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在最幹淨的了。”
梓灏擡頭對上譚西,卻發現這女人的眼裏好似深潭,自己也什麽也看不到。
“走吧,今天我想去看看幫裏的狀況,還要麻煩你帶路了。”譚西拿出錢來放在桌上,站起身走了出去,越過梓灏的摩托,走到自己的車邊,“你的機車不太方便,還是坐我的吧。”
那是一輛大紅的法拉利,顏色比剛才的血腥瑪麗還要鮮豔。譚西站在邊上,倒很像個汽車女郎。梓灏看了下車牌是臺灣的,這個一口臺灣腔的太子女,恐怕是譚爺和在臺灣的女人生的吧。
譚西的車速比得上他開摩托,都是飛一樣的就出去了。掃過大街小巷,最終停在了鐘梓灏的樓下。
他們今天一共去了7間酒吧,5家夜總會和3個地下賭場,生意真是不錯,每個地方都人滿為患的。只是因為譚西初來乍到的關系,倒是沒人認識她這個大小姐,不過鐘梓灏也好不到哪去,到哪都被當成是譚西的觀音兵。連譚西也忍不住要挪揄他,“你這個老大當得也太沒有名氣了吧,沒有威信就算了,連認識你的人也不多嘛。”
梓灏頗有些無奈地笑笑,他這個所謂老大,其實只不過是譚爺手下的一個殺手罷了。
譚西倒也不介意,“唉,視察工作變成微服私訪也不錯。回去休息吧,明天繼續。”
梓灏下了車,譚西關上車門,把車子加到120碼,絕塵而去。
梓灏看着譚西的車消失在視線,不知怎的又想起譚西的眼神,頭先在酒吧裏,有幾個醉鬼過來想要調戲譚西,可是還沒有等他出手,那幾個人就已經走了。他忘不了當時譚西的眼神,明明是在笑,眼神卻是那麽犀利,讓人不敢多看一眼,他想大概那幾個人酒都吓醒了吧。當時他覺得不寒而栗,也更加肯定這個女人不是那麽簡單。
風突然變大了,梓灏縮了縮脖子,快步上了樓。
第二天譚西沒有出現,梓灏也就樂得清閑,到幫裏報了個到,就徑自回家了。聽說譚西回臺灣去了,真好,梓灏甚至想如果她以後不再回來就更好了。
當然譚西不會讓他如願,當他再次走到譚爺辦公室時,就又聽到了譚西的聲音。
譚西正坐在沙發上,随意翻看着手中的雜志,“我剛回來,也需要個信得過的人,鐘梓灏不錯,就讓他跟我吧。”
“小鐘啊,他可是爸爸的左膀右臂,幫裏少不了他啊。”
“算了吧,我想這裏知道他的人大概還沒有外面他的仇家多吧?”
譚爺一時語塞,門外的梓灏更是連最後的一絲僥幸也沒有了。是啊。自己算什麽老大,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譚家養的一條狗罷了。
“這個……恐怕還是得問問小鐘的意思吧?”
“這個好辦,只要您同意了,他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譚西擡起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是啊,自己能有什麽問題的,梓灏默默轉身走開。
“你要的東西我給你了,我要的你什麽時候給我呢?”
譚西頓了頓,開口用廣東語說道,“我人都已經回來了,你急什麽?”
“還以為你不會說廣東話了呢。”
譚西對上譚爺,眼神變得淩厲,“有些東西刻在骨頭裏,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樣不是很好,聽你說廣東話親切好多,好像回到11年前,你還在我身邊的時候。”
“是嗎?”譚西眼神開始游離,又講回臺灣腔,“我還有事,先走了。”
梓灏覺得今天腳步特別沉重,好似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氣。譚西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把他要了。而他以後就不得不對住這個讓他很不舒服的女人。
“喂……”譚西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他,站在面前攔住他的去路,“剛才都聽到了?”
她怎麽知道?
“怎麽樣?”譚西不理會他的錯愕,“願意跟我嗎?”
