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薛定谔[星際]

第16章 訓練

軍隊是一個紀律嚴明的地方，尤其是在正執行巡邏任務的戰艦上。全艦七千餘名官兵從登艦當晚起就要開始進行例行訓練和演習，而這種緊湊的生活節奏将要一直持續到他們到達目的地堡壘。考慮到中間會繞道去接一些新兵連隊，這個航程預計在一百二十天左右。

雖然沒有人會對一只貓咪幼崽要求什麽，但自诩為一個成年人的薛逸遵從了這艘戰艦上的規律。

每天清晨他與少将一起起床，去訓練大廳晨跑，然後上午會在小戰士們進行技巧訓練的時候偷偷觀察并比劃幾下。午休後戰士們會分成兩隊，一隊在艦上進行精神力與能力訓練，一隊進戰機模拟艙進行飛行訓練，偶爾還會有戰機實操演習。

戰機項目薛逸無法參與，于是他下午就會留在宿舍裏鍛煉精神力。晚餐前仍有一次長跑，餐後有一小時的休息娛樂時間，緊接着力量訓練直到就寝鈴聲響起。

很快，巡邏艦上的戰士們都認識了薛逸，在觀察到它每天的所作所為後，大都在心底贊嘆一聲：不愧是少将大人的幼崽，簡直乖到出奇，難怪對規矩一絲不茍的少将會破例将幼崽帶上巡邏艦。

薛逸的雙眼一瞬不瞬盯着兩名進行格鬥技巧訓練的戰士，試圖從他們的動作中看出一些套路。

他已經了解過，這個世界的人們由于能力的存在，面對肉搏的機會并不多，但不排除在戰鬥中精神力耗盡卻需要用身體搏命的情況，因此格鬥技巧也是軍人必訓的項目之一。他作為一只貓并沒有什麽別的能力，射擊技巧于他也沒什麽幫助，所以他将自己的訓練重點放在了格鬥技巧上。

只是，一只幼貓自認為的“格鬥訓練”，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它不知從哪找來一個脫落的拳擊球，在那邊撲咬抓撓，自娛自樂而已。

“我說，你真的不管？”齊駿停下手裏的訓練動作，終于忍不住用胳膊肘頂了少将一下，問道，“就算是你的種，那也只是個幼崽，你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阿瑞斯的目光鎖在幼崽身上，随意答道：“不是我要求的，是他自己要練。”

齊駿沉默半晌才開口：“你們泰勒家都是怪物。”

阿瑞斯無法和齊駿解釋幼崽的來歷，想到曾經看見的那場追殺，他只能搖搖頭，說：“他多練練也好，遇到危險的時候總多一線生機。”

齊駿吃驚：“你這是什麽想法？就算它把原位形态練成神仙，覺醒之後是什麽樣子還不知道呢！”說完他自己又覺得不對，補充道：“不過你的種再怎樣也不會差。”

薛逸不知道旁人對自己的評價和讨論，他還在與那只拳擊球殊死搏鬥。

這天午休後，大隊換防，同時下午的訓練項目也進行了交換，阿瑞斯率領的幾個大隊開始了他們的模拟機訓練。讓薛逸感到詫異的是，這次少将竟然将他帶進了戰機模拟艙。

他被保護帶綁在少将身前，擡頭就可以看到模拟艙內的顯示屏和操控板，有些類似曾在殿下的飛船上看到的那種，卻比它簡潔許多。

一聲蜂鳴響起，薛逸本還在懵懂中，卻突然感受到了似曾相識的瞬間失重。這一次他面向外，爪子本能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卻什麽都沒有沒有抓到，最終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震動沿着保護帶傳過來，将薛逸從失重的恐慌中拉回。他平複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髒，擡起頭氣呼呼地瞪向正從他頭頂看下來的男人。

“別怕，你總要習慣這種感覺。”阿瑞斯道，“習慣了我才能帶你去坐真的戰機。”

