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物是人非的情人節
有的時候，一段感情，一段關系，開始得都往往很容易，連當事人自己也說不清，就像程烨和葉景顏，糊裏糊塗地就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是情侶吧？我們現在這樣。” 程烨一邊咬着吸管，一邊急于從葉景顏那裏尋求肯定答案。
葉景顏白了他一眼， “我可沒說要和你交往，我們現在什麽關系也不是。”
“那我算什麽？” 程烨挺委屈。
“候補。” 葉景顏用很簡短的兩個字把程烨打擊得體無完膚，然後把飲料喝完，跑到小路的對面，将空瓶子扔到垃圾箱。
程烨吹了個口哨， “想不到你還是個環保主義者。”
“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葉景顏指了指程烨手裏的空瓶， “去，自己扔了去。”
于是程烨撇撇嘴，然後跑到小路對面扔瓶子，末了，葉景顏還摸摸他的頭，贊賞道：“乖，真聽話。”
程烨的臉色頓時黑下來，拍下她的手，嘟哝着道：“不就仗着我喜歡你嗎？你就可勁兒擠兌我吧……”
大概是這種話聽多了，葉景顏的臉皮也變厚了，滿不在乎， “好吧，那候補你也別想了。”說完，擡腳就走。
“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程烨嘆氣，然後追上她的腳步， “那你到底什麽時候讓我轉正啊？”
葉景顏的生活變得天翻地覆起來，那個叫程烨的男生厚臉皮地擠進了她的生活，她也慢慢開始習慣了有他在的日子。
她沒有承諾他什麽，也沒有答應他什麽，只是默認了他的存在，而他也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還執着于确定關系，可時間久了，他也就不再提了，習慣成自然地呆在她的身邊。
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對于程烨究竟是抱有怎樣的感情，對他的感覺和其他男生不一樣，或許是好感，但是卻又遠遠及不上對武誠君的程度。
對了，武誠君。
她已經很久沒和武誠君單獨在一起了，除了一起上課，除了班級集體活動，好像他們的生活再沒有其他的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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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誠君也一次都沒有問過她和程烨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場尴尬的誤會好像徹底地從他的記憶裏面抹掉，一次也沒有提起過。
慢慢地，武誠君從她的生活裏淡出，而程烨的存在則充斥在她的周圍。
一起吃飯的人變成了程烨，一起去圖書館的人變成了程烨，一起去校外玩的人變成了程烨，一起過聖誕節的人也變成了程烨。
盡管葉景顏從未松過口，但是不得不承認，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她已經開始習慣有程烨的陪伴了，當有其他人自然而然地把他們當做情侶時，她也沒有再像最初那樣否認和解釋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大二上學期的末尾，寒假的來臨。
因為這一年的情況比較特殊，情人節正好趕在正月十五之前，很多異地的情侶都哀怨着不能一起過節，程烨也在她耳邊整日叨叨，一個接一個電話抱怨，難得如此有紀念意義的情人節竟然不能一起過，要不然提早一些回學校如何如何。
每到這個時候，葉景顏總會不耐煩地回敬他一句：“才不要。” 然後就聽到程烨在電話那邊小媳婦兒一樣誇張地哀怨。
雖然每一次商讨的結果都是拒絕，但是好在程烨大神有着過人的臉皮和耐心，一點點消磨掉葉景顏的頑固，最後終于磨得她實在沒脾氣了，答應提前返校過情人節。
葉景顏也覺得很神奇，竟然最後還是松了口，不過想必在一起時間久了，程烨也肯定知道自己是吃軟不吃硬的，只要堅持磨到底，她總會妥協。
結果還真讓他得償所願了。
返校的那一天，天氣很冷，車上人也很少，一切都和葉景顏預料的一樣，唯一意外的，就是她竟然在車上遇見了武誠君，而且車票座號竟然相鄰。
好一個情人節，神一般的巧合。
葉景顏站在座位旁恍惚了好一陣，看了一眼武誠君，确認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武誠君，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車票，确認他旁邊的座位确實是自己的座位。
大概葉景顏的出現也出乎了武誠君的預料，也不知是兩人之前在一起呆久了，行為習慣不自覺地相似靠攏，他竟然也是看了一會葉景顏，又看了一會自己的車票，和葉景顏的行為如出一轍。
于是車上的人就看着這對年輕人不停地一邊大眼瞪小眼，一邊低頭确認車票，動作都齊刷刷地一致，頓時覺得這場景挺喜感。
“你們兩個看夠了沒有，是不認識人啊，還是不認識車票啊？” 司機大嗓門地調笑了一聲，其他的乘客也都跟着起哄地笑起來。
武誠君先反應過來，收起車票，幫葉景顏接過行李，對她低聲道：“你還是先坐下吧。”
“……哦。” 葉景顏反應慢半拍，發現自己的行李都被武誠君安頓好了，再站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坐下來，仍不忘再看一眼車票。
