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譚西歸來
醉生夢死，梓灏本來就是這裏的常客。這幾個月幾乎更是天天來這裏報到。
譚西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毒瘾戒掉了沒有。想到她以前曾經一個人戒毒，那種滋味連他都不敢想。可惜自己沒有辦法陪着她，她不需要，不需要……
梓灏想着，仰脖又喝下去一杯，意識開始有點模糊了，酒吧的燈明明滅滅，吧臺那個人是誰？
譚西！
梓灏使勁睜了睜眼，不見了！喝太多有幻覺了嗎？
不管了。梓灏把錢拍在桌上，快步追了出去。
譚西，是你嗎？
梓灏的腳打着晃，後腳打着前腳。今天是喝得有點多了，腳步那麽飄，重心也不太穩。譚西怎麽走得這麽快！
梓灏趔趔趄趄地追出了有兩條街，結果卻眼睜睜看着譚西上了車。
“譚西！譚……”梓灏追得太急，胃裏一陣難受，扶着牆吐了出來。
不知道是怎麽回的家，胃裏像火燒一樣難受。梓灏掏出鑰匙開門，捅了半天也找不到鑰匙孔，結果門卻自己開了。
“對不起，走錯。”
“鐘梓灏？”
誰在叫自己？這個聲音！梓灏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後腦。
“你做什麽？”一只手捉住了他，輕輕往下拉。聲音裏帶着笑意，很舒服。
“譚西……”梓灏似乎找到了安心的力量，就這樣整個人倒了上去，死死抱着她。“真的是你……”
“鐘梓灏！”譚西勉力支持着，怎麽又喝醉了。
譚西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梓灏扶進來，放到床上。因為梓灏的重量也被帶着倒了上去，撲在梓灏胸前。
“鐘梓灏……”譚西想起來，卻被梓灏死死地箍住。
“譚西……譚……西……”梓灏夢呓般地叫着譚西的名字，睜開眼竟真的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是在做夢嗎？
“……”鐘梓灏……
“我今天在酒吧，看見一個人很你……很像，我追出去兩條街。”梓灏在笑，“我是不是很傻？”他還在笑。
“鐘梓灏……”譚西撫着他的臉，她沒有見過這樣的鐘梓灏，會和她一樣說着夢話，傻得可以……
“譚西……”梓灏捉住譚西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我好想你……”梓灏沒了聲響，大概睡着了。
譚西慢慢地撐坐起來，看着眼前的人，心裏有什麽在松動。
鐘梓灏，我回來了。
梓灏醒的時候天已大亮，這才發現自己躺在譚西的床上。怎麽會？自己不是……斷片前的記憶慢慢回來了，他昨天好像看到了……譚西！她回來了！
梓灏沖下床，譚西側卧在沙發上，雙手抱着膝，李醫生說過，這是自我保護的方式。她還是一樣，連睡覺都不能放開防備。她好像又瘦了。也是，在那種地方，怎麽可能會好!
