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每一張照片都像一道美食
周六，莫虞回家住一天，這基本上變成了莫父、莫母給兒子定的家規。
現在是周五的晚上，莫虞提前回來了！
車鑰匙在他的手裏晃動，發出類似于駝鈴的聲響。莫虞還沒進家門，就聽見了小侄兒那如同清晨樹上小鳥發出的唧唧喳喳聲，談不上清脆悅耳，卻十分地歡快。
“媽媽、奶奶、爸爸，查查老師的頭發可好看了，我要剪查查老師那樣的發型……”
莫虞的大哥莫馬谡立馬笑問：“是哪樣啊？”
莫萄小朋友舉着一個黑色的寬屏手機，爬到莫馬谡的腿上，眉開眼笑，軟乎乎、興沖沖地說：“是這樣的啊！蘑菇！查查老師的照片！爸爸，你看……小叔叔！”突然像被電到一樣，小朋友忽然一轉頭，喊聲十分響亮、清脆，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嬰兒肥的小臉圓圓的，就像明亮的燈泡，超過了100瓦的那種！
莫虞的唇角上翹，笑意從眼睛裏流露出來。他以為小侄兒是口齒不清，剛才在喊什麽XX老師。
莫虞：“美女！大哥，大嫂！葡萄！”他悠閑地走過去，把莫萄小朋友抱起來，叉着胳肢窩，掂了掂斤兩，把小朋友逗得哈哈笑、小腦袋往後面仰起。
莫馬谡的臉色顯露着幾分倦意，坐在沙發上，後背完全靠着，身體往後傾斜，目光靜靜地看向莫虞。
莫馬谡今年30歲，莫虞24，兄弟倆相差六歲。可是，兩人的狀态卻相差得太大。
莫虞整個人散發着随意、閑适、有點小慵懶卻不失優雅的氣息，就像在草原上閑庭信步的豹子，其實幹練的能力已經凝聚在骨子裏。外表是一副無害的随遇而安形象，然而骨子裏卻恰好相反！
莫馬谡微笑地招呼弟弟：“小虞，過來聊聊！”
莫母陸笛的嘴唇嘟起一點，目光盯着莫虞，稍稍地顯露出不滿，道：“壞小子！晚飯吃完了，你才回來！”
大嫂白易笑道：“來吃水果！媽媽今天親自下廚，偏偏你錯過了！”
莫虞的表情流露出一點無奈，把莫萄穩穩地放到莫馬谡的腿上，随即也在沙發上坐下，朝莫母笑道：“美女！為了容顏，遠離油煙！”
白易抿着嘴唇，偷偷地笑。那一聲接一聲的美女，正是稱呼她的婆婆。
看見陸笛女士在翻白眼，莫虞趕緊亡羊補牢，眼角的線條彎起來，星眸璀璨地笑道：“我去冰箱裏找找，還有世上最美味的涼拌牛肉沒？加點剩飯，給我當夜宵吧！”
陸笛女士的拿手好菜就是涼拌牛肉和涼拌豬耳朵，加點蒜末，加點香菜，還要加辣子，恰好符合莫父的重口味。
莫虞一邊笑意融融地說着，一邊就站了起來。
陸笛女士的眉眼舒展了，心情舒暢了，丈夫和兒子對她廚藝的恭維總是讓她倍感自豪。
可是，莫馬谡卻伸手拉住了莫虞的胳膊，道：“小虞，等會兒再去炒剩飯，我想問你，關于新酒店開業的廣告，你的公司接不接？”
莫虞剛才要去冰箱裏找剩菜原本就有點假模假式的，做着慢動作，現在順着莫馬谡的意，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側過身子，随意而閑散，笑道：“哥，我是想接！可是爸爸估計要鬧點別扭，照舊不肯把生意給我的公司做。”
莫萄小朋友的小臉蛋像青蛙的肚子一樣鼓起，自從小叔叔回來，自己奶奶和爸爸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小叔叔身上去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靈活地轉來轉去，觀察着幾個大人。過了一會兒，受到冷落的他只能從爸爸的腿上滑下來，跑幾步，撲到媽媽的懷抱裏，軟乎乎地說悄悄話。每一句悄悄話都以“查查老師”開頭，語氣裏充滿了喜悅和喜愛。白易的臉上也洋溢着喜悅的笑意，看一眼兒子，再看一眼電視，仿佛并沒有關注丈夫和小叔子那探讨集團廣告的聲音。其實，她和丈夫都在莫氏集團內工作，莫父莫诩和莫母陸笛也是如此，除了小叔子莫虞。
莫虞不顧父母的反對，自立門戶，開了一個廣告公司和一個公關公司。不過，這點小成就跟莫氏集團比起來，就像刺猬身上的一根小刺，同時，這根小刺仿佛是倒着長的，總是刺激着莫父的脾氣。莫父對小兒子莫虞所開公司的态度不是合作，而是打壓！不是捧，而是踩！
片刻後，陸笛也參與了兩個兒子之間的讨論，勸道：“壞小子，你對你爸爸服個軟，來莫氏集團裏随便挂個職，集團裏的那些廣告策劃案不就都交給你了麽？”
莫虞笑一笑，笑容裏沒有絲毫煩惱，可就是不答應母親的提議。
莫母陸笛看一眼莫虞，然後翻個大大的白眼，再次嘀咕一聲：“壞小子！”
這種事勸過無數次了，可是莫虞就是不聽話啊，像活魚一樣滑手得很，誰也拿他沒辦法！莫馬谡也無奈地伸手拍拍莫虞的肩膀，心中輕輕地嘆息，其實他們家不存在争家産的煩惱，他很希望弟弟能進家族集團來幫忙分擔一些，因為他覺得累了。
眼看着幾個大人的議論冷場了，莫萄小朋友機靈地舉着手機跑到陸笛的身邊，争取奶奶的支持：“奶奶，我要剪和查查老師一模一樣的頭發！”
莫馬谡笑着插話道：“男孩子要剪男孩子的發型！你喜歡新老師，就給新老師送點小禮物，比如幾朵鮮花、一張寫祝福的小卡片。”
