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鑽心

第29章 (3)

音還要低沉，咬字又慢，自帶回音效果，單獨一人表現出雙聲道音效，不曉得聲帶怎麽長的，也可能是胸腔構造特異，可惜其他黑暗精靈沒一個開口過，無從比較。

索爾顯然不是來打招呼的，「中庭處于我的保護之下，你邪惡的計劃不會得逞！快停止你的破壞，随我回阿斯嘉德受審。」

若不是場合及立場問題，娜塔莎真的會笑出來，她有點好奇索爾是不是經常在開戰前對敵方說這句話，還有這句話說完後敵方聽話乖乖束手就擒的案例有幾個。

轉念一想，搞不好這是阿斯嘉德的米蘭達宣言[注1]，跟警察逮捕犯人後有告知義務的道理相同。

魔雷基不意外地沒有理會索爾的勸告，他耳朵的尖端一動，轉頭看哈德遜河的方向，用外星語言說了什麽，旁邊的保镳動了。

保镳也和同族造型不同，除了身材特別高大甚至比索爾高出一截，全身包裹在長着粗尖刺的厚重铠甲之中，取代空白面具的，是只露出一雙和魔雷基顏色相近的藍色雙眼的猙獰獸形頭盔。

他兩手空空沒有武器，迳直往索爾走去，後者戒備地舉着妙爾尼爾。

索爾沒等進入肉搏距離，率先舉起槌子聚集雷電，雲層很快應他的召喚整團整團地靠過來，于他們所處的東七十二街區域降下一大片陰影。

淺白色電弧在雲層中翻滾，然而就在閃電導至妙爾尼爾的前一剎那，铠甲黑暗精靈毫無先兆地暴沖，以眨眼都不及的速度瞬間将距離縮至零，整個人撞在索爾身上，兩人因為沒有建築物阻擋沖勢一起飛了很遠出去，無數電束才姍姍來遲砸在索爾原本站的位置。

煙塵之後的動靜顯示他們正打得激烈，這一邊的魔雷基等來了他要等的人。

遠遠的，一個人影逐漸靠近，娜塔莎在各式各樣的監視錄影上觀察過，經常翻到過名字，但還是第一次直面哈姆薩·卡西斯本人。

她眯眼打量沉寂兩年的恐怖份子，琢磨着他眼睛變得奇詭的緣由。

娜塔莎安靜待在原地，謹慎地沒有出手，她是刺客、間諜、殺手，無論哪個身分都喜歡隐藏起來伺機而動，不會在明白武力差距又無有效攻擊手段的時候貿然沖上去找死，那是勇往直前不畏艱辛的戰士該做的事。

魔雷基也一副完全沒察覺尚有旁人的樣子，不，他知道娜塔莎的存在，只是一點都不在意，就跟人類在講話時不會在意身邊有沒有螞蟻停在那裏。

另一邊的打鬥聲仍舊忽遠忽近，電閃雷鳴穿插伴奏。

卡西斯和魔雷基隔了約十英尺遠，紅發探員看着他們對視不語，依索爾所述黑暗精靈來地球的目的，她自然不會認為他們在用眼神互訴衷情，既然是外星人，能用聲音以外的方式溝通也不難推測。

不知名型态的交流大概結束了，魔雷基擡起手，卡西斯随着他的動作緩緩飄起，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那位張開雙手，頭向後仰望着天空，大量詭異的黑紅色煙霧化作一股股細流自他的五孔飄出，彷佛蛇在扭動，旋轉、扭曲、纏繞、彙聚在一起，朝着魔雷基爬行。

