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問題
阿瑞斯驚得跳了起來,立刻低頭查看薛逸身上的狀況,精神力探出,問道:“怎麽回事?”
薛逸眨了眨眼睛,感覺頭腦中的刺痛已經緩解,有些郁悶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調動精神力,頭一疼,就變成這樣了……我該怎麽變回去?”他好不容易才再次找回人類的身軀,這莫名其妙地又變回一只貓崽,一時間覺得十分委屈。
阿瑞斯盯着薛逸看了一陣,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齊維:“你确定他的精神力數據沒有任何問題?”
齊維早就在考慮這一點了:“沒有問題,他的精神力雖然只有丁級,但數值十分穩定。不過那時是在他昏迷期間做的測試,我建議複查一次。”
薛逸的精神力複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沒有任何異常,除了強度等級仍然是丁級以外。
變回高位形态的阿瑞斯懷抱着幼崽薛逸,神色有些凝重。半晌,他擡頭看向齊維,道:“或許并不是精神力的問題,你能不能幫我看看他的精神體有無異常?”
精神體是承載精神力的地方,但它其實并沒有實體,而僅僅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有些理論認為它就是人們的靈魂。在幼崽啓蒙初期,正是需要長輩以精神力刺激幼崽的精神體,引導他們掌握精神力的感知和使用。阿瑞斯曾經也是這麽做的,但他并不是醫師,因此無法發現薛逸的精神體有沒有異常。
畢竟,薛逸的精神體并不屬于這個世界,如今附着在一個聖靈族的體內,不知會不會與聖靈族的精神力産生沖突。
齊維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轉身走進病房角落的準備室。片刻後,一只渾身雪白的獅子貓推開門進來,跳上病床,端坐在薛逸身前,将自己的額頭與薛逸觸碰在一起。
令人沒想到的是,就在齊維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向薛逸的精神體的一瞬間,薛逸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緊接着便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了高位形态,阿瑞斯下意識地雙手用力攬住他,才避免了薛逸光着屁股掉到地上去。
薛逸垂眼看了看自己一絲丨不挂的身體,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窩在阿瑞斯的懷裏呢,立刻雙頰發燙,掙紮着想要從阿瑞斯的腿上下去。
阿瑞斯一提胳膊就将瘦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的薛逸抱穩,另一只手摸到薛逸之前穿過的病號服,幫他套上,這才将他放回病床。
“這是什麽情況?”阿瑞斯皺眉看向齊維。
大白貓搖了搖頭,走上前再次将自己的額頭貼在薛逸的眉心。這回沒有異常狀況出現,齊維保持着這個姿勢,用精神力将薛逸的精神體梳理了一遍,這才默默轉身,回到準備室恢複了人形。
“他的精神體很奇怪,似乎與精神力并不十分相容,但具體原因并不清楚。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例。”齊維沉吟片刻,道,“很可能祖父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否則他不會從未對我提起。”
精神體與精神力并不相容?阿瑞斯隐隐明白了這個狀況出現的原因,但他不能說,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問道:“有辦法解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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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維點頭道:“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精神力高于薛定谔的人以原位形态幫助他梳理精神力,原位形态的精神力比較柔和,不會與外界共鳴,更适合幫助改善他的精神體與精神力的融合關系。剛才我試了試,雖然見效極為緩慢,但也不失為目前最好的辦法,理論上講應該不存在任何副作用。”
“這樣很好。”阿瑞斯同意了這個治療方案。
“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用這個方式為他梳理精神力,很可能要花去幾年時間他才能真正掌握精神力的運用。”齊維道,“而在這期間他必須一直維持高位形态,一旦再次不慎恢複原位形态,恐怕所有的工作都要從頭再來。”
阿瑞斯聞言沉默了半晌,道:“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好在他和戰使們的精神力至少都在乙級以上,幫薛逸梳理應當不難。
齊維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麽,道:“薛定谔的眼睛顏色也需要略作調整,我打算給他做一對半永久角膜貼片。”
銀白色的眼睛是聖靈族十分明顯的特征,甚至比淺金色毛發更加獨特,雖然大部分人可能并不太清楚這些細節,但總免不了有些世家背景的人聽過類似的傳說,薛逸的聖靈族身份還是盡量從各個方面都謹慎掩蓋為好。
