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酒吧與書
“砂瀑我愛羅,跟我走一趟吧。”
不出意料,剛到達砂隐村口,數個身着砂隐白袍的忍者便鬼魅般出現,将我愛羅與他們分隔開來。而為首的松井次郎,從人群背後緩緩走出:“茂行長老在等你。居然又殺害了村人,果然,怪物就是怪物……”
村裏居然有部分年輕忍者認為,砂瀑我愛羅是個熱愛村子的好忍者——真是可笑!
松井次郎一邊摩拳擦掌,一邊像看到獵物般灼熱的眼神緊鎖在我愛羅身上:“我也等了你好久呢。”
我愛羅擡起頭,清冷的眼神掃視了一周,衆砂隐忍者不由得紛紛退後一步。
咔擦咔擦的聲音響起,次郎十指微動,兩架随時準備攻擊的傀儡已出現在他身後。
我愛羅鼻息裏輕哼一聲,微揚着下巴:“我跟你們走。”
四周的忍者霎時松了一口氣。
不行呀!不能過去!
“我愛羅!”樛木急忙沖過去,卻被北野筱死死拽住。
“源川,你不要多事!我們是木葉的忍者——只是旁觀者。”筱的語氣是他一貫的淡漠。
我愛羅的冷淡是由于長期自我保護,不擅長與人相處所形成的,但你能聽出他淡然之下那一絲溫暖、體貼或是冰冷、怒意;可筱的冷酷就是完完全全的毫無感情,他像一個被忍者守則架起來的木偶,只遵循忍者世界的規則,并不在乎聞言之人的感受。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介意用任何手段。
他血管裏流的,很可能不是血,而是冰渣子。
“你放開!”狠狠地甩動手臂,卻根本甩不開筱的鉗制。
“你要是敢妨礙我們完成任務,”北野筱盯着她,冷冷道,“我不介意采取過份的手段。”
掙紮沒用,可也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我愛羅被抓去啊!樛木氣急敗壞地指着遠處的松井次郎:“你根本不知道,他可——”卻猛然停住了,因為她突然發覺,根本無法用一兩句話道明次郎是多麽怨憎我愛羅!要是我愛羅落到他們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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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樛木的手指望向松井次郎,北野筱突然愣在了原地,瞳孔猛縮,失神喃喃道:“不可能……”
可樛木沒有注意到筱的異樣:“我愛羅可救過你的命呢,你怎麽可以讓救命恩人落到最恨他的人手裏。”
筱眉頭一皺,臉色暗了下來,好像真的生氣了:“這并非我本意。”他可根本不想欠砂隐人情!
他漆黑的眼眸如冰冷的黑曜石,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禁锢着她手腕的手如鐐铐般越扣越緊。直到我愛羅和松井次郎一行人遠去後,他才一甩手,轉過頭,恨恨道:“欠他的,我自然會還。”
殺害了無數忍者百姓的蒙面忍者最終落網,被川島沙和交給了高層。然而這件事最大的功臣,砂瀑我愛羅,卻被抓了起來。
***
一連幾天都沒有我愛羅的消息,樛木在屋裏急得團團轉。
不知火老師是木葉的人,高層肯定不會告訴他我愛羅的事;次郎是中忍,只是負責抓捕我愛羅,還沒有參與高層決策的權限;手鞠和勘九郎已經去遙遠的雷之國執行任務了……想來想去,發現她能找的好像就只有那個人了。
可對方好像存心玩弄她似的,越是着急找她,越是不見人影。
到處打聽詢問,近半個月後,她才終于在村子東南角落的酒吧裏找到了川島沙和。
“喲!真巧。”由石頭堆砌而成的奇異風格的吧臺後,那個女人像沒有骨頭似的懶懶倚着,身後一面牆被做成酒櫃,擺滿了花花綠綠的酒水,大多都是從木葉和水之國進購的。
她沒有戴着那副眼鏡。一只手拿着一杯和她指甲同色的紅酒在優雅淺酌。修長的手臂高高舉起,掌心微微傾斜,清澈的液體便劃出一道細長的紅色線條,落入那妖豔的紅唇中。
要不是聞到空氣中飄散的酒味,幾乎都要懷疑她是在喝着鮮血了。
放下酒杯,舌頭慢慢一舔,再抿嘴懶懶一笑,極盡妖嬈魅惑。
樛木都不由得看呆了。
回過神來,使勁搖頭——砂隐怎麽允許這樣不正經的人存在?!