和娜塔莎親眼看過戳過的宇宙魔方，以及洛基的權杖型态差很多，雖然是煙霧狀，有細流邊緣散逸的部分又不若正常煙霧，這是所謂的流體寶石？

這種邪教儀式般的進行過程通常是最重要也分不得神的，娜塔莎摸摸最後一枚黑洞炸彈，用力握緊，按兵不動。

空中的乙太愈來愈多，透過乙太看到的天際一片令人心情壓抑的紅，可以窺見黑暗精靈所向往的黑暗世界生做如何。

一大團暗紅色物質不停變換着形狀，現在看起來如同那團乙太在吸食卡西斯，密度愈來愈高，漸漸凝實得連天空的一角都見不着，從他體內鑽出的乙太有變得稀薄的跡象。

就是現在。

她猛然竄出，在計算過黑洞炸彈的作用面積、爆炸時機後選定的位置，用力丢出手中的外星武器，沒忘記考慮希芙說乙太的能量層級，她只能賭黑洞炸彈不算直接攻擊，眼看魔雷基就要拿到乙太，她也沒別的方法好試。

女複仇者的心猛然一沉。

魔雷基恍若背後長了眼睛，他手自腰間拔出一把短匕一扔，劃開空氣的匕尖戳中尚未炸開異空間的炸彈讓它軌跡偏離，黑洞只吞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和車底的柏油路，而乙太已全數脫離卡西斯，後者跟線被同時切斷的木偶相仿，頹然癱倒于地，四肢軟趴趴地折成不符合人體工學的角度。

乙太照樣在半空中變換形體，魔雷基不急着使用，他被攻擊後似乎不願再容忍窺伺的螞蟻，操縱乙太的那只手舉着，一步一步走近娜塔莎，踩住欲逃跑的神盾局探員，微微蹲下身掐住她的脖子後站直。

和保镳比起來，魔雷基不高，黑暗精靈的體型猶為地球人需要仰視的高度，更別說娜塔莎本身就很嬌小，她被魔雷基平舉着，雙腳離地卻沒有順從下意識反應亂踢消耗體力，手徒勞地去扳那只緊圈她頸部的灰白色手掌，試圖延緩窒息的時間。

「放下她！」

解救娜塔莎的不是她以為的索爾，鋼鐵女連續發射十幾發掌心電磁炮，沒造成太大傷害，不過成功打歪了掐着女人的那只手。

娜塔莎被甩開撞到停車計費器，不住咳嗽，職業本能仍驅使她立刻滾一圈躲遠而非待在原地回複狀态。

魔雷基不想再拖了，這兩只螞蟻煩歸煩，對他的影響不大，可是讨厭的很。

黑暗精靈雙手好似要擁抱誰地伸往乙太，無限寶石停頓片刻，像确認着什麽。

确認完畢後，出現後『行動』都不緊不慢的乙太用從未表現出的高速沖向魔雷基，比先前『吃掉』卡西斯還要迫不及待，勢頭有多猛看魔雷基被撞得往後仰就知道。

深紅流體花不到一秒即消失得幹幹淨淨，期間托妮打的飛彈電磁炮被悉數擋下，吸收完乙太的魔雷基垂着頭，再睜眼，他的眼睛赫然變為和卡西斯一樣，兩顆鑲嵌在眼窩之中的深紅寶石。

身邊環繞着淺淡的乙太紅霧，黑暗精靈展現了踏上地球以來第一個表情。

他笑了。

手朝着飛過來的托妮一揮，數道拳頭粗的乙太标槍般刺過去，系統調校幫托妮閃過一些，依然不可避免地遭擦到，比起被鐵球砸不惶多讓的力道掀得鋼鐵女往後翻滾。

「動能無損，表面損傷８％。」

托妮聽賈維斯報告鋼鐵裝狀況邊站起身，她打開背後拆了一些零件臨時湊出來的儲存空間，手上權杖頂端的藍光讓魔雷基頓住。

「心靈寶石？」特意換成了英語，融合乙太的魔雷基聲音更加渾厚，從雙聲道升級成杜比環場音效，「我收下了。」

托妮回嘴道：「喔，你可以試試看。」

有了權杖的托妮試探性地去戳乙太，發現能讓碰到的乙太變成碎晶狀和大部隊分開，雖然過一會兒又會融回去，但至少比常規攻擊有效。

聚集在魔雷基身邊的乙太一直在增加，濃度增高範圍擴大，現在幾乎有三層樓高。

乙太被黑暗精靈指揮着，不斷襲向托妮，各種形狀各種角度令她防不勝防。

撐住魔雷基愈發猛烈的攻擊，托妮讓賈維斯下載了各種棍術劍術等等武技資料，驅離居民的工作結束，還能動的梅格們加入阿斯嘉德戰士與複仇者的戰場，賈維斯抽調剩餘資源全力解析整合，鋼鐵裝每一下的抵擋逐漸看得出章法，被擊中的比例減低。

