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求偶期
禁林的夜晚與外界不同, 由于各種各樣的污染,每一塊區域都可能會形成意想不到的獨特地貌。
騎着長脖子獸溜達到了幾十公裏外發光蘑菇的區域采了點蘑菇,賽琳娜才騎着渾身散發着五顏六色光芒的長脖子獸回了安全屋。
樣貌溫柔聲音粗啞的塔蘭看了眼她背回來的蘑菇, “你帶淨化蘑菇回來幹啥, 安全屋裏的不夠用了嗎?”
禁林環境惡劣, 很多植物都無法在此存活,特別是安全屋所在的這一圈污染之地, 除了原始木和各種生命力頑強的蘑菇外,連草都沒幾根。
“蘇落落的那個伴侶得了污染病, 我猜她肯定還會從我們這兒買淨化晶的,先提前采一些回來做。”賽琳娜泰然自若道。
她雖然對蘇落落印象還不錯,但好感歸好感, 生意歸生意,她們安全屋難得來一個看起來很有賺錢天賦的客人,不趁着還沒混熟的時候多賺點,萬一以後吃和她混熟了, 那哪裏還好意思再多收她晶幣?
“你說的很有道理。”塔蘭對此深以為然,她們安全屋裏三個雌性, 她是資格最老的, 好幾十年前就在這兒工作了, 剩下的賽琳娜和瘦弱的朱莉安都是後來她陸陸續續從禁林裏撿的。
一開始, 她們全都是她的客人, 禁地裏的安全屋只開放一次,免費收留雌性們十天, 之後都是要付費的,而且收留期間如果需要安全屋提供食物和藥草,那也是需要額外付費的, 結果這兩個人說她們沒錢,硬是賴了下來說要打工還錢,還着還着就成了安全屋的工作人員,整天白吃白喝……
要不是要負擔她們兩個的開銷,純白神殿每年十萬晶幣的撥款她也不至于那麽快就花完。
算了算賬,塔蘭十分挫敗地發現自己身上就只剩下今天從蘇落落那兒賺的幾百個晶幣了,而距離下一次純白神殿那邊的主教過來發錢,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身上的這幾百晶幣,再精打細算也就只夠支撐安全屋十天的開銷。
“喂,朱莉安,你不能給你弟弟發個消息,讓他今年提前送錢過來嗎,不然讓你兒子送點錢來。”塔蘭十分不滿地沖着正在給自己塗腳指甲油的瘦弱小雌性開口,“他們一個是神殿排名前三的大主教,一個是王城軍隊的首領,搞點錢來還是容易的吧。”
聲音溫柔的朱莉安慢吞吞地塗好指甲油,眨了眨眼,無辜道,“可是他們都是獸人呀,獸人沒一個好東西,根本不會理我的。”
朱莉安說,“他們都不記得我了,以為我死了,肯定不會給錢的。”
塔蘭:“……”
她還想說什麽,朱莉安卻仿佛被說中了傷心事,大聲假哭了起來,跑上了樓,用力關上了門。
“你刺激她幹嘛?”賽琳娜皺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當初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的,一提到以前的事她這裏就容易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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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蘭無語,“你就寵着她,她那假哭你沒看出來?還有人家斐渡大主教什麽時候不管她了,那些新鮮的水果和藥草要是沒有他咱們還買不着呢,朱莉安那家夥就是不想讓我問她要錢。”
賽琳娜:“……咳。”這件事她和朱莉安是統一戰線的,因為她也是白吃白喝的那一個。
好在塔蘭沒有糾結,幫着賽琳娜傳喚了信鴿,話題自然而然地扯到了蘇落落頭上,“你走的時候,有沒有給那個小雌性留一些獸人撫慰果?她的那位伴侶不僅體格和她不匹配,身上的污染也很嚴重,她撫慰起來會辛苦。”
賽琳娜一拳打暈了一頭試圖吃掉信鴿的翼龍,将寫好的兩卷羊皮紙分別綁在了兩只信鴿的腿上,“撫慰果早就沒了,我看她那裏有不少藥草,給她開了個方子,加了點獸人纾解草進去。”
獸人撫慰果和獸人纾解草全都是很罕見難得是藥草,顧名思義,作用也很好猜,是增加雌性撫慰能力的珍貴藥草。
同樣的,也稍稍有一些很小的、根本不能算是副作用的副作用,比如長期服用皮膚會變得更加光滑,剛服用後的一小段時間裏,會根據雌性個人的體質散發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味道,一般都是撫慰果和纾解草的味道,但也有些玫瑰花、夜莺花之類的味道。
副作用更強烈一些的,可能會散發出讓野獸聞了以後會很興奮的味道,不過都不會很濃郁,基本上兩個時辰內就會散開,因此單身雌性也可以買來吃,提高自己的能力,不過只能在部落或者安全的地方吃,以防倒黴碰到野獸造成傷亡。
最最最最倒黴的一種,極少數的雌性吃完以後會變得觸覺敏感,還會散發出一種獨屬于自己的、特別吸引獸人的味道,要是碰到一些壞蛋獸人的話那就糟糕了。
不過蘇落落已經擁有了聯結的伴侶,這附近又暴雪寒冬的全都是污染,沒什麽獸人會來,就算有壞獸人,她的伴侶應該也會打跑,她看起來又不像是那麽倒黴的雌性,應該沒什麽事吧?
