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韓江雪淺笑，“那就留在這裏啊!”
蘇晏陽歪着腦袋想了想，“也可以。如果嫁到這裏來就可以永遠留在這裏了。”
“想結婚了？”韓江雪笑。
蘇晏陽搖頭，她捧着茶杯喝了小口，有些微苦的熱茶滑入喉嚨，身體回升些暖意，“只是喜歡這裏安逸的生活。你呢？怎麽現在還沒個對象？”
“我又不着急，也許緣分一到，明天我就結婚了呢？”韓江雪笑得溫柔。
“緣分。緣分。”蘇晏陽咀嚼着這兩個字。“有些東西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
韓江雪猶豫了一下，“晏陽，你是不是有心事？”
蘇晏陽笑，“我怎麽覺得你以前好像問過這個問題。”
韓江雪輕蹙起眉頭，她以前的确這麽問過，可蘇晏陽也只是笑着把話題岔過去了，她便沒有再繼續問了。一直以來，她都隐隐覺得蘇晏陽有很重的心事，她覺得她有時候雖是笑着的，可根本就不快樂，她曾不小心看到她無比哀傷的樣子，那種憂傷孤寂的眼神，讓人很心疼。蘇晏陽曾說她是那種別人一見就想呵護的女孩子，可是她想，每個女孩子不都一樣，需要被人疼惜，被人愛護，并無不同。
蘇晏陽看着韓江雪垂頭不語，笑了笑，道：“江雪，你這樣嚴肅的樣子跟你弟弟可真像。”
韓江雪輕輕嘆了口氣，“晏陽，你不開心就不要笑。”
一句話瞬間将蘇晏陽打敗，她哽住了喉嚨，心裏有些動蕩，忙喝了口水鎮定心情，“江雪，你覺得賀浔……”蘇晏陽卻說不下去。
蘇晏陽沒考慮過自己對賀浔是個什麽感覺，自從她從江以恒那裏聽到那句話後，她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她承認自己的确喜歡他，可那到底是哪種喜歡，到底有多喜歡，她卻始終想不出答案。而賀浔對她呢？這麽多年過去了，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走走停停，可他一直都在。她也已經習慣，以為兩人就這樣一直相處下去，可誰知道會突然讓她知道這樣的事？不是她有多相信江以恒的話，而是當她開始回想和他相處的時光，她能找到那麽多的細節來，讓她不得不相信這樣一件事。是她一直以來都呆在自己的世界以至忽略了身邊如此明顯的他，還是她真的太遲鈍？蘇晏陽嘆了口氣，他何必愛上她呢？
“賀浔？”韓江雪愣了愣，然後像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跟他吵架了，所以跑出來的嗎怪不得突然來我這裏呢？”
吵架？沒有吧？“我想問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問什麽。
韓江雪看蘇晏陽有些苦惱的樣子，笑道，“你們現在怎麽樣了？不會還一直那樣吧？我真替他感到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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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擱以前，蘇晏陽只會不在意地聽過即忘而已，她甚至都不會去解釋，但現在她卻聽出裏面的深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呃，知道他對我……”
韓江雪想了想，“很久了吧!”她笑了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對你有意思，也就你自己什麽都不以為意。”
很久，那是什麽時候？蘇晏陽心裏越來越煩亂，她捏緊了白瓷茶杯的壁邊，白皙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久久沒有言語。“你覺得，我該怎麽辦？”既然知道了，她就不可能那麽坦然地和他像以前那樣相處，那對他太不公平。蘇晏陽深呼吸了一口氣，表情深沉。
韓江雪一訝，“你……你并不打算……”
“江雪，你不知道，我怕傷害他。”很怕，因為他是真心的，所以很怕。就像很多年前的蘇樹之一樣，那是她永遠的痛。對于喜歡的東西，她總是不敢輕易觸碰，因為愛，一個多簡單的字，卻總是傷人。
韓江雪以為她只是因為以前交男朋友的時間都很短留下陰影的緣故，她安慰蘇晏陽，“大學裏的事都不要再在意了，賀浔人不錯的，我想他不會像你以前交的那些不靠譜的男朋友一樣。”
蘇晏陽一愣，明白江雪誤解了她的話，但她沒解釋什麽，這樣認為也不算壞事。笑了笑，道：“是啊，我這麽花心，而他那麽好。
韓江雪不贊同地搖頭，“你才沒有，這麽多年只喜歡穿同一類型的鞋子的人說自己花心？你只是沒用心而已。”
蘇晏陽無可無不可地笑笑，“很好的理由。”