“我有選擇嗎?”梓灏無奈地将手一攤,一臉苦笑。
“很好,”譚西已經徑直向自己的車走去,“明天開始你不用過來報道,在家等我電話。”
譚西把車開到梓灏面前停住,探出頭來望着他,“我不喜歡勉強人,如果你不願意,随時可以回去做你的,大哥……”
又是那樣看穿一切的眼神,又是那樣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看穿他不想殺人,嘲笑所謂的大哥不過是個笑話,跟着她可能不用再殺人,但又好得到哪去,大概也就是個跟進跟出的喽啰罷了。可惡的譚西又把問題抛回給了自己,而偏偏自己從來也沒有選擇。
“沒問題了?”譚西一臉篤定的表情,讓梓灏感覺她像是吃定了自己,可是還沒有等他反擊,譚西已經開車走出了老遠。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女主登場了。
☆、不速之客
其實譚西也算是個不錯的老板,又不需要他殺人,又不需要他擔擔擡擡,最多也就是讓他陪着去看看場子,而且還會包他夥食。譚西吃得很少,一片面包加一杯bloody mary 就夠了。譚西好像特別喜歡喝這種血腥的東西,而梓灏每次也都只喝白水。
這幾天譚西又回臺灣了,生活好似一下子清淨了下來,少了一個人整天頤指氣使,也不需要再忍受那種穿透力極強的眼神。
快一個星期了吧,梓灏竟然覺得有些無聊,百無聊賴的他決定騎着摩托出去兜兜風。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回來的時候會看見譚西。醉眼迷蒙的半躺在他的沙發上。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今天是她前男友的忌日。
譚西喝了很多酒,迷迷蒙蒙間竟然來到了梓灏的家,就這樣躺在了梓灏的沙發上。
“譚……譚西……”梓灏幾乎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覺,直到走近感受到譚西的呼吸,才确定譚西真的在這裏。
“你回來啦……”譚西想爬起身,卻險些摔了下去,好在梓灏接住了她。
譚西順勢勾住梓灏的脖子,唇在他的耳畔摩挲,“你怎麽才回來啊,我等了你好久,我好想你……”
譚西的氣息薄薄地噴在梓灏身上,又酥又麻,梓灏試圖推開她,卻剛好對上她的眸,眼波流轉,有一種能把人融化的媚。
譚西看着他,看得癡了,意亂情迷地欺上他的唇,轉瞬間變得熾烈,像火一般燃燒。
梓灏只覺渾身滾燙,大力地推開她,“譚西,你喝醉了。”
譚西仍舊癡癡地看着他,但是眼神卻慢慢黯淡下去,“也許我是真的醉了,只有醉了,才會看到……”
譚西徑直向後倒去,像是睡着了。
梓灏本來覺得很侮辱,可是看到譚西這樣,卻又生不起氣來。而是從裏屋拿出床被子給譚西蓋上。
譚西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頭疼欲裂,見梓灏的房門沒關,猜想梓灏還在房裏。于是輕輕推開門,梓灏果然還在。“不好意思,我昨晚喝醉了。”譚西說話的時候幾乎站不穩,一只手死死地扶着牆。
“哦。”梓灏懶懶地回頭。對上譚西,腦裏卻浮現出昨晚的情形,一時間覺得臉在發燙。而譚西則面如金紙,應該還宿醉未醒,“你喝了多少酒,醉成這樣。”
“打擾了。”譚西好像并不打算回答,已經徑自走到了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喂……”他想問她沒事吧,需不需要他送她回去,可是譚西已經聽不到了。
這個女人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他的生活,闖進他的家,将來還會闖進他的心……
譚西跌跌撞撞地逃下樓來,上了自己的車,一下把速度加到最大,只覺得迎面而來的風像是無數的巴掌,一巴一巴想讓自己清醒!頭很痛,痛到好像就要死了。
譚西走了,梓灏還是睡不着,他終于發現他忘記了最重要的問題——她為什麽會在自己家裏?她是怎樣進來的?難道她有這裏的鑰匙?梓灏開始想自己是不是要換鎖了。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對于譚西,換鎖根本沒有用。
之後譚西再也沒有上來過,梓灏也就忘記了要去換鎖。
其實譚西有來,只是沒有給梓灏知道罷了。只是想不到會看見陸思妍。
譚西又一次趁着梓灏不在來到他的家裏,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泛白的陽光,不知為何,心裏會覺得如此安寧、平靜。