“哦。”塔蘭應了聲,“那差不多,加上三枚二級淨化晶,足夠她用上幾天了。”
說着,塔蘭轉身進了廚房。
賽琳娜放飛了信鴿,細細思量下午和蘇落落的相處,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只好壓下了這個念頭,關上了安全屋的門。
讓兩人絕對想不到的是,那個一口一個老公的小雌性其實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去撫慰一個獸人,而那個寧願自己在野外休眠、還會用小心機騙取小妻子親親的聾啞獸人也根本還沒有追妻成功。
畢竟獸人和雌性之間的聯結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只要當事人雙方不說,其他人是看不出來他們究竟有沒有進行聯結的,同理,獸人的求偶期也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九的獸人都不會在聯結之前進入這種狀态,大家平時說一個獸人進入了求偶期也都是調侃而已。
誰能想到澤爾修斯一個看起來行動自如、眸光冷澈、會捕獵會自理還十分邏輯自洽還會疼老婆的獸人其實正處于罕見的求偶期呢!!
什麽禁地沒有壞蛋獸人就可以不用擔心了,他明明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壞蛋獸人啊!
蘇落落并不知道今天喝的藥草裏加的那株草藥叫獸人纾解草,只覺得今天的藥草和平時的味道相差不大,都不怎麽苦,喝起來甜滋滋的,喝完以後一樣會覺得困困的,跟她先前在花象奶奶家喝的藥草配方比起來,只是把其中一個果肉是粉白色的果子換成了一株果凍一樣的小草。
不過她以前喝完以後只會覺得皮膚稍稍有點發燙,今天卻覺得觸覺更敏感了一些,連身上穿着的獸皮都麻麻癢癢的,像穿上了一件沒有洗過的紮人毛衣,非常非常難受。
要是平時在花象奶奶家,她一個人一間房間,她早就把獸皮外衣給脫了換上更加柔軟的羊絨睡衣了,可是現在沒那個條件,而且廿澤還在這兒,晚上清潔的時候他雖然出去了,蘇落落也還是很緊張,洗的飛快,現在身上都是冷的。
——穿越之前,每次打完喪屍,黎明小隊的成員們聚在一起坐在篝火邊仰望星空的時候,蘇落落就會坐在一邊看小說,偶爾會思考一些很無聊的問題,比如很多身穿的女主穿越之後還穿着身上的衣服嗎?
