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更】
第十八章
池彌炸了。
他的手指驟然握緊，指尖不由自主地升溫,手掌下的每一寸都變得滾燙。
“換什麽換？”
趙曼歌眨眨眼，“我腿麻,得緩緩,要不你抱着我坐一會兒？”
程光霁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他眯了眯眼,不着聲色地走了出去。姜鶴調了調鏡頭，擡頭看見那旁若無人的兩人,笑眯眯地說道：“咳、我們該去下一個攝影棚了。”
趙曼歌完全把姜鶴的話當做了耳邊風,只直戳戳地看着池彌,眼裏充滿戲谑。
走出去的姜鶴突然又把頭探進來,“呃……再耽誤今天的拍攝任務就完不成了。”
趙曼歌仍然不松手,反而把池彌的脖子越摟越緊。
池彌蹙着眉頭，嘴角抿得深深的，還抱着趙曼歌的雙手一用力，趙曼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被池彌扛在了肩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箍着她的腿，往隔壁攝影棚走去。
！
趙曼歌的心又一次懸起來了！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一米八多的個子居然就這麽被一個男人給扛肩上了！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往隔壁攝影棚走去，還要不要面子了啊！
“咚”得一聲，趙曼歌掙紮着在池彌走進隔壁攝影棚之前跳了下來，抓了抓淩亂的頭發，喘了幾口氣才說道：“算你狠。”
這特麽就是主動調戲反被坑吧，趙曼歌氣到無話可說，徑直往攝影棚的更衣室走去。
裏面準備好的衣服是一件卡其色毛衣和雪紡半裙，十分日系的風格，祝誠也将她臉上的妝容改了改，換了大地色眼影和裸色口紅，一轉眼又是一個慵懶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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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更衣室出來時，池彌也換好了衣服。白色絲絨衛衣與松松垮垮的褲子，跟剛起床似的。
“怎麽節目組就給你準備了一套睡衣？”
趙曼歌問。
池彌低頭整理了一下領口，說道：“蠻配的。”
和你身上的衣服蠻配的。趙曼歌自動腦補。
這時，姜鶴歪着腦袋用肩膀抵着手機走了進來，嘴裏還一直念叨着“好的好的，沒問題！”他挂掉電話，一邊調自己的攝影設備一邊說道：“剛才我傳了幾張照片給我們導演看，她希望二位的下一組照片能換一換風格，更親昵一點。”
程光霁緊随其後。
趙曼歌噢了一聲，說道：“導演要求還挺多。”
一下子，整個攝影棚都沉默了。
本來這次節目就是導演求爺爺告奶奶托了許多關系才把趙曼歌請了來，所有人都覺得《三月情侶》真是走了狗屎運，但現在趙曼歌的語氣，明顯有些不高興，該不會現場耍大牌拍屁股走人吧？
雖然導演對拍攝風格有要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嘉賓是趙曼歌和池彌啊！
就在姜鶴想着怎麽打圓場的時候，趙曼歌突然扭頭看池彌，“但我沒意見，你呢？”
池彌低頭看了趙曼歌一眼，往陽臺上一站，說道：“早拍早收拾回家。”
第二個攝影棚是搭建出來的一個陽臺，純白色的窗簾旁擺着一只維尼熊，還有些零零散散的玩具，鋪着碎花格子布，濃濃地中海風格，看起來像十六歲女孩子的閨房飄窗。
池彌先坐了上去，靠在白色小桌上。
“趙小姐，你躺在池先生旁邊，靠在他的肩頭上。”
趙曼歌照做了，姜鶴還是不滿意，他伸出手擺了擺，“再靠近一點。”
趙曼歌又挪了挪，擠到池彌身邊。姜鶴調了調鏡頭，又擡起頭說道：“池先生，你摟住趙小姐吧。”
這次程光霁倒是沒說話，他只是将目光鎖定到了趙曼歌身上。
唔……趙曼歌看着自己腰上多出來的一只手，他倒是蠻有悟性的。
“趙小姐，你把頭貼到他胸口上。”
趙曼歌依言把頭靠了上去，感覺到池彌微調了一下造型，左手攔住她的後腦勺，右手勾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每一寸呼吸都拍打在她頭上。
并且，趙曼歌貼在他的胸口，能聽見他胸膛裏“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池彌的身體很熱，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渾身的運動細胞，趙曼歌的手放在他的腰間，自然地摸到了他腰側的人魚線。
十分誘人，趙曼歌勾唇一笑，以難以讓人察覺地速度游動着雙手，順着他的腹肌慢慢滑到了胸肌上。
當然，這小小的動作當然瞞不過這具身體的主人，池彌呼吸一緊，摟在趙曼歌腰間的雙手驟然一收，将她摟得更緊。
身體緊緊貼着身體。
池彌低下頭，以一種似探究似警示的眼神看着趙曼歌，而趙曼歌只是回以挑釁的眼神，藏在身後的雙手順着他的腰往背上摸，最後定格在他左肩上的三角肌打着圈兒。
這時姜鶴說道：“池先生，你的眼神溫柔一點，要含情脈脈，不要這麽嚴肅。”
池彌不說話，複又把頭擡起，抵到趙曼歌頭頂。但放在腿側的手卻突然伸到背後，一把抓住趙曼歌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下來按在身後。