「托妮！你背後！」

插不進手跑去查看卡西斯的娜塔莎驚叫。

在托妮沒注意的時候，乙太悄無聲息地蔓延。

因為四面八方都是乙太，系統分辨不了來源，聽見警告的托妮往上飛，權杖架在前方，沖破乙太在她背後偷偷蓋過來的牢籠。

亮白的閃電突然擊中包圍托妮的紅霧，沒權杖有用，僅僅驅散，不曉得什麽時候跑回來的索爾收回槌子，反手一掄，槌面正中和他糾纏到現在的敵人下巴。

分不出勝負的兩個外星人打一打又滾到別的地方了，直到娜塔莎尖銳地叫喊：「索爾！」

阿斯嘉德王子電飛黑暗精靈，盡速飛回去，趕到的時候現場多出兩個人，美國隊長及獵鷹瞪大眼睛，物着托妮随鋼鐵裝的碎片一同墜落。

作者有話要說： [注1]經常在影視中出現的那段話：你有權保持沉默，否則你所說的一切，都能夠、而且将會在法庭上作為指控你的不利證據；審問之前，你有權與律師談話，得到律師的幫助和建議；你受審問時你有權讓律師在場；如果你想聘請律師但卻負擔不起，法庭将為你指定一位律師。

☆、#87

托妮隐約聽見娜塔莎用和她一向冷靜的表現不符合的高亢聲音講話，她在喊着索爾的名字，緊接着道出她真正的用意。

「權杖！」

娜塔莎收獲兩名趕來的複仇者同伴複雜的眼神，她不在乎，她的重點沒放錯。

比起生死不知的斯塔克，目前唯一已知能對付乙太的權杖才是最重要的，絕對不能被魔雷基拿走，到時候對方不只有兩樣強大的武器，他們也不再有能反擊的手段。

喊索爾亦因為如此，索爾的雷電有辦法短暫阻止乙太，也只有他能飛進去把權杖搶回來，獵鷹能飛，但翅膀過長，在鋪天蓋地的乙太中行動受限。

史提夫和威爾森都明白道理，他們接受軍事訓練，戰場上對戰局影響最大的事物該擺在第一優先處理，即使他們才剛到沒多久，一個二戰帶領咆嘯突擊隊沖鋒，一個要在混亂的局面中救援，兩人短時間判斷局面的能力很強，所以無一出聲指責。

乙太逐漸纏繞上權杖的杖身，藍色的光芒變得黯淡。

索爾槌面對準權杖的位置，閃電自天上降下再透過妙爾尼爾打向濃稠的紅，亮白色的刺眼光柱滋滋作響，乙太雖然不會散開，卻也一時無法聚合，形成僵持的局面，可是随着魔雷基産生的乙太增加，勝利的天平慢慢傾向暗紅色的無限寶石，一點一點爬上權杖尚未被占領的空白區域。

争搶權杖方面幫不上忙的史提夫拎着盾牌頂替索爾原本的位置，他自知力氣就算強化過也不會有外星人厲害，所以攻擊方式以躲避為主，搭配材料來自外星的盾牌騷擾打擊。

獵鷹則在天上盤旋，時不時弄些體積大遮擋視線的東西砸黑暗精靈。

娴熟的配合以及戰鬥默契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力量，二打一占不了上風沒關系，他們的目的是牽制敵人。

