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木清看着鏡子裏的人,是自己沒錯,應該說是她本人,木清。
她忍不住開口:“婆婆,現在是什麽日子了”
“端午節剛過啊”柳婆婆面目慈祥的回答道。
木清一臉的欲言又止,最後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她想問的是這兒是穆國嗎?當今天下是誰坐在龍椅上?那渭水河一戰過去多久了?安王妃可還安好?
一個月在養病和無聊中呼嘯而過,木清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她現在可以陪柳婆婆去山裏撿柴,也可以在到院子後面給菜苗澆澆水。
對于自己的處境她也差不多都打聽清楚了,并沒有發生她擔心的狗血劇情,這裏是穆國,當今聖上也是穆炎,距離渭水河一戰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傳聞聖上當時盛怒之下斬叛軍近萬人,株連近千人,并且雷厲風行的肅清了朝堂,只是逝去的人終究是回不來了,那一場戰争除了地位顯赫的安王,無辜戰死的不知幾何。
她現在身處的地方叫柳家村,是上邺郡邊上的一個小村子,柳婆婆是從渭水河邊把她救回來的,婆婆的男人去的早,他們家又是軍戶,所以兒子柳大郎也參與了那場戰争,幸而勝了,人也沒事,信上說他脫了軍戶,用賞銀在京城裏謀了個生意,不日就來接她去享清福。
六月末,木清終于說服了柳婆婆在家休息,她走在山道上,時間一天推着一天,那段不真切的日子好像也離她越來越遠了,只有夜深人靜時,有關那個女子的細枝末節才浮現在眼前,她的橙兒。
我用一年把你裝進了心裏,竟是要用一生将你拿出來嗎?
木清不是沒有想過去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這等怪力亂神的事有人信嗎,穆炎會認她一個陌生女子做皇弟嗎,溫橙她會……哎!
夕陽西下,木清慢悠悠的下山回來,柳家的小院前卻不似以往那般寧靜,幾位同村的人圍在門前,一輛豪華的馬車格格不入的停在那。
和鄰居颔首打過招呼,剛進門,柳婆婆就招呼道:“清丫頭回來了,快過來,這就是我家大郎”柳氏雖然沉浸在兒子歸家的喜悅中,可看見自己中意的兒媳婦人選,就忙不疊的讓兩人認識了。
木清聞言,學着這裏的女子,雙手并攏放在腰前,身子微微前躬:“小女子木清見過柳大哥”
面前的男子一副忠厚樸實的樣子,她雖然知道柳婆婆的打算,卻還是不願拂了救命恩人的面子,暫且就這樣吧,只是,這柳大郎看她的眼神,怎麽都有些奇怪。
柳大郎呆呆的看着面前向自己行禮的女子,安王?不對,面前的人一眼就看出是個女子無疑,模樣确如阿娘所說,生的十分周正,只是這和曾經那位安王爺宛若一人的臉,還有穆清?木清?叫起來一模一樣的名字,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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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月前,憑着一身功夫有幸與禦林軍一同作戰,可是近距離觀察過那安王爺的,莫不說這幾乎一樣的臉,就連那氣度都相似的很,只是沒想到,安王爺那清秀逼人的模樣變成女子也這般好看。
好像有什麽東西亂入了,柳大郎微微晃了下頭:“木姑娘快別多禮,在下是個粗人,做不來這些個,實不相瞞,在下此次是來接阿娘随我回京的,不知木姑娘可有什麽親故尚在”
說完看着木清不動聲色的臉,他又連忙說:“如果木姑娘不嫌,可以去在下那裏暫住”
京城嗎,是不是就可以見她的橙兒了,她想去嗎,她應當去嗎?
