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26-130】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126.
金家主正在店中,得知知縣來查,急忙趕回家中。一看那鐵桶般的陣勢,額頭汗就下來了。
“敢問大人,金家犯了什麽事,竟如此大動幹戈?”
張副将提起一摞從他書房裏搜出來的書信抖了抖,鄙夷道:“真沒想到啊,金家主,財源廣進哪?”
金家主一看那信,頓時臉色大變,“這,這是什麽,小民不知啊!”
燕一真抽出一封,“不知?那我念給大家聽聽。這李掌櫃在信上說啊,您的寶貝閨女最近鬧脾氣,砸了他不少好東西,讓您再多捐點錢到寺裏,否則,她的小命不保。您可聽清楚了?”
金家主哪裏料到事情毫無征兆便一朝敗露,面色灰黯,一言不發。
燕一真又道:“本官前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聽聞貴處昨日有幾位深夜到訪的客人,本官想請他們到府上坐坐。”
他還要再說,只聽後面咚的一聲,金老夫人竟生生哭暈在地,一堆人手忙腳亂地去扶。
見再瞞不過,金家主撲通跪下,“大人,大人!這事全因小民一人而起,與金家其餘人無關,懇請大人高擡貴手,放過我一家老小!小民願将事情全部告訴您!”
燕一真道:“你這會兒倒老實,不怕你的寶貝閨女遭毒手了?”
金家主顫顫巍巍,淚流滿面,“是小民糊塗,每日戰戰兢兢,生怕人知道……可如今,便是他們不動手,蟬兒也活不了多久了。小民自知做錯了事,願一力承當罪過。”
這時,千衛軍押着幾個流民走出來,張副将回來報告:“大人,跑了幾個,千衛軍去追了。”
燕一真揮揮手,“好,辛苦諸位。将相關物證人證全部帶回府衙,聽候審問。”
127.
小馬車一路西行,徑直來到山腳下一戶十分破舊的農莊前,很快出來一個瘦小的男人,搬開門檻将馬車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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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車前注意到他們的手勢,快兩下,慢兩下,再快兩下。
荒郊野嶺,渺無人煙。洪野在大樹後面活動了一下筋骨,“你瞧見沒,這馬車轍子淺,那麽幾個大男人沒點重量啊?都是鬼不成!還時不時抛灑藥粉隐藏行蹤,老手了!”
“是會輕功的高手。”張車前說,他撥開密集的雜草叢,“這裏沒有蛇爬過的痕跡,山上恐怕也常有人來往。那個校尉的事,你知道多少?”
“削藩那會兒見過一次,名叫王永,使棍的,靈璧本地人,”洪野回憶道,“原先只是個副将,因原先的校尉意外死在戰場上,才臨時頂替了上去。”
“意外?原先的校尉死了,不是應該上報朝廷,再由朝廷新派?怎能私自頂替?”
洪野冷笑一聲,“靈璧十年前就歸了平太守,他說一,誰敢說二?恰好那位校尉也姓王,只怕王永是頂着兩個人的名號,白領了這麽些年的俸祿。”
正說着,門又開了,一列軍隊魚貫而出,王永身披铠甲騎在前頭,與那瘦小男子耳語幾句,揚長而去。
兩人吃驚不小,這般不起眼的莊子竟藏了上百個兵卒!
待四下無人,他們悄悄潛入莊子查看,卻發現空無一人,屋中空徒四壁,只有零星幾把農具,地上鋪着幹草粗制的草席。
張車前無意中将其掀開,才發現底下居然藏着不少圓口豎井,有大有小,大的甚至可供七八個成年男子一同進入,稍有不慎便會一腳踩空。
“這裏個殼子,看來人都在底下,”洪野抓起一把幹草聞了聞,“這是軍中常用的馬草,莫非他們在暗中囤養軍馬?”
當朝律法規定,軍馬一律由禦馬司掌管,任何人不得私自豢養。
張車前正欲答話,卻見井邊有一個十分眼熟的圖案。
他在地上摸了一會兒,果然有些粗鹽的顆粒,兩眼一眯,冷聲道:“原來如此。”
“張兄有何發現?”洪野順着他的方向,也看到了那個标志。
張車前扔下草席,開始冷着臉一間間搜查,“或許,他們不止是在囤養軍馬。”
128.
