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經過兩天的觀察,阿布才終于确定死神已經離開了那位中年病友的身體。因為自從中年病友被救醒之後,就仿佛完全不認識他和啾啾了一樣,不但沒有再找他們說過一個字,而且整天神神經經的,逢人就說有人想殺他。
聽醫院的醫生說,這位中年病友有十分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症,已經在這間醫院待了十年,連親人都很少來探望他,是名副其實的釘子戶。
阿布發現,自從死神出現之後,啾啾就沒有之前那麽開朗了,很少看到他沒心沒肺的笑,即使有,也只是為了應付他。
“啾啾,今天有你喜歡吃的豆腐,我碗裏的也給你,要不要”又到了午餐時間,阿布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啾啾不要這麽消沉,或許食物可以?
啾啾完全提不起勁地往他碗裏看了一眼,沉默着搖了搖頭。
阿布頭一回被啾啾拒絕,本來是好意,可現在卻有些不服輸了。還不太熟悉用筷子的他,反複嘗試了半天,才将一塊稍稍用力過度就會夾斷的豆腐夾了起來,放到啾啾眼皮子底下晃了晃,用充滿誘惑的口吻問:
“又白又嫩的豆腐,你确定不要?”
“我不吃你的豆腐。”啾啾嘴上雖然這樣說,可鼻頭卻不自覺地聳了兩下。
他好像是知道自己暴露了,連忙把椅子往後一推,端起自己的餐盤起身要離開,否則肯定會經不起阿布的誘惑,向那塊又白又嫩的豆腐繳械投降。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意志在阿布面前顯得這麽薄弱。
“如果你真那麽想要做回原來的樣子,那我就陪你。”阿布放下了筷子,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怎麽會不知道啾啾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雖然啾啾那個時候向他妥協了,“這就是一直以來我為什麽不喜歡跟狗打交道的原因,蠢就算了,想事情還總是一根筋。”
啾啾撩起眼皮看了看他,讪讪地問:“那你為什麽還跟我在一起。”
阿布起身,裝作很随性的樣子,用手撓了撓頭發,偏過頭說:“你是個例外。“
他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不會再有第二次的例外。
啾啾偷偷抿嘴笑了笑,仿佛他在阿布開口之前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他悄悄看了看阿布有些發紅的臉頰,望着他身前的小蔥拌豆腐咽了口口水,兩瓣粉薄的嘴唇糾結的翕動着,過了幾秒鐘,啾啾咬了咬牙,目不轉睛地盯着白花花的豆腐說:
Advertisement
“那我也不會吝啬我的‘例外’。”他端起裝着小蔥拌豆腐的不鏽鋼碗,沿着碗沿熟練的吸溜了起來,甕聲甕氣地說:“可是我們得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對吧?只剩五天時間了.”
阿布看了看食堂裏的幾十名病友,用自己的肩頭撞了撞啾啾的胳膊,胸有成竹地說:“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很久之前,在阿布還是一只貓的時候,他就思考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他能精通兩腳獸的語言,并且能對他們進行暢通無阻的交流,或許成為一名全國人大代表也不是什麽問題。
而現在,擁有了人類身體和語言功能的他,很明顯,已經向這個目标跨近了一步。
醫院每天下午2點半到4點半是病人的放風時間,是精神病人每天唯一一次能吸收戶外的新鮮空氣和沐浴陽光的機會。在護士的看護下,他們能在醫院大樓後方的草坪花園裏自由活動——說得通俗點,就是放風。
阿布和啾啾參加過兩次放風活動,啾啾和病友們交流的很愉快,畢竟一只狗的認知和智商擺在那裏,他從來沒有質疑過這裏的每一個病人向他灌輸的個人思想,耐心傾聽,必要時甚至報以熱烈的掌聲。
病友們都很待見他,覺得自己多了個乖巧懂事的小弟,可誰能知道小弟不過是個雙面間諜呢。
“阿布,你為什麽要我告訴你跟他們聊了什麽?”放風的第三天,啾啾被阿布拉到了草坪角落的院牆邊。
放風的草坪花園四周只有兩米高的圍牆,連一扇出入的門都沒有,密不透風,主要是為了防止病人外逃。
阿布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站在病樓出口處的護士,一男一女,似乎沒太把看護病人的工作放在心上,舉止親密,看起來像是在打情罵俏,反正這些精神病人也傳不出什麽閑話。
“還記得國王是怎麽帶我們成功闖入那間研究所的嗎?”阿布忽然問啾啾。
啾啾想了想,一臉認真的說:“因為我們很強大。”
“錯!”阿布翻了個白眼,“因為他們制造了混亂,如果我們想從這裏逃出去,同樣也只能制造混亂。”
阿布說得很深奧,啾啾聽不大懂,也想不明白,但阿布想得總沒錯。
“那我們怎麽樣才能制造混亂?”
