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麗絲
這大概是葉景顏過得最難忘的情人節。
第一次有男朋友（暫時算是），過真正意義上的情人節。
第一次暈車暈一整天都沒有恢複。
兩個第一次碰撞在一起，造就了葉景顏有生以來最悲催的一個情人節。
“真郁悶……”程烨托着腮嘆氣。
葉景顏眉頭一抖， “我比你更郁悶好不好？好不容易還有所期待，趕了個大早回來，竟然暈車暈一天，結果還是什麽都沒有改變啊……”
程烨立刻來了精神，不懷好意地問她， “改變？你想要什麽改變？”
這人！葉景顏知道他得瑟勁兒又上來了，只是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看到葉景顏壓根不理他，程烨也覺得挺沒趣，索性也就收起了油腔滑調的那一套， “雖然沒能和你一起過節我是很郁悶啊，但是現在更讓我郁悶的是學生會的事。”
學生會的事？
“是校學生會的競選嗎？”
程烨愣了一秒鐘，然後張大了嘴，好像吃驚得不得了的樣子， “你怎麽會知道競選的事啊？”
葉景顏聳肩， “武誠君說的，所以他也才會這麽早返校做準備。”
“不是吧……” 程烨好像受了挺大刺激，半天才感慨道， “武誠君這家夥真是……他搞什麽？怎麽什麽事都能和你說……”
“這有什麽？” 大概是自己小平民當慣了，葉景顏一聽這些學生會政治就反感，而且她打心眼兒裏也沒覺得這些什麽競選、什麽機密有多了不得。
程烨搖搖頭， “最黑不過政治，哪怕是個小小的學生會也一樣，所以很多消息都是嚴令封鎖的，就像這次的競選，知道的人也不過各院的幾個少數部長和副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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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景顏撇撇嘴，她始終覺得學生會神馬的真的太會裝X了，不就個競選嗎，還煞有其事地保密呢，也沒見武誠君對這些事上過心，不照樣混得風生水起……
“不過，” 程烨話鋒一轉， “競選的事還不是最重要的，因為我覺得名單基本都內定了，未必有我什麽事，最讓我郁悶的是下個周的春季彙演啊。”
“又是演出啊……” 葉景顏也嘆氣， “總覺得你不是在演出中，就是在準備演出的過程中，你的人生啊……”
程烨愣了一下，倒是一改之前的苦瓜臉，嘻嘻哈哈起來， “看來你越來越了解我了，真欣慰……”
“……笨蛋！”
其實葉景顏早就知道春季彙演的事情了，因為顏鷺已經不止一次在宿舍裏抓狂地吐槽“讓我死”，可是抓狂完了，又開始繼續排練新舞蹈。
春季彙演是W大每年的慣例，也是校方很重視的兩大全校性彙演之一，節目質量自然不必說，定是經過層層選拔。
本來葉景顏覺得這樣的大型彙演應該是跟她這個小平民百姓沒有一毛錢關系，但是木有想到，小平民的她竟然有機會登上舞臺，原因就是顧筱然所在的秘書處準備了時裝秀的節目，但是準備到最後還缺一個模特，于是身高尚可、氣質也勉強尚可的葉景顏就被顧筱然抓去充人數了。
這件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程烨，也包括武誠君，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是處于怎樣的心理，究竟是不想讓他們看到，還是期待他們看到，她自己也說不清，而對于程烨和武誠君的在她心裏的界定也越來越模糊。
戀愛，果然是困擾女生的終極難題。
很快，到了彙演的那一天，當葉景顏看到鏡子裏妝容精致的自己，首先想到的不是“原來我打扮一下也是美女”，也不是“不知道他們看了之後覺得怎麽樣”，而是……
“顧筱然你真TM坑爹，上次我見網友的時候你果然是故意的！”
顧筱然正忙得分身乏術，頭也沒擡地回答她：“是又怎麽樣？不然你現在能找到程烨嗎……美完了沒？完了就趕緊挪屁股，後面還有好幾個人等着化妝呢。”
切！
葉景顏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讓出座位。不過她說得也有道理，如果那是她真的和那個什麽“灰太狼”看對眼了，那麽估計現在也就沒程烨什麽事了。
此時離彙演正式開始還有20分鐘，後臺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四處都喧嚣無比，人頭攢動，讓已經上完妝的葉景顏越發覺得自己無立錐之地。
“我出去透一下氣哈。”
顧筱然忙得頭也不擡，只是應了一聲， “好，但是不能走太遠，第四個節目就是我們的，在那之前一定要趕回來啊。”
其實葉景顏也根本走不遠，整個會場只有後臺才有暖氣，為了溫度，她也舍不得走遠，只是斜斜的倚在窗邊眺望。
“葉子？”
葉景顏正出着神，聽見有人叫她，回頭一看，看見程烨正驚訝地看着自己。
“真的是你啊？我差點都沒認出來，剛才我還在想呢，是哪個傻帽還倚在窗邊擺POSE，吹冷風……”
葉景顏頓時就嘴角抽搐了，對對，沒錯，那個倚在窗邊擺POSE吹冷風的傻帽就是我！
“你怎麽打扮成這樣？我看看，居然還化妝了！你有節目嗎？我怎麽沒聽說啊？” 程烨依舊驚喜地圍着她打轉。
“時裝走秀，但只是去充個數罷了……” 葉景顏看着他有些誇張的反應，不禁忐忑地問：“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聽到葉景顏的詢問，程烨停住腳步，一本正經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然後眯起眼睛，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很漂亮啊，完全的美人！不愧是我喜歡的葉景顏！”