梓灏輕輕走到譚西面前，蹲在地上，看着她。感覺像是十六歲偷看自己喜歡的女孩，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譚西真的很特別，她像風暴、像災難，她有太多面、太多經歷，她是一本太奇特的書，一旦打開，就欲罷不能。
梓灏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她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這幾個月一定很辛苦。
譚西慢慢睜開了眼，迎面對上梓灏，她笑了。這種感覺很……舒服，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倒是梓灏，就像個被抓包的孩子，愣在那裏無所适從，半天才憋出幾個字：“你醒了。”
“嗯。”譚西坐了起來，讓開一邊給梓灏坐。
“不好意思，我昨晚喝醉了。”
譚西好像也說過這句話，她在梓灏家喝醉了，說着那些梓灏那時聽不懂的話。梓灏低頭看見自己的白背心。突然之間，心好像抽動了一下，那個心結還在。
“頭還痛嗎？”譚西伸手過來，卻被梓灏有點刻意地避開。
“沒，沒事了。”
譚西縮回手，把身子坐正，輕輕把頭偏了偏，靠到了梓灏的肩上。
梓灏很想伸手攬她入懷，但還是沒有。他不知道，此刻的溫存到底是因為誰。
兩人就這麽坐着，保持着這個姿勢，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譚西先開了口，“肚子餓了，下去吃點東西吧。”譚西先站了起來。
“好。”梓灏跟着站了起來。
“不知道之前那間茶餐廳還在不在，”譚西好像在自問自答，“去看看吧。”
她生氣了嗎？梓灏有點不确定，沒有講廣東話，應該還好。
茶餐廳還在，人很多，老板娘連打趣的時間都沒有了。兩人找了個靠裏面的位子坐下，點了同樣的菠蘿油和檸檬茶。
梓灏百無聊賴地攪着面前的檸檬茶，時過境遷，譚西不再只是梓灏不得不應酬的大小姐，那自己呢？還是一樣嗎？！他很想譚西，有好多問題想問，可是……大概是最後的自尊還是讓他閉了嘴。
“這裏還是一樣啊！”譚西也算是沒話找話了。
“哦。”梓灏心不在焉。
“怎麽了？你有什麽想說的嗎？”譚西大概知道是什麽狀況了，所以是還對自己趕走他的事耿耿于懷吧。
“你……你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很謝謝，你當時的照顧。”
“我……”梓灏一時語塞，有太多的情緒，最後卻只是簡簡單單地吐出幾個字，“那就好。”
“當時……不好意思……我……”
“不用說了，我了解。”梓灏打斷譚西。
譚西也不再繼續，大概是需要一點時間的。自己已經回來了，慢慢來吧。倒是烏幫那邊……
“對了，最近烏幫有發生什麽事嗎？”
“沒有。就你弟弟回來了。”
“我……弟弟？”譚西有點驚訝，“你是說譚波！”
“是啊，原來你還有個弟弟，從來沒聽你說過啊。”反正她的事自己不知道的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怎麽會？”譚西好像沒聽到梓灏的話，皺着眉頭自言自語起來。
“譚西？”梓灏叫她，怎麽又走神了。
“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是譚焘找他回來的？”譚西明顯有點急躁。
“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了，譚爺挺看重他，還交了兩個區給他管。”
“……”譚西沒有說話，眼神慢慢變得深邃。
不可能啊，譚焘怎麽會讓他回來？而且還讓他插手？呵……看來烏幫真的是沒人了啊！
譚西冷笑着，卻在一瞬間全部僵住，神情變得凝重。
不對！以譚焘的個性絕對不可能，除非！
“譚西？”梓灏看着譚西神情陰陽不定，又怎麽了！
“你确定最近烏幫沒有發生過什麽大事嗎？”譚西猛地擡頭對着梓灏。
“沒有，上次的事烏幫元氣大傷，譚爺下了命令，最近不要搞事。”
“那就對了！”譚西說着站起來，徑直沖了出去。
“譚西！”又怎麽了！梓灏把錢放桌上，也跟着沖了出來。
譚西快步上樓回房，提起還沒整理的行李包，簡單抓出兩件衣服，胡亂塞進包裏。
梓灏跟着趕過來，看到這場景。她又要走！
“你又要去哪？”
“回臺灣。”譚西頭也沒擡。
“出什麽事了嗎？”
“我趕時間，回來再跟你說。”
“你要去多久？”梓灏強壓着火氣。還是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什麽？”譚西連聽也沒聽。
“我……我問你，”梓灏還是收了脾氣，“我說我跟你去。”
“你……”譚西總算擡起來頭，“我是回去有事，不是……”
“不方便嗎？”
“沒，那走吧。”
“……”梓灏不想這樣，可是他怕了，怕一走又不知要多久，又會出什麽事，好不容易才回來又要走。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
“先回去換件衣服吧，”譚西看着他，“我等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