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來了
“怎麽了”江以恒覺察她的異常，突然擔憂問道。
“賀浔！”韓江雪微微平複下情緒，她深呼吸一口氣道：“我今天見到晏陽了，她有一個孩子，我看着挺像賀浔地。”她以前無意中見到過賀浔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晏陽還為此開過他的玩笑，說長得太像女孩了，賀浔為此郁悶了一陣子。那件事她記得很清楚。
江以恒一愣，皺起了眉頭，“你确定？”
韓江雪點頭，“我瞅着很像。”看江以恒凝神思索的樣子，她又有點不确定了，“要不我明天去問問？”
“好。我和你一起。”
蘇晏陽看着對面坐着的兩人，心裏到底有些驚訝，她沒想到他們倆會結婚，江以恒的家世，還有江雪自己的感情，可現在他們如此和諧相愛地坐在她面前。
“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如果是敘舊，江以恒就不會坐在這裏了。蘇晏陽笑了笑，直接道。
正如蘇晏陽對江以恒沒好感外，江以恒也對蘇晏陽沒了好感，把他的好兄弟折磨得不成人樣，還對江雪說他不是好人。每件事都足以讓他讨厭她。“你覺得我們應該問你什麽？”
蘇晏陽笑了笑，“這得要看你們呢，你們要問的事情我怎麽知道。”
江以恒心裏一堵，這個女人越來越讨人厭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詢問：“聽說你有個孩子，你結婚了？”
蘇晏陽搖頭，“沒有。”
韓江雪看兩人說了半天沒說到重點，她心裏着急，脫口問道：“孩子的父親是不是賀浔？”
蘇晏陽低頭抿了口清茶，過了會兒，她笑了笑，“是。”
兩人都愣了愣，他們都沒想到答案來得這麽容易，他們本以為她會矢口否認地，她承認地這麽簡單，他們卻有了點不相信的感覺。
其實，蘇晏陽來之前也想了很多，但再怎麽遮掩他們想弄清楚的事也總會弄清，更何況，也沒什麽必要去遮遮掩掩地。
沉寂的空氣，蘇晏陽看了看對面沉默的兩人，笑了笑，道：“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Advertisement
蘇晏陽走後，江以恒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韓江雪聽到他們的對話，待江以恒挂了電話後，她問道：“你不相信晏陽？”
江以恒笑道：“相信。”她本來就打算告訴他們事實地，只不過中途耍了他一道而已。
“那你還打電話叫人去取那個孩子的DNA？”
江以恒親了親她額頭，笑道：“寶貝，我們相信還不成啊!我們得拿出證據來給別人看啊！”
韓江雪還想問什麽，江以恒一下吻住了她，韓江雪紅了紅臉，就沒再說話了。
一天後，江以恒拿到賀浔和蘇小直的基因匹對報告，他看着上面的數字，笑了笑，給賀浔打了個電話。
“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聊聊天？”江以恒笑。
“沒事我挂了。”
“哎，等等！”江以恒急忙叫道，真是，這幾年他的性子越來越淡漠了。“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沒等到賀浔的回話，江以恒有些挫敗，“我在韓國看到有個小男孩跟你長得很像，會不會是你不小心流落在外的孩子啊”
賀浔愣了一下，沉默許久，“你什麽意思？”
江以恒眯着眼睛笑，“字面上的意思。”
賀浔眼睑動了動，卻又是沉默，“你确定那是我的孩子”
“報告是這樣顯示的。”怎麽不相信他呢？這是聽到自己突然冒出個孩子該有的态度嗎江以恒有些郁悶。
“我知道了。”賀浔挂了電話。
蘇晏陽接到金秀熙的電話後就有些發怔，她想過他可能會來見小直，但沒想到這麽快，這是不是說明他對這個孩子也有一點點在乎呢？打了車到學校，蘇晏陽慢慢地走近金秀熙的辦公室，越走越慢，越靠近越緊張。她在門外站定了幾分鐘，暗自深呼吸了幾口氣，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門應聲而開，蘇晏陽一擡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窗邊站着的一抹修長挺拔的背影，她怔了怔，雖然五年沒見，她還是知道那就是他，蘇晏陽忽然屏住了呼吸，心跳動得厲害。
“媽媽，媽媽！”蘇小直歡喜地撲過來，“這個叔叔說是我爸爸，要帶我走。”
蘇晏陽摸着蘇小直的頭，眼睛卻看着窗邊的人，沒有說話。
“蘇小姐，這位先生自稱是蘇直的父親，要帶走蘇直，我攔不過，只好跟你打了電話。”金秀熙向蘇晏陽解釋道。
蘇晏陽點頭，“麻煩你了。”
金秀熙搖頭笑道：“不用。”她看了看眼下的情況，笑道：“那你們說話，我先出去了。”
“蘇小姐，既然蘇直是賀先生的孩子，我們就要來談談孩子撫養權的問題……”一個帶着無框眼鏡的男人攤開手裏的文件，不停地說着什麽，蘇晏陽什麽都沒聽到，她看着他的背影，卻不見他轉身。“好了，蘇小姐，我要說的就這麽多。總之一句話，只要你讓出孩子的撫養權，什麽要求我們都可以盡量答應你。”
