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把他推出去 (5)
計大姐說:“我們今晚卸貨,然後給你們開一間旅館房間,我聽廠長說,你是要帶着陸家小子去醫院看病?”
蘇桃點了點頭,因為想到這兩人是要先回去的,便又多打了手語:“因為我之前在網上看到這邊有很著名的腦科醫生,便存了錢,想要給我哥哥看看病。”
雖然不管是村子裏還是柳媽,都認為蘇桃是陸吾的媳婦兒,可是蘇桃從一開始,就稱呼陸吾為哥哥。
會計大姐看了蘇桃兩眼,嘴裏有話,也暫時先給咽下了。
卸貨的時候,會計大姐給蘇桃穿上了工作服,“這樣搬箱子的時候,就不會弄髒你的衣服。”
蘇桃打手勢:“謝謝。”
會計大姐在轉身的時候,還不禁搖了搖頭。
這麽漂亮一個丫頭,皮膚又白的發亮,這樣漂亮的一張臉蛋,只可惜,臉上那麽猙獰的一道疤,還是個啞巴。
看來,老天爺也還真的是比較公平的,任由什麽優點,都不會全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去的,完美的毫無瑕疵的玉,找的多了,能遇上一塊兒,但是人,畢竟是沒有。
蘇桃幹活幹的很帶勁,有時候一連搬三個箱子,正在往倉庫裏走,就被陸吾給叫住了,将上頭的兩個箱子給拿了下來。一笑起來,唇紅齒白,“我幫你!”
一來二去,蘇桃手裏的箱子就都被陸吾給暴走了。
會計大姐看見了,也沒多說什麽,畢竟陸吾年輕又有力氣,也沒有耽誤多少功夫。
蘇桃和陸吾的手腳都很麻利,所以不過兩個小時,貨都卸完了,會計大姐去對賬,他倆坐在外面的臺階上休息。
過了一會兒,會計大姐對了賬,拿了錢,便帶着人去開旅店。
路過藥店,蘇桃停住了腳步,沖着陸吾打了個手勢:“你先跟着大姐上摟,我去買個創口貼。”
陸吾急忙向前走了一步,“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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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就上下看着蘇桃身上。
蘇桃一把就拉住了陸吾,将自己的右手拿過去讓陸吾看了一眼,“剛才劃了一道,沒什麽。”
陸吾抓住蘇桃的手左看右看,“我跟你一起!”
蘇桃一下就把手從陸吾的手中抽了出來,推着他趕上會計大姐,“你在旅館裏給我留着門,以免一會兒我不知道咱們房間。”
陸吾想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有點道理。
蘇桃特別對會計大姐說:“大姐,一定要把我哥哥送到房間裏去。”
又轉過頭來對陸吾說:“哥,你一定要在房間裏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的!”
看着那三人上了樓梯,蘇桃才長呼了一口氣,唇角向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來。
她的手上根本就沒什麽傷口,只是用來騙陸吾的。
明天要帶着陸吾去醫院,所以,今晚她要回到東臨別墅裏去找沈鉑辰!
前面剛好開過來一輛車,蘇桃直接招手攔了車。
“去東臨別墅。”
出租車車廂內憑空響起這樣一道略微低啞的女聲,讓蘇桃都愣了愣。
這是她的聲音……
她摸着自己的脖頸,扣在喉嚨處,指尖輕輕的摩挲着。
已經三個月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了。
蘇桃沉靜冷寂的臉蛋偏過來看向車窗外,果然是大都市不夜城啊,車窗外的燈光,被拉成流光溢彩的彩色線條,投射在視網膜上,一如往昔。
到了東臨別墅。蘇桃付了車錢,下了車。
她現在身上只有幾百塊錢,是找劉廠長借來的。
劉廠長當時借她錢的時候,都狠心不舍的模樣:“好丫頭,你倒是聰明的很,給我一百塊錢你跟小伍來回的路費,倒是從我這兒借走五百塊錢,不行,你得給我立下一個借條。”
蘇桃想起來就覺得好笑,暗自将錢揣在了自己的口袋裏。
從出租車後面繞過去,剛想要向前擡步,有一輛拉風紅色的車就猛地從自己的面前開過,幾乎就是擦身而過!
