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鳳凰男
柳家傍晚裏,空氣中有着煤油燈刺鼻的味道,兩個人站在床邊面露擔憂之色。
“大夫說應渠的身體這些日子會嗜睡些。”譚大娘嘆氣。
“娘,兄長書院那邊,我已經去給他請假了。”柳雲願說:“昨天老母雞下了一個蛋,我煮了雞蛋羹,等兄長醒後就給他端來。”
“咳咳……”譚大娘剛想說話就聽見從床上傳來一陣咳嗽聲,譚大娘連忙去拍柳應渠的後背。
柳應渠咳嗽完後,他下意識把目光落在了譚大娘身上。他神色有些恍惚,腦海裏時不時冒出一些碎片化的片段。
柳應渠上輩子活得很社畜,大學讀完後就開始跟着團隊走南闖北。這次是他感興趣去研究古墓突然地下古墓發生了崩塌,他被埋在裏面了,再也出不來了。
他的胸口一陣痛,喉嚨還有些癢意,柳應渠估計自己是感冒了,鼻子也不舒服,在額頭還有一塊濕毛巾放着。
腦海裏再加上一些碎片化的片段,柳應渠心裏有些猜測。
“應渠,你身體怎麽樣?要不要再去鎮上請大夫。”譚大娘擔憂地握住柳應渠的手。
“雲願,去把雞蛋羹端來給你大哥吃。”譚大娘又吩咐道。
柳應渠手指有些僵硬,他瞧見譚大娘眼中的擔憂,低聲說:“我已經沒事了。”
“譚大娘,有人來買魚了,你快把魚提出來賣!”鄰居吼着嗓子說。
“來了,來了!”譚大娘來不及說話就走了。
柳應渠見譚大娘走後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是怕露餡,臉上也帶了一絲沉重。
實在是腦子裏碎片化的消息太過驚人了,他穿書了,穿的還是一個渣男,準确說是個鳳凰男。
還是幫助他後就把夫郎全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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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看上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心眼卻不小。他出身鄉野,野心勃勃,花錢讓一群地痞流氓給他造勢,在謊言中成為了一個有才學的書生。原主又長相不俗,嘴巴很甜,哄得不少哥兒為他如癡如醉,騙了不少的錢財,來供自己打點人脈。
他看中了一條大魚,清水縣沈員外的獨子,沈清梧。渣男不原主使盡渾身解數,甜蜜話一筐一筐的,表忠心的話滔滔不絕,沈清梧就嫁給了原主。
沈清梧是一個經商天才,長相也俊美,家裏一直也在催他嫁人。如果嫁給一個門大戶對的男子,大概是不會讓他經商,還會逼逼賴賴說一些不好聽的話,沈清梧可不想這樣,他必須要有自由,這時候原主就出現了。
長相不錯,還是一個書生,嘴巴很甜,還答應不幹預他經商,這不是很好,沈清梧就嫁給原主了。
原主從此走上莊康大路一路往上爬,在殿試成了榜眼被相府嫡子看上了,就把沈清梧全家殺完了。
還成為了一個大貪官。
“兄長,吃雞蛋羹。”柳雲願端着雞蛋羹遞給柳應渠,人有些疏遠,漆黑的眼眸死氣沉沉的,比起他這個病人還要沒有神采。
要是柳應渠是柳雲願,他也死氣沉沉。
把自己的親弟弟賣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作妾,這事原主也幹得出來。
柳家有三個孩子,大哥柳雲華也是一個哥兒,嫁給了一個經商的賣貨郎。三弟柳雲願才十六歲。
柳雲願心裏還憋着氣,看見柳應渠蒼白的臉上還帶着一絲沉重,畢竟是親生兄長,他也知道他兄長心裏還想着鎮上的小寡夫,又不肯放下沈家的好處,還和其他家的哥兒們也在來往。
跟個花蝴蝶一樣浪。
“你別想鎮上的白寡夫了,他看不上你。”柳雲願說。
柳應渠:?
