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更】
第十九章
一頓飯下來，氣氛還算歡快，趙曼歌擦了擦嘴，起身說道：“我的經紀人來接我了，你們怎麽走？”
池彌沒有駕照,董星闌也沒有,自然是叫車走。
三人一同走出了餐廳，趙曼歌看見羅如絲的車已經停在門口了，但池彌叫的車卻被司機臨時取消了訂單，得重新叫。想到自己和池彌最近緋聞傳得正盛,而這個餐廳又在人流量最大的地帶,趙曼歌便起了個好心，“你叫車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不如讓我經紀人送你一程吧，免得又被記者拍。”
這個“又”字，趙曼歌咬得特別重,落在池彌耳裏就仿佛是在刻意提醒他那天那個“偷吻”。
“好的。”池彌臉色不變,雙手插袋，跟着趙曼歌一同往羅如絲的車走去。
車上一下子多了兩個人,羅如絲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今天小吳不在,她親自開車，轉過頭對坐在後排的池彌打了個招呼，“池先生，今天你坐了我的車，明天我這車就能拿去拍賣了，榮幸榮幸。”
對于羅如絲的自來熟，池彌坦然接受，他笑了笑，“我要是你，就會把車留着，畢竟今天過後它就會和我一樣有着幾乎快違反物理科學的速度了。”
羅如絲輕笑一聲，又看向董星闌，“這位是？”
池彌将手搭在董星闌肩頭上，“我朋友，董星闌。”
趙曼歌也接着說道：“我新助理。”
羅如絲沒說話，眼神在池彌與趙曼歌身上流連，然後又扭着頭盯着董星闌看了半晌，直到他後背都開始發涼了，她這才說道：“帥哥，想演電影嗎？我可以簽你。”
“喂！”趙曼歌戳了一下羅如絲，“別當着我面挖牆腳啊。”
羅如絲笑開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轉過頭發動了汽車。路上，她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mango，祝影後後天生日宴，給咱倆發了請帖，剛送到我公司。”
趙曼歌一下子側過身，看着羅如絲，“是嗎？還請了我？”她無意地用餘光看了一眼後排的池彌，說道：“你去嗎？”
“池先生呢當然要去。”羅如絲從後視鏡裏看池彌，“池導的意思是借着給祝影後慶生的機會同時給池先生慶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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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彌嗯了一聲。
趙曼歌笑了笑，“那我一定到。”
羅如絲先把池彌送了回去，這才載着趙曼歌往邁爾酒店去，臨到她下車時，羅如絲想問問趙曼歌她和池彌的情況，但考慮到董星闌還在車上，于是只能作罷。
趙曼歌下車後，羅如絲雙手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回頭對董星闌說道：“你坐到副駕來。”
趙曼歌一回到酒店，手機就滴了一聲，她打開看，是祝惜安發來的微信好友申請。
趙曼歌同意後，立馬點進她朋友圈看了一圈，除了偶爾發幾句歲月靜好的雞湯就沒什麽了。只有今年的五月十五日那天發的內容有些不同，“人的一生在追求夢想的時候總會犧牲許多東西，只要自己不後悔就好。”
十一年前的五月十五日，是那場火災發生的日子，是她親手将自己兒子推入火場的日子。
也是她完全犧牲了自己良心的忌日。
趙曼歌給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随後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祝惜安給她發消息打招呼，她也就不等了，關手機睡覺。
看到朋友圈消息提醒的祝惜安臉色頓變，她屏着氣看見趙曼歌的頭像出現在那段話的下面，雙手微抖。
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否則那麽多條內容她不點贊，怎麽偏偏就點了這條？