阿布向啾啾勾了勾食指,兩人一同走到了病樓出口的對面,那裏正對着的就是醫院的大門,只不過那裏有門閘和保安。
“看到那個保安腰帶上挂着的鑰匙了嗎?”阿布快速向啾啾指了指站在門閘處的保安,他正抱着手在醫院大門外抽煙,偶爾還要負責替來醫院探視的家屬打開醫院大門。
自從啾啾變成了人類的模樣,就發現自己的視力大不如前了,他不是很能看清保安腰上的鑰匙串,只能隐約看到鑰匙串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來的亮光。
“那串鑰匙是幹嘛用的?”啾啾順着阿布的話問道。
“能打開醫院裏的那道門閘,通過門閘我們就能輕而易舉的通過大門逃出去了。”阿布說。
“那我們怎麽樣才能那到那串鑰匙?”啾啾剛說完,就感覺好像什麽東西落到了自己的頭頂,他用手往頭頂一摸,立刻感覺指尖觸碰到了什麽粘稠的玩意,“天吶,怎麽這麽臭!?”
他聞了聞粘在指尖上白色不明粘稠物,立刻惡心的皺起了臉,擡起頭往頭頂一看,竟看到一只通體全黑的小鳥低空飛掠到了對面的院牆上,在那裏還停駐着另外一只幾乎和這只黑鳥一模一樣的鳥。
“是鳥屎……”啾啾生氣的揮起了手,氣沖沖的朝着那只鳥的位置跑了過去,站在院牆邊一邊跳腳,一邊叫嚣着要給那兩只鳥一點兒顏色瞧瞧,可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反而恩愛地替對方舔舐起了羽毛。
在啾啾還是一只狗的時候,他最喜歡的娛樂之一就是跟前任主人在公園裏撲鳥。可惜那時他腿短,總覺得缺了點氣勢,但現在可不一樣,他樂觀的認為,自己很快就能掐住那兩只鳥的鳥脖子了。
就在這時,阿布從他身後擠了過去,異常興奮地對那兩只鳥喊了起來,好像他們之前就認識。
“烏鸫,是你嗎?”阿布驚喜的瞪大了眼睛,啾啾還從來沒有看到他像現在這麽激動我。阿布踮着腳尖拿手指了指自己,眉飛色舞地對剛才在啾啾頭頂拉屎的鳥說,“我是阿布,那只橘貓,你還記得嗎?”
他和啾啾的動靜很快引起了護士的注意,兩名護士終于記起了自己的職責,拍着手朝他們倆的位置走了過去,
“你們在做什麽?”女護士警惕的問道,同時給身旁的男護士遞了個眼色,他已經悄悄拿起了對講機,一旦阿布和啾啾有任何過激反應,就會有拿着鎮定劑注射器和束縛帶的醫生過來。
啾啾不知道阿布是哪根筋不對才會對兩只鳥激動得吐沫橫飛,見護士離他們越來越近,連忙轉過身,繃着臉悄悄扯了扯阿布的衣角。
阿布回頭看了一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太過打眼,連忙收斂起來,學着那些真正的精神病人的模樣,舉起食指在虛空中緩慢僵硬的劃來劃去,将兩只眼擠出一對鬥雞眼,神神叨叨地對自己面前的護士說:
“你們看到飛船了嗎?它馬上就要來接我回母星了。”說着他忽然“啊”了一聲,吓的啾啾渾身一顫,将手高高舉過頭頂,劃出一道無形的弧線,看着天空激動地說,“飛船,飛船來了!”