趙曼歌的手被池彌緊緊握着，一點動彈的機會都不給她，只有掌心傳來的溫度在一點點上升。
一個小時後，姜鶴心滿意足地從鏡頭前擡起頭，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非常好，cp感十足，不虧是超模，這真是我職業生涯裏拍過的最好的封面。”
姜鶴沉浸在自己的作品裏，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程光霁的神色變幻，也沒有再去看陽臺上的兩位模特。
趙曼歌手麻了，這次是真麻了，她揉着手腕看着站起來往更衣室走去的池彌，氣得牙癢癢。
趙曼歌一個人去更衣室換了衣裳，出來的時候發現程光霁池彌站在門口，等她。
“mango。”程光霁開口，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卻在觸碰到她指尖的時候感覺到她的回避，于是收回了手，“一會兒一起吃飯吧，上次都沒來得及一起吃個飯。”
趙曼歌擡頭看他，想着他今天的用意。
早在前兩天影展的時候，趙曼歌出于想要在前男友面前展示自己過得很好的心态去見了他，但也就是見過之後這種心态就沖淡了，再沒有想交流下去的*。
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但奈何程光霁是一頭騾子。
“不太合适吧。”趙曼歌退了一步，“萬一再傳出什麽緋聞，我可吃不消了。”
趙曼歌下意識地看了看隔壁門外，一簇白襯衣的身影一閃而過。
程光霁濃密的眉毛輕微一抖，柔和的臉部曲線布上一絲糾結，他低頭笑了笑，從包裏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趙曼歌。
趙曼歌搖頭，沒接。
“戒了？”程光霁問。
趙曼歌想了想，“打算戒。”
程光霁把煙收回，嘆了口氣，說道：“曼歌，你知道的，那時我離開你其實是……”
“沒什麽的。”趙曼歌打斷他，“你不必解釋，我理解你，也不怪你。”
趙曼歌的眼神坦蕩，笑容爽朗，“而且，自你離開後，我開始質問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你，質問着質問着，我竟然都懶得去想這件事了。”
程光霁的眼裏有些東西在逐漸分崩離析，他的手慢慢垂了下來，整個人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沉默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笑了笑，轉身就走。
趙曼歌也不知他那一笑是什麽意思，可見對這個前男友是真的不夠了解。
程光霁走後幾分鐘，趙曼歌走出去，一眼就看見了池彌站在外面。
“池先生還沒走？”
“哦，等董星闌，這小子跟烏龜似的。”
趙曼歌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就站在原地盯着池彌。
“你不走嗎？”池彌問。
趙曼歌依然不說話，就盯着他。
池彌擡起手摸了摸鼻子，說道：“要不晚上一起吃飯？”
趙曼歌靠在門上，直視池彌。他眼裏強裝鎮定的神采好像他剛才不是在邀人吃飯而是在邀人開房一般。
“我們女模特是不吃飯的。”
池彌噎了噎，無言以對。
趙曼歌勾唇，說道，“那我們去哪裏吃飯？”
池彌的雙眼一亮，深邃的瞳孔裏光彩熠熠，正要說話的時候董星闌拿着他的外套走了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明顯有些興奮，但只表現于紅了的耳根上，“趙、趙小姐要一起嗎？”
池彌點點頭，無視身旁的董星闌，對趙曼歌說道：“我知道一家素餐吧，低脂低熱量，很适合你。”
董星闌：？？？
說好的去吃火鍋呢？怎麽變成素餐了！
餐廳內，趙曼歌點了一份沙拉和冰菜，池彌埋着頭看了許久的菜單，終于找到了唯一的一道葷菜祈福喜蝦，他要了兩份。趙曼歌拿着手機無所事事，把微博刷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一個來電驅散了她的無聊，她擡頭看了看池彌和董星闌，“失陪，接個電話。”
走到衛生間裏，确定四周沒有人後，趙曼歌小心翼翼地接了電話。
“mango，好久不見，你在中國還好嗎？”
聽到好友的聲音，趙曼歌渾身都自然放松了下來，靠在洗漱臺上說道：“非常好，比美國的生活舒坦多了。”
電話那頭，女孩子咯咯笑了起來，“原諒我現在才給你打電話，但我還是想問，你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嗎？”
趙曼歌換了只手拿電話，“過程和想象中不一樣，但總歸是達到了目的。”
“噢，這麽說，你們已經開始交往了？”
趙曼歌看了一眼外面，笑道：“并沒有，但是很明顯，他對我有意思。”
艾莉爾又笑了起來，“确定不是只想一夜情了嗎？”
“他曾邀請我去他家裏，孤男寡女且喝了酒，他卻只是點了外賣，羅總來接我時他也沒有強留我，你說呢？”
如果池彌是趙曼歌以為的那樣，那麽他會灌醉趙曼歌，他會*，他會索吻甚至相邀上床。但是他沒有，在趙曼歌喝了酒之後他也沒有動手動腳。
所以，他并非真的是趙曼歌之前想象中的那種人。
但，這樣就更有意思了。
趙曼歌頓了頓，看到手機上有另一通來電，“不說了，羅總找我。”
“好的，那麽囑咐我親愛的朋友早日得償所願。”
趙曼歌挂了電話，接通了羅如絲的電話。