“适用材料祖父那邊已經找到了,不過要從黎瑞星本土送來,即使全程使用速度最快的飛船攜帶,也需要近百天的航程。”齊維道,“在這期間,我建議你們盡量少見外客,尤其是薛定谔。如果有外人進來,你裝睡就好。”最後一句話是對着薛逸說的。
薛逸知道自己身上秘密衆多,點了點頭。
“另外,我建議你在為薛定谔選好學校後立刻在周邊安排住所。”齊維提醒,“你們的看管時間畢竟有限,等到醫院再次對外開放,人多眼雜,并不利于保密。”
阿瑞斯顯然早已考慮過這件事,點頭道:“這個我會安排阿敏去做,不用擔心。”
齊維在确認過薛逸的身體基本沒有大礙,為他設計了飲食和健身計劃後,離開病房去忙別的事情了。阿瑞斯伸手揉了揉薛逸的頭發,輕聲道:“累了的話就睡吧,我陪着你。”
薛逸本就有些昏沉,聽阿瑞斯這樣說,便微微一笑,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阿瑞斯聽着薛逸漸漸平緩的呼吸,原本有些燥郁的心情也漸漸變得舒緩。無論這個人的精神力是強是弱,他還在這裏,還活着,怎樣都是好的。阿瑞斯現在已經完全擺脫了幽靈的煩擾,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将不會再讓薛逸受到任何傷害。
忽然,阿瑞斯放在床頭櫃上的手環亮了起來,提示有一通來自十四堡壘的視訊。
阿瑞斯拿起手環,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打開視訊,他驚訝地發現來信者竟然是與他并不對盤的特維爾·塔比。
“神域系統出什麽事了?”阿瑞斯直接問。
對方愣了一下,接着露出毫無破綻的微笑:“我并不是為了神域系統找您,少将。聽說您在克爾星遇襲,作為下級,我覺得還是應該問候一聲,以表關心。”
阿瑞斯卻不領情:“你并不是我的直接下級。”
特維爾的微笑一絲不變:“好吧,我找您的确與神域系統有關。聽說在這次簡家襲擊事件中有幽靈出現,我認為我們的實驗需要類似數據……”
“我記得有關襲擊詳情的報告還沒有提交上去,以你的級別,想看到那份報告将會更晚。”阿瑞斯語氣不善,“誰告訴你在簡家有幽靈出現的?”幽靈的事,既然當場沒有檢測出來,他并不打算揭發,否則在不暴露薛逸的前提下,完全無法解釋為什麽幽靈被消滅後寄生體可以恢複意識。
特維爾驚訝道:“沒有嗎?那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麽能威脅到少将的生命。”
阿瑞斯冷哼一聲:“抱歉,我并沒有義務為你解釋這件事。”說完,他直接将視訊切斷。特維爾的這次通訊有些蹊跷,似乎在試探什麽,但又完全抓不住他的目的。阿瑞斯将這件事暗暗記下,如果對方真的有所圖謀,将來一定還會有後招。
回到病房中,阿瑞斯看着薛逸完全放松的睡顏,想了想,再次變回原位形态,貼着薛逸的肩膀卧在了他的身邊。
……
阿瑞斯醒過來的第二天,由斐裏捺上将親自派遣的調查小組來到了克爾星,針對簡家襲擊事件進行更進一步的調查。首先被提到審問室的便是在事件中作為主要嫌疑兇手的簡培行。
簡培行的形象仍舊極為慘烈,就算一直浸泡在治療艙中,他在戰鬥中幾乎完全被截斷的雙腿與右臂也無法真正被治愈,最多只能保證傷口不再流血,筋肉長合,看起來不顯得那麽血腥而已。他被調查小組用輪椅推出病房,推進了一間用準備室臨時改建的狹窄審問室裏。
“叫什麽名字?”審問官的聲音極為冰冷。
簡培行的精神狀态并不好,聽到這句問話,竟然呵呵笑起來,半天才翻着白眼低聲問:“你不是知道嗎?你不是都知道嗎?”
審問官皺起眉頭,又問了兩遍,得到的回答都是此類瘋瘋癫癫的話。
副官看不下去了,催動能力将金屬桌子的一角化為一根棍子,用力敲打在簡培行手邊的桌面上,怒道:“問你什麽就答什麽!不要試圖裝傻!”
簡培行看着對方手裏的棍子,乖乖道:“我叫簡培行。”
審問官面色稍霁,又問了幾個簡單問題,簡培行一一作答。
“你為什麽要刺殺阿瑞斯·泰勒少将?”審問官接着問。
這回簡培行卻半天沒開口,眼珠轉了幾圈,卻否認了自己的行為:“我沒有刺殺他。”
副官抄起棍子又敲了幾下桌面,簡培行瑟縮了一下,卻仍舊堅持:“我沒有刺殺阿瑞斯·泰勒!我沒有!我絕對沒有刺殺他!我……”竟然開始一遍一遍地重複這句話,眼看着沒完沒了,連副官再次敲擊桌面都不管用了。
審問官按着眉心,道:“他其實已經瘋了吧?”
“哈哈哈哈!我瘋了!”簡培行忽然大笑起來,“我殺了我爸!我殺了我親爹!你們知道嗎?那根烏木簪……是他親手雕刻給我的,你們知道嗎?我戴了十幾年的烏木簪,可是他們不還給我……”這樣說着,簡培行的眼睛漸漸變得通紅一片,“為什麽不還給我?憑什麽不還給我?!那是我的簪子!”
審問官和副官面面相觑,彼此之間似乎已經确信,這個人早就瘋了。
突然,簡培行尖叫了一聲,精神力噴薄而出,将房間角落堆放着的白紗布盡數絞在一起,擰成了一股繩索,死死套在審訊官的脖子上。
“你幹什麽?!”副官暴起,将手中金屬棍化為刀刃,企圖割斷那條純棉纖維擰成的繩索。卻不想這些棉質纖維在簡培行能力的作用下竟然如同水流一般,斷了再接起來,越擰越緊,一點停頓都沒有。
“還給我!還給我!”簡培行早已失去理智,口中只會念叨這三個字了。
“警衛!”副官看到審訊管的脖子已經快被勒斷了,驚恐地呼喚着沖向審問室的大門。
持槍的警衛沖進屋內,見到這樣詭異的兇殺現場,想也沒想便擡手開槍,瞬間将簡培行擊斃。
副官沖上去解開審問官脖子上的繩索,齊維聽到騷亂的聲音,搶進屋內将已經陷入昏迷的審問官擡進了旁邊病房的治療艙。
驚魂未定的副官直到好幾分鐘後才反應過來,一臉陰沉地怒罵道:“是哪個白癡警衛幹的?!不知道這是重要犯人嗎?直接擊斃?我們還審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