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兄妹往事
——都是因為自己!
——原來都是因為自己!!!
怪不得像哥哥這樣如此出衆的暗部部長,卻根本沒有任何記錄。做了如此毀天滅地的舉動,長老們是恨不得将這人從砂隐村的記載上抹去的吧!
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樛木抓緊了手鞠後背的衣服:“能不能快點?”
“啧!”手鞠咬牙切齒,“風太大了!”連保持平衡都很難。
……
喬木右手指尖輕輕一動,好幾根荊棘就化為了尖刺,直直地朝我愛羅沖去。一道砂牆揚起,阻擋住了這些荊棘。
喬木泠然道:“我臨走之前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
我愛羅抿抿嘴,默不作聲。
“抱歉啊樛木,其實這件事……”這邊,手鞠正努力驅使着三星扇沖過去,她沒有回過身,“高層認為你是曉的間諜,要求我愛羅将你抓起來,”
——“朝宗長老威脅他,要是不将你抓起來,他就會派人取你性命!”
原來如此。
“所以說,我愛羅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你。”
“我知道,手鞠。”樛木拍了拍她的後背,十分冷靜,“我知道我愛羅是怎麽樣的人。現在,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吧。”
“嗯。”
喬木冷漠的雙眸輕輕向下一掃,發現那些無形之中取人性命的雪竟被一層鋪開的薄薄的砂阻擋住了。“風影,真是無聊。”他收回視線,淡淡地望着我愛羅,毫無感情地說着。
我愛羅臉色更加蒼白,剛才鋪開的屏障覆蓋了砂隐整片上空,甚至比迪達拉一戰還要寬闊。加上舊傷未愈,他此時的體力已所剩無幾。
喬木突然笑了,冰冷的、刺骨的笑意從那俊秀如畫的臉上鋪滿開來:“虛有其名罷了。保護村子,卻傷害別人。”
我愛羅微微喘着氣,擡眸,青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靜:“樛木的事,我很抱歉。”
“源川喬木?”此時手鞠的三星扇已抵達我愛羅身後不遠處。樛木雖然如今眼力不行,但手鞠已經能夠看清人影,也能勉強聽到兩人的對話了。
手鞠手一抖,“怎麽會是他……”她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我愛羅抿抿嘴,接着道:“還有,木棉的事。”
“木棉?!”手鞠突然一驚,垂下頭,若有所思地喃喃着,“木棉……木棉……好像在哪兒聽過?”
樛木無法聽到喬木和我愛羅的對話,但聽到了身邊手鞠的聲音。她撲過去:“手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木棉,這也是多年來一直盤繞在她心裏的困惑。
手鞠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她看着喬木和我愛羅的方向,有些恍惚地喃喃着,“那時我還很小,大概三歲……印象中源川家有個小女孩很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她應該就是你的姐姐,源川木棉。”
樛木怔在了原地。
“那時喬木大概八九歲的樣子,我愛羅還沒出生,更別說你了。其實我愛羅并非一開始就被選為一尾人柱力。那時父親正在物色合适的人柱力人選,源川木棉……就是其中之一。”
樛木捏緊了拳頭,她記得,我愛羅之前的人柱力全都死于暴走或守鶴被抽離。
“結果……你應該都已經猜到了。”手鞠理智而冷靜地說道,“那些人柱力全都抑制不住守鶴的力量,直到最後,千代婆婆将守鶴封印到了我愛羅身上。”
手鞠:“這件事對源川家的打擊好像很大,尤其是源川喬木。”
【樛木,你知道一個孩子是怎麽化為修羅的嗎?……衆叛親離,生不如死。】
她明白了。
***
喬木突然結印,只見砂幕上的積雪竟騰空而起,化作一條冰龍就張口往我愛羅撲去。
“哥哥——”令手鞠都沒有想到的是,樛木居然跳起來,直接撲向我愛羅,擋在了他面前。
就在冰龍離樛木只差那麽一點點的時候,停住了。化為碎屑,随風而逝。
暴雪驟停。
砂子和荊棘緩緩落地。
“哥哥!”剛一着地,樛木就連忙朝喬木跑去,撲到他懷裏,“我沒事的,你快住手!”