娜塔莎就地取材做了個簡易擔架，将還在呼吸的卡西斯拖得離戰場遠一點，他不能死，黑暗精靈的合作對象有可能知道他們的弱點。

「梅格四十三號組裝完畢，充能８７％。」

更加濃厚的乙太中突然出現陣陣藍色閃光，一只手沖破抹不開的暗紅，一把握住權杖，藍光從那只手蔓延包住權杖，一個成形的藍色人影在乙太中很是顯眼。

「充能１００％。」

如同爆炸的焰火，藍光忽地大盛，比索爾的雷電要奪目，人影旁邊的乙太瞬間結晶化，一粒一粒飄在空中，旁人看到這些美麗的『紅寶石』絕對想不到它們的殺傷力有多強。

離鋼鐵裝破裂其實只過去一分半，托妮趁周身的乙太脫離魔雷基控制的時候抓着權杖飛出來，在驚訝的北歐神身邊落地。

「能量剩馀１４％。」

「你能用洛基的權杖？」

賈維斯的報告聲和索爾的問話重疊在一起，托妮先對賈維斯下令：「給我一針，高級充能模式。」然後回答索爾：「不能。」

她沒有說謊，洛基有辦法主動讓權杖射出能量波，她不行。

鑲在杖頂的寶石會逸散能量，也是娜塔莎當時能用非寶石部分的杖尖刺破宇宙魔方能量罩的原因，她适才做的是汲取那些能量然後一次性地釋放出來。

由於她經歷過鋼鐵裝出問題的狀況，托妮在新做的梅格裏面加了件『內衣』，當鋼鐵裝損耗過度，『內衣』會撿必要的保護層重新組一件新的，等於她穿了雙層鋼鐵衣。

能量的載體正是這件『內衣』，回去拿權杖時她特地換上有儲能功能的，她實驗不出生産無限寶石能量的方法，最極限只做得到利用，哪怕這種成果已超出神盾局對宇宙魔方的研究，對托妮而言猶為失敗。

不列為常規武器的理由很簡單，那股能量不屬於地球的自然産物，對種族是地球人的托妮有侵略性，她跟生物醫學不熟不曉得實際會影響人體哪方面，但最直接的壞處為覆蓋在身上時即便有裝備保護，疼痛也隔離不掉，她讓賈維斯打的那一針就是止痛劑，為了別将腦袋弄成一團糨糊，藥效經過調整，至少好過直逼生産的十級疼痛。

重組的鋼鐵裝畢竟并非完整的裝備，防禦力比較低比較薄比較貼身，她現在小了一圈，大約是她本人穿高跟鞋的高度，尺寸差異令史提夫看第二眼才認出那『嬌謝的人形是鋼鐵女。

松口氣，美國隊長專注在自己的戰鬥位置，通訊器傳來的消息表示城市另一處的黑暗精靈消滅得差不多了，阿斯嘉德戰士及成年複仇者外加紐約好鄰居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們不需要導航，乙太增加速度極快，遠在長島的居民大概都看得見那團顏色不祥的紅色風暴。

高濃度的乙太讓托妮和索爾的攻擊作用有限，托妮又一次聚能爆發，效果沒上次好。

魔雷基的身影早被乙太掩蓋，托妮問索爾：「殺了魔雷基就能解決他造成的空氣污染？」

名詞聽不懂——不怪他，阿斯嘉德可沒有空氣污染的困擾——無礙於索爾理解托妮的問題，「乙太需要宿主，魔雷基的死亡應當為一切的落幕。」

「賈維斯，還有多久時間。」

「乙太的擴散速率呈指數型增長，十三分二十六秒後覆蓋曼哈頓，二十四分三十七秒後覆蓋紐約。」

托妮看看開始侵染雲層的乙太，深吸一口氣，在索爾的肩甲上拍了一下，「拖十分鐘。」

話沒說完她就啓動推進器飛走，只馀尾音殘留。

她的離去正好和援軍的抵達交錯，一位對托妮态度不滿未消的阿斯嘉德戰士哼了哼，嘲諷道：「逃避戰役非勇士所為，僅有懦夫才會背離同伴。」

蜘蛛俠躊躇一會兒，忍不住上前為托妮辯駁：「斯塔克小姐不會逃跑！她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