如果蘇桃沒有頓下腳步,再向前走一步,恐怕現在就已經被這輛車給撞飛了!
蘇桃經歷過生死一線,體會過那種身在黑暗之中,面對的都是黑暗的日子,從陸吾手中撿回了一條命,所以現在就格外惜命。
她眼睜睜的看着那輛大紅色的跑車,拐入了東臨別墅之中。
蘇桃靜靜的跟過去,從那輛大紅色的跑車之中,邁下來一條白皙的小腿,女人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再向上看那張臉,蘇桃的手已經不禁緊緊地握了起來。
葉清清!
這個名字,當她被扔到冰冷刺骨的江水中,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和絕望緊緊地纏繞包裹着她的全身,僅僅憑着求生的本能,在江水之中上下飄蕩的時候,轉圜在自己的唇齒之間,是用咬牙切齒語氣說出來的。
或許,她的嗓音不再似以前一般清麗,而有些偏向低沉,就是因為在冰冷的江水中傷了喉嚨!
這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雖然當時那個刀疤臉并沒有告訴蘇桃名字,卻也并沒有否認!
面對一個臨死的人,就算是一個殺人犯,也會帶着僅剩一丁點的良知,即便是用沉?來?認,也不會說出假話!
現在,葉清清在大半夜的來到沈鉑辰的住處,其心可誅!
蘇桃的眸光,落在停在停車坪的那輛紅色的車上,唇角漸漸地向上勾起,貓着腰。趁着夜深漸濃,從陰影中走了過去,從車後繞過去。
葉清清踩着高跟鞋,一只手将鼻梁上的墨鏡摘了下來,走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張嫂,是我。”
張嫂從裏面走出來,懷中抱着一只白貓。
“我來找我鉑辰哥。”
張嫂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先生今晚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那他去哪裏了?”
張嫂極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向上翻白眼的沖動,“這個……我做傭人的也不好打聽,葉二小姐,如果你有什麽事情要找先生的話,就給先生打電話吧。”
說完,張嫂就抱着毛團兒回去了。
趁着現在太太還沒有回來,這種意圖真的是讓她這個保姆都看不下去了。
葉清清抓着鐵門的欄杆,“真是跟死了的蘇桃一模一樣!”
碰的一聲,張嫂把別墅的門關的震天響。
張嫂給毛團兒喂了一些牛奶,撓着她脖子上的軟毛。“你覺得太太還會回來麽?”
毛團兒喵嗚了一聲,喝了兩口牛奶,掉頭就向樓上跑了上去。
張嫂嘆了一口氣。
雖然先生并沒有說太太死了,可是,所有人幾乎都已經心照不宣了。
即便是沒有撈出來屍體又如何呢?
已經三個月了。
如果太太還活着,那又為什麽不回來呢?
她是親眼所見的,太太是有多麽喜歡先生。
…………
別墅外,葉清清憤恨的踢了一腳鐵欄杆。
不就是一個保姆麽,等到她拿回原本屬于她的東西,成為了這宅子的女主人,到時候一個個的都給我滾!就跟蘇桃一樣,敢得罪她,死無葬身之地!
葉清清重新走回到車邊,上了車。
只是,她并不知,在暗處,有一雙眼睛,在??地注視着她。
車子開走,躲在灌木叢之中的蘇桃從從後面走了出來。
葉清清甚至還沒有出東臨別墅的住宅區,車速就已經一下飙了上去,她拿起來,剛剛撥了一個號碼,但是緊接着,忽然從前面傳來碰的一聲。
前車輪爆胎了!
車子一下不受控制!
葉清清吓了一跳,頓時慌張的緊急踩剎車。
可是,單手握着方向盤,根本把控不住方向盤。車子一下就沖撞向一旁的護欄,撞翻了護欄沖上了人行道,一下撞在了電線杆上,車頭被撞的凹陷進去。
不遠處,蘇桃站在高高的花池上,看着這一幕,不禁冷笑了一聲。
如果一般車速車子爆胎的話,只需要把控住方向盤,然後緩緩靠邊就可以了。
但是從剛才葉清清開車差點撞到她的車速來看,她根本就不可能放緩車速,再加上被張嫂一個保姆給怼了,心情不好,肯定會車速更快。
況且,葉清清還作死的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
呵呵。
根本不需要多做什麽,她自己就把自己給作死了。
蘇桃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遙遙的看了一眼東臨別墅,那裏有溫暖的燈光,或許,還有某個人在等着她……
只是,她現在如果貿然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就完全喪失了自己原本所占有的先機!
