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劫
梓灏圈着譚西，緊貼着她的背，頭在她的後頸不住地蹭着，這一刻的溫存實在是太難得了，像做夢一樣，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醒。
“你辦完事是不是好快又要走了？”梓灏還是忍不住。
“……”是啊，這次是為了給東媽祝壽回來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實在沒有理由再留下了吧。而且，臺灣還有人在等她回去……可是譚西此刻能清楚地感受到梓灏的體溫，貼着自己有種安心的力量，或者應該要告訴他了嗎？
“……”梓灏已經知道了答案，譚西還是不會為自己停留，他不甘心地把譚西箍得緊些，“留多一天時間給我好嗎？”
“你想做什麽啊？”
“我想拍拖，”梓灏自己笑了起來，“我這麽大都沒拍過拖，是不是好沒用啊！”
“是嗎，”譚西頓了頓，“都不算啦。”
“算的，年輕的時候整天都想着和女孩子上街，結果後來出了事，就……”整個人生都變了，哪裏還有這些情趣！即使以前和思妍一起，也不過是偶爾到她家裏坐坐，好像覺得自己見不得人，也沒有和她一起出去，其實這樣算不算拍拖呢？
“這麽慘啊……”譚西笑了，“好，答應你。”其實也可以多留幾天的吧。“那你想去哪啊？”
“常規程序應該是怎麽樣？”梓灏有點窘迫，他沒想到譚西這麽爽快，倒是自己，都沒有準備，好像沒什麽誠意。梓灏想着，立刻想爬起身來，“我現在去找資料。”
“睡吧，”譚西覺得好笑，“明天再說吧。”這個鐘梓灏還蠻可愛的嘛，像個小孩子一樣。
“……”梓灏悶悶地躺下，背過身去發訊息向阿傑求救，“阿傑，有什麽地方适合拍拖的？十萬火急！”
“你幹什麽？”
“沒……睡吧。”梓灏重又轉過身來抱着譚西。
阿傑收到梓灏的訊息，有點哭笑不得。好像又回到了當年上學的時候，那時大家都還那麽懵懂莽撞，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看來大小姐真的回來了。
梓灏醒得很早，捧着阿傑的訊息當是天書，坐在床邊查着資料。譚西還沒醒，側着身子睡得很熟，要是能一直這樣看着她，就好了。梓灏從來沒有那麽想，那麽想要過，快三十歲才開竅，是不是有點太遲了。算算時間，譚西剛走自己就入了烏幫，如果早一點，也許……
譚西睜開眼，看着梓灏正對着自己傻笑，“這麽早啊？”
“緊張啊。”梓灏湊得近些，“我做好功課了，今天很多節目。”
“說來聽聽。”譚西饒有興致地望着他，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
“拍拖常規程序就是看電影、去游樂場，然後吃飯宵夜……”
“那是不是要看《重返十七歲》啊？”譚西笑道。
“我馬上看看哪間電影院有。”梓灏笨拙地開始擺弄起手機。
“哈……”譚西大笑，“我現在相信你真的沒拍過拖了。”
“呃……”梓灏窘得想找個地縫鑽，自己一早起來查的資料原來都沒用。“不然可以去離島看日落，不然長洲，但是一天時間不夠……”梓灏有點心虛地看着譚西。
“看日落太平山都可以啊，不然淺水灣？”譚西一臉狡黠，就是不上當。
“……”梓灏低下頭，“都可以的，還可以去半山吃飯。我叫人訂位啊。”
“……”譚西看着梓灏，好像是不太一樣了，之前多多少少都聽說了些。現在譚爺幾乎不管幫裏的事，很多都交給了梓灏，梓灏也算做得不錯，現在灏哥的名頭都算是打響了。就在不久之前，聽說還和箭豬那邊有交鋒，結果也不錯。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是脫胎換骨了。
“喂……給我訂……”
“不用了。”譚西搖了搖頭。
“你不喜歡……”
譚西還是搖頭，湊到梓灏背後環住他，“今天說好留給你，你想去哪裏就去哪。”“我……”梓灏反而不知該說什麽了。他其實很想帶譚西去看看，他這一年的成果，。他很想告訴譚西，他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個什麽都要靠譚西的鐘梓灏了。他覺得自己有資格了，可是他不知道這些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對譚西到底有沒有意義？
“你慢慢想，不過現在可不可以先下去吃飯？肚子好餓！”
“好。”譚西難得撒嬌，梓灏覺得很受用。
還是那間茶餐廳，時間還早，沒有什麽人，老板娘又拿他們打趣，“小兩口又這麽早啊，你們感情真是好啊。”
“是啊，”梓灏照單全收，“兩個菠蘿包，兩杯檸檬茶。”
“馬上到。”
“還要不要其他？”梓灏坐在譚西對面，觀察譚西的反應。
“加件西多士啊。”
“哦，”梓灏朝裏面喊，“老板娘，加件厚西多士。”難得譚西肯多吃點，她太瘦了。
“你們的餐來了，慢慢吃。”
“譚……譚西……你餓了快點吃。”
“給你的。”譚西把盤子朝梓灏那邊推了推，“你那麽大個人，菠蘿包吃不飽。”
“呵……”梓灏覺得很窩心，原來她還是會關心自己的。“你也吃。”
之後的約會真的就是走了常規程序，看電影吃飯，還去太平山看了日落，最後梓灏還是帶譚西去了酒吧。一早讓阿傑做好準備，還清了場。這一年梓灏得到的很多，可也只有這裏才有意義，這裏是他的烏托邦，他的避風港，他想讓譚西看到。
梓灏獻寶一般地領着譚西進去，左轉轉，右看看，介紹得事無巨細，最後才回到吧臺坐定。
酒吧已經清了場，只有阿傑還在，“大小姐。”
梓灏瞪了阿傑一眼，阿傑咬了咬牙，“阿嫂。”
梓灏見譚西朝阿傑點了點頭，滿意地在譚西旁邊坐下，“阿傑的ｂｌｏｏｄｙ ｍａｒｒｙ很好，比得上藍天的，你試一下。”說着沖阿傑使了個眼色。
阿傑這才明白梓灏讓自己關門苦練，原來……這個梓灏，平時還那麽牛，一遇到譚大小姐怎麽就像知哈巴狗一樣，只知道搖尾巴！阿傑甩給梓灏一個白眼，開始準備。
“我戒酒了。給我杯檸檬水吧。”
“你戒酒了？什麽時候的事啊？”
“也沒多久，我煙酒都借了。”
“……”自己怎麽做的資料收集，還讓阿傑好好練習，結果……“都好，這樣健康點啊。”
