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薛定谔[星際]

第77章 觸碰

查克斯對第七軍下達命令後，立刻聯系了匹斯特：“幫我問問他到底在搞什麽！我已經照他的吩咐安排得很好，人，會按照約定交給他，為什麽要節外生枝？”

匹斯特收到消息時正巧在溫室，他掃了一眼文字信息，找了個理由支開身邊的侍者，進了密室。

阿雷爾聽到他進來，悠悠然擡起頭，勾起嘴角笑道：“怎麽？那老家夥讓你來質問我？”

匹斯特眯起眼睛，道：“你幹了什麽？”

“呵，我這個樣子，還能幹什麽呢？”他雖然這樣說着，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演變成無聲的狂笑。半晌，他才恢複一臉微笑，道：“你告訴那老家夥，不會妨礙他的事，我族的那位大人也并不想現在就入侵帝國，他只會拿走一件他需要的東西，拿到之後就會自己離開。”

匹斯特聽得雲裏霧裏，再問下去，幽靈又回到垂着頭閉目養神丨的狀态，不說話了。他氣呼呼地回到溫室，将幽靈的原話告訴自家大哥。

查克斯收到消息時已經聯絡了第七軍的自家子侄，讓他派兵增援巡邏艦。見幽靈這麽說，心下不免嗤之以鼻。這種故弄玄虛，遮遮掩掩的話，他是不會全盤接受的，就算他出于私心不願讓阿瑞斯接近那艘巡邏艦，也絕不會放任一艘敵軍軍艦靠近帝國。

更何況，空間橋的出現怕也不是無稽之談。

當初聖靈族全部被派往前線時毀掉了他們位于起源星系的研究所，所有科研資料都被人為毀壞，但人們始終不信他們沒有留下備份。而那些備份，很可能随着聖靈族的滅亡被留在了梅洛蒂克星系。梅洛蒂克已經失守數百年，若是幽靈真的能夠繼承人類的記憶和智慧，倒也不難重新獲得空間橋技術。

如果薛逸目睹的那道空間橋是真的，帝國……就危險了！

現在查克斯只能安慰自己，空間監測數據中并沒有發現巨大的能量波動，空間橋出現的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

……

薛逸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喘息有些艱難。

他們在前往停機坪的途中又遇到幾次襲擊。一次是那種巨大的蟲族，它受了傷，脾氣十分暴躁，拖了很久才被殺死。由于這只大蟲子對艦體的破壞特別劇烈，又引來駐艦士兵，薛逸不能被他們抓去避險區，因此不得不繞路去往停機坪。

而路程一遠，變故就頗多，他們又遇到了兩次那種小型蟲子組成的蟲群。小蟲子的戰鬥力一般，但因為數量衆多，速度又快，即使兩人都沒有戀戰，也消耗掉了不少精神力。

在那之後，他們又遇到了兩次被幽靈寄生的人類。

相比之下，那兩個人類寄生體卻是最容易解決的，但薛逸一想到風刃貫穿人類身體的畫面，就覺得不寒而栗。維塔斯的臉色也不好看，他雖然已經五年級，但也是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面對人類寄生體，第一次操縱自己的能力殺人。

現在他和薛逸一起靠着走廊的牆壁，努力壓下一陣陣的反胃，試圖找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裏的氣壓已經偏低了，我們剛才經過了兩道閘門，繼續往上的話，氣壓只會更低。”

薛逸點點頭：“再撐一陣，上面實在不行，我會戴呼吸器的。停機坪的方位，你還能找到嗎？”

“能。”維塔斯道，“雖然我們繞了很久，但這裏的結構還算簡單。怎麽，你難道已經被繞暈了？”他适時開了個小玩笑緩和緊張的氣氛。

“唔，我對認路不大在行。”薛逸承認，“現在只知道停機坪還要再上五層樓。”

維塔斯輕笑出來。

“你說我們的手環上有定位器，可為什麽并沒有士兵來找我們？”薛逸問。

“你不是說看見了從空間橋出來的敵方巡邏艦？”維塔斯道，“外面的深空才是主戰區，大量的人手會被安排在那邊，巡邏艦裏留下的士兵們處理這兒的混亂已經捉襟見肘了，哪有人會專門來抓我們這兩個不停移動的目标。”

薛逸了然地點點頭。

樓梯間裏忽然響起一陣拖沓的腳步聲，兩人立刻直起身，将精神力調動起來，準備迎敵。

一個穿着巡邏艦制式铠甲的士兵拖着傷腿向臺階上方移動，見到薛逸與維塔斯，竟然愣了一下。随後他露出一臉慶幸，道：“太好了，能不能拜托你們幫我看一下傷？”他的神情清明，完全不像是被寄生了的樣子。

維塔斯有些猶豫地看向薛逸，薛逸卻一臉冷漠：“他是幽靈，智級。”

對方立刻急了：“我怎麽可能是幽靈呢！我剛才……”