她沒有忘了,在葉清雅的墓碑前。葉清清說的那些話!
如果現在她沖出去告訴沈鉑辰,說葉清雅的死根本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會信麽?
蘇桃的腦海裏浮現出沈鉑辰略帶譏诮的笑,不禁苦澀的搖了搖頭。
恐怕不會這麽輕易吧。
以前,她喜歡沈鉑辰,喜歡的沒有理智,沒有原則。
可是現在,她……不會再被別人死死地拿捏在手中!這條命是撿來的,她要好好珍惜!
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死了。
所以,她在暗。
她在暗,敵人在明。
蘇桃擡手,将手中的釘子當啷一聲丢在了垃圾桶裏,擡起頭來看着仿佛是綢緞一樣墨藍色的天空。
這次,換她來當主導,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
…………
蘇桃身上的錢實在是很有限,來的時候趕時間才打車了,回去的時候,就只有靠自己的一雙腿了。
在路過藥店的時候,蘇桃停下了腳步。
想起那樣一雙清澈的眼睛,她還是轉身進了藥店,買了一個創口貼,貼在自己并不存在傷口的食指上。
會計大姐定的房間是在三樓。
蘇桃一進旅社,就看見在前臺旁邊的沙發上,坐着陸吾,另外一邊,有一個穿着性感暴露的女人,敲着大腿,用自己穿着?色絲襪的腳,向陸吾的方向越來越靠近。
“小哥兒,長得這麽俊俏,姐姐我今晚陪你吧?”
陸吾臉上有點羞澀,向旁邊移了移,“我、我等人!”
“姐姐開一間房,咱們上去,做點有趣的事情,邊聊邊等?我不收你錢,我陪你一起等。”
身後櫃臺裏的老板娘正在嗑瓜子,冷哼了一聲,“都半老徐娘了,還勾搭人家純情的大男生,真是不要臉!”
女人一聽不樂意了,“人家都還沒說什麽呢?輪的到你哔哔啊!你就是想勾搭。也要先看看你那水桶腰,有沒有人要吧?”
不過,這老板娘倒是說對了,她的确就是看上這個大男生這副純-情的模樣了。
一看,就是還沒有經驗。
她幹這一行也有十年了,從最開始,教導她的前輩就說過,如果哪一天,碰上童-男,那不僅不能收錢,恐怕還要倒貼錢給對方了。
見多了那種衣冠禽-獸,所以,她才覺得這男孩實在是順眼。
就當她的手再次摸過來的時候,卻被一個橫空截過來的手給攔住了。
蘇桃狠狠地向後一甩,已經擋在了陸吾前面,怒視着這個女人,“小姐,請你自重!”
濃妝的女人打量了蘇桃一眼。
這丫頭皮膚底子不錯,看不出來是化了妝的,只是,臉上那一道疤,實在是礙眼。她拿出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來點上,“怎麽,這是你小男朋友?看起來還挺清純的,用不用姐姐我幫你調-教一下,到時候保管你的第一次會很爽。”
蘇桃厭惡的眼神溢于言表,拉着陸吾就向樓梯口走去,留下一句:“你來調-教?我倒是怕你髒!”
或許是從小都比較嬌慣,口舌上從來都不讓與人,蘇桃這句損人自尊的話說出來,就頓時有點後怕。
她現在在別人眼中,只是一個“死人”。
明明知道這種“小姐”,手中肯定都是有點勢力的,萬一是找人過來,那麽就……
只是,讓蘇桃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只是透過或濃或單的香煙霧氣,擡頭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有說。
回到旅店的套房裏,蘇桃就對着陸吾板起了臉:“誰讓你下樓的?我不是千叮咛萬囑咐你一定要在樓上房間裏等我麽?”
陸吾沒有反駁,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呆呆的看着蘇桃。
“桃子,你的聲音真好聽。”
蘇桃:“……”
剛才面對那個女人。情急之下,竟然忘了繼續僞裝了!
陸吾一把抓住了蘇桃的手,“你嗓子好了,你能說話了!”