莫虞聽着，忽然“噗呲”地笑出來。不得不說，在社會的染缸裏打着滾，忽然聽他哥說出這麽純真的話，他覺得有些搞笑。他哥經常代表公司請權貴們喝酒、吃飯，甚至笑容滿面地陪着那些**分子進娛樂場所，還有策略性地送禮，他是知道的。
莫虞放松地朝後靠去，漫不經心地莞爾道：“現在流行給老師送小卡片了嗎？”在他念書的時候，流行送大紅包，意思簡單又直白！送禮文化退化了？
陸笛立馬又白了莫虞一眼，挺直了腰背，在氣勢上正義凜然，道：“不然送什麽？不許用**的思想來污染小葡萄！”
莫虞無所謂地聳一下肩膀。送禮，這不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事麽？他順手就把莫萄小朋友攬過來，低頭朝莫萄手裏的手機屏幕瞥了一眼，目光不超過三秒鐘，沒有停留的痕跡。可是，事實上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而且他的視力和記憶力都十分地好！
莫萄很喜歡帥氣、有趣又年輕的小叔叔，把腦袋枕在莫虞的胸口，悄悄地問：“小叔叔，什麽是**的思想？”
莫萄的小手把玩着莫虞的襯衫紐扣，莫虞摸摸莫萄的頭發，叔侄倆說悄悄話，他們的悄悄話被電視發出的聲音覆蓋了。
電視正在播放采訪明星的談話節目《明星背後的故事》。這一期的采訪嘉賓是舒唯一，一個被粉絲形容為“眼睛是星星、嗓子是樂器、氣質是芝蘭玉樹”的年輕男明星！莫母陸笛頓時移不開眼了，直勾勾地盯着電視屏幕看！
主持人問：“唯一，你談戀愛了嗎？如果結婚了，會請觀衆吃喜糖嗎？”
電視傳達出舒唯一那含有笑意的嗓音：“不會主動公開自己的感情，我沒有結婚，如果結婚了，不會隐瞞。”
莫母陸笛忽然津津有味地說：“态度這麽淡定，怎麽可能還沒談戀愛？”
白易看向婆婆，輕聲地笑道：“可能是地下情。有些娛樂公司不準藝人談戀愛。”
莫母陸笛：“嗯！而且他才21歲，領不到結婚證。”
白易：“現在娛樂圈很流行通過優才計劃入籍香港，如果他是香港戶口，現在就可以領結婚證了。”
婆媳倆一邊看電視、吃水果，一邊讨論。
感到疲倦的莫馬谡被其他四人晾在一旁，幹脆閉眼休息。
電視上正展示着舒唯一從童年到少年再到如今的成長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像一道美食，讓人忍不住流口水。莫母陸笛心血來潮：“找他來拍廣告！”
白易笑問：“代言哪個呢？”
莫氏集團旗下有房地産、酒店、商場、電影院、物業，還要再加一個等等等等！
另一個沙發上的莫虞和莫萄忽然發出“噗呲”的笑聲，說悄悄話的一大一小連笑聲都重合在一起了。旁邊的莫馬谡受了一驚，如夢初醒地睜開眼，眼神朦胧，無聲地打個呵欠，轉頭看向莫虞，面容疑惑。莫萄很活潑，從莫虞的腿上爬到莫馬谡的腿上，對着手機道：“爸爸，看姚明的照片，他好高啊！別人和他的合影好搞笑啊！”
“還有這個，這個是我！小叔叔把我和姚明的照片合到一起了，我就變小了。”
莫馬谡摟着四歲的兒子笑問：“你知道姚明是誰嗎？”
大人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讓他有種被小瞧了的感覺。莫萄鼓着臉，堅定地道：“當然知道！打籃球！”說完，小小的手掌在空中拍了拍。大概是覺得他和爸爸的共同語言沒有他和小叔叔的共同語言那麽多，于是他又爬回到了莫虞的懷抱裏。
莫馬谡表情無奈，喟嘆一聲，說：“小虞，你也看到了！我陪小葡萄的時間太少了。如果你進集團來，我就可以輕松許多。”
莫虞愛莫能助地攤開手，聲音溫和地道：“大哥，找職業經理人吧！我也覺得你應該多休息，錢是賺不完的。”
莫萄發現自己又被冷落了，他轉頭看看爸爸，又看看小叔叔，不十分懂他們在說什麽，于是又轉移“戰地”，跑去找媽媽和奶奶了。
莫母陸笛逗小孩子：“小葡萄，電視上那個哥哥帥嗎？”
莫萄對男明星不感興趣：“小叔叔更帥！”他喜歡看漂亮的女明星。
客廳裏氣氛溫馨，可是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吼！“莫虞！上來！書房！”
莫虞即使不轉身去看，他也知道，那是他爸在呼喚他。在他參加工作之前，他爸是最喜歡他的，可是當他參加工作之後，他爸就最讨厭他了。即使面對這180度的轉變，他也不肯妥協。
他站起來，玉樹挺拔，雙手插褲袋裏，悠閑地邁着腳步，踩着樓梯，去了二樓，仿佛不是去見那個脾氣暴躁的父親，而是去陽臺上吹吹風。莫萄小朋友仰着臉龐，對小叔叔做着同情且關心的表情，因為爺爺對小叔叔的态度是最差的。
其他三人對這種情況已經熟視無睹了，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甚至覺得那父子倆經常玩這種把戲，有點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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