話音未落，一道風刃就襲向他的喉嚨。那士兵側身躲開，卻還是被一刀劃破皮膚，頓時鮮血如注。“你們做什麽？我是……”又一道風刃緊随而上，将他的話直接堵回了嗓子。

士兵的身體從一側的脖根一直斷裂到另一側的腋下，幾乎在那一瞬間，金色的發光體從他的體內湧出，竟然靈巧地躲過後續的幾道風刃，向着維塔斯直直沖過去。

薛逸的精神力無法造成實質殺傷，在這個距離，對方又是這個速度，他甚至來不及發動恐懼，身體的本能促使他伸手去擋那道金光，雖然在所有人的認知裏，幽靈本身是沒有實體的。

維塔斯看到薛逸的動作只覺得心裏騰起一陣恐慌，頭腦中卻一片空白，完全來不及阻止他這種近乎找死的行為。

觸碰幽靈是會被寄生的，這是近乎定理的存在，帝國所有人都了解。

然而事實卻完全颠覆了維塔斯的認知。

薛逸的手指碰到了那近乎透明的金色光點組成的軀體，他的指尖竟然也亮起一層霧蒙蒙的金光，然後就這樣——将幽靈本體甩出了條弧線，那輕得幾乎沒有重量的金色軀體就這樣被他抛到了遠處。

“維塔斯！”薛逸喊道。

維塔斯這才回過神，數道風刃跟上，将再次襲來的幽靈絞殺成碎片。

薛逸皺了皺眉，将掌心翻開向上，竟然接住了一小片金光。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他碰得到這據說是有形無實的幽靈。

維塔斯看着這驚人的一幕，也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他伸手去碰薛逸掌心的金光，卻什麽也沒有碰到，那些光點甚至連溫度都沒有。他調動精神力附着在指尖，卻看到那些光點在碰到他的精神力時，瞬間四分五裂，最後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這個，拜托你幫我保密，好嗎？”薛逸低聲道。他猜測這種能力也與聖靈族有關，雖然維塔斯不了解，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了解。萬一他哪天無意中提及，就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意料之外的麻煩。

“好。”維塔斯鄭重地點頭。

兩人又休息了一小會兒，開始繼續向樓上的停機坪走。五層樓的高度并不算什麽，途中也沒有再次遇敵，他們很快進入上層走廊。這裏仍舊空無一人，他們又遇到了兩次敵人，但都是三兩只不成氣候的小蟲子。

然後他們被一扇巨大的閘門擋住了去路。

“這後面就是停機坪，但這道門……這是失壓應急閘門。”維塔斯皺起眉頭，将精神力探出去，穿過閘門感受着另一邊的氣體，片刻，他表情一松，“不是真空，這個氣壓我們的身體應該能夠承受，不過需要戴上呼吸器。”

薛逸聽話地将呼吸器扣在頭上，維塔斯也将自己裝備好，這才示意薛逸去開門。

大門控制臺上的光屏閃了閃：“外艙已失壓，氣壓值為标準值的百分之三十一點六。請再次确認是否開門。”

薛逸和維塔斯交換了一個手勢，表示兩人都做好了準備。薛逸伸手點上光屏的按鈕：“确認開門。”

閘門上的失壓燈閃了閃，随即大門旋開。薛逸只感到一道強力的勁風從身後撲來，将他整個人擠向閘門剛剛開啓的縫隙，就連維塔斯的能力都無法将這股推力緩和多少。兩人幾乎是從門縫中撞出去的，他們剛一站穩，立刻反身，維塔斯幫薛逸撐起風牆，薛逸飛快地跑到門邊将閘門再次閉合，避免巡邏艦更多的部分失去空氣。

兩人戴着呼吸器，交流暫時只能通過手勢進行。他們在數十架訓練機裏挑選了一架能量剩餘最多的戰機，操控升降梯将自己托上駕駛艙。

突然，一只巨大的蟲鳌刺破了停機坪的天花板，停機坪內的空氣驟然沖向新出現的裂縫。那道裂縫在蟲族的撕扯和強風的沖擊下越裂越大，将停機坪內的雜物盡數吸了出去。

站在升降梯上的薛逸也被這股氣流卷得失去平衡，他飛快地伸手抓住升降梯的扶手，整個身體被氣流沖刷得向上漂浮。已經爬進駕駛艙的維塔斯驚出一身冷汗，立刻釋放能力穩住自己的身形，又将薛逸扯進駕駛艙。

等到艙門關閉，兩人還都有些驚魂未定。

“它來了！”薛逸一把卸下呼吸器，低聲喊道。

兩人還沒來得及平複心情，巨大的蟲子就已經将大半個身體探入裂縫。巨大的氣壓沖擊讓它也有些難以保持平衡，但停機坪裏的空氣就這麽些，它總有能夠進得來的時候。

維塔斯坐在駕駛座上，集中精力操控着按鈕，嘴裏一項項地念叨：“第一制動鎖，開啓。第二制動鎖，開啓。主引擎就緒。反應堆壓力正常……”

在駕駛員檢查起飛狀态的時間裏，薛逸先給自己的雙腳套上安全繩，又俯身去幫維塔斯系安全帶。聽到他條條陳列，又看了一眼很快将要進入停機坪的蟲族，咬牙道：“用深空模式！”

“什麽？”維塔斯一愣。

“我們來不及進入推出軌道，只能先在這兒把它幹掉。”薛逸語速很急，“空間太小，飛行模式根本用不上，開深空模式變成拟人形才夠靈活。”

維塔斯聞言深吸了一口氣。他驚訝于薛逸竟然這麽敢想，又緊張于自己從來沒有試過在大氣內開深空模式的行為，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在這個瞬間他的思維轉得極快，腦中将帝國歷史搜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這種操作的歷史依據。

從沒有人如此瘋狂，敢在狹小空間內将戰機開啓深空模式。

但似乎……手冊上也沒有明令禁止這個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