蘇桃嘆了一聲,“是的,我能說話了,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在別人面前,我要繼續當啞女,包括你的媽媽。”
陸吾眨了眨眼睛,“那就只有我知道麽?”
蘇桃點了點頭,“對,只有你知道。”
陸吾看起來很高興,一下就把蘇桃給抱住了,“好啊!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拉鈎!”
蘇桃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她是不想騙陸吾的,她這條命都是陸吾救下來的,沒有陸吾。就沒有現在的蘇桃,她不想玷污陸吾這樣不染塵埃的純粹。
可是……
與其将那樣真實情況下的昂在一切告訴他,還不如隐瞞。
她伸出自己的小指,和陸吾拉了拉鈎,大拇指印在一起,“是只有我們兩人知道的秘密。”
………………
與此同時,被送進醫院的葉清清,包紮了頭上的傷口。
除了頭上的傷口之外,腿還骨折了,這場車禍來的突如其來,當時電話還通着,所以,在葉清清昏迷的第一時間,接通電話的葉清清的母親宋美之就撥打了急救電話。
“你這是怎麽搞的?不是去找沈鉑辰了麽?倒是搞的你自己進了醫院。”
宋美之臉上帶着責備的心疼,還特別讓特護過來幫女兒向上搖了搖床位。
葉清清說:“我去找沈鉑辰了,但是他不在家,我還被他家的保姆給怼了,心情不好,就開的速度快了點。”
宋美之搖了搖頭,“當初我就說吧,你別非要去代替沈鉑辰坐牢,看看,判了十年,就算是減刑減到八年,出來了,他肯要你麽?”
“不要我,也容不得他要別人!”
葉清清惡狠狠地說,“媽,其實我都想的很明白了,這個案子,沈鉑辰翻不了!就在八年前我主動去投案自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和我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如果一旦這事兒翻出來,不光是他,他媽媽,他姐姐,就都是知情不報隐匿罪犯!”
宋美之說:“我知道是這個理,但是沈鉑辰這人,你一直在裏面不清楚,我卻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別說是判個十年,就算是無期眼睛都不會眨一眨的。”
“不,媽媽,你不知道,”葉清清笑了,“這事兒如果捅出來,把牢底坐穿的,不是他,而是……”
葉清清傾身過來,在自己的母親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宋美之瞬間臉色大變。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葉清清反問,“那是我親眼見的,當時,我撞見那一幕,我就知道,這是上天給我葉清清的機會!葉清雅她憑什麽什麽都要!有爸爸的寵愛爺爺的疼愛,有葉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有沈鉑辰的喜歡!最後,我就讓她什麽都要不了!”
宋美之将女兒擁住,不得不說,葉清雅的死,的确是讓她們母女兩人在葉家的地位得以鞏固了。
“總歸,還是……苦了你了,在監獄裏……”
“媽,監獄裏面的獄警每年收你們多少錢吶,我在裏面沒受了什麽苦,還是單間的牢房呢,裏面什麽都有,那些苦,都是演戲給別人看的。”
葉清清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拿出來,“媽,你現在用我的給沈鉑辰打電話!我這次車禍,不能白出了車禍白住了醫院,得讓沈鉑辰來醫院看我!”
宋美之搖了搖頭,在葉清清的腦門上點了一下,“你啊,就是滿腦子鬼靈精怪的點子。”
葉清清摟了一下母親的腰,“媽媽,快去!就說我還在昏迷之中,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
遠在清縣村。
已經到了深夜,卻忽然駛入了兩輛?色的商務轎車,在村口住的馬家,急急忙忙就奔出來看了。
在村子裏住了這麽長時間,之前劉廠長家裏買了一輛大衆,就是很好的車了,顯擺了一年,現在看着這車,這可是進口車啊!
馬家小子說:“我認識那個标志!是賓利,是賓利啊!能有好幾百萬呢!”
車緩緩地停了下來,洛景從前面的副駕駛位上下來,問:“你們村長是在哪裏住?”
馬家小子吃了一驚,根本就沒有想到人家會跟自己說話,有點結巴的指着前面,“就東邊!東邊第二個房子,那個白色的兩層樓就是村長的!”