雖然聽慣了程烨的油腔滑調，但是聽到他這番回答，還是禁不住臉紅。
“我是說真的啊，而且你不覺得，我們倆今天的裝扮特別般配嗎？”
聽到他這麽一得瑟，葉景顏才注意到，今天的程烨也是一番盛裝，身上穿着黑色燕尾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顯得很是豐神俊朗。
“你這是要去頒獎還是去領獎啊？” 葉景顏張大了嘴。
“當然是有節目啊。”
“什麽節目？”
“暫時保密。”
“……”
葉景顏斜眼看了幾秒鐘，然後果斷轉身，扭頭就走。
“喂喂喂。” 程烨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 “生氣了？傲嬌了？” 說完還習以為常地伸手向拍拍她的頭，但是立刻就反應過來，如今對盛裝的她，糟蹋發型這種事，他還真的下不去手。
“別生氣啊，反正等演出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一定會給你一個巨大的驚喜的，拭目以待哦~~”
幾乎整場彙演，葉景顏都在考慮程烨那句“拭目以待”，以至于在走秀的時候都跑了神，不過好在走秀并不難，而且她也不是主角，只是個陪襯人物，充一下場面就可以了，所以即便是走神，也沒出亂子。
走秀結束之後，葉景顏沒回到班級的座次裏去，而是站在靠近後臺的地方繼續蹭暖氣，順便看着臺上的節目，等待程烨那個所謂的“拭目以待”的驚喜。
全校性的彙演畢竟是不一樣，細致的布景看得出這次的贊助真的是下了血本，而且節目的質量自然也是不一般，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在這樣的舞臺表現一次，葉景顏覺得自己的人生挺圓滿的。
舞臺上文藝部的美女們跳得帶勁，葉景顏看得起勁，絲毫沒注意到有人正在慢慢走近自己，直到一聲語氣不确定的“葉景顏？”，她才回過頭，對上武誠君因為驚訝而瞪得圓圓的眼睛。
“你這是什麽表情？！” 葉景顏一哆嗦肩膀。
武誠君別開臉，動手扳着下巴，正了正表情，然後才扭過臉來開口：“說實話，看到你挺吃驚的……” 說完，又從上到下打量了她好幾眼。
“我這樣很奇怪？” 或許是之前從程烨那裏得到鼓勵了，這一次問出來，也明顯變得有底氣了，雖然嘴上是這麽問他，但是基本上她已經做好了接受他贊美的準備了。
誰知道武誠君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是啊，很奇怪！”
“……什麽？！” 葉景顏突然間覺得內傷了，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惜對方的回答不僅語氣肯定，咬字清晰，斷絕了她“一定是我聽錯了”的自我安慰，而且很快跟上了後一句話。
“不适合你，看起來超奇怪的，還不如平時的你呢……”
“……去死！”
除了“去死”，葉景顏已經不想多說別的話了，他的虛榮心被徹底打擊到了，同時又自暴自棄地想，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程烨喜歡她，所以覺得她怎麽都好看，但是武誠君不喜歡她，哪怕她打扮得多麽光彩照人，他也只會皺眉頭說“不合适”。
這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
臺上的舞蹈終于結束，帷幕緩緩閉合，掩蓋住臺上的一切光景，觀衆席裏爆發出陣陣私語和議論。
帷幕足足關閉了半分鐘，沒有報幕，也沒有什麽人出來解釋一下，觀衆的議論聲變得越來越大，甚至連維持會場秩序的紀檢部成員都壓不住了。
“文藝部的人搞什麽鬼？！” 作為紀檢部的高層，武誠君對這種現狀也有些焦躁了，正要去聯系彙演負責人時，閉合了許久的帷幕突然拉開，喧嚣的現場驟然安靜下來，一架三角鋼琴出現在舞臺的一側，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程烨翩然登場，紳士地向觀衆做開場致意，然後報幕才響起。
“下面請欣賞鋼琴獨奏，《獻給愛麗絲》。，表演者，程烨。”
先前喧嚣的現場變得安靜得驚人，只有縷縷琴音，悠揚輕靈，完全将人帶入音樂的世界。
程烨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會場秩序能穩住了就好，原來之前的故弄玄虛只是為了讓程烨這小子壓軸，不過文藝部這幫人也真是太會折騰了，如果時間沒有把握好，會場真的騷亂起來，收拾殘局的可是紀檢部啊！
“吶，小武，你知道《獻給愛麗絲》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嗎？”
“嗯？” 武誠君有些茫然地看過去，卻發現葉景顏正握着手機，神情悵然地看着舞臺，自顧自地開口：“據說這首曲子是貝多芬所愛女子創作的，送給她當做生日禮物。”
她突然側過臉，表情裏有些悲傷，又有些造化弄人的感慨，讓武誠君不由得心中一緊。
“吶，小武，今天剛好是我的生日。”
一瞬間，武誠君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好像有什麽原本并不在意的東西突然間想要珍惜了，但是好像這件東西馬上就要失去了，如此的令人心痛……
在葉景顏的手機屏幕上，停留着一條短信，是在這個節目就要開場的時候，發送過來的。
“生日快樂，我的愛麗絲。”
作者有話要說： 年會結束了，新的一年，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