瞧着葉景顏的執拗勁兒，武誠君不自覺地笑出聲， “你還看？過了一個寒假你不識數了？”
聽到武誠君的擠兌，葉景顏白了一眼，終于收起了車票，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回一點兒面子， “居然在車上碰見你，真巧……”
武誠君笑了笑，不約而同地提前返校，還選擇在同一天，還是同一班車，更甚者竟然還是相鄰的座位，說不巧是假的。
“你怎麽也這麽早返校？” 葉景顏一邊在鼻子下面抹清涼油，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辦法，學生會裏有事，要為競選校紀檢部部長做準備。”
競選的事在一直以來在學生會裏都是個機密，因為這裏面往往會涉及到各種黑幕和內定的關系。程烨雖然大多數時候跟她嘻嘻哈哈，但是關于學生會的事卻很謹慎，口風很緊，她知道其中利害，所以也不問。
但是武誠君不一樣，學生會天大的事情也不見他多上心，對他來說，沒有什麽能說與不能說，只有想說和不想說，在葉景顏的面前，那些被其他人恪守保密的事情他從來都不隐瞞，不拘于任何小節，仿佛一切都已運籌帷幄。
不過葉景顏一向對學生會的政治毫無興趣，即使聽到天大的機密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幹巴巴地地笑道：“你又要升官了？”
武誠君摸了摸鼻子， “運氣好而已。”
葉景顏笑，真是自信啊，雖然嘴上說着只是去準備，但是實際內心裏早已經胸有成竹了。他一直都是這樣，沒有十足的把握從不出手，而一旦出手，那麽結果必然是如他所願。
“說起來，” 武誠君突然想起來， “你怎麽也這麽早返校？”
還未等葉景顏回答，車裏的廣播節目就開始響起來。
“各位聽衆朋友們，今天是公歷的2月14日，也就是情人節，小飛在這裏祝收音機旁的情侶們永遠甜甜蜜蜜……”
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尴尬，武誠君的表情有些僵硬， “原來是因為情人節……啊……”
不知道是因為尴尬，還是因為暈車，葉景顏覺得渾身不太舒服，只是含糊着嘟哝：“哦，因為那個誰太纏人了……”
武誠君突然覺得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一陣細細微微的抽痛稍縱即逝，快得讓他抓不住來仔細研究。
他早應該想到的，以葉景顏的作風會這麽早返校，一定是有特殊原因，他明明知道今天是2月14日，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忘掉了今天也是情人節。
其實他早就刻意地疏遠她了，做任何事情都不再叫上她了，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命定中的人已經出現，所以已經不再需要自己了。
可即使是這樣提醒自己，再見到她時，仍然把之前提醒自己的忘到腦後，直到觸碰都傷疤，心痛了，才知道自己又犯傻了。
心痛？
武誠君愣了一下，自己竟然會覺得心痛？因為她而覺得心痛？
他搖了搖頭，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好像對自己的控制已經……脫軌了……
長途車要經歷四五個小時才能到達學校，這并不是太漫長的旅程，但是卻足以要了葉景顏半條命。
上車不到一個小時，葉景顏就嚴重暈車了，當她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正捧着塑料袋吐得幾乎虛脫。
手機鈴聲锲而不舍地響了很久，葉景顏煩得直皺眉頭，看也沒看，直接把手機從口袋裏拎出來，丢給武誠君。
來電顯示是程烨，武誠君有些為難， “是程烨的電話……”
葉景顏難受得不想張嘴，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接，武誠君沒辦法，只得接起來。
“怎麽回事？這麽長時間才接……我已經到學校了，你呢？在路上嗎？還有多久能到啊？”
電話一接起來，就傳來那邊迫不及待的聲音，武誠君突然覺得不知該怎麽開口。
“那個……”
“嗯？男人的聲音？這不是葉景顏的電話嗎？”
“這的确是她的手機，但是她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 武誠君剛說完，覺得這個回答不太妥當，很容易引人誤解，然後趕緊表明身份， “哦，我是她的朋友……”
“武誠君啊……” 程烨很輕易地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語氣也随之變得微妙起來，武誠君也不是傻子，頓時也覺得尴尬起來。
“是我。我和她現在在長途車上，估計還有兩個多小時才能到學校，她暈車了，所以不方便聽電話。” 武誠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把事情的具體情況闡述給對方。
那邊的程烨倒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好吧，麻煩你照顧她，到了的話，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好。”
挂掉電話之後，武誠君愣神了好一會兒，然後轉頭，看着正在暈車煎熬中的葉景顏。
總覺得，這次是真的要離你越來越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