洛景道了一聲謝,看了一下距離并不算遠,就沒有再上車了。
他今天也是臨時被調回來的,匆忙之下,都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兒,結果卻沒有想到,竟然是蘇桃的事兒。
其實早在三個月前,當在下游打撈到那一具幾乎被泡爛掉的女屍的時候,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斷定,那一句女屍就是蘇桃,因為,那屍體的手指上纏繞着一條項鏈,是和蘇桃一樣的,是沈鉑辰送的。
就連項鏈內側刻在字母都是一模一樣的。
後來屍檢,再加上dna的檢測,時間上和血緣上都證明并非是蘇桃,這具屍體是比蘇桃的死亡時間要早,至于說纏繞在手指上的項鏈,應該是水中無意中給勾過來的。
這件事情,就暫時擱置了。
一直到現在。
沈鉑辰從車裏下來,靠在車身上,手指中夾着一支香煙,低着頭??地抽着。
已經有不少村民都從自己的院落裏出來了,都看着這邊的倚靠着車身而站的男人,那一身氣質,幾乎是要和身後晦暗的夜色融為一體的從容氣魄,那邊剛成年的小姑娘看的眼睛都呆住了。
沈鉑辰就以這樣慵懶的姿勢,靠在車身上,手指間夾着煙蒂閃着明滅的火星,低頭的瞬間,額前淩亂的發絲之中投射下的光影,勾勒出臉龐深邃的輪廓。
周身都散發着一種格格不入的氣質,卻又仿佛和身後暗?的夜色,很融洽的融為一體了。
很矛盾,卻意料之外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一會兒,村長家裏就匆匆忙忙跑出來一個身影,直接躬身對沈鉑辰做出請的手勢,“這邊,陸家是在這邊。”
沈鉑辰掐了煙,踩着優雅從容的步子,跟在村長身後。
“陸家的男人已經死了好幾年了,現在家裏就留他們孤兒寡母的了。”
柳媽的家并非是在村口,在偏東邊,所以外面的嘈雜并沒有吵醒她。
兒子出去了一天,她都心神不寧的,好不容易才勉強睡着,忽然就聽見有人敲着院門,一下就驚醒了,急忙披着衣服去開門。
大家表急,欺負過我家桃子的,一個個打臉打回去,啪啪啪~~~
我更新的時候習慣大更,一次性更的字數是別人四五章的字數,大家一次性看完情節連貫也爽,所以大家不要光看章節數噠~~~最後求推薦票求鑽石,麽麽噠~~~
第037 金手指,醜八怪
“村長!出什麽事兒了麽?”
村長直接把門打開,側身請身後的人進來,拉着柳媽說:“這是警局上面的人,來問你點事兒,你要老實回答。”
柳媽頓時就有點忐忑,難道是自己兒子去了城裏,犯了什麽事兒了?
她憂心忡忡的自己在左思右想,洛景已經走上前來,手中拿着一張照片,“見過她麽?”
接着門廊的一盞燈泡,看見男人手中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手中捧着一大束粉玫瑰,唇角向上彎起,很開心的笑着,貓一樣漆?的眼眸之中像是綴着細碎的星辰,慵懶而又妩媚,妩媚而又純情,分明應該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體,卻又被這樣诠釋的淋漓盡致。
這女孩兒……
柳媽一下就怔住了。
這……這不正是蘇桃麽?
只是,一張臉看起來白淨漂亮,那道疤呢?
村長站在洛景的身邊,不知道怎麽一張照片,就讓柳寡婦的臉都白了,便走過來,碰了碰呆若木雞的柳媽,“認識不認識,就照實說,這是警局上頭的人,有證件的,別惹事兒。”
柳媽這才回過神來,“村長……”
村長側頭的瞬間,也就向着照片的方向瞄了一眼,看見了照片之中的人,“這……這……”
這女孩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呢?看起來倒是感覺在哪裏見到過……
柳媽拉着村長走到一邊來,壓低聲音說:“這個就是我家小子的媳婦兒!”
村長一下反應過來,對了!就是柳媽花錢給她的那個傻兒子買的一個媳婦兒!但是現在人找來了!這下怎麽辦?
當時村長就在想,這事兒不能做的這麽缺德,況且,現在嚴打的這麽厲害,買賣人口都是有罪!