太可怕了……
真的好害怕。
哥哥竟然會和我愛羅打起來。
在源川喬木眼裏,最重要的其實不是村子,所以當自己被抓起來生死未明之際,哥哥肯定會為了救自己而……我愛羅心裏其實并不想與哥哥為敵,可是作為風影,卻不得不站在對立面保護村子。
其實誰都沒有錯。
誰都沒錯……
“哥哥,我沒事,快停下吧。”努力想讓自己平靜,可是眼淚卻抑制不住湧出,聲音也掩飾不住的顫抖,“你不要再想着木棉姐姐了……不要再陷在自責之中了……”
喬木瞳孔微微一縮,開了口,聲音又幹又澀:“樛木你……知道了?”
“嗯。”淚眼朦胧地仰頭看着哥哥,他一貫清俊淡漠的臉色,此時卻失去了魂魄般失神恍惚,令她心口一陣刺痛。
她一直誤會了,其實哥哥說的,并不是我愛羅——
【衆叛親離,生不如死。】
寫下這幾個字時,哥哥心中有多麽痛苦和內疚啊。
他作為木棉姐姐的哥哥,在木棉被村人冷漠敵視、被守鶴吞噬之時,沒有陪在她身邊,而是如後來的手鞠勘九郎一般,和父母一起躲得遠遠的。可他,當時也是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啊……
後來,哥哥愧疚不已,可是,他沒有手鞠勘九郎那麽幸運,有彌補和挽回的餘地,木棉姐姐已經不在了,所以,他只能将對木棉姐姐的寵溺和溫柔加倍地施于自己身上,卻仍撫平不了內心痛苦的萬分之一。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哥哥冷漠疏離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傷口。這些年,他又是怎麽在這個害了木棉的村裏度過的……
“哥哥,你別在這樣了……你這麽好,木棉姐姐不會怪你的……”樛木擦着眼淚。
喬木蹲下身子,和她同一高度,看着她。
周圍的忍者想要上前,被我愛羅攔下了:“去查看村子傷亡情況。”
“是,風影大人。”
喬木視線往周圍淡淡一掃,最後還是回到了樛木身上,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木棉會變成人柱力,都是我的緣故。”
“什麽?!”
“要是那天……我沒帶她去那兒玩就好了。”木棉也不會被風影選中。
喬木輕輕閉上了眼睛。
“哥哥,”樛木伸出手,使勁拍了拍喬木俊秀的臉龐,“你別這樣,快醒醒好不好?”
喬木睜眼,無可奈何地看着她。
樛木笑了。
看着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我愛羅走了過來,站定,然後對着喬木低下頭,微微彎腰:“源川木棉的事,抱歉。”
“我保證,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直起身子,我愛羅眼裏的光芒如翡翠般溫潤明亮,令人安心、令人信服。
凝視許久,喬木最後微微點了點頭。
“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我愛羅身後,一衆長老突然圍了過來。
樛木下意識抓緊了喬木的手。
“此次村子的損失,不亞于幾年前守鶴暴走,”其中一個長老用怪異的聲音說着,“身為暗部部長,竟然給村子帶來了這麽大的災難。風影,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吧?”
我愛羅微微皺眉,正想開口。喬木卻輕輕掙開了樛木的手:“任憑處置。”
喬木看了她一眼,朝着長老們的方向走去。擔心他有所動作,護衛忍者迅速上前制住了他。
不要!
為什麽……她被抓走時,哥哥可以為了她血洗砂隐村,可哥哥被抓走時,她卻什麽都辦不到?!
“不會有事的,”手鞠走到她身邊,低聲安慰,“我們會想辦法的。”
***
“姐姐?”熟悉的稚嫩聲音傳來。
在場所有人都轉過頭,或疑惑或厭煩或吃驚地望着那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小身影。
“茶?!”樛木震驚,“你怎麽來了?”