禁不住好奇地四處望了望,店裏空無一人,這很正常。只是想不到一向嚴謹刻板的砂隐村,居然會允許酒吧這種東西存在。不過……要是這個女人開的,似乎說得過去。長老們好像也有幾分拿她沒辦法。
唯一的燈紅酒綠和醉生夢死,就滋生在了嚴肅正經的砂隐村被廢棄的一角裏。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居然來到了這裏……怎麽,是和怪物的感情發展不順嗎?要不要來喝上一杯?”媚眼如絲,似嗔似笑,慢慢品完手中的酒,川島沙和才搭理了樛木。
樛木瞪了她一眼:“我愛羅呢?”
“那個怪物啊……”川島沙和低吟着,又往杯裏斟滿了酒,細長的眉眼如夢、似醉、含笑,望着叮鈴而下的液體,不再言語。
樛木急了,跳上吧臺外的凳子,雙手撐着高高的吧臺,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別裝了,我愛羅在哪兒?!”
“哼!”川島沙和冷冷一笑,“你知道了又怎樣?”
“什麽都不懂的家夥,少來煩我。”她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直起身子“我要去睡了,你快滾吧。”說完,那綽約的身影便消失在酒櫃旁裏屋門後。
樛木氣得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就這麽走了麽?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可是唯一能打聽到我愛羅現今處境的人。
可她什麽都不願意說。
樛木拖拖拉拉不願離去,正準備從凳上躍下,不經意間掃到吧臺內的東西卻吸引了她的視線。差點驚叫出聲,連忙捂住嘴。
盒子上的印記,她認識!
——這不是哥哥獨創的封印術嗎!
之前她還用哥哥以前教的解封術打開了木盒,發現了他留下的字條和荊棘秘術呢。
心霎時狂跳了起來。
川島沙和的盒子,為什麽會有哥哥獨創的術的印記?!
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樛木踮起腳尖,輕輕地拿起那個扁長的盒子——結印,熟悉的解封術——一聲輕響,盒子被打開了。
是書,哥哥的書。初級忍者守則。被保護得很好,看得出來收書之人很是愛惜。年代久遠的書頁除了邊角有些泛黃外,平平整整沒有一點破損。
怪不得……
她一直有些納悶,為什麽哥哥書櫃裏中級和高級都有,卻偏偏少了這一本。
“放下!”尖利的怒吼伴随着一個閃電般猛沖過來的人影。可樛木眼疾手快,輕巧地往後一躍,躲開了她。
川島沙和的眼神十分吓人,像是燃燒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了一般:“我再說一次——”慵懶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放下!”
“不!”定了定神,樛木堅定地望着她,“這本來就是我哥哥的東西!”
“你再靠近,我就毀了它。”知曉雙方實力的差距,川島沙和看上去十分在意這書,現在只能這樣試試了。
果然,川島沙和猛地停下,惡狠狠地盯着她。
樛木在心裏輕籲了一口氣,緊接着開了口:“告訴我我愛羅在哪裏——還有你究竟知道我哥哥什麽事,我就還你。”
川島沙和猛撇過頭,咬牙切齒:“你休想!”
“那,就沒辦法了。”一手拎着書,另一手指尖已燃起火焰。
“……”樛木發誓,她是頭一次見到川島沙和露出這樣的表情。
始終無精打采半耷拉着的眼皮赫然撐開,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她,更準确地說是她手裏的書。眼裏總是萦繞着的半醉迷離散去,清晰地呈現出了眸底深處的哀求無助。緊咬着的紅唇泛起了白,像是被獵人追到了崖邊絕望的小鹿一般。
就在樛木心神松懈的一剎那,手裏一空,哥哥的書已被搶去。
再定睛一看,那女人仍挂着那副招牌似的不屑的笑,讓人以為之前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是錯覺。
“呵……”挑釁般拿着書,川島沙和冷笑着。
她轉身準備再進裏屋,看了看還待在原地的樛木,思索了一番,停下了腳步:“好吧,我可以告訴你,那個怪物現在在哪裏。”
***
午後的砂隐村,偏僻角落昏暗的屋內,川島沙和正翹着長腿坐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而樛木端坐在旁邊的木凳上,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語。
“鷹揚可是茂行長老最喜歡的手下,長老根本不想放過那個怪物。那個怪物啊,可慘了,呵呵呵呵呵……”川島沙和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奇異的怪笑。
樛木瞪了她一眼:“你這笑聲真像千代婆婆。”
川島沙和:“……”
她很快就恢複了無所謂的态度,懶懶一笑:“怪物之前暴走數次,已給村裏帶來了許多損失。新賬舊賬一起算,茂行長老提議直接抽出守鶴,摧毀人柱力。”
那事不關己的語氣像是在講一個睡前小故事一樣。她柳眉一挑,斜睨着樛木,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和那怪物不是很好嗎,你打算怎麽辦呢?’