柳媽說:“這如果是警局的人,如果一旦是讓人知道咱們村裏有買賣人口,那到時候事情就鬧大了!”
村長一聽,糟糕!
正好要換屆了,如果在他手裏面除了這種販賣人口的大事兒,到時候別說自己當村長期間的清廉沒有了,恐怕就連自己這後半輩子,恐怕都再好仕途無關了!
“那你說怎麽辦?”
柳媽沉下心來,說:“我來說。”
村長看着柳寡婦,覺得這個農村婦女,一向都是唯唯諾諾的,現在倒是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其實,村長不知道,這是作為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不受到傷害,甘願為了他抵擋外面的風吹雨打。
為母,遇強則強!
沈鉑辰站在昏暗的長廊上。看着前面的這兩人在嘀嘀咕咕,卻并沒有半分焦躁,走到一扇窗前,看着在窗上粘貼的一個很醜的紅色窗花。
能看出來,原本是想要剪紙成一個喜字的,但是因為中間剪掉了一塊,結果喜字就缺了兩筆,然後又給用膠帶直接給粘在上面了。
真是醜的很。
一看就是出自于蘇桃的手,也只有她能剪出這麽醜的東西,還偏偏能當成寶貝一樣展示給別人看。
玻璃窗上,照出不甚清晰的沈鉑辰的臉,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沈鉑辰從外面打開了窗子,這間房沒有開燈,只有外面像是客廳裏的燈光,隐隐約約照着這裏面的擺設。
沒什麽出奇的,就和一般鄉下村子裏的擺設是一樣的。
只是,唯一的亮點。便是那邊貼在牆上五顏六色的折紙星。
“她是我之前在河邊救下來的,但是醒來之後就已經失去了記憶,然後我就給送出去了,送到外面了,并沒有再回來過。”
柳媽的嗓音漂過來,卻也不像是剛才那樣口吃吞吐了,只需要将自己的兒子給擇出去,擇的幹幹淨淨的,其餘的事情,都不必要提起,只要是兒子沒事兒,那她這個當媽的就什麽都不怕。
“在哪裏救下來的?”
沈鉑辰淡淡的開口,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燈光下,已經顯得有些局促的這個地道的農村婦人。
柳媽慌了一下。
剛才不管是洛景問的時候,還是村長問的時候,她都沒有這種一下就能曝光在聚光燈下的感覺。
可是,偏偏這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就讓沈鉑辰心裏咯噔了一下。
“就、就在前面的那條河裏,三個月前吧,我記得那場雪很大,然後我就給救了。”
沈鉑辰看了柳媽一眼,用眼神示意洛景。
洛景明白,向前走了一步,對村長說:“村長,您來這邊一下,我有點事情需要向您調查。”
村長立即點頭哈腰,“好的,好的。”
沈鉑辰注視着村長離開這個院落,才收回了目光,“現在院子裏都是我的人,剛才的話,我沒有聽清楚,你再給我重複一遍。”
柳媽有點訝異,低着頭,将自己剛才的話又腦子裏過了一遍,又重複了一遍。
“哦?你剛才不是說在前面的那條河裏?上游。中游,還是下游?”
沈鉑辰問:“救下她的時候是什麽時間,當時雪下的大不大,地面上已經有多厚的積雪了?”
剛剛推開院門走進來的洛景,聽見這話,差點就被門檻給絆倒了。
老板真心腹?啊,救人誰能注意到這些,擺明了就是咋呼人家的啊。
果然,柳媽被蒙住了。
柳媽:“……”
她哪裏知道的這麽詳細啊,是兒子陸吾救的人,當時已經是大半夜了,再說了,那丫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自己兒子問什麽都不說,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就知道抓着那丫頭的手跪坐在床頭。
沈鉑辰輕笑了一聲:“不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說一遍?”
柳媽才嘆了一口氣。說:“是我兒子救了那丫頭,那丫頭都快沒氣了,我還以為是死了,後來找了我們這邊的醫生過來看了看,給開了暖身子的藥,在床上昏迷了一個多月才醒過來。”
沈鉑辰??地凝視了柳媽幾秒鐘,“那現在她人呢?”
