她瘋了。
“那我們繼續在這守着。”
“不用了，你們走吧。”梓灏頓了頓，“她不會再回來了。”
梓灏覺得很累，什麽都不想理了。如果這一切根本都沒有意義，那就讓它早點結束吧。
當晚，梓灏回到了酒吧，把自己灌得不醒人事，足足躺了三天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