什麽暴走!我愛羅明明很努力地在抑制守鶴呢,他明明已經能夠在月圓之夜控制守鶴了呢。“不行!”樛木抓住川島沙和,“你帶我去救他!”
“救他?呵,怎麽可能!”川島沙和輕松地甩開了樛木的手。小臂伸到耳後,撩了撩一頭瀑布般的長發,細小的動作無形中散發出萬種風情,“幼稚的家夥。”
——“你忘了?我恨他,巴不得他痛不欲生呢。”
她冷冷一哼,語氣裏的輕松頓時轉為了憤恨:“朝宗那家夥,真是多事!”
各忍村高層原本就由多派勢力組成,由‘影’調節帶領。而距四代風影被大蛇丸暗殺已經過去近一年,在這段時日內,各派系對于權利和風影之位的鬥争越來越明顯,明争暗鬥不計其數,并且慢慢形成了現今茂行長老和朝宗長老兩大派系。
像醫療部的川島、暗部的鷹揚,都是茂行長老的人。
而現今,茂行長老的勢力,要稍微蓋過朝宗長老。
但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高層政治向來變化詭異,有時,看似龐大的勢力,說不定下一刻便會全盤崩潰。
在如何處置人柱力的問題上,茂行長老考慮到過去發生的無數暴走,認為人柱力十分危險,應直接銷毀,防止更大的災害發生;而朝宗長老卻認為,村子如今實力下降,人柱力作為村子的終極武器,在這個時候更應發揮其作用,多加利用,以振村威。
不管是哪派勢力,都只是将我愛羅當成一件冰冷冷的武器來對待,根本沒有考慮到我愛羅——這個活生生的人的感受。
而這次,支持朝宗長老觀點的人占了多數:畢竟村子現處在一個混亂薄弱之際,在這個節骨眼上摧毀人柱力并不是什麽好事。摧毀人柱力的召令被撤銷了,但我愛羅被派遣去了沙漠,進行作戰,直到能夠将功補過的那一天。
村外廣袤無垠的沙漠潛伏着無數強大的魔物,再加上村子實力下降,無數對砂隐虎視眈眈的外村勢力也潛藏在沙漠中,眼冒綠光等待攻占砂隐的時機。
我愛羅,便是與這些家夥進行戰鬥。
***
為什麽,我愛羅明明是那麽努力地想要得到村子的認同,那麽渴望與村人建立羁絆……可最後的結果,卻仍是孤獨一人。
“你別這副死了人一樣的表情,真難看!那怪物又不是露宿荒漠,外面有很多砂隐軍事營地的。再說了,這對他何嘗不好呢……”川島沙和突然垂眼低喃,“反正他與別人接觸,帶來的也只就有拒絕和傷害罷了。”
“指不定,哪天茂行長老就扳回來了。到時候那個怪物的命運……哼哼哼哼。”陰森森笑了幾聲後,似乎覺得事情塵埃落定的同時已變得索然無味,川島沙和起身想要離開,觸及樛木的神情,又停下了動作。
憐憫、狠絕、無奈、掙紮……幾乎微不可見的情緒在她眼底一閃而過,最後化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川島沙和又坐上桌去,彎曲的指節在桌面有節奏地敲擊着,發出清脆的聲響。
“砂瀑我愛羅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小東西,你還是別太在意他為好。”她慢慢說着,“忽視他的存在吧。怪物是沒有同伴的,和怪物建立羁絆……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不——”樛木揚起臉,倔強地注視着川島沙和,“我愛羅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他還救了北野筱呢,你親眼看到的。”
川島沙和一怔,随後別過臉,鄙夷地冷冷一哼。
為什麽?!即使是親眼所見,他們還是不願相信我愛羅是那樣善良誠摯的人呢?砂隐過往的觀念真的就那麽可怕,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一直都是我愛羅在努力戰鬥!我和筱都在拖他後腿,可他卻一點也不怪我們,甚至還拼命保護我們……我不要,我不想看到這樣的我愛羅受傷害……”
沉寂許久,川島沙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這次,這聲嘆息被樛木真切地聽在了耳裏。
她緩緩道:“有人……并不希望你跟他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