薛逸眼睛一亮，又有點猶豫，但最終埋在男人骨子裏的對戰機的向往蓋過了對未知的恐懼。害怕失重這種情緒經過訓練一定會變好，薛逸對自己有信心，于是他點了點頭：“好啊，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可不許賴賬。”

阿瑞斯又輕笑了一聲：“不賴賬。”他戴上虛拟影像目鏡，然後伸出手按了幾個按鈕，緊緊握住座位旁邊的手柄。

模拟機顯示屏上的字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深空的景色，薛逸這才發現面前的幾塊顯示屏組成了戰機窗戶的樣子。薛逸看着“窗戶”裏已經很逼真的景色，又擡頭看了看戴着虛拟目鏡的少将，突然對自己的貓咪身材感到很失望——他也想看看經過虛拟目鏡處理的影像有多真實啊！可惜，不會有人專門為貓咪設計虛拟頭盔的。

随着阿瑞斯推動手柄，薛逸感覺到一陣劇烈的加速度，幾乎要将它的身體壓扁。就在他感覺自己無法呼吸，想要叫停的時候，這股加速度開始放緩，随後緩緩恢複到失重狀态。薛逸張開嘴大口喘着氣，心想自己的身體素質還是太差了。

“萬向重力模拟的加速度和角加速可以很逼真地反饋戰機運行的狀态，剛才的推出是一級起飛程序，也是戰機的正常起飛速度，感覺怎麽樣？”阿瑞斯輕聲問。

薛逸深呼吸：“還行，時間久了可能會受不了。”

阿瑞斯看着自己懷裏的幼貓細小的身軀，道：“很厲害了。”

“你剛剛說是一級？正常速度？”薛逸問道，“那還有比這個快的還是慢的？”

“都有，比這個起飛速度慢的統稱怠速推出。”阿瑞斯耐心解釋，“往上都會更快，二級程序是戰時常用的，三級以上屬于緊急起飛，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戰士都做不到，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內髒擠壓傷。”

薛逸有點沮喪，但後來想想自己估計也沒什麽機會真的上戰場，就無所謂了，開始指揮少将轉着彎飛來飛去。阿瑞斯也不着急訓練分數，只是帶着幼崽在虛拟訓練場的起步區轉圈，讓他習慣各種速度和曲率的飛行。等看到幼崽似乎習慣了轉彎和加減速，他就操控着戰機一頭紮進旁邊的隕石帶。

“這裏會有一些急轉彎，身體不舒服及時告訴我。”阿瑞斯提醒道。

薛逸點點頭，雙眼放光地看向“窗戶”外面成片的小行星。

一人一貓就這樣用模拟機在虛拟的宇宙中閑逛，在小行星之間穿梭。薛逸的情緒很快舒緩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在他心中炸開。他想，如果自己還是個人類就好了，他一定要加入一支戰機軍隊，因為這種在宇宙中自由翺翔穿梭的感覺太棒了。

突然間，模拟機的雷達上閃過一抹紅光。幾乎在同一個瞬間，對面的隕石後閃出另一架戰機，一顆飛彈直沖向薛逸的面門，他吓得緊緊閉上了眼睛。阿瑞斯在雷達報警時就已經推動手柄，将整架戰機甩過一個直角，同時不忘用自己的能力為懷中幼崽撐起一道重力屏障，抵消掉全部加速度沖擊。

飛彈擊空，對方戰機卻已經被阿瑞斯牢牢鎖定。

“要開始了。”他提醒懷裏的幼崽，“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薛逸咽了口唾沫，強撐道：“我才不怕！”若不是這句話是通過精神力傳達的，他發着顫的聲音早就把他出賣了。

模拟戰機的對抗中，能力與精神力幾乎無法産生作用，所有操控全部依靠身體反應，因此比實際上的戰機操控還要困難些。但相對的，自身的操作也不會因為對手的能力産生失誤，是練習戰機駕駛的必選科目。