這種細節屬于看書提出來會被作者翻白眼的程度,但她有時候就是忍不住會去想,而在自己也身體力行的穿越了一次之後,她終于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會被其他人看見的部分的衣服會消失。
所以她身上的裏衣還是在的,就是外套和褲子鞋子襪子全都無了。
本來這沒什麽,可是這兩天她被曬出了很多汗,剛剛清潔的時候順便把裏衣都洗了,空間裏的幹淨衣服又拿不出來,只能勉強穿從安全屋裏新買的獸皮肚兜和獸皮襯裙——即便是冬季款也沒多少布料的那種。
偏偏她今天的皮膚還特別敏感,而且只有一床柔軟的獸皮被褥。
咬了咬被凍到泛白的指尖,蘇落落站在門邊,真切的為晚上睡覺要不要脫掉獸皮裙這件事而煩惱着,她手裏的蘑菇燈因為長時間照明漸漸暗了下來,連帶着整個石洞也更黑了幾分。
先前能清晰地看見的澤爾修斯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了起來,蘇落落擡起眼,在人類當中很不錯的視力在夜晚卻顯得捉襟見肘,只能隐隐約約看見他高大的身軀躺在角落的石床上,像一團讓她心跳如擂鼓的黑色烈火。
明明先前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躺過,可她就是莫名的感到緊張,總有一種剛剛和他新婚的錯覺。
“沒關系,他已經睡着了。”蘇落落淺淺的無聲自語,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一般,“而且他的腿傷還沒好,先前還逞強捕獵,現在一定很難受……”
說着,她成功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将心情從洗澡時發現傍晚他按過的腿彎上出現了幾個暧昧的紅色指印時的慌亂無措,變成了對他的擔憂和感動。
她捏着一枚淨化晶,輕手輕腳地走到黑晶石床邊坐好,盡量不去思考晚上怎麽睡的問題,打算先用淨化晶将廿澤的雙腿上的污染處理一下,哪怕讓他舒服幾分也是好的。
察覺到她柔軟冰涼的指尖貼上殘缺的右腿,澤爾修斯緊閉的長睫一顫,內心全都是難以言喻的歡喜。
沒了無數次輪回的沉重記憶,求偶期的澤爾修斯冕下只剩下了本能的喜愛。
那些雙手沾滿鮮血的哀痛,多次受到傷害後刻在骨子裏的戒備、警惕和多疑全都消融在了暫時遺忘的歲月裏,他只知道自己構思了一個十分邪惡的計劃,假裝睡着後,心愛的小雌性思量再三,還是沒有嫌棄他滿身的血疤和聾啞的身軀,決定要和他結為伴侶。
只是意識到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他高興。
那麽,今晚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了,她會同意被他澆灌嗎?
求偶期的冕下大人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麽的不對勁→_→
獸人世界的婚配一向自由,也沒有那麽多繁雜的儀式,只要互相看對了眼,進行聯結後就算禮成,有部落的獸人和雌性會去族長那裏登記一下,然後獸人會重新挖一個山洞當做婚房,雌性搬過去後他們就是夫妻了。
流浪獸人之間則是連登記那一步都省了,他們的生存困難,野外山上随便一個無主的石洞,互相愛慕的獸人和雌性,一場漆黑夜晚的撫慰聯結,就是成為伴侶的全部儀式。
但澤爾修斯是個很有儀式感的獸人,他深切的為了自己的弱小和貧窮而自卑,他知道這次的新婚之夜是在小雌性租的石洞裏進行的,所以打算等天亮了,就重新挖一個石洞,用他身上剩下的、最漂亮的羽絨築巢,重新再與她舉行一次伴侶儀式。
如果她不喜歡,那他可以每天都重新挖一個石洞,每天都和她在一起,每晚都重新過一次新婚之夜。
一觸上他傷口就發現他渾身緊繃、呼吸急促、體溫火熱的蘇落落:“???”
她有用那麽大的力氣嗎?
還是說,是淨化晶碰到傷口上太疼了?