她吃驚的,不僅是茶的到來,還有就是她看到這煉獄般的血腥場景,竟絲毫不受影響。
“姐姐,你說好要來接我的,可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沒來。”源川茶精致得如同玩偶娃娃一般,聲音此時也是酥酥甜甜的,可整個人卻令人感覺十分詭異。雙瞳剪水,不疾不徐地一一掃過喬木、我愛羅、衆長老……最後緊鎖在樛木身上。
“果然吶,姐姐還是跟那個喬木和紅頭發的家夥,待在砂隐這個窮酸敗落的破地方……”
她嫣然一笑:“吶,姐姐,是不是忘了我了呀?”
衆長老聞言,臉上皆是怒火。只有朝宗長老微微一眯眼,閃過老謀深算的精光。
這個姑娘,明明那麽小,可眼裏的仇恨和怨念竟令他也有幾分震撼。
很好,這就是他想要的。
掩在衆長老中,朝宗一只手挽起另一只手的袖口,五指微動。
“茶。”猶豫半晌,樛木還是朝那個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的小身影走了過去,“現在先不——”
我愛羅瞳孔猛地一縮——
“危險!”
“別過去!”
勘九郎和手鞠的聲音突然響起。
樛木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回頭看向他們,突然感覺有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和茶之間。
她僵直地扭回頭。
是喬木。
他眨眼便逃離了砂隐忍者的束縛,擋在了樛木面前。
而茶手裏原本刺向樛木的苦無,便直接紮進了喬木胸口。
“哼哼,果然!我接近不了你,可要是對姐姐下手的話,你就肯定會擋在她面前,這樣,就可以殺你了……”源川茶哼哼着,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撒嬌般的感覺。
……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我愛羅。
他擡起手,砂子從地面冒出,纏上源川茶之前拿着苦無的右手——狠狠一捏。
“砂瀑送葬。”
源川茶瞳孔猛地一縮,原本甜軟的聲音頓時化為痛苦刺耳的尖叫,劃破砂隐的天空。
鮮血和肉屑從砂子的縫隙之間炸裂開來,砂子落下後,只剩下斷臂與空落落的浸血袖口。
手鞠和勘九郎都吓了一跳,連忙看向我愛羅——
他很久沒這樣發怒過了。
一向平靜淡然、溫和無言的綠眸中,此時燃燒着滔天的冷焰,比爆發更恐怖的深沉的、壓抑的怒火。全身散發的怒氣,給人一種浸入骨髓深處的寒意。
我愛羅,毀了那女孩一條手臂。
而他使出砂瀑送葬的那只手,還在半空中緊緊捏着,白皙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微微顫抖着。像是憤怒不堪,像是追悔莫及,像是自責不已。
更出乎意料的是,砂子如蛇一般靈活地繞着半空中殘留的查克拉線,直直沖向人群之中的朝宗長老。
朝宗錯愕,腿一軟倒在地上,手足無措地往後退去。
“風影,你想幹什麽?!”
護衛連忙聚去,保護朝宗長老。我愛羅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半空中手一轉——砂子全部散開,如滔天的海浪湧去,直接将護衛悉數打趴。
一陣狂風吹過,将大半砂子卷走。我愛羅皺眉,冰冷的視線望向手鞠。
“我愛羅,冷靜點。”手鞠忙收起三星扇,賠着笑,眼裏滿是擔憂,“你怎麽了?”
勘九郎也立即出現在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腕。我愛羅看了他一眼:“放開!”