羅如絲找她也沒有別的事兒，就是告訴她既然要錄《三月情侶》，那必須得找兩個助理了，眼下最急的就是這件事。
趙曼歌沒有異議，挂了電話，翻翻手機，看見微博已經推送了一條熱門消息，來自一個有名的八卦博主“2c有點拽”，這個博主常常爆一些非常可靠的娛樂圈八卦，這兩年在微博有了幾百萬粉絲，人們都默認他的料真實度幾乎為百分百，但是沒人扒出他的真實身份是誰。
2c有點拽：假的，炒作，兩人根本就不熟，生不出腿長兩米的孩子，別想了。
一條簡簡單單的微博才發表一小時轉發就過萬，原因很簡單，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在說池彌和趙曼歌，更有趣的是，祝憐宜還第一時間贊了這條微博，更是坐實了這條微博的真實性。
從洗手間出來時，趙曼歌發現董星闌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準确地說，是看着自己的腿。
池彌往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董星闌摸着腦袋委屈巴巴地轉回了頭，卻見池彌一動不動，不發一言。
董星斓一臉莫名地看着池彌，知道聽到趙曼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才轉回了頭，“趙小姐，你到底有多高啊？”
趙曼歌已經坐了下來，接了董星闌的話，“一米八。”
“哇！”董星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個見到新奇事物的小孩子，“我都才一八一，你居然一米八，差一點就跟我一樣高了！”
池彌終于開口了，他輕笑一聲，抱着雙臂靠在背椅上，看着趙曼歌說道，“你有一八二吧？”
唔……趙曼歌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池彌揚了揚下颌，仿佛要上臺領諾貝爾獎似的，“一般男人說自己一八零，那他只有一七八，但女人說自己一八零，那麽她一定有一八二。”
趙曼歌笑了笑，算是默認了池彌的推斷。
目瞪口呆的董星闌再一次被刷新了認知，眼睛都要掉出來了，“一、一米八二？那趙小姐豈不是比我這個男人還高了？”
趙曼歌這幾年接觸的超模多，她這只是正常身高，但也見慣了像董星斓這樣的小好奇，她笑着說道：“看你樣子，年齡應該還不大，還在上學嗎？”
被趙曼歌這麽直沖沖地看着，董星闌又臉紅了，他摸着頭，用極小的聲音介紹了自己。
“才19歲呀，真年輕，你還會長個子，會超過我的。”聽完董星斓的介紹，菜已經上來了，趙曼歌用叉子翻動着蔬菜沙拉，沒什麽胃口，“現在應該放暑假了吧，怎麽不回家？”
董星闌看着面前的一盤子蔬菜，心裏還惦記着火鍋，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回家了只能幫爸媽幹點農活，還不如留在這裏打工，興許還能把下學期的生活費賺起來。唉，不過現在暑假工真難找，大家一看我還是個學生就知道做不長，連飯店裏洗盤子都要長期穩定的員工了。”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趙曼歌突然對這個孩子有些好感，再看他的雙手，雖然骨節細長，但卻長滿了繭子，一看就是做慣了粗活的，而且他的衣服也都有些褪色，領口還隐隐約約有針線縫過的痕跡。
“我這次回國找的助理來不了了，不如你來給我做助理吧，就這兩個月，期間我再慢慢找合适的。”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簡直沖昏了董星闌的頭腦，他一手握着叉子一手握着刀，眼睛一閃一閃的，“我可以嗎？我沒做過助理會不會做不好？”
趙曼歌搖頭，“我也不是事兒多的人，你只需要在我有工作的時候來幫我打打雜就好，就像今天你幫池彌那樣。順便，我現在屬于休假，工作不會多。”
董星闌跟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的！我沒問題的！我能吃苦，粗活累活我都能做。”
兩人說得熱火朝天了，開始談薪水的時候，董星斓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回頭對池彌說道，“彌哥，你覺得合适嗎？”
他原以為池彌會有意見，沒想到池彌卻只是一笑，“很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董星斓總覺得池彌笑得很奸詐。
“那就這麽定了。”趙曼歌笑着看了池彌一眼，“我會好好對你的小弟的。”
池彌鼻子裏冷哼一聲，嘴角卻在笑，對董星斓說道：“如果她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幫你報仇。”
趙曼歌用叉子翻了翻面前的水果沙拉，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再一擡頭，看見池彌面前的祈福喜蝦只剩下一份。
趙曼歌放下刀叉，指了指池彌，“我想吃那個。”
池彌随即就要按鈴叫服務員，趙曼歌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背，說道：“我要吃你那份。”
他怔了一下，捂了捂自己盤子，“我再給你叫一份。”
趙曼歌：“……”
有時候好撩得很，有時候完全撩不動怎麽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