女護士和男護士心照不宣地望了對方一眼,男護士悄悄放下了口袋裏的對講機,而女護士則松了口氣,只聽她笑着對男護士說:
“不正常就是正常的,我們接着去那邊聊吧。”
啾啾差點吓得連心跳都快停了,等到護士走遠,他才心有餘悸的按着胸口,滿眼期待地問阿布:
“飛船真的來接我們了嗎?”
“是啊,來接你了,你還不趕緊找兩根吸管插在頭上跟他們打信號?”阿布沒好氣地對啾啾說,“笨蛋,你就在這裏幫我盯着,我想到辦法弄那串鑰匙了。”
他繼續着剛才的裝瘋作傻,跟喝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地往烏鸫立着的牆下走了過去。
“嘿,烏鸫,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阿布不再像剛才那樣大呼小叫,而是用手擋着嘴巴,壓着腦袋,盡量讓自己的音調不要太高。
可惜的是,牆上的烏鸫并沒有給他滿意的回複,甚至連叫也沒叫一聲,反倒十分體貼的又向長年缺乏肥料滋養的草坪拉下了幾滴鳥屎,緊接着,這兩只恩愛的烏鸫就調轉了牆頭,飛向了另一邊。
啾啾不習慣孤軍作戰,盯了門口的護士沒多久,就悄咪咪地去找阿布了。當他發現阿布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向那兩只烏鸫表明自己的身份時,心中一度懷疑阿布是不是真的變成了這裏的病人。
“烏鸫,還記得那只黑貓嗎?就是給我戴了綠帽子的那只?還有,那天夜裏你說的話,你要去找自己的歸宿,找到了嗎?”
說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阿布幾度鼻頭發酸,
“我不會看錯,你就是烏鸫。”他看了一眼與烏鸫依偎在一起的雌鳥,繼續滔滔不絕,
“不管你是裝傻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你都不應該忘記我對你的恩情,那時候要是沒有我幫你打開陽臺的紗窗,你可沒有辦法把鳥屎拉在該死的兩腳獸的內褲上。”
烏鸫漫不經心地晃動着的腦袋,終于因為阿布的這段話,而固定住了位置,目不斜視的停駐在了他的身上。
阿布從烏鸫努力辨別的目光中得到了确認,心中頓時信心倍增。當他看到烏鸫用娴熟的姿勢在啾啾的頭頂留下一泡鳥屎,并且如一道黑色的閃光一般撤離現場的時候,阿布就預感到它是老天派來拯救他和啾啾的。
只可惜阿布已經無法聽懂動物的語言了,要不然以烏鸫風騷的口才,他們倆一定成為這間精神病院最閃耀的二人轉組合。
可毫不知情的啾啾卻并不這麽覺得。
“阿布,要不然我們讓那些醫生給你看看吧,你是不是病了,怎麽能對兩只鳥講這麽久。”啾啾輕輕拍了拍阿布的肩膀,情真意切的看着他說。
“你才有病。”阿布撇了撇嘴,指着烏鸫說,“我還是一只貓的時候,那只鳥就是我的好哥們,我們能不能弄到門閘的鑰匙從這裏逃出去,就全靠它了。”
也不知是不是烏鸫聽到了阿布的話,忽然揚起腦袋,張開翅膀,“叽叽叽”地叫了起來。
阿布看着昔日好友的呼喚,想起再也回不去的日子,忍不住濕了眼眶。
他不想讓啾啾看到自己這麽多愁善感的樣子,忙擡起頭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咽了回去,對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烏鸫說:
“烏鸫,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敘舊,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很顯然我不應該待在這裏。”阿布無奈的聳了聳肩,“但是如果我想出去,就需要一串鑰匙。”
他試探性地朝烏鸫擺了擺手,帶着啾啾往前挪了幾步,直到能看到門口的保安。很慶幸的是,烏鸫看到他的手勢之後,也跟前他往前挪了挪。