可是偏偏遇到了陸思妍,她聽到門外有動靜,以為是鐘梓灏提早回來,正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卻見開門的是個女子。一見她竟還有些害怕,“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做錯了事。譚西看着她,淺淺一笑,“我不好意思才是,我是鐘梓灏的同事,來幫他拿東西的。”
“哦。”陸思妍好像松了口氣。真是單純,什麽都擺在面上。
“你是他女朋友吧?”譚西一下來了興致,暫時不想走了。
“嗯,算……算是吧。”思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臉竟然紅了。應該算是吧,雖然灏從來也沒有說過。
譚西算是閱人無數,形形□□什麽都見過,但如此幹淨的卻還是第一次,她的眼裏是如此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可以麻煩你別告訴灏,見過我嗎,我每次都是偷偷上來幫他打掃的。”
這個傻女孩真是,不過能讓鐘梓灏那樣的人把鑰匙給她,也算是不簡單了。又或者,鐘梓灏是對自己才特別防備吧。
她們又聊了很多,其實就是陸思妍滔滔不絕地在講鐘梓灏的事,她這樣的人,要知道什麽太容易了。
兩人最後很默契地在鐘梓灏回來以前一起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除了譚西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慢慢在屋裏彌散……
☆、意外
自從上次的醉酒事件以後,譚西很克制,不再讓自己喝醉,可是這次喝醉的卻是鐘梓灏。
醉生夢死,這個名字大概最符合鐘梓灏的心情,如果能醉死,或是在夢裏永遠不要醒來,那該多好。
酒入愁腸,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洶湧澎湃,就只有用更多的酒來平息。這是吧裏的新酒,紅紅綠綠,明明滅滅,梓灏的意識就随着搖曳的酒杯一點點被剝離。
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笨拙地掏鑰匙開門,門卻自己開了,屋裏的人一把扶住自己,醉眼朦胧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是思妍嗎?
譚西将他扶上床,擰好毛巾給他敷上,又替他脫掉衣服,一切都很輕柔,像是怕把他吵醒。
好舒服,一只冰涼的手撫上臉頰,好像減低了身體的熾熱。梓灏幾乎處于本能地捉住了那只手,嘴裏不斷呢喃着什麽。
他力氣極大,譚西幾乎是被他拽到床上的,譚西就這樣把頭枕在他的白背心上,癡癡地看着他,一只手還被他捉着,于是用另一只手去撫平他緊皺的眉,“呵
……”
梓灏還是醒了,宿醉除了會頭痛,這次還可他帶來了新的麻煩。慢慢睜開惺忪的睡眼,卻赫然發現譚西躺在自己的懷裏,睡得很安穩。
昨夜……發生了什麽?她怎麽會在這裏?!
梓灏幾乎是一下子彈起來,抓起床邊的衣服快步跳下了床。
譚西自然是被他的動靜弄醒了,看到他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慢慢地爬起身,好整以暇地開始穿衣,就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樣。
“你幹嘛那麽緊張啊?”譚西帶着點玩味的盯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坐在床邊,慢慢穿鞋,一切都那麽不疾不徐。
梓灏卻看着她覺得發毛,為什麽她還可以那麽平靜,難道昨晚什麽也沒有發生,“昨……昨晚……我……我們……”
“你認為發生了什麽就是什麽。”譚西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卻徹底打破了梓灏最後的那一點僥幸,她卻還是那樣好整以暇,就好像一切的事都與自己無關。
“我……我喝醉了……”
“放心”譚西已經穿好了鞋,“我不會賴上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好了,我餓了,先走了。”
“等等……我……”
“怎麽?你也餓了?”
明明想要心裏很亂,梓灏卻跟着譚西下了樓,大概是覺得譚西不可能那麽輕易地放過他吧。
時間還早,只有街邊的小吃店開了門。
譚西和梓灏走進去,在靠窗的位子坐下,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熱情的老板娘來招呼今天的第一桌客人。“小兩口那麽早啊。想吃點什麽?”
譚西淡淡一笑,“我要一個菠蘿油,一杯凍檸茶,你呢?”