身為土生土長的紐約人，最近兩次外星人入侵都發生在紐約，即使家裏沒被影響，彼得帕克很感謝托妮為紐約做的一切。

如果說美國隊長是他的偶像，遠不可及放在心裏崇拜的那種，那托妮．斯塔克即為他的精神導師，是『托妮斯塔克』，不是『鋼鐵女』。

兩年前一游斯塔克大廈之後，帕克再也沒為裝備的損毀發愁過，他那時只是個領零用錢打零工的窮高中生，每次經歷比捉小偷強盜猛烈的戰鬥，他隔天總會收到裝有新蜘蛛裝和醫療用品的快遞，一次比一次高科技且補足了打鬥中他都沒發覺的不便之處。

這證明托妮真心關切他的安危，遠超過舉手之勞的範疇，亦未曾挾恩要求他做過任何事——當然他不認為自己能幫上什麽都有的斯塔克。

或許這種景仰也生於他們某方面來說相同的處境，他們是超級英雄中，最常出現在報紙上而且毀譽參半的兩位，喜歡他們的人很多，看不慣他們的人也很多，他的黑粉比較少，然而架不住其中一位擁有一間報社。

蜘蛛俠再度對那名阿斯嘉德戰士重申一遍：「斯塔克小姐是個偉大的女人，你不該因為不喜歡她就把她往壞處想。」

阿斯嘉德戰士張口想再回嘴，被戰友一個拐子撞下去，一句「你跟孩子拌嘴還認真上了？」才堵住他的話。

黑暗精靈保镳再厲害，也敵不過四十人聯手，被乙太改造過的身體戳一刀死不了，三十把精良武器一起穿過他各處要害将他釘在地上，再鬧不出花樣。

只剩魔雷基要解決，可惜乙太讓他們束手無策，一行人圍到卡西斯身邊，留索爾繼續打雷。

娜塔莎用盡各種生涯學過的技巧都叫不醒卡西斯，檢查不出外傷，按壓也沒發現有內傷，可是卡西斯的生命體徵愈來愈弱。

他們所在的區域天空已完全被乙太覆蓋，昏暗的光線每個人臉色都不好。

卡西斯呼吸停止的那刻，希芙突兀地探出手，在卡西斯胸前像握住了什麽圓形的東西，除了範德爾由於種族能力看得見，其馀人眼中她掌心空無一物。

「原來是伊迪恩那群見不得光的在背後搞鬼。」

留着小胡子的阿斯嘉德勇士接過希芙手上掙紮的光球，用力一掐，光球不得已現了蹤跡。

實際上，距離五千年一次的九界重和尚有一段時間，不過無限寶石具有自我意識，如果是能感知情緒的伊迪恩人，的确有辦法找出乙太進而喚醒和乙太有聯系的黑暗精靈。

伊迪恩人的目的很清楚明了，若黑暗精靈成功讓九界重歸黑暗，九界生靈的絕望能讓他們飽餐一頓，若失敗他們也沒損失，黑暗精靈行動過程中遭受波及者的負面情緒能當小零食。

結論是，那顆球不曉得如何擊敗魔雷基。

『喔，我的天哪！』

通訊器忽然接通，汪達的驚呼令複仇者們以為黑暗精靈出現援軍。

史提夫按着通訊器安撫劇烈喘息的變種人，「汪達，冷靜下來，告訴我們怎麽了。」

『是斯塔克！斯塔克大廈，飛起來了！』

☆、#88

托妮承認即使天才如她，也有算不到的事。

這并非說她不是天才了，只不過天才不一定能考慮到所有情況，她以為自己将斯塔克大廈頂樓幾層改造成可以吸收無限寶石并發射的能量塔，已經是個非常有前瞻性的舉措，不料世界上總會有超出預期的事情發生。