祝惜安的生日宴在帝都郊區的一座莊園裏，趙曼歌下車後，伸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立刻就有一大堆記者圍過來拍照。
趙曼歌看着外圍站的記者數量，啧啧稱嘆，這生日宴搞得跟電影節一樣。
她今日穿了正式的禮服，乳白色抹胸中長裙上縫着亮片，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波光粼粼的湖面，素淨中藏着亮色。
記者拍完了照，趙曼歌往簽名牆走去，從侍應生手裏接過簽名筆後，她擡頭看了看整個簽名牆。
趙曼歌來得算晚的，牆上已經簽了許多名，其中不乏眼熟的人。除了有程如雪和程光霁兄妹，其他的倒多是當紅演員和大牌導演們。
趙曼歌選了個顯眼的地方簽了名，這才往大廳走去。
大廳裏傳來輕緩的鋼琴大提琴音樂，侍應生們端着盤子穿梭在賓客之間。趙曼歌看了一眼，還真是群星璀璨，光是影後影帝級別的演員就來了六七個，藝術家級別的導演也有四五個，更不說其他當紅明星們，北原衛視電視節也不過就是這陣容了，可見祝惜安這幾年在國內娛樂圈卻是混得風生水起。
趙曼歌整理了一下裙子，往大廳中心走去。
一下子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除了幾個較年輕的圈內人主動過來與趙曼歌打招呼外，其他影後影帝級別們都端着酒杯看着趙曼歌，眼裏的打量之意毫不隐藏。
而眼神最尖銳的，還屬祝憐宜。
趙曼歌放下伴手禮，徑直往祝惜安和池景輝站的地方走去。池景輝作為藝術分子，今天的場合也沒有穿正裝，而是穿着一身改良的漢服，手裏也沒有端着紅酒，只是握着一把折扇。
他身邊的祝惜安則是一身白底青花瓷旗袍，線條将她的身材曲線勾勒地完美無比，绾在腦後的長發随意地落了幾縷發絲，加之妝容清淡，看起來就像畫裏走出的古典美人。
與她相比，趙曼歌的打扮真是張揚多了。
祝惜安看着趙曼歌笑了笑，伸出手，說道：“趙小姐來了？我的朋友們聽說今天你要來，很是期待呢。”
趙曼歌握住她的手，說道：“能得到祝影後的邀請才是我的榮幸。”
看着祝惜安那張不輸二十來歲小女孩兒的臉，趙曼歌實在叫不出一聲“祝阿姨。”
池景輝也跟她寒暄起來，剛沒說兩句，程光霁就走了過來，說道：“曼歌，你沒帶男伴？”
趙曼歌笑了笑，“祝影後的生日宴，我哪兒敢帶男伴呀。”
程光霁抿唇，想說不帶男伴是因為今天的宴會也是池彌的慶功宴吧，但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祝惜安看了兩眼趙曼歌，問道：“趙小姐和程先生也認識？”
“嗯。”趙曼歌點頭，“以前有幸和程大攝影師合作過。”
程光霁真想接着說，程如雪卻走了過來，她挽住程光霁的手，說道：“趙小姐終于來了，今天咱們聽說祝阿姨請來了超模，大家都期待得不得了，趙小姐一會兒一定要賞臉跟我合照一張呀。”
趙曼歌點點頭，說道：“那咱們再發一條微博？”
程如雪一聽，臉立馬黑了。
趙曼歌一看，喲，說錯話了。可是天知道她剛才真的是無心之失，她的微博這麽久沒更新動态，正想着該發點什麽呢。
程如雪幹笑了兩聲，挽着程光霁走了。程光霁回頭，看着趙曼歌的眼神裏全是不解。
他大概以為自己是因為池彌才這麽針對程如雪的吧。
趙曼歌無奈地轉身，和祝惜安池景輝說了兩句，他們夫妻倆便走到一旁去招呼其他賓客，趙曼歌看了一眼現場，沒見到池彌的身影，連祝憐宜也不見了。
她等了十幾分鐘，一杯果酒已經下肚，還是沒看到池彌的身影。于是趙曼歌從手包裏拿出手機，給池彌發了一條微信。
“你在哪裏？”
一分鐘後，手機亮了，屏幕推送池彌回的消息，“你擡頭。”
趙曼歌随即擡頭，看到中空的大廳二樓上池彌憑欄而站。他雙手交握，靠在欄杆上，雖然距離甚遠，眼神卻和趙曼歌交錯，幾秒鐘後，他站直了身體，往下走來。
這個男人穿西裝真是格外好看，一雙長腿被挺括的布料修飾得筆直勻稱，外套扣着兩顆，領子處被胸肌微微撐起，而白襯衫扣得嚴實得很。
真是越捂着越誘惑。
池彌從樓梯走下，徑直朝趙曼歌走來，短短的路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到他站在趙曼歌面前了，趙曼歌才看清他雖然穿着一身黑白的西裝，右耳卻帶着一顆紅色的耳釘。