“看到了嗎?就是那個男人,他腰上挂着的鑰匙就是我需要的,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需要你想辦法去把那串鑰匙拿給我。”烏鸫的配合已經讓阿布确信它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向烏鸫指着門口的保安,再三向它明确那串鑰匙的重要性。
剛剛一直跟烏鸫并肩站着的黑鳥也跟了過來,阿布發現他們的模樣很像,大概是同類,只不過黑鳥的體型稍微比烏鸫要小一些,或許它就是烏鸫想要的歸宿。
烏鸫在聽完阿布說的話之後,不知與黑鳥叽叽喳喳的說了什麽,阿布看到黑鳥也看了一眼保安,然後又是低頭,又是沖烏鸫撲扇翅膀,兩只之間好像有什麽矛盾分歧。
沒過多久,黑鳥就率先飛走了。烏鸫留戀地望了阿布一眼,最後還是追着那只黑鳥消失在了高牆上。
阿布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就好像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東西,突然又從手中溜走了。
他也不确定烏鸫會不會幫他,但是距離死神所說的期限越來越近,他不準備再往後拖了。
在快結束放風之前的十分鐘,他故意擋住護士的視線,讓啾啾向病友中病情最顯著、最有號召力的那幾位分別傳達了幾條訊息。
啾啾告訴整天在頭頂插兩根吸管的病友,明天在放風結束的時候,外星人的飛船就會來接他,讓他做好準備。
告訴被死神附身過的中年病友,明天放風結束後,就會有組織來處理一直想殺他的人,同時會把他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也讓他做好準備。
另外還有一個病友,就更厲害了,他聲稱自己是嬴政轉世,身上肩負着統一六國的重任,精神病院裏的人全是他的臣子……而啾啾告訴他的是,明天放風結束後,就會有敵人來攻打他的國家——也就是這間精神病院,也讓他做好準備……
晚上查房的時候,醫生明顯感覺到病人們之間的氣氛十分詭異,可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所有病人都表現得異常沉默,臉上的神情也異常的嚴峻,仿佛遇到了什麽沉重的問題。
醫生自然無法從這些精神病人口中獲得可供判斷的信息,只能憑自己多年來的醫療經驗,在結束查房時,對負責病人飲食的管理員叮囑說:
“這幾天讓食堂把病人的飲食弄清淡些,你看看他們的臉,一個個跟便秘似的都綠了。”
第二天,醫院還是如往常一樣平靜,只是從來都閑散着的病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了被啾啾通知過的那三位病友的身邊,不時躲避着來往的醫生護士竊竊私語,好像在密謀着什麽。
啾啾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從天亮離開病房之後,阿布就讓他緊緊跟在自己身邊,一步也不要離開,所以他也沒有辦法去打聽。
直到下午午覺之後的放風時間,病房後的草坪上方從兩點半開始,就仿佛凝聚着一股低壓氣氛,所有病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緊緊黏在了啾啾身上,畢竟他是報信人,他們似乎都在等待他的行動指令。
啾啾被他們瘆人的視線盯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跟着阿布不停的在院牆邊踱步轉圈。阿布在等烏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圍牆上始終沒有看到任何生物的影子,阿布的信心和期待一點點的消磨殆盡,他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不能順利獲得門閘的鑰匙,那他只能帶着這些病友闖出去了。
就在距離放風時間結束前的一刻鐘,阿布正心灰意冷的準備離開圍牆邊時,忽地聽到一陣扇翅聲由近及遠,落到了頭頂上方的圍牆上。
阿布期待地轉過身,視線在院牆的角角落落都逡巡了一周,卻只看到牆上立着昨天跟烏鸫一起的那只雌鳥。