鋼鐵裝充能要一分鐘，十分鐘充滿五層樓算效率超高了。

當整個樓頂都藍瑩瑩，按個鈕就能對魔雷基來一發能量光束時，托妮接到賈維斯的警告。

曼哈頓高樓林立，電腦模拟的結果中，斯塔克大廈發射能量炮到魔雷基的直線路線上穿過太多建築物，抵達目的座标的能量只餘百分之七十二，以托妮先前的攻擊建立的數據資料算起來，至少要百分之九十七的能量才夠破開環繞魔雷基乙太攻擊到他本人。

百分之九十七——可耗損空間不高，還得加入空氣等雜質的減弱，即使消耗得比較小，在這種一擊不中再起不能的局面下，哪怕萬分之一的能量都浪費不得。

最保險的方法是直接炮擊，中間不存在任何阻礙物。

目标不可能自行移動到适合攻擊的地點，那就只能——

「賈維斯，切斷二十五層的鋼筋，讓梅格把這裏擡到魔雷基上空。」

托妮下定決心這次事件解決後，她要将斯塔克大廈改造成能飛的移動堡壘，像神盾局那艘僅存的航空母艦一樣。

「女士，和大廈斷開後我将無法操控系統。」

斯塔克工業轉型做清潔能源後，托妮向紐約市政府申請，反應爐放在哈德遜河河底，透過電纜連接供應斯塔克大樓所有用電。

為了做各種裝備，托妮擴大實驗室規模，将賈維斯的硬體搬到地下室放着，當初想着地下室就算整棟樓炸了也有機會完好無缺，所以樓頂分離的話賈維斯沒辦法透過實體網路做任何事，各種無線訊號都會被無限寶石的能量屏蔽。

能量彙聚後，需要有一個指令讓能量聚集到發射端射出，賈維斯幫不上忙就只得由人在裏面手動操控，而人進了被能量壟罩的區域賈維斯當然聯系不上，若是在形勢判斷上出錯，說不定會死在乙太跟權杖能量相碰的爆炸下。

托妮擡頭望一眼天空，由于陽光被遮蔽，乙太的顏色愈發深，從斯塔克大廈望出去，藍色只餘半壁江山，防線每一秒都在後退，另一種色彩的範圍已經看不見邊界，陰暗的天際不斷散發令人失去勇氣的強烈壓迫感。

「照我說的做。」她沉聲下令，穿上梅格四十號，制造時在賈維斯的資料庫裏代號『□□』的鋼鐵裝，以高速飛行産生的破空聲響為名，「抵達定點後讓一架梅格到前面發出信號。」

她無懼死亡，但不會放棄逃生機會。

「明白了，女士。」

底層很快傳來梅格大肆破壞的噪音，托妮站在主控臺前，面罩下的臉色平靜，不錯眼地盯住乙太最濃郁的地方。

站着等待梅格完工，她驀地開口叫了伴身多年的智能管家：「賈維斯。」

溫潤的倫敦男音第一時間應聲：「是的，女士。」

想了一下，托妮吞下幾乎溜出嘴邊的溫馨感慨，覺得不符合她的風格。

「星期五是個好姑娘，不要虧待她。」

沒等到賈維斯的回答，工作很有效率的梅格們就完成了它們的任務，通訊嘎然而止。

被導引到戰場外圍的民衆永遠會記得他們親眼見證，讓他們相信真的有人配得上一聲『英雄』的那一幕。

有過一次外星人入侵的經驗，他們并沒有離得太遠，只是在接受指揮的警方拉起的封鎖線外等超級英雄們解決危機。

他們以為會像上次一樣，打完他們就能回去清點損失為之後的處理做打算，該買什麽列個清單，該要賠償的拍照存證。

戰鬥的聲音平息，天空卻被奇怪的物質侵蝕，起先僅為一道沖天黑柱，近天的上端擴散成紀錄片裏核彈炸開後的蘑菇雲樣，随着時間過去，蕈傘部分膨脹的速度飛快上升，眨個眼就能再大一圈。