“多謝柳大哥好意,只是我…我願同去,今後有機會定結草銜環,以報今日恩情”木清話鋒一轉,應了下來,該不該最後還是敗給了想不想,那個女子,她放不下啊。
柳大郎本以為這女子就要拒絕了,誰知道竟又答應了,不管是有意或是無意,這樣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的,他都應該照拂一二,如此一行人便上路了。
原來這柳大郎與幾個一起應征的同僚,在京城裏開了個武館,名字叫威遠武館,這還全賴當今聖上自從那一戰後,就不再像從前那樣重文輕武了,甚至還開了恩科,加了武試。
只是他們武館裏來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偶爾一些達官貴人之子也來學上幾招,妄圖在武試上大展拳腳。
武館裏今日又收了新弟子,幾個師傅坐在那裏侃侃而談:“你們是沒見過當時那安王爺的氣度,我等有幸與他并肩作戰,那時我軍僅兩萬,敵軍卻足有三萬,鎮北軍又來不及支援……那日王爺孤身誘敵……後來安王妃當場就暈了過去……哎”
木清坐在一旁,幾個師傅早已對她酷似安王的臉看習慣了,她聽着不知道說了幾遍的安王事跡,可是每每到此,幾聲嘆息令弟子們動容,也輕易就讓她酸了眼眶。
現在啊,她倒希望溫橙是從前沒做王妃時油鹽不進的性子,這樣也就能過得快活些。
八月裏,再一次拒絕了柳婆婆的暗示之意,木清看着老人家神情恹恹的樣子,心裏有些慚愧的出了武館,柳大郎是個好人,可她只當是多了個哥哥,更何況柳大郎每次見她都像見了安王的眼神,恐怕也是不願與她做夫妻的,不過是老人家一廂情願的心思罷了。
思緒兀自在神游,腳步信馬由缰的走個不停,終于到家了,木清心裏如是想,腳踏上臺階,正欲進門卻被攔了下來:“站住,姑娘可有拜帖,這裏可不是什麽人就能進的”
木清聞言擡起頭來,好眼熟的侍衛模樣的人,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她又仰了仰頭,匾額上是‘安王府’三個大字,竟然不知不覺來到這了麽。
兩個王府侍衛見一個女子低頭走過來,失了神似的就要進府,他們不好與一個女子為難,就緩和了語氣詢問了一聲,可當那個女子擡起頭來時,他們不由得失聲道:“王…王爺”
不對,他們的王爺是個男子,面前的人分明是個女子,難道是王爺轉世,啊呸,不對不對,還沒糾結個清楚,就見面前的女子回過神似的掩面疾走,片刻就離去了,兩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将此事回禀一二,可想起她們王妃的樣子,兩個人對視一眼,想到一處去了,一定要禀告王妃,萬一王妃有興致呢。
說起來自從他們王爺去了,王妃就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聖上為此還開設了女學,讓他們王妃做了女學書院的院長,可誰知道當時才名遠揚的溫家女竟然一次都沒去過書院,聖上接着又設了女官,他們的王妃同樣也無心仕途,一連數月,竟然從未踏出王府一步。
一連多日,木清每天都會繞行經過安王府,只是為了免生事端,她在自己臉上蒙了面巾,所以也就沒有人留意,畢竟這樣未出嫁的女子大街上比比皆是。
木清見自己期待的身影沒有出現,正欲轉身離去,卻見有幾個轎子落在了王府門口,她的腳步也随之停了下來,轎子中走出來的人也很面熟,不就是曾經兩度救治過她的禦醫嗎,只是跟在後面的那個轎子裏面出來的人怎麽會是他。
木清眼睜睜的看着李令與幾位禦醫近了王府,她終于脫去了這些日子看似鎮定的僞裝,急的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煎熬的團團轉。
這麽多禦醫來做什麽,是不是橙兒有什麽不妥,那個李令又怎麽能夠進她的安王府,皇兄怎麽沒有處置了他,橙兒又為什麽不把他拒之門外。
她卻是不知,這李尚書并沒有犯什麽過錯,而李令呢也只是被人迫害,再加上生無可戀的安王妃,穆炎想起他們從前的婚約與傳聞,或許對溫橙來說是好事呢,不管結果怎樣,只要他皇弟的王妃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李令不僅沒有受到責罰,還官複原職了。
然而再怎樣焦躁不安都無濟于事,畢竟現在的她,連王府都進不去,更何況如果橙兒真的對那李令,不,她又懷疑橙兒了,真是不該,橙兒不會的。
木清神情恍惚的回到威遠武館,禦醫來了那麽多個,橙兒,你不可以有事,自己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在前世便膽怯的一再逃避,如今竟還是那麽無用嗎?
陡然,她死氣沉沉的眼睛有了新的光彩,女子書院麽?
安王府,兩個侍衛內疚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他們只是想讓王妃有些精神,這才找了時間,擅作主張的回禀了王妃:“卑職見一個與王爺一模一樣的人來擅闖王府,還來不及盤問就見她跑開了,卑職鬥膽,定是王爺放心不下,請王妃振作起來,以慰王爺在天之靈啊”
“你們說什麽,王爺他來看我了,他……”接下來的話還沒有出口,人就暈了過去,于是就有了木清看到的那一幕。
“禀王妃,您已經懷有孕四個多月,還請您保重身體,将安王一脈傳承下去啊”
溫橙醒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個消息,她竟然有了身孕,一個他們兩個人的骨肉,須臾,她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傳今日當值的府門守衛”
王府的守衛是不會騙自己的,那麽與王爺一模一樣的人來到王府又是何意圖,想起那些漏網之魚,她擡起右手輕撫自己的小腹,孩子,我會守護你長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第三更來了~
我有一點又要重申,我立志做一個安靜的小百合寫手~
因為經驗尚淺,不善交際,理解有誤,所以不得已把這篇轉組到言情~
如果有言情讀者誤跳,很抱歉,我有罪,對不起,請大膽的抛棄我吧~
私心裏,我還是希望是她們而不是他們,或者無關他或她,無關世上任何事,只因為是你,我喜歡的你~
明天繼續日更,國慶期間就可以開新文了耶!新文前三章已經傳到群裏,同學們可以先睹為快啦,祝好~
☆、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