瞳孔震蕩。
“我還和寡夫有幹系?”柳應渠接過雞蛋羹,放到床櫃旁,手指顫抖。
“兄長自己不記得了麽,你曾經還說要娶白寡夫做小,讓白寡夫幸福一輩子。”這話他也是悄悄地跟在柳應渠身後才聽見的。
“雞蛋羹,你自己吃吧。”柳應渠頓時生無可戀。
“你不餓的嗎?”柳應渠今天還未用飯,柳雲願問的時候,柳應渠已經翻了個身,雙手在胸前合十,一臉安詳。
柳雲願:“……”
柳雲願把雞蛋羹端走了。
柳應渠躺了會開始思考人生。
他在想他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他腦海裏關于這本書還真是模糊的,看了好久也是看見原主和自己名字相同才留了印象。
柳家居住在柳家村裏,柳父在發洪水那年死了,就是譚大娘把他們三個拉扯大,家裏還有三畝地供他們吃住。
而且原主去書院讀書和這次生病耗盡了家裏的錢財,原主這才把柳雲願以十兩銀子的彩禮許給了六十多歲的鄧老頭。
上輩子柳應渠活得太累了,這輩子只想安心當個鹹魚。
但是沒有錢,他過得也不是鹹魚生活,而是死魚生活了。
他物質欲很低,但應該先把十兩銀子賺回來。
種田吧,他對自己很了解,有自知之明,而且種田也沒多大錢途,古代對于種田的賦稅還很重。
讀書吧,他真的怕讀書,還是古代考場這樣的死亡考場,人多,通過率低,在古代供一個讀書人可不容易。
他思前想後,躺在床上睡着了。
夜漸漸深了,中途柳雲願來把煤油燈裏的燈芯剪了一下。
過了好半晌,譚大娘回來一家人就開始吃飯,柳應渠已經能從床上下來了,他勉強吃了幾口。
清清嗓子說:“娘,我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去書店裏找些稿子來抄,賺點錢。”
“你還是好好去讀書,錢的事你不用擔心。”譚大娘連忙拒絕。
柳應渠不能忍被拒絕,他決定……求求譚大娘。
次日一早柳應渠就坐在村頭的牛車上依依不舍的交了三文錢擠在一邊,周圍坐上了很多的人,老少男女都有,跟擠公交車一樣,柳應渠一個不穩就要被擠掉下去了。
他正打算好言相勸,一擡頭是一個肌肉壯漢,在肌肉壯漢的襯托下柳應渠顯得有幾分瘦弱。
肌肉壯漢看他。
柳應渠長得不賴,又是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身姿修長,五官俊美看上去不是出身在鄉野的人,反倒像是富家子弟,還是有文化的,像是世家大族裏的人。
肌肉壯漢惡狠狠道:“你坐過去一點。”他就看不慣這樣的小白臉。
柳應渠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眉眼俊朗清越。
柳應渠掏出一張手帕輕咳一聲,握緊了手帕,不經意間手帕上出現了紅色的痕跡,他笑容苦澀:“對不起各位,我的身體不太好。”
“我馬上讓一讓。”柳應渠坐的位置并不大,他讓不讓出位置沒有什麽影響,看見柳應渠的樣子衆人紛紛向肌肉壯漢投去了異樣的目光。
“……不用了。”肌肉壯漢在看見柳應渠咳出血來沉默半晌就沒在說話了,臉上還帶着幾分羞愧。
“謝謝你大哥。”柳應渠把手帕收進袍子裏,真心實意的道謝。
坐在牛車上有些颠簸,柳應渠抓住木板坐到了清水縣城。
“好吃的餃子!快來啊,好吃的餃子!”
“新鮮的蘋果!三個只要二十文!”
“糖葫蘆!賣糖葫蘆了!”
清水縣人來人往很熱鬧,柳應渠還看見了不少帶着華美簪子的男子,他記得沈家的公子沈清梧就很喜歡這些華美的飾品,每當有新的飾品他都是第一個去買的,沈清梧本身也有錢,過得很潇灑。
就是脾氣不太好,說好聽點是嬌生慣養,說難聽點就是不會和人相處。
清水縣的人都知道,沈家有礦,沈清梧在京城還有一個當官的舅舅,雖然沈清梧脾氣大,還沒有哥兒的溫順但架不住他有一個有錢的爹和一個有權的舅舅。
柳應渠很羨慕。真好,他也想有一個有錢的爹和一個有權的舅舅。
家裏給的錢不夠買紙墨,他想要去錢莊裏借錢。
這時在沈家,沈父又在催婚,一個錦衣公子坐在堂上,眼眸輕挑,五官精致白皙,身姿修長,寬肩乍腰,手腕搭在一邊懶懶的靠在後椅上,揚唇一笑:“這事也不急,他們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們。”
“你非要氣死我嗎?”沈父怒不可遏,都成老哥兒了。
“我也很聽話的去見他們了,他們不願意,我也不願意,這也能怪我。”沈清梧撐着腦袋:“而且他們長得不符合我的審美。”
“你怎麽跟他們說的?”
“這還用說,他們第一條就不符合。”沈清梧還有些生氣:“我就讓他們不要納妾,不要限制我的自由,最好讓我像沒成親一樣,男人嘛就是麻煩。”
沈父:“……”
一個小厮在沈清梧的耳邊說了幾句,沈清梧眼神一亮,急忙走了出去:“爹,我先走了,晚飯我在外面吃。”
是錢莊裏的夥計說柳應渠來了,反正柳應渠來找他都是在錢莊裏,為了方便沈清梧就把他們碰面的地點定在了錢莊裏,正好聊聊天聊完後就給柳應渠拿錢,非常方便。
沈清梧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