“我是不會讓出孩子的撫養權的。”
“蘇小姐，你何必這麽固執呢？如果我們想要遲早會拿到的，趁着現在還有機會，有什麽想法你可以提出來，我們……”
“小李，你先出去吧。”賀浔轉過身，在沙發上坐下了，自始至終沒看蘇晏陽一眼，他點了支煙，沉默了片刻，緩緩地吐出煙圈，“賀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
蘇晏陽看着默默抽煙的他，幾年沒見，他的樣子變了好多，臉部線條似乎冷硬了不少，眼神沉寂，下巴有隐隐可見的胡渣，看着這樣的賀浔，蘇晏陽忽然覺得陌生，忽然一時記不清記憶裏的他是什麽樣子。她扯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了。今天你可以把他帶走，至于你說的事，我要想一想。”蘇晏陽蹲下身來，摸着蘇小直的臉對他交代了些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出租車，很莫名其妙地，蘇晏陽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心裏忽然無限難過，這個一見面什麽都不說就要帶走她孩子的男人，她覺得很陌生，而另一種可怕的感覺湧入心底：她将要失去這個孩子了，原來，沒有任何東西屬于她。
手機震動個不停，蘇晏陽抹了把臉，吸了口氣，接起。“什麽事？”
“打你手機一直沒人接，我有點擔心，怕你出事。”
蘇晏陽笑了，“我能出什麽事？上班把手機調震動了，沒聽到，抱歉。”
高群皺眉，“怎麽了聲音有點不對勁啊!”
蘇晏陽沉默了會兒，說道：“賀浔來韓國了，他想把小直帶走。”
高群亦沉默，他知道蘇直對蘇晏陽來說意味着什麽，那是比她生命還重要的人。“我們見面再說吧。”
蘇晏陽不想去咖啡廳那樣昏沉的環境，兩人約了常去的小公園。高群還沒到，蘇晏陽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呆呆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回事？你把情況仔細地跟我說一遍，沒準我們能找到解決的辦法。”高群急匆匆地趕來，因為走的急，胸口微微起伏不定。
蘇晏陽怔了一下，簡單地把事情講了一遍。
高群微微皺眉，“我覺得賀浔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要不我們找他談談？”
蘇晏陽苦笑着搖頭，見到賀浔之前，她也認為小直的事根本不是個問題，甚至撫養權在誰手上都無所謂，可是見到他，她像是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那麽冷淡的他，已經不像賀浔了。“他那樣的家世，想要撫養權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我們根本沒什麽辦法。”
高群也覺得這事情很棘手，但他還是寬慰她道：“不用擔心，我有很多律師朋友，如果真到了不得不打官司的地步，他們都可以幫忙的。”
蘇晏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沒拆穿他。心裏存了希望，總比一片荒蕪好。
晚上，高群送蘇晏陽回家，剛下車，蘇晏陽就看到家門前的臺階上立着兩個人，她快步走了過去，蘇小直也看到了她，原本有些灰敗的小臉頓時臉了起來，他蹦噠着小腿，飛快地撲到蘇晏陽身邊一下抱住了她，蘇晏陽陰霾的心情也因為他的笑容消散了不少，她彎身将他抱了起來，一下卻沒提夠力，踉跄了幾步。
高群見了，忙從她手裏接了蘇小直，“還是我來抱吧，你今天有點累。”
臺階上的人影動了動，走了下來，路經蘇晏陽時，淡淡地說道：“蘇直的事你早點考慮好，我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件事上。明天我再來接他。”說完，沒等蘇晏陽說什麽，兀自走了。
高群看了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好像變了不少。”
蘇晏陽垂下眼睑，“我們進去吧。”
打開燈，室內一片明亮。蘇小直自高群身上爬下來，換上小拖鞋，就奔進了蘇晏陽懷裏，“媽媽，我想你了。”
蘇晏陽緊緊抱着他，“媽媽也想你。”忽然她想到什麽，問道：“晚上吃飯了嗎想吃什麽可以跟媽媽說。”
蘇小直搖頭，“我吃過了。”他看到蘇晏陽眼色黯了黯，又揚起臉笑道：“但是我沒怎麽吃飽，而且我想吃媽媽做的飯，媽媽做的飯都好吃。”
“好，我這就去做，你等着。”蘇晏陽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笑，去了廚房。
蘇晏陽走後，高群一把抱住蘇小直，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真是個精靈鬼。”
蘇小直揚起腦袋得意一笑，“那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