人類對黑暗有天然的排斥，與前次外星人入侵不同，只要別出現在戰區生命安全不會受到威脅，這種光明漸漸消失的場景，令不少人聯想到各種教義中描述的世界末日——沒有人逃得掉的危機。

有一人在一片竊竊私語中失聲尖叫，根本沒人聽清楚他在尖叫什麽，恐慌如同病毒增殖般迅速蔓延，民衆一個接着一個往外跑，理智都知道純靠雙腳的移動能力根本跑不到哪裏去，人類被恐懼支配的時候理智卻也只能靠邊站。

紐約警察拚命維持秩序，哨子吹得震天響，依然擋不了比退潮還兇猛的人潮，只能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察覺哪裏有人跌倒就沖過去把人扶起來。

所幸小命不保的時候大家忙着逃命，沒有人趁亂搗蛋搶劫砸店，讓警方少了一件需要擔心的事。

無人注意到，一顆又一顆的小光球悄悄浮在半空中，紛紛以規律的頻率重複脹大又縮小的體積變化。

雖然自家另一端好萊塢出産的大小預算Ａ級Ｂ級恐怖片中，邊跑邊回頭的角色永遠躲不過被炮灰成為主角逃脫墊腳石的命運，不過這似乎是深藏在人類基因中的本能，一定得瞄一眼威脅生命的事物，确認它與自己的距離足夠遠，才有動力繼續邁動疲憊的雙腳。

很快，他們也不用一直回頭了，因為在他們『撤退』的方向，出現了他們恨不得離個千百裏遠的暗紅色。

「跑不掉了……今天要死在這裏了……」

如同逃跑的起始，有一個人放棄，就會有更多人放棄。

伊迪恩人彷佛聞到血的鯊魚，全數飄到哭聲連片的區域，貪婪地吸着美味的絕望。

心如死灰仰頭發呆的女人眨了眨眼，又眨了幾次，确定看到的景象不是太過失望出現的幻覺。

血紅的曼哈頓乍現一絲光芒，那點光上升至空中，往另一個方向飛去，五個只要在曼哈頓待上兩天一定會見過的英文字母，在光點近到看得出形狀後無比顯眼。

那女人一骨祿站了起來，瘋了一般又跳又叫又哭又笑地吼着：「斯塔克！托妮·斯塔克！鋼鐵女！」

鋼鐵女曾将能夠擊沉曼哈頓的飛彈親手送進外太空，這條在網路上流傳不知真假的消息冷不防跳入所有人心中，無論先前喜不喜歡鋼鐵女的人此刻都相信了，充斥着陰郁悲愁的心靈不由生出一絲希望。

她能救曼哈頓一次，就能救曼哈頓第二次。

無數人凝視着沖往漩渦中心點的光點默念禱詞，上帝菩薩真主阿拉，大家都祈求着同一件事。

阿斯嘉德戰士和複仇者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分鐘前，一架梅格飛過來，擴音器傳出賈維斯的聲音，讓他們往外撤離，最少得退到五英裏外。

索爾早就停止召喚雷電攻擊乙太了，妙爾尼爾是神器，用的是魔法，中庭的魔法元素太低，不像在其他世界可以從空氣中凝聚雷電，需要從雲層提取利用，當天空被遮蔽，雲層自然也無法作用。

不是托妮說話的鋼鐵女讓史提夫有不好的預感，他拎着盾牌踏前一步，問：「托妮呢？」

「女士正在前來的路上。」

沒人想得到托妮居然拆了自己家屋頂當成飛船開過來，雖然這個飛船的飛行是靠底下托着那十二架鋼鐵裝。

阿斯嘉德戰士們尤其受到沖擊，他們都記得來中庭時降落的地方長什麽樣子，現在那地方正懸浮在魔雷基的正上方。

家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重要的，能輕而易舉扛起自家房屋的不少，但打鬥的時候會突然扛起房屋當武器的數量為零，任何一位都無法想像有人會瘋狂到帶着家去和敵人同歸于盡——對，在他們眼裏托妮是要犧牲自己，連同屋頂沖向魔雷基，一起灰飛煙滅。