阿傑忍不住偷笑，梓灏的樣子也太滑稽了，愣在那臉漲得通紅。“知道還喝那麽多！”阿傑像是還不過瘾，又故意說道，“阿嫂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都借酒消愁，整天把自己喝得半死！”
“是嗎？”譚西看一眼梓灏。
“我哪有啊！”梓灏更囧了。朝阿傑努努嘴，示意他可以走了。
真是有異性沒人性！阿傑白了梓灏一眼，“好悶，我出去透下氣。”
梓灏看着阿傑總算走了，又把視線轉回到譚西身上，“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前在學校組樂隊打鼓的，我打給你聽好嗎？”
“嗯。”譚西點點頭。
“到那邊坐。”梓灏幫譚西端飲料，把她引到角落的沙發那裏。安頓好譚西，梓灏三步并作兩步跳到臺上，坐下來拿起鼓棒，踩着鼓點敲了起來。動作行雲流水，铿锵有力，梓灏敲得興起，索性閉上了眼睛，專心感覺着節奏的律動。這個時候的梓灏是舞臺上的王，擁有睥睨一切的霸氣，何況還是為了心愛的人表演，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譚西看着臺上的梓灏，好像從來沒發現他還可以這麽帥。認真專注地做着一件事，這個時候的他才是最真實，最舒服的吧。如果當初他沒有進入烏幫，人生一定會大不相同，那麽自己也不會和他有那麽多的牽絆。譚西想着，低下頭喝了一口杯裏的飲料，和他的相識，會不會是老天的另一個玩笑呢？譚西知道梓灏的心情，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可是自己好像什麽也給不了。這一刻是多麽奢侈啊，就當是留下點美麗的回憶吧。
梓灏沖着譚西笑着，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六歲，會因為一個人忐忑，心跳。這些以為再也不會有的情緒終于都因為譚西複活，只是自己，真的可以讓譚西為自己留下來嗎？
阿傑回到吧臺，看到梓灏在臺上賣力表演，自從重逢以來，似乎從來沒有見他那麽高興過，作為兄弟，自己應該為他高興吧。他終于求仁得仁，終于讓他等到了。
可是……思妍呢，又該怎麽辦？
阿傑正想着，思妍剛好從門口進來，她也看到了梓灏，看到那種發自內心的舒服暢快。灏今天怎麽了，好像從來沒有那麽高興過。
“他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哦。”思妍走到吧臺。
“……你怎麽來了？”阿傑頓時覺得芒刺在背，為什麽思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譚……”不需要阿傑回答，思妍下一秒就看到了窩在沙發上的譚西，就坐在那個她曾經坐過的位置，“譚小姐回來了，她回來了……”思妍機械地重複着，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另一個人。一出現就打破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和僥幸，讓自己無所遁形。
“思妍……”阿傑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你沒事吧？”
“她回來了，灏終于等到她了，呵……”思妍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心裏的破洞好像越來越大了，一刻不停地灌着風，很痛。
“思妍……”
“給我一杯bloody marry.”思妍想靠得近一點，想努力靠近他們的世界。
“……”阿傑嘆了口氣，“別喝了，大小姐都不喝了，你還喝什麽？”這個傻瓜，以為喝一樣的酒就可以變得和他們一樣嗎！
“她不喝了……”思妍更是失落，“那她喝什麽？”
“我送你回去吧。”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啤酒，威士忌，還是……”思妍還在堅持，她也只能堅持到這樣了。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和自己角力，她很累，可是……
“不要說了，你不是她，你……”阿傑說不下去了，思妍的眼眶裏已經滿是淚水。
思妍就這樣看着，梓灏笑着走下臺，走向譚西，坐到她的旁邊，自然而然地摟着她的肩，在她的耳邊說着什麽，兩個人是那麽親昵。
思妍看不下去了，自己為什麽還要在這裏，看着這樣的表演，看着自己的心被一刀刀地淩遲，為什麽自己就是放不下，放不下……
“思妍……”阿傑沖出來抱住她，“走了好不好，我送你回去。”
“嗯。”思妍和阿傑走出了門。
阿傑再也抑制不住，“放手吧，我真的不想看你這個樣子，即使你不喜歡我，也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阿傑抓着思妍的肩，他真的受不了了。
“我也想放手……可是……”思妍大哭起來，“我喜歡了他十年了，你要我怎麽辦？嗚……”
“ 啊……”阿傑把思妍按在懷裏，“老天爺，求求你放過她，放過她……”
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而裏面的梓灏始終都只是看着譚西，珍惜着這難得一分一秒，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會再次消失不見。梓灏大概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才會死死地抓緊，像是瀕死的人一般愛得那麽辛苦，那麽絕望。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劫，你救不了我，我也救不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虐一下思妍，糖衣已除，馬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