真騷。
可是這個男人五官立體張揚，頭發修理得很短，頭型和發際線卻堪稱完美，這發型換在別人頭上就像和尚或者勞改犯，在他頭上卻将他容顏的優勢全都展現出來了，特別是他嘴角帶笑時，笑容與耳邊的紅色耳釘相得益彰，像一頭擁有最威風毛發的野心勃勃的雄獅。
“你來多久了？”趙曼歌問。
“沒多久。”池彌答，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別處。
一看就是撒謊的樣子，趙曼歌想，他肯定早就來了。
兩人就說了這麽兩句話，已經有不少人往他們這兒瞧，有的開始竊竊私語，想必是在讨論他們倆的緋聞。
“董星斓沒來？”
趙曼歌一臉好笑地看着池彌，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董星斓是唐盼桦資助的大學生，他會來參加祝惜安的生日宴？
“雖然他現在是我的助理，但是我今天放他假。”
池彌哦了一聲，又說道：“我以為今天你會帶着他，那小子長得不錯，當做男伴帶來也行，畢竟也是我的慶功宴。”
說完這話，池彌就望着四處，手指在褲邊輕敲。
趙曼歌歪着頭笑了笑，伸出手去勾住池彌的臂彎，“我在國內也沒認識的人，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當我一天男伴嗎？”
池彌啧了一聲，“今天媒體這麽多……”
“我們倆更親密的動作都被媒體偷拍到了，還怕這個？”
池彌冷哼一聲，擡頭說道：“挽緊了！”
池彌帶着趙曼歌在賓客間遛了一圈兒，期間遇到不少人調侃的語言的眼神，兩人皆以微笑帶過。
程如雪和程光霁站在一起，看着趙曼歌挽着池彌，心思各異。
程光霁想着，難道趙曼歌和池彌真好上了，而程如雪臉色卻很難看，心裏卻有一種不服氣的感覺。
就算池彌承認了他現在喜歡趙曼歌那一款，但是她程如雪才是唐盼桦認定的未來兒媳婦。而唐阿姨患有嚴重心髒病，池彌在這種大事上絕不敢忤逆他的媽媽，除非他想氣得他媽媽病發身亡。
沒多久，羅如絲也來，她一如既往地黑發紅唇，穿着紫色連衣裙踩着黑色高跟鞋翩翩而至。
羅如絲徑直走向趙曼歌，手摸着下巴打量她和池彌，“喲，來得比我早，急着見誰呢？”
趙曼歌臉皮向來厚，她把頭往池彌肩上靠了靠，說道：“當然是見這位大球星了。”
池彌不動聲色，卻因趙曼歌這一小小的動作，失了神。
羅如絲看了一眼池彌，笑道：“好了，我去給祝姐還有池導打個招呼。”
羅如絲走後，趙曼歌和池彌無所事事地逛了一會兒，然後松開了池彌的手，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池彌嗯了一聲，把手□□褲兜裏，往相反方向走去，頭也不回。
趙曼歌看着他的背影，氣得想跺腳，裝！你就裝！
趙曼歌一個人往洗手間走去，寬敞華麗的走廊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回蕩着。
“克萊爾！”
突然，一道男聲傳來打破了走廊的安靜，那是趙曼歌純正而又熟悉的美國口音。
趙曼歌的腳步頓了頓，心裏閃過一個念頭，立馬接着往前走去。可後面那個男人卻小跑着追了上來。
“克萊爾！我是約翰啊！”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擋在了趙曼歌面前，雙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是中學同學啊！”
認識，當然認識，只是那時候她是譚天珊，不是趙曼歌，克萊爾是她以前的英文名字。
“這位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趙曼歌側了側身，想走開，“我不是你口中的克萊爾。”
“不可能！”約翰又退一步繼續擋着趙曼歌，“雖然你現在瘦了許多，也漂亮了許多，但是我絕不會認錯，你就是克萊爾，以前我還暗戀你！”
說着，他湊近趙曼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什麽時候出來的？前幾年我還想去看看你的，只是我進不了那地方。”
趙曼歌心裏一種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濃，她通過面前的玻璃看了看身後，沒有一個人，于是說道：“你認錯了吧。”