梓灏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慢慢回過神來,“一樣。”
梓灏的臉一直對着窗外,好似故意避開譚西,可當他回過頭,卻看見譚西在對着桌上的食物出神,那樣的眼神和梓灏第一次在藍天咖啡館看見的一樣,深邃得不可捉摸。
“不是說餓了,怎麽不吃?”
“唉……”譚西長嘆一聲,眼神越發深邃,“這樣的早餐還真是奢侈了啊……”
奢侈?街邊20塊的早餐,竟然會讓一個大小姐覺得奢侈,還有那般複雜的眼光。梓灏慢慢擡頭對上她的眸,依舊什麽也讀不出。
“怎麽了?”
“沒……沒什麽。”
“還在想昨晚啊,你真的不用在意的。”
“你怎麽會在?”梓灏似乎才想到問題所在,“你是怎麽進去的,還有上次……”說到上次,梓灏頓了頓,腦子裏卻又開始浮現當時的情形。
“譚爺手下有個鎖王知道嗎?他算是我半個師傅。”
原來是……難怪,那自己之前聞到的香水味,大概也是她的傑作了吧。梓灏突然覺得自己很危險,竟然有一個人可以在自己家裏出入自如,而自己卻還不知道。難道昨晚的事是一種必然,遲早都會發生?
“在想什麽?”譚西的表情帶着幾分玩味,這讓梓灏更加覺得自己被人玩弄了。
“在想我是不是該換一把鎖。不過大概也不會有什麽用了。”
“的确。”譚西淡然一笑,眉輕輕一挑,表情像是已經把梓灏吃定了。
“真不知道我鐘梓灏哪裏修來的福氣,讓你譚大小姐如此在意!”
“也許吧。”譚西不理他話裏的憤怒,慢慢将頭轉向窗外,“天亮了。”
梓灏還想說什麽,譚西卻已失去談話的興致,自己的話就像打在一團棉花上,被卸去了所有力道。
“謝謝你讓我安靜地吃完這頓飯,走吧。”譚西把錢放在桌上,率先走出了小店,沒等梓灏出來,已朝梓灏家的反方向走了。
譚西的背影很落寞,除去了一切的矯飾,她也不過就是個女人。
☆、昨日重現
梓灏沒有回家,他不想面對昨晚。因酒醉而釀成大禍。自己卻什麽也想不起來。他把自己放逐在香港的街頭,期望清晨的冷風能将自己吹醒。
譚西之後沒有再出現,不知是回臺灣了還是也不想見他,總之他預計的一切所謂陰謀都沒有發生。之後他去過兩次幫裏,沒有人跟他提過譚西,就好像她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也許那天晚上真的只是個夢,又或許所有關于譚西的記憶都不過是個夢而已。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一樣茫然,不會改變。
可是原本不是應該覺得輕松嗎,為什麽卻有那麽一絲的不安?
梓灏踱在香港的街頭,夜風習習,吹冷的又豈是風景。
如果不讓他看見那一幕,是不是一切都不會改變?
他甚至認為那只是個做了十年的噩夢,為什麽卻在這一刻,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重演?
一切都好像十年前那樣,他看見陸思妍被人調戲,一時激發的腎上腺素讓他再次出手,那些人為什麽偏偏會認識他,為什麽會當着思妍的面說那樣的話。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烏幫鬼爺啊,聽說你最近跟了譚爺的女兒,難怪沒見你出來殺人呢……”
梓灏一個字也聽不到,只覺得思妍在瑟瑟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不能接受……
“收聲!”梓灏還來不及和思妍解釋,那幾個人已欺上前來,梓灏只得将思妍護在身後,
與幾人周旋,卻被其中一個欺到近前,抱作一團滾了出去,那個人竟然還妄圖去拔梓灏的槍,慌亂中只聽一聲槍響,子彈結結實實地打入了那人的身體。其餘那幾個見狀,紛紛向後退去,“鐘梓灏,你等着,你敢殺我們的人,朱哥不會放過你的。”
梓灏放開身旁的死人,慢慢爬起身,胸前已是一片鮮紅。
“啊……”一聲尖叫幾乎刺穿梓灏的耳膜。
思妍……思妍看見他殺人了,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他蹲下去,想讓思妍冷靜,卻被思妍一把推開,“你不要過來,不要……”
“思妍……”大概是刺激太大,思妍直挺挺地倒下去,梓灏一把接住她,連累她也沾染到鮮血。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她看到?