在韓江雪的挽留下，蘇晏陽在這裏又呆了幾天，她依舊一副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雖然這裏的生活讓她喜歡，可是她卻覺得不屬于她，什麽東西是屬于她的，蘇晏陽不知道。一直以來，她去的地方都不多，不是沒有過向往，只是怕那麽多地方走過後，依然找不到沒有屬于的她的地方。她好像一無所有。這個想法湧現腦海的時候，蘇晏陽的心裏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無悲無喜。
蘇晏陽最怕的是什麽——對不起別人。
下火車站後，蘇晏陽給賀浔打了個電話，她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對不對，也許他想要過新的生活了，所以她本不應該再來打擾他，可是她還是這麽做了，并且她覺得她應該這樣做，雖然她也不知道她具體需要幹什麽。
然而，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
蘇晏陽嘆了口氣，将手機收回包裏，拖着行李箱往公寓走去。
就這樣吧!人生本有很多事都是不了了之的。沒有結局，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蘇晏陽開始認真地找工作了，她可以偶爾任性，但事實上，她并沒有任性的資本。她的積蓄本就不多，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坐吃山空。她必須找個工作維持基本的生活，她需要錢。
慶幸的是，工作很快有了着落。蘇晏陽把一些兼職都辭掉了，她每天很早起來坐公交車去上班，晚上再趁着天色将晚時坐車回到住所，朝九晚五的固定生活，她很早以前就已經習慣。
“蘇晏陽，晚上我們依慣例會去聚一下，你要加入嗎”同事很友好地向蘇晏陽詢問道。
蘇晏陽想了想，晚上沒有什麽事，于是點頭，“好啊。”蘇晏陽看着沒有離開的同事，“還有什麽事嗎”
同事猶豫了一下，“那個高經理好像要追你，你知道嗎”
蘇晏陽愣了一下，“高經理？”就是那個有事沒事總往這邊跑的高群啊!“所以呢？”
同事為她的波瀾不驚詫異了一下，高經理雖稱不上為高富帥，但好歹也能算一個黃金單身漢，有車有房有工作，人也長得不錯，雖說人花心了點，但魅力還是不小的，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呃……”她一下不知說什麽好了，“他人挺花心的，好幾個女同事跟他都有過關系，你還是小心點好。”
蘇晏陽為她的善意提醒怔了一瞬，她笑道：“謝謝你告訴我。”
同事笑了笑，道：“沒什麽。”
下班後，高群似早已在等待蘇晏陽，他看見蘇晏陽拿了手包，立馬跟過來笑道：“聽同事說你準備參加我們的聚會，我也要去，不如一起吧？”
蘇晏陽還沒說話，有女同事插話進來，“高經理，你不能只叫蘇晏陽一個人，而把我們這麽一大群人撂旁邊啊”
高群倒沒有不好意思，笑道：“當然不會丢下你們啊，我是看蘇晏陽是新人，不太熟悉我們的聚會，所以才首先邀請她的嘛你們熟門熟路的，還要我親自來請啊”
女同事笑得略顯暧昧，“知道啦!高經理，那我們先上車了，你跟蘇晏陽早點來。”
老實說，此時此刻，蘇晏陽有些佩服這位高經理了，能跟下屬的關系處理得這麽好，也是位人物了，也難怪年紀輕輕沒有後臺就當上了經理的職位。雖然最近高群常常來她們這個部門，但她只以為他只是公事，因此沒有特意地注意過他。事實上每次真的是有事情，也只是處理完了他會随意地跟她搭幾句話，她話的一直都很簡短，并沒有刻意搭話。
蘇晏陽沒有勉強，高群的表現紳士而親和，她目前并無反感，她淡淡道：“謝謝。”
車子停在一個還比較有名的本城娛樂會所，蘇晏陽看着那個閃着彩色光芒字的招牌，她想起她那次在這個地方遇見賀浔的場景，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蘇晏陽垂下眼睑，應該生活的很好吧？旁邊的同事叽叽喳喳，很是興奮，她卻有些提不起勁來，好像突然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興致。
蘇晏陽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同事們開心地喝酒聊天，幾位不認識的男同事想過來搭讪，可看到蘇晏陽旁邊坐的高群，又讪讪地走開了。蘇晏陽給自己倒了杯酒，透明的液體随着手的動作輕輕搖晃着，她喝了一小口，心裏突然有種很想醉一場的沖動，于是将剩下的酒一口氣全喝下。空空如也的玻璃酒杯在波光流動的色彩下閃着刺眼的光，蘇晏陽緊緊握住細長的杯腳，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不知是因為不會喝酒，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她只覺自己好像再也呆不下去。“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