雌鳥定定地望了他一眼,然後邁着優雅的小碎步,挪到了正對着醫院大門口的牆上,驕傲的揚起腦袋,唧唧地叫了起來。
病人們的神經本來就緊繃着,清冷的草坪上驀然響起雌鳥的叫聲,就仿佛大戰來臨前鼓動三軍的號角聲,瞬間就讓他們齊齊打了個激靈。所有人的視線,同阿布和啾啾一起,順着雌鳥的目光,通過病樓大堂,筆直地投射到了醫院大門口。
大門處的保安不知看到了什麽,一只胳膊高高越過頭頂,正仰頭看着半空。
阿布看不清保安臉上的神情,只是看到他恐懼的佝偻着上半身,正一步一步的倒退着,直到地面上的光線忽然一暗,如大鵬展翅般的巨大黑影霎時間侵吞了所有的光線倒映在地面,伴随着越來越清晰刺耳的密集震翅聲,一大群分不清彼此的烏鸫成群結隊,從半空中俯沖而下——
“啊,快來人啊!”保安吓得大叫了一聲,抱起腦袋就蹲到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對講機。
啾啾瞠目結舌地看着烏鸫群像一件天然的羽衣,把蹲在地上的保安從頭到腳都包裹住了。
保安毫無招架之力,更是顧不上腰上挂着的那串鑰匙。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只烏鸫就輕而易舉的摘下了那串鑰匙。它把鑰匙銜在喙邊,如入無人之境般,穿過醫院大堂,從門閘的不鏽鋼欄杆的縫隙中鑽入到病樓後的放風草坪處,在護士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準确的将那串鑰匙扔在了阿布的腳邊。
它沒有任何的停留,把鑰匙扔給阿布之後,立刻仰天鳴叫了幾聲,用烏鸫之間才能聽得懂的鳥語,向醫院門口的烏鸫群發出了離開的訊號。緊接着便攜着立在院牆上的那只雌鳥,頭也不回地飛向了遠處的天邊。
阿布怔怔的撿起了腳邊的鑰匙,望着天空中化作一團黑點的烏鸫,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夜裏——烏鸫成功了,他找到了他的同類,他的歸宿,寒冬永遠離他而去。
擁有了想要的一切的烏鸫,卻并沒有忘記阿布,仍舊在在阿布最需要他的時候,成全了他。
啾啾隐隐察覺出了什麽,上前拉起阿布的手,同他一起望着烏鸫消失的天際,喃喃地說:“阿布,你還有我。”
阿布聽到啾啾的話,僵硬的身體微微一顫,忽然想起什麽,舉起手裏的鑰匙向周圍的病友高呼了起來:
“就是現在!朋友們,自由在呼喊我們!”
他抓起啾啾的手,帶頭朝着醫院大門的方向沖了出去!
事實上啾啾還有些發蒙,剛才他那麽的深情款款,阿布怎麽能視而不見呢……
護士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其他病友就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将他們推倒在地,緊緊跟着阿布的腳步,沖到了門閘處。
阿布飛快地将手裏的鑰匙挨個在鎖眼上嘗試了一遍,直到聽到咔嚓一聲,門鎖彈開了,他立刻興奮的推開鐵門,朝着身後湧過來的病友振臂一揮:
“機會只有一次!”
病友們像發了狂似的,咆哮着從啾啾面前沖了出去,醫院門口處的自動伸縮大門直接被他們給掀翻在了地上,宛如失去了彈力的彈簧,可憐巴巴地被人踩來踩去
。
阿布和啾啾重新回到了寬闊的馬路上,不在那棟死氣沉沉的病樓裏,似乎連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了,清新中仿佛帶着一絲微甜,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遠遠勝過從毫無生氣的空調出風口裏吹出的暖氣。
阿布望着一臉享受的啾啾笑了笑,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了死神留給他的紙條,神情專注地看了半天,忽然嚴肅地問:
“啾啾,你認識這張紙條上寫的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