一道通訊接進來，左側屏幕從模拟星空變成了對方的面孔，齊駿在視頻裏得意洋洋：“少将大人，我實戰打不過你，在這裏可不一定會輸，要不要來一場積分賭鬥？”訓練積分是用來激勵戰士們的，排名靠前的話每周會有表彰，但對于軍官們來講這些積分其實沒有太大作用，但偶爾拿來賭鬥也挺有趣。

“好。”阿瑞斯言簡意赅，并且在話音剛落的時候就一炮轟了過去。

齊駿悠悠然躲開炮彈，似乎這才發現薛逸的存在，怪叫道：“你竟然帶着幼崽坐模拟機！少将大人，手冊上允許這種操作嗎？”一邊質問，一邊毫不猶豫釋放了八顆制導導彈。

“手冊上也沒有禁止。”阿瑞斯理所當然地回答，手下操作絲毫不亂，引着一串導彈繞向旁邊的小行星。

由于少将能力的存在，薛逸此時完全感受不到戰機急轉彎所帶來的巨大加速度，只能看到屏幕上接近裸眼三維的圖案在自己眼前翻滾旋轉，竟然開始有些暈眩，這可是當初他玩第一人稱視角游戲時都沒有過的感覺。

薛逸深知曾經練過舞蹈的自己不至于在這種程度下就被繞暈，這種暈眩産生的主要原因是視覺和軀體感受的不一致，導致他的大腦被蒙蔽了。

“阿瑞斯。少将。”他在腦內呼喚，“放一點重力感給我……這樣不行……我快吐了……”

“受不了就閉上眼睛，我給你一個向下的原始重力……”阿瑞斯皺眉道。他并不願意幼崽涉險。

“不！我要看你飛！”薛逸堅決否定。

這一句話在阿瑞斯腦中炸開，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從未有過的暢快，很想如幼崽所言地将重力緩緩放給他。

然而，事實卻有些無奈，以他目前能夠掌控的能力精度還不太做得到對能力如臂使指，更何況眼下要在操控戰機的同時分心來做這件事。

阿瑞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不忍心看到幼崽失望，所以……速戰速決吧。

三發幹擾彈被放出，追在身後剩餘的數枚導彈被引開，在遠處爆炸。阿瑞斯在投放了幹擾彈的瞬間打開反推器，強行使戰機調頭折返，又幾乎同時将加速推至極限。他無視顯示器與操控面板上重力過載的提醒，直直向着方才追在自己身後的敵機沖了過去。

一把修長的脈沖刀被阿瑞斯的戰機拔了出來，整架機型變作宇宙空間近戰形态，如一顆流星般砸向對方。

齊駿吓了一跳，不知阿瑞斯為何突然這麽兇猛。好在他也是前線身經百戰過的，立刻放出飛彈阻攔，并同時轉彎，企圖避過對方的攻擊。

然而，阿瑞斯的速度太快了。

就在齊駿眼看着将要被對方狠狠擊中的時候，他視野中阿瑞斯的戰機卻突然消失了。這什麽情況，眼看着得手怎麽又隐匿了？

齊駿一腦門子冷汗，操縱戰機四下張望，猜測阿瑞斯會躲在哪一塊小行星或隕石碎片後面。他點開通訊，想罵一罵這個故意吓唬自己的家夥，卻發現對方戰機的編號已經變成了灰色，後面跟着一個單詞：“已下線。”

齊駿：……

另一邊，阿瑞斯在一片黑暗中取下虛拟目鏡，有些頭疼地按着眉心。太認真了，他怎麽就忘了這架戰機并不是他自己的“天樞”。別說不是他自己的超級戰機，這甚至根本就不是一架正經戰機，而僅僅是個模拟艙——模拟艙的萬向重力模拟器被他玩到超載，然後理所當然的爆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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