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命中注定的他
夜已深,海風從未關的落地窗吹了進來,白色的窗紗随風浮動,仔細聽,還能聽見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按理說,雖已是初秋,這個小島地處亞熱帶,夜風不至于這麽冷,但周身凝結的冷空氣,讓我的皮膚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我雙手環胸,輕輕揉搓了兩下。差不多已經是十一點了,對面的人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從秦俊彥的房間出來之後,樓隐就一路跟了過來,我以為,他會說說上兩句話就走,誰料他進門後,一言未發,就只是雙手環胸,靠在牆的一側,目不轉睛地看着我,如果眼神可以吃人,我大概早已經屍骨無存了。
“你如果沒什麽要說的,就回去吧,我準備睡了。”一番較量之後,還是我敗下陣來,率先打破沉默。
“我以為是你有話說。”他終于站直身體,朝我走過來。
“我無話可說。”我自顧地走到落地窗前,假意看窗外的風景,拉開與他的距離。
“難道不該解釋一下剛才的事?”他的腳步很輕,卻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靠近。
“秦俊彥已經說過了,是誤會,再說,不過是拉個手而已,在舞蹈動作裏很常見,不是麽?”我反諷道。
“那不一樣,別忘了,名義上你是我的女人,就該和我的兄弟保持距離。”身後是樓隐冷冰冰的氣息,我不由地冷笑一聲。
“你也說了,是名義上,更何況,不是你更換的舞伴,讓我和他跳舞的?你還和林舒窈抱在一起呢,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心底的情緒猶如洪水般傾瀉而出。
“我以前倒沒發現你這麽伶牙俐齒。”
“過獎。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身後的人沒了聲音,我以為,他已經離開之時,腰上忽然多了一雙手,身後貼上一個胸膛,清冽的松柏氣息沁入鼻翼。
“你做什麽?放開我。”我掙紮了一下,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剛剛,你是在吃醋麽?”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好像一開口說話,臉就能蹭到我的臉。
“沒有,你松開。”我低下頭,專注地掰着腰上的那雙大手,他扣得很牢,猶如藤蔓,把我緊緊地鎖在他身上。
“嘴硬,我今晚留下來陪你。”他湊到我耳邊說道。我正抓着他的手忽然僵住,留下來陪我……是指不走了?那怎麽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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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開,回你的樓上去。”我牟足了力氣,重新專注于逃脫他的身體枷鎖。
“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一對,不住在一起會起疑心的。”他蹭了蹭我的臉,反而抱得更緊了。
“不過是逢場作戲,又何必當真呢。更何況,我們兩個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毫不猶豫地用手推開他的臉,明明剛才還冷如冰塊,這一會兒又熱情似火。
“如果我想假戲真做呢?”他似乎對我這一動作覺得有些驚訝,随即側過頭,看着我。
“那您只能唱獨角戲了。”趁他慌神的功夫,我忙推開他,逃離掌故。Back Hug這麽有愛的動作,要兩個□□的人在一起才會覺得舒心,我并沒有忘記,中午的時候,這個人懷裏抱着的是另一個女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離開?”
“對,我只是欠你一百萬,并沒有說要出賣自己來還錢,□□這種事還是算了。”當林舒窈出現之後,我開始認清楚一個事實。
“肖若水!”他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眼神陰郁地朝我走過來,我一點點退後,直到退到陽臺的欄杆上,再往後就是幾米高的懸崖和無盡的海水。
“沒有人敢忤逆我的命令,你也不例外。”他靠的很近,幾乎貼在我的身上。
“你未免太狂妄了,雖然你是我老板,但并不能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毫無畏懼地反擊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是不會害怕失去什麽的。
他沉默,靠近我的身子卻沒有離開。大約僵持了整整一分鐘,我能感覺到來自于他的憤怒,身後是翻湧的波濤,面前更是兇險莫測,從他身上傳來的冷氣,似乎比後面的漆黑的海水還要可怕。
忽然,他倏地低下頭,吻了過來,如此猝不及防,我仰頭躲避,他的一只手攬在我的腦後。唇上是肆虐一般的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已習慣了他的行徑。遂不再掙紮,任由他發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唇終于被松開了,我還沒來得及呼吸新鮮空氣,身子倏地騰空起來,我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子。
“你要做什麽?”我警惕地問道。
“怎麽?怕我把你丢下去?”他低眸道。
我望着身後一片漆黑的海水,默不作聲。
“放心,就算是要丢,也要在征服你之後。”他說完,抱着我大步走回房間。一股危險的意識從心頭升起,還未等我有所反應,他已經把我丢到床上,随後,雙手杵在我的身體兩側,将我困于他與床之間。
“你走開。”如果是要那樣,還不如剛才就被他扔下去。
“你跟着我,已經快兩個月了吧。”他低眸道。
“那又怎麽樣?”