他們收起了輕視之心，肅然起敬，不管手段為何，願意為家國做到這種地步的人都值得那一分敬意。

複仇者這邊，和托妮熟的都是軍人特務出身，從加入政府組織的那一刻早有覺悟，換做任一人可能都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再說現在阻止也來不及了，一個個睜大眼要将同伴的一舉一動記在心底。

停在窗外的梅格做出手勢，托妮輕輕按下按鈕。

所有的東西霎時靜止，好似時間停止了流動，在那一剎那，連乙太都停下擴張的腳步。

包圍『飛船』的淺藍色能量突兀地黯淡下去，緊接着爆發出強烈刺眼的光芒，一道直徑足有二十英尺的能量束挾着千軍萬馬的氣勢往下沖，狠狠地撞向乙太源源不絕增生之處。

兩顆無限寶石能量相碰産生劇烈爆炸，沒人确定那一刻的畫面究竟長什麽樣，好像有光、有煙塵、有焰火、有疑似慘叫的聲響。

這回不是托妮破出乙太包圍那種小打小鬧，爆炸生成的風暴掃過大街小巷，卷得比較靠近的複仇者等人不得不雙手擋在面前，後退幾步保持平衡，甚至吹到警戒線外那群等待結果的民衆，風力依舊強勁得能吹亂不少人本就因為逃難而不整齊的頭發。

盤踞在曼哈頓上空流轉的乙太轉眼凝結成固體，風暴彷佛巨槌在面積超乎想像的紅寶石上用力敲下，紅寶石碎裂成粉晶狀落下，晶體體積随高度下降變得細小，最後在半空消影無蹤。

陽光透過愈裂愈多的空隙落在人們喜悅的面容上，由絲結束再成片，在一些人爬滿淚水的臉邊折射出淺淡的彩虹。

認識、不認識的人抱頭相賀，即使旁邊站的是以前看不順眼的仇人，此刻大概沒人會在意，光明打破籓籬，劫後餘生的歡喜能讓人放下仇恨。

開心的氣氛最前線的戰士們也有，托妮的犧牲固然壓抑，無可否認大家的心情都松快起來。

史提夫是最不合群的那個，他在強風襲來時也沒有移開視線，以超出普通人四倍的眼力發誓，爆炸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黑影被氣浪掀飛出去。

「賈維斯，」他擡頭，通知他們離開的梅格就站在不遠處，「你找得到托妮嗎？」

梅格的眼睛閃了閃，若不知道賈維斯是人工智能，看起來很像真人在思考。

他回答道：「女士所穿的鋼鐵衣信號在皇後區三十一大道地鐵站附近，梅格二十五號以及梅格三十一號正趕過去。」

出于程序判斷，賈維斯隐去了梅格四十號回傳的托妮生命體征。

他剛說完，紅白藍配色的身影就消失在衆人視野內。

賈維斯沒有降低音量，在場的人都能聽到他說的話。

娜塔莎看索爾一眼，肌肉向來比腦袋發達的阿斯嘉德王子難得聰明一回，心領神會那記眼神的意義。

「去吧，我和我的同伴們會搜集乙太，伊迪恩那群膽小鬼也交給我們。」

女特工點了點頭，複仇者們連忙跟上跑得不見蹤影的史提夫。

一行人抵達賈維斯所說的地點，不花什麽力氣就找到托妮——她砸出的坑大到無法忽視，幸好皇後區的居民遠遠看到曼哈頓的慘狀，恨不得離曼哈頓愈遠愈好，她才沒砸出傷亡。

史提夫小心地搬開她身上的石塊，不敢移動傷患，用最輕的力道拆下鋼鐵面罩，手指顫顫巍巍地探到她挺翹的鼻子下。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