這是梓灏第三次救她了,是她特別容易招惹這些,還是自己始終逃不過命運?
梓灏抱着思妍回家,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上棉被,掖好被角。
她睡着了,看來不像是在做噩夢,那就好。梓灏很想用手去輕撫她的面,卻還是将手停在半空,以前沒有資格,以後就更沒有資格了。
梓灏輕手輕腳地關了燈,走出房門仰倒在沙發上。
好累,前所未有的累……
“啊……”思妍醒來,看見自己身上的血,昨晚的記憶便排山倒海般侵襲而來,好可怕,好可怕……
“思妍,你醒了……”
思妍處于本能地向後躲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用雙手護在前面
她在害怕,也許她已經開始讨厭自己了,梓灏沒有上前,只是怔怔地看着思妍,心就這樣一點點地沉下去,再沒可能了,終于都到了要放手的時候了。
“思妍……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梓灏默默地退出去,門慢慢地合上。
思妍慢慢移開擋在面前的手,重重地嘆了口氣。為什麽會這樣?她以前只知道灏做的事很危險,經常會受傷,卻沒想到……原來自己還是太沒用了,灏一定很失望吧。
想到這,眼淚就不自覺地留下來,打濕了身上的血衣……
梓灏逃也似地跑了出來,天大地大,卻一時不知自己可以去哪,茫然地走,茫然地渡,想逃離卻根本沒有出路,自己最擔心的事終于都發生了。該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梓灏突然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十年的殺手生涯,到底剩下了什麽。大概就是腰間別着的那把槍。可是就在昨晚,他做了讓自己都唾棄自己的事。
雲淡風輕,暖風吹到梓灏身上,卻瞬間被褫奪了溫度。
梓灏在街上游蕩了整日,料想思妍已經離開了,才拖着那副臭皮囊走了回去。
樓上的房間竟然還亮着燈,難道……思妍?
梓灏停下了腳步,怔怔望着樓上的燈光,是思妍原諒我了嗎?明知是奢望,卻還是心存僥幸。
不知踟蹰了多久,那盞燈始終亮着,為他而亮。梓灏第一次覺得溫暖,在這個城市,還有人為他亮着一盞燈。
等他終于鼓起勇氣上了樓,抖索着打開房門,看到的卻是譚西。
心就這樣涼了大半,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梓灏語氣中帶着愠怒,可惡的譚西,以為自己會開鎖,就可以在這裏随便進出嗎!
“我專門在這等你。”
是要來讨債嗎?麻煩可不可以不要是現在,自己真的很累,實在沒有力氣來應酬譚西了。
“譚西大小姐,你有什麽事改天再說行嗎?我想休息了。”梓灏不耐煩地開始下逐客令。
“這個時候你還可以睡得着嗎?”譚西真是不識相,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相信很快譚爺就會找你了。”
是啊,他打死的是朱哥的手下,還有得麻煩呢。
“料到了。”梓灏的臉色很是難看。“我自己會解決。麻煩你走,我真的很累了。”梓灏連推帶搡地将譚西推出去,重重地将門關上,自己靠在門後,任身體向下沉。
譚西看着已緊閉的門,苦笑着嘆了口氣。梓灏又怎麽會知道,當譚西聽到他出了事,就馬上連夜搭船回來找他,呵……
☆、迎刃而解
果然不出譚西所料,第二天一早梓灏就被譚爺叫了去。譚爺好像發了很大的脾氣,周遭的人面色都不好。
梓灏敲門進去,譚爺正在把玩手上的戒指,面上似笑非笑,譚西也在,坐在沙發上有意無意地翻着雜志。
“小鐘啊。你來幫裏多久了?”
“十年了,譚爺。”
“哦,怪不得,”譚爺擡起頭來看着梓灏,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那一抹似有還無的笑還挂着臉上,“你現在了不起了,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現在連李老爺的人都敢去惹!”
“譚爺,我……”
譚爺收起所有的笑意,整張臉開始變得陰森,猛地一下站起來,狠狠甩了梓灏一巴掌,“你是沒死過,要死是你自己的事,不要連累我們啊!”