蘇落落遲疑了一下,将貼在他小腿上的兩枚淨化晶往上拿了一點。
淨化晶是一種看起來和喪屍晶核差不多的晶體,但比喪屍晶核要軟,有點像凍結實的果凍,握在手裏十分Q彈,而且和喪屍晶核不同的是,低等級的淨化晶是可以被制造的,通常由精神力強大的雌性和巫醫一起調配,還需要一些特殊的礦石材料,所以和能夠延緩獸人體內污染蔓延速度的湯藥一樣,都是很昂貴的東西,沒有幾個獸人能買得起。
使用淨化晶也很簡單,将之貼到污染嚴重的獸紋上即可,蘇落落找不到他的獸紋,就按照賽琳娜奶奶的提示,将淨化晶貼在了他的小腿處。
廿澤身上的火系污染是真的很嚴重,才剛過了幾十秒,蘇落落手中的兩枚二級淨化晶已經全都出現了大片的漆黑裂縫,沒過多久就徹底碎成了粉末。
蘇落落早有準備,沒讓那些浸透了污染的粉末掉在他身上,将它們收集進了一個特制的紫色小竹筒裏。
這個竹筒是購買淨化晶送的,說是使用過後可以用這個回收,下次買淨化晶的時候看裏面淨化晶殘餘量可以打折。不過看這個使用狀态,下次打折他們是別想了。
兩枚淨化晶用下去,廿澤的呼吸似乎平緩了一些,但蘑菇燈又暗了幾分,蘇落落看不清他的臉色。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好像和自己的差不多燙,也就沒有再糾結,将蘑菇燈用一塊獸皮罩住,整個石洞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蘇落落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獸皮裙脫掉。
主要原因不是她覺得太紮,還是因為那條裙子已經很髒了,她剛剛順便清潔了一下,外面的毛毛都是濕的,就這麽躺進幹淨柔軟的羊絨被褥裏不僅會把暖和的被子弄濕,還很容易感冒。
而且……賽琳娜奶奶不是說,她沒事的時候最好多和廿澤肢體接觸一下麽,他已經睡着了,她又不是沒穿衣服,只要控制好睡眠的時間,在他之前醒來就好了。
努力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說服了自己,蘇落落紅着臉脫下了獸皮裙,蹑手蹑腳地上了黑晶床,盡量不碰到澤爾修斯的身體,開始把堆在自己這一側的獸皮被褥一點點從腳邊往兩人身上蓋。
黑暗中,全都是她卷被子的聲音,悉悉索索的,偶爾因為靜電閃現一兩秒明亮的光芒,石洞外冷風呼嘯,裹挾着寒冷的氣流從并不太結實的木門中鑽入,反而顯得身側的高大獸人那兒特別的暖和。
蘇落落努力蜷縮着身體躺下,還是忍不住一點點往他的方向蹭,很快就摸到了他的手臂,又往裏蹭了點,很快就碰到了他火熱的胸膛。
鼻尖微紅,蘇落落往外探了探,和他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開始試探着把冰涼的雙腿往下伸。
澤爾修斯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他原本想坦白自己在裝睡的事實,剛睜開眼,就看見小雌性當着他的面脫衣服,露出了大片白皙光滑的後背,烏發如瀑般垂落在泛粉的肩膀上。
他還沒從那樣的沖擊中回過神來,她就自顧自地躺到了他懷裏,還、還摸他。
耳尖紅的徹底,澤爾修斯舌尖抵着犬牙,大口咽下沉重的呼吸,不想貿然行動傷到身邊的小雌性。
可她偏偏沒有察覺到他的掙紮,柔軟微涼的小腳一個勁兒地往他腹肌上撩撥,身上香氣瑩瑩的味道只在他咫尺之間。
指節用力捏緊到泛白,澤爾修斯胸膛劇烈起伏了一瞬。
以為自己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蘇落落動作一頓,小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太黑了,她什麽都看不見,可能不注意碰到了他的傷口。
有了這個教訓,蘇落落接下來的伸展運動做的更輕更慢了,對習慣了疼痛、習慣了流血、習慣了仇恨卻根本沒有任何和喜歡的雌性共處一室經驗的澤爾修斯而言,就是一場比方才更加水深火熱的酷刑。
求偶期的獸人直白又不懂得掩飾,于是蘇落落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她踩到了一根堅硬的棍子。
眼底浮起了濃濃的疑惑,蘇落落踩了一下,又踩了兩下,确定那确實是根棍子沒錯,都被他的污染燒到燙腳了——
可是為什麽到了夜晚休息的時間,澤爾修斯還要在腰間別一根棍子?他睡覺之前有帶這根棍子嗎,先前回來的時候沒看到,蘇落落還以為他已經把那個棍子給丢了。
是後來回去撿的?現在帶着是為了防止晚上會有猛獸來襲擊,想要保護她麽?
這麽想着,蘇落落又有點感動。
她收回了腳,想着晚上睡覺之前已經點了專門驅逐尖牙獸的草球,為了保險還點了兩個,應該不會有野獸靠近他們的石洞,有棍子在被窩裏睡覺的時候容易打到人,萬一碰到他腿上的傷口就不好了,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要将這根棍子拿到外面去。
她盡可能小聲地翻了個身,讓自己的姿勢變成側躺,然後順着澤爾修斯結實的手臂,一路往下,朝着那根棍子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