約翰的神情明顯一滞，“噢，我的天吶，克萊爾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那個……那個……”
他比劃了起來，雙手在空氣裏畫了一個圓圈。
“以前我們常常一起在學校裏跳舞，你忘了嗎？我可是當了你三年的舞伴呀。”
趙曼歌眉頭簇緊，露出生氣的樣子，“我不是什麽克萊爾，我是超模mango，你沒有聽說過我嗎？！”
說完，她也不再給約翰說話的機會，踏着高跟鞋急匆匆地逃離現場，躲進洗手間裏。
半分鐘後，她探出頭一看，約翰果然往祝惜安的方向去了。
趙曼歌靠回牆上，冷哼一笑。
今天果然是祝惜安給她下的套，居然找了她的中學同學來試探她。趙曼歌不是沒有遇到過舊友，但是就算是以前的摯友，時隔十一年後都只會認定她是與譚天珊相似的超模，絕不會想到兩個人是同一個人，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把超模和殺人犯聯系在一起？而約翰作為一個美國人，不可能不認識正火的趙曼歌，卻在祝惜安的宴會上認定她是譚天珊，意圖實在明顯。
趙曼歌越想越開心，既然祝惜安已經這麽急了，她幹脆就再露點馬腳給她看，做出一副謊言被戳穿後落荒而逃的樣子，能讓她惴惴不安好幾日。
休息室裏，祝惜安眉頭緊鎖，眼裏漏出的驚恐完全打破了她妝容的秀美，似的她與這一身衣服再不般配。
“你确定她聽到那個名字後有反應？”
約翰點頭，“祝小姐，我想我沒有看錯，我一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确實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但是很快又繼續往前走，假裝沒有聽見。”
約翰确實是趙曼歌在美國的中學同學，他的姐姐和祝惜安又是舊友，這次他和家人來中國旅游，他姐姐聯系上了祝惜安，祝惜安就請他來這次宴會，并要他按照她的安排在趙曼歌面前表演了這麽一場戲，雖然他覺得那個超模和克萊爾卻是很像，怎麽可能是他那個多年前入獄的同學，但是祝惜安承諾事後會給他一筆豐厚的報酬，他便接下了這活兒。
“還有，在我執意認為她是克萊爾後，她顯然驚慌了，整個人落荒而逃。”
約翰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很好，正得意洋洋地看着祝惜安。
祝惜安眼神裏的驚恐越來越濃，握着的雙拳開始輕顫，她趕緊喝了一口酒，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說道：“非常感謝你，這是你該得的報酬。”
約翰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很滿意，于是說道：“那我就不在這裏停留了，今晚的飛機回美國，我現在就去機場。”
祝惜安點點頭，目送約翰走出休息室後，拿出手機打了個越洋電話。
那是一家她一直私下聯系的美國私家偵探事務所，從三年前起她就聘用了他們事務所的王牌團隊監視譚天珊的蹤跡和查看趙曼歌的背景，可得到的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讓她這三年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好消息是趙曼歌卻是與她的官方公布生活經歷一樣，在洛杉矶長大，與紐約的譚天珊沒有交集。
壞消息是事務所再也沒有查到譚天珊出獄後的蹤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是心虛，祝惜安不得不聯想到趙曼歌和譚天珊的聯系……
洗手間裏，趙曼歌抽了一直煙，拿出香水噴了噴手臂，又嚼了一顆口香糖，這才慢慢走出去。
一到門口，就看見一到纖長的人影晃過，她往外一看，果然是池彌走了過來。
“這麽巧……”
“你怎麽這麽久……”
兩人同時開口，說的話卻是兩頭意思，趙曼歌笑了起來，“你在等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