這一巴掌絕對力道十足,梓灏一個趔趄,差點跌倒,血立馬從嘴角流了出來,整個臉頰都好似火燒一般。
譚爺的手再次舉起,梓灏不閃不躲,端端正正地立在當前。
“夠了。”一直未出聲的譚西起身走過來。“區區一個箭豬,也值得你譚爺這樣嗎?你為了一個外人,在這裏對自己人拳腳相加,是想殺雞給誰看啊?現在不是應該要先想辦法解決問題嗎?”
“箭豬,你知不知他是李老爺的頭馬,最近風頭好旺……”
“所以你就想着別得罪他,幹脆拿鐘梓灏祭旗,是吧?”譚西明明在笑,語氣卻好似結了冰,冷得就想着人世。
“譚西你收聲,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解決了。”
“那樣最好,你最好同我好好搞定這件事,不要留下麻煩讓幫裏的弟兄幫你擦屁股!”
“放心,”譚西的臉越發陰沉,轉用廣東語話說道,“我的人做錯事,我知道幫他補救,我們一定會做得漂漂亮亮的。”
這是梓灏第一次聽到譚西講粵語,完全不同于臺灣腔的冷。
“鐘梓灏,我們走。”
梓灏跟着譚西下了樓,“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你不用理了。”
“那你想怎麽解決啊?”譚西盯着他,語氣又轉回了臺灣腔。
“總之我自己會……”
譚西的手機響了,是阿美發來的資料。“朱叢,花名箭豬,勇字當頭,這兩年才剛上位……野心大,不擇手段,好色……對頭是林發榮,花名開口榮……兩人的關系一觸即發……”譚西念着,臉色緩和了不少,嘴角爬上了淡淡的笑意,仰頭看着梓灏,“怎麽樣,我的資料收集還不賴吧?我已經想到怎麽對付他了。你回去等我好消息吧。”
“你……”梓灏一時也不知說什麽才好,早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但是她真的可以搞的定嗎?
“你沒騎車啊,那坐我的吧..。”
梓灏沒有拒絕,默默坐到了副駕駛。譚西把速度加到120碼,開了出去。
梓灏看着譚西的側臉,這個像空難一樣闖進他生命裏的女人,面容因飛馳的車速變得模糊,卻在梓灏的心裏越發清晰。
“怎麽了?”譚西見梓灏看着他,也把頭偏過來。
“原來你會說廣東話,我還以為……”
“以為我是臺灣來的太子女,是嗎?”
梓灏一時語塞。
“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只是很早就去了臺灣。”
“去幹什麽,進修嗎?”
譚西的臉沉了沉,抓着方向盤的手開始有些不自然,半晌才轉過臉用廣東話答道,“是啊,不進修又怎麽會今天的譚西呢?”譚西抽回視線,慢慢放空,無意識地盯着前面的路。
一路無話,車子停在梓灏的樓下,梓灏剛下車,譚西就把車速加到最大,絕塵而去。
進修?呵……那這大概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一課了吧。
之後譚西沒有再出現,倒是譚爺也沒有再為這件事找過梓灏。是已經解決了嗎,梓灏聽說譚爺的人這幾天秘密接觸了開口榮,是要聯合開口榮來對付箭豬嗎?譚爺一向明哲保身,大概是不會為自己趟這一趟渾水的。譚西那邊倒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是自己說的話得罪了她,她已經放着不理了嗎?
箭豬為人沖動,自己這次怕是闖了禍了。
梓灏長嘆一口氣,罷了,随他吧,該來的總是會來,自己從來都只有接受,從來沒的選擇。
一星期後,梓灏終于接到了譚西的電話,真不知她又從哪裏突然冒了出來。
“鐘梓灏,你現在馬上到鴻途酒家來。”
“喂……”沒等梓灏回答,電話已經挂了,梓灏漠然地穿好衣服,騎上摩托車趕去。
譚西已經等在那裏了,今天的譚西很不一樣,微卷的長發懶懶地搭在右肩,臉上化着不濃不淡的妝,恰好顯現出她臉龐的精致,身上是一條大紅色的裙子,緊緊地包裹着譚西,勾勒出身體的曲線,腳上蹬着一雙高跟鞋,倒是顯得她的腿更加修長。
“來啦。”譚西身子略微向前傾,對着梓灏微微一笑,卻讓梓灏渾身一震,這個笑透着說不出的媚,甚至還有一絲□□。
“我今天約了箭豬,進去吧。”
什麽,她約了箭豬,談判?