柳媽踟蹰了一下,說:“跟着我們這邊食品加工廠,去城裏送貨了。”
洛景心裏咯噔一聲。
這回,恐怕是真的了。
蘇桃……真的還活着。
沈鉑辰将柳媽交給洛景安排,自己先回到了車上,搖下一半車窗,半卷起襯衫的手肘,随意的搭在窗子上,紅唇咬着一直香煙,向後微微仰着身子。
最近煙瘾越發的厲害了。
的震動聲,在狹窄的車廂氛圍內,混雜着空氣波蕩起來。
沈鉑辰狹長的眸眯起來望過去,屏幕亮起來,上面跳動着一個名字。
他手指滑動接通了電話,剛放到耳邊,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鉑辰!清清她出車禍了!”
宋美之握緊,“車禍慘烈,她還沒有醒過來,渾身都是血!”
她說完話,電話裏卻是長久的沉?,沉?到讓宋美之都壓抑的感覺。
“車禍了報警,受傷了送醫院,”沈鉑辰抽了一口煙,香煙夾在手指間,淡漠幽冷的開口,“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醫生,你打電話給我,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不是找着讓你的女兒死麽?”
宋美之:“……”
她知道沈鉑辰不管是以前身份低賤的時候,還是現在身為g&p亞洲區總裁,一直都是這樣冷漠寡淡的性子,沉?不語的時候,壓抑的人心慌,而冷不丁說一句話,卻又能梗的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這種性子,也不知道自己女兒究竟是怎麽看上的。
她聽着那邊要挂斷電話的想法,急忙就說:“鉑辰啊,阿姨就這麽一個女兒,她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呢,你說,萬一我這一個女兒……”
啪嗒一聲。
電話被挂斷。
宋美之聽着聽筒內的聲音,滴滴滴的傳來,越發的讓人感覺到心煩意亂。
不就是一個低賤的保姆的兒子,現在出國去鍍了一層金回來,就目中無人了,如果不是她女兒看上他了,在她葉家大少奶奶宋美之的眼裏,沈鉑辰就算是現在身價再高,也不過是一個根本就沒有家族底蘊的窮小子!
………………
蘇桃和陸吾并不是第一天在同一個房間裏睡覺,只是,卻是頭一天在同一張床上睡。
雖說陸吾現在心智才有七八歲,但是總歸外形是一個成年男人。
蘇桃随便沖了澡出來,就看見陸吾背對着浴室的方向,剛巧将身上的衛衣脫了下來,露出肌理分明的後背。
陸吾聽見浴室的方向響了一聲,便急忙轉過身來,臉上帶着愉悅的笑,“蘇蘇!你洗過澡了嗎?”
陸吾的身材是很好的。
絕對是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只是,以前在村莊裏的時候,還有一個柳媽在中間,蘇桃倒是從來都沒有感覺到什麽,現在,和陸吾單獨兩人獨處一室,忽然就有點……不自在了。
蘇桃有點支吾的偏了偏頭。用毛巾擦着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陸吾一下就竄了過來,擋在蘇桃的面前,“蘇蘇,你怎麽了?”
蘇桃的鼻尖差點都撞上陸吾的胸膛,一陣撲鼻的男子氣息就竄進了鼻息之中,讓蘇桃不禁讷讷的向後退了兩步,才擡頭看向陸吾。
陸吾一雙眼睛特別清澈明亮,似乎是在等待着蘇桃的回答。
蘇桃推着陸吾的背,“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明天一早我們還有事情做呢。”
陸吾被蘇桃推進浴室裏面,笑的很開心的模樣,浴室門都拉開了,又再一次把頭給伸出來,咧開嘴笑了起來,“蘇蘇,你聲音真好聽。”
蘇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也是她自己多心了吧,其實陸吾也根本就把自己當成是依靠。一個心智也才有七八歲的孩子,都會産生一種渴望依賴人的心理。
蘇桃坐在一邊,将頭發擦幹,然後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臉。
右臉臉頰上,原本平整毫無瑕疵的皮膚上,卻硬生生的被劃開了一道疤痕,如此突兀,醜陋的疤痕。
當時,刀子劃的很深,即便是血流很快就因為冰冷的天氣而凝固住了,可是畢竟在冰冷的江水中,感染沒有及時處理,後續到村子裏之後,醫療條件能把她的命撿回來就很不容易了,還管什麽她臉上的傷。
以至于到了現在,疤痕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