“你的意思是?”
“這是柳花縣李家的标志。柳花的知縣覃钲是現任李家主的小舅子,他們背靠着平太守,多年前因在淮南販賣私鹽而一躍成為當地大戶。”
洪野回想着那古怪的标志,“這麽說,這莊子也有李家一份?”
張車前細心搜集了些完整的粗鹽粒與幹草包起來,“可能性極大。只是當中還要牽涉到不少人,洪兄與此無關,莫要受了牽連。”
洪野虎眼一瞪:“這是什麽話?難不成眼見着蝼蟻不知死活地蹦跶我還無動于衷?告訴你,老子管定了!”
張車前了然,心中大慰,“那,便先謝過洪兄。如此看來,王永和李家有勾當,十有八九和平太守也脫不開幹系,不過具體如何,還要等我的人到了再做打算。”
洪野拍拍他,“洪某雖不才,也有幾個人可用,你等着,我這就把人叫來,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有句話,做兄弟的不問清楚,總不放心。”
張車前點點頭,“洪兄請說。”
洪野湊近來小聲道:“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不是我說,你從前可不帶這麽沖動的,方才你那神色明擺着是心上人叫李家欺負了,這就給她報仇來了。”
張車前摸了摸臉,這麽明顯嗎?
129.
也許是多年來有求無應,致使心灰意冷,金家主沒有多做抵抗,就交待出了他知道的事情。
他的女兒金蕣從小體弱,一次去寶林寺上香時,一位雲游的僧人告訴他,這個女孩兒命格太貴,身子承擔不起易夭折,需得找個替身為她分擔,否則就要遠離父母,方能平安一世。
他自然不聽,不料打那一日起,金蕣便一病不起,整日地昏睡。正在一家人焦急萬分時,那僧人又找上門來。
僧人自言不忍見其無辜喪命,若他們肯聽他的勸告,金小姐便能安然無恙。
金家主起初還猶豫,但每回絕一次,金蕣的病情便加重一分,最後竟嘔了血,秦州最有名的大夫也醫治不得。金家主走投無路,只得答應了僧人的要求。
卻萬萬沒想到,這只不過是金家十年噩夢的開端。
“停,”燕一真打住了金家主的回憶殺,“時間寶貴,請說重點,那個僧人是誰?他讓你們做什麽了?他和寶林寺有什麽關系?寶林寺把你們的錢都花到哪去了?”
金家主猛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氣,“大,大人……”
“怎麽,還要拖延?”燕一真冷下臉,但想想還是把溫度提回去一點:“好,我先許諾你,你若老實交代,你的家人便酌情從輕發落,并且幫你想辦法醫治金蕣。如若金蕣遭遇不幸,我也會将其厚葬。如此,你便無後顧之憂了吧?”
金家主霎時紅了眼眶,哆嗦了幾下,重重地跪在地上磕頭:“多謝,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民,小民罪該萬死……”
130.
好容易撬開了嘴,燕一真當即升堂開庭。
想到那個潛伏已久的衙役,燕一真特意命師爺與主簿上堂,三個人同時記錄案情留作對照,以免日後有人在卷宗上動手腳。
“你是說,那是個假扮的僧人?”燕一真邊聽邊寫邊問,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正是,大人,他将小女帶走後不久便開始要挾我們捐錢給寶林寺。小民當時想着多捐些香火錢也好為蕣兒祈福,便答應了。誰知,誰知,他不但要的越來越多,還動辄威脅我們,不讓小女與我夫妻相見!內子日日以淚洗面,險些要随她去了。”金家主說着,面上難掩悲憤之情。
“此話當真?你一個商人,怎會如此好騙?……罷了。在那之後,你們還和他見過面沒有?”
“回大人的話,平時都是一個小沙彌前來送信,只有一次捐得遲了,他才親自上門來讨要。小民親眼見到他喝酒吃肉,方知他不過是個江湖騙子,根本不是什麽雲游的高僧!”
燕一真摸摸下巴,吃肉喝酒的假僧人,花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