手鞠拿着扇子走上前來:“我愛羅,即使想要為源川喬木報仇,也應該将事情調查清楚再決定。這麽沖動……可不像你。”
“少廢話!”那陰翳冷酷的眼裏駭人的殺意,讓手鞠和勘九郎都微微一怔。仿佛看到了數年前那個血腥殘暴的修羅。
“我愛羅,有什麽事,告訴哥哥姐姐好嗎?”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回避,兩人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手鞠輕聲問道。
“……”我愛羅瞥了自己哥哥姐姐一眼,“是他操縱源川茶殺了源川喬木。”
在手鞠和勘九郎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道:“置村子安危于不顧,設局釋放守鶴。在我被曉擄走後,勾結叛忍,謀權篡位,讓砂隐陷于水火之中……”
誰也不知道,當我愛羅看似平靜地說出這些話時,他的內心卻風起雲湧,如同起了沙塵暴的沙漠。
源川喬木是他十分尊敬欽佩的存在啊——經歷了木棉一事後,還是願意繼續守護砂隐村。在守鶴瀕臨暴走之際,救了自己的,是他;出色完成他交給的任務,鏟除謀反勢力,守護砂隐和平的人,也是他。
可這樣一個人,卻死了。死在那群迂腐自私的長老手下。
自己以前不是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殺嗎?為什麽成為風影之後,卻優柔寡斷了起來。都是自己的錯,周旋于衆長老間,不想與他們正面沖突,甚至還想讓他們認同、協助治理村子……
太可笑了,不是嗎?
這些長老,是陷村子于水深火熱中的罪魁禍首。父親大人死後,他們為了一己私利而不斷鬥争,置衰敗的村子于不顧,甚至想要在村子中就放出自己體內的守鶴。要是守鶴真的不受控制了,那村子又會被破壞掉吧,村子裏的大家都會失去生命和家,又會變得不安……
其實,自己對權勢并無興致,風影之位,必要時也可拱手相讓。只是為什麽,偏偏要挑在如此動蕩之際?曉的觸手伸向五大國,忍者世界惶惶不安,而他們,卻還在勾心鬥角。
是想讓好不容易才走出來的砂隐再次生靈塗炭嗎?!是想讓大戰來臨之際,砂隐毫無抵抗之力,然後砂隐裏的大家,又陷入恐懼和痛苦之中嗎?!
而且……樛木也一定很傷心吧,她為了救自己差點付出生命,卻因為自己的疏忽寬容失去了哥哥。
都是自己的錯……
這次,絕對不能再放過朝宗長老。把他殺了,給源川喬木報仇,樛木心裏也能好受點,也不會再有那麽強大的謀反勢力,村子也不會再陷入水火之中……
絕對要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絕對絕對——不可饒恕!
***
一道砂子突然從正欲逃走的朝宗長老腳底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胸口沖去,所有人始料未及。
手鞠和勘九郎此時恨朝宗恨得咬牙切齒,可雖然如此,風影怎麽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殺害長老呢?!這讓我愛羅以後在砂隐怎麽辦!
他們這個弟弟,還是太沖動了。
在砂子抵達朝宗長老身子的前一刻,一道刺眼的銀光閃過,竟在砂子之前直接刺中朝宗長老。
朝宗長老當場斃命。
我愛羅一愣。
衆人驚駭。
一直跪在地上抱着喬木屍體的樛木,一直何時已站起身子,棕色的長發随風飛舞,淩亂不堪,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她還保持着剛才的動作,右手平舉着,修長的指尖直指着朝宗長老。
她的能力什麽時候恢複的?!
手鞠一驚。不,不對,不是樛木恢複了——
是源川喬木臨死前,将所有的查克拉和那無與倫比的力量都給了她!!!
幾乎在同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又驚又懼地望着樛木。查克拉風暴,鋪天蓋地,她沉默地站着,孤标傲世,遺世獨立。蜜棕色的長發,響應了當事人的憤怒和悲傷,瘋了般淩亂飛舞。
源川喬木的那驚人的力量,他們剛剛已經見識到了,要是繼承了他力量的樛木要給他報仇的話,那在砂隐,必将又掀起另一場腥風血雨啊!
與衆人恐懼眼神唯一不同的我愛羅,靜靜站着望着她。
樛木擡頭,淩亂的發絲下,髒兮兮的臉頰上流着兩行血淚。
她說。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