梓灏跟在譚西身後走進去,箭豬和他的幾個手下此刻就坐在包間裏,看到譚西的時候眼前明顯一亮。
箭豬看見譚西,連忙起身來迎,還扮作紳士地幫譚西拉開座椅。
“謝謝。”譚西照單全收,笑着在箭豬身邊坐下。
“譚大小姐可真漂亮,”箭豬直勾勾地看着譚西,“譚爺真是好福氣啊!”
“箭豬哥,”譚西避過箭豬色眯眯的眼,“你說笑了,我今天來是為了我這個不懂事的,什麽人不好得罪,竟然得罪箭豬哥您,還希望您看在我爹地的面上,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哦。”
譚西一口一個“箭豬哥”地叫着,帶着臺灣腔特有的嗲和媚,叫得箭豬連骨頭都快要酥了。
“你譚大小姐開口,我自然是會給面子的。”箭豬一面說,一面将手放到譚西腿上。
鐘梓灏看在眼裏,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站起來,酒杯舉到箭豬面前“箭豬哥,是我不好,是我做錯事,我自罰一杯,向你和兄弟們賠罪!”仰脖一飲而盡。
譚西乘機躲過了箭豬的“鹹豬手”,也笑着舉起杯來,“來,箭豬哥,我敬你。”
箭豬去接譚西的酒杯,趁機一把抓住譚西的手,使勁地摩挲。
“箭豬哥,”梓灏再次舉起酒杯,“我敬你!”說完又一口幹了。
箭豬面有愠色,但礙于譚西不好發作,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譚西看着梓灏,淡淡一笑,不鹹不淡地說着話,“箭豬哥,這個梓灏啊也是我們烏幫的中流砥柱,是我爹地的得力助手,這次的事是個意外,希望不要影響到我們的關系才好。”
“不會,自然不會。”色膽包天的箭豬再次将手放到了譚西腿上。
“箭……”
“梓灏,”譚西見鐘梓灏又要站起來,趕忙出聲阻止,“這沒你事了,你先走吧。”
“什麽……”她要自己走,那個箭豬分明就對她存心不良,自己怎麽能走。可是他不知道,他再呆在這裏,遲早會惹怒箭豬的。
“你先出去!”譚西瞥了一眼箭豬,“別在這掃我們的興!”
“譚大小姐叫你走!”箭豬的手下也開始起哄,“有我們箭豬哥在,你還不放心嗎?”
譚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快走。
梓灏不知還能說什麽,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裏面箭豬見眼中釘走了,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來來來,譚大小姐,我們再喝……”
梓灏點着一支煙,默默地抽着。譚西,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這樣高傲的人居然在為了自己讨好別人,梓灏頓時覺得自己很沒有用。看着她在那裏,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帶不走她,也不能陪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已布滿了煙頭。梓灏才看見箭豬出來,滿面紅光,一只手摟住譚西的腰,大概在想着一會去哪裏開房吧。
梓灏一下沖上去,“大小姐。”
“什麽大小姐!”箭豬醉眼迷蒙,一口氣直接噴到了梓灏臉上。
不是譚西?
“譚……譚西呢?”
“走了。”箭豬面有愠色,“走開,別擋路。”一只手将懷中女人的腰箍得更緊,“寶貝……跟着去哪裏啊?”
“都聽你的……”懷中的女人醉眼迷蒙,雙頰緋紅,輕輕地點了一下箭豬的鼻。
譚西已經走了?
梓灏還不知趣地愣在那裏,箭豬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你怎麽還在這?”譚西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把拉開了梓灏。“我找你半天了。”譚西的臉因為酒精而格外紅潤,雙眼迷蒙,連臺灣腔裏都透着一股媚。
“大……大小姐?”
梓灏還一臉錯愕,譚西已經半個身子都倒在了他身上。同時還不忘回頭,一臉□□地看着箭豬,臺灣腔越發地嗲,“箭豬哥,我先走了,我和爹地都希望能和你合作,明天就在幫裏等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