“我有虧待你麽?”
我搖搖頭。
“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睡自己的女人不是很正常麽?”他說着,低下頭來,身子靠近。
“你我都清楚,那是假的。”我向後躲避,睡這個字眼聽起來總是有些刺耳的。
“我的想法,恐怕和你有些不同呢。”他伸出一只手,撥開我鬓間的碎發。
想法不同?我不解地看着他。
“至少現在,我是真的喜歡你。”他說,他喜歡我?我的瞳孔失焦,這算是被表白了麽?感覺到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我回神,發現他再次吻着我,這次不一樣,他不但動口了,手也變得不規矩。
“你什麽意思?”我推開他,愣愣地望着他。
“字面上的意思。”他說完,再次低下頭來,我忙伸出手擋住他的唇。
“喜歡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麽?”我很懷疑他并不是真正的喜歡,又或者,這不過是想得到我的說辭。
“你想怎麽樣?”
“我是個保守的人,如果你是因為欲望,可以去樓上。”我下了逐客令。事實上,是我接受不了婚前這一行為。
他的眸子裏似乎燃着莫名的火焰,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憤怒。
“我說過,這世上沒有我做不到的事,而我想要的人,無論用任何手段,都會得到。”他說完,毫不猶豫地壓了下來,突然增加的重量,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樓隐,明天還要跳舞。”我适時地提醒道。
“是晚上,別擔心,你起不來我一樣可以完成任務。”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拼命去扯着我的衣裳。
“你混蛋,放開,如果你動了我,我不會放過你。”我便推搡着他,邊吼道。
“我倒想看看,你能拿我怎麽樣?”他似乎在興頭上,好像我越反抗,他就越開心,我索性不再反抗了。察覺身下的人沒了反應,他忽然停下來,低頭看着我,我避開他的眼神,側過頭。風小了,連窗簾都不再晃動。
“這麽不情願麽?”他翻身而下,側躺在我身邊。我沒有動,夜深了,外面漆黑一片,整個小島猶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終于,身側的人起身,腳步聲漸遠,随着一道關門聲,而銷聲匿跡。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拖着被扯亂的衣衫走進浴室,打開花灑,蹲在下面埋頭痛哭起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為什麽當時會覺得那麽難過,很久之後,才想明白那個答案,他所謂的喜歡,關乎欲望,與愛情無關。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打在臉上,剛睜開的眼睛被光線刺到,再次閉上,重複了好幾次,才适應着早晨的陽光。外面的大海和天空一改昨日的幽深黑暗,無比的透明和蔚藍,洗漱過後,我站在陽臺上,感受大海與藍天帶來的舒爽。
“早啊。”隔壁陽臺上,秦俊彥穿着一身運動套裝,微笑着同我打招呼。
“早。”我同他點點頭。他一躍跨過陽臺之間的欄杆,跳躍過來。
“昨天晚上沒出什麽事吧?”秦俊彥神秘兮兮道。
我眼中一跳,看向海平面的那一方。
“沒事。”事實上,自從昨晚之後,我已經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要盡快把錢還清,然後離開他,離得越遠越好。張樂樂說的沒錯,拂塵的水太深。在彌足深陷之前,要提前逃脫才是。
“那就好。”秦俊彥常舒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好像比我還要緊張。
“聽說島上的風景不錯,想不想出去看看?”秦俊彥提議。
“好。”恰巧,我正有此意。這個地方并不熟悉,異國他鄉,有一個人作伴總是好的。
我們所在的那一帶是一片別墅群,掩映在高大的棕榈樹之間,從別墅出來後,走上十幾分鐘,就到達海灘。
海灘上已經有很多人了,各色皮膚的都有,男男女女,有的躺在躺椅上曬太陽,有的在海水裏嬉戲,海平面上,不時有快艇穿梭,高速劃過,濺起一陣陣水花。沙灘很柔軟,腳剛踩到上面,就陷入到柔軟的沙子裏。
“那裏就是今晚舉行舞會的地方。”秦俊彥指着沙灘不遠處的一棟西班牙建築說道,那是一棟米白色的建築,與這裏的沙灘、海水、白雲、綠樹遙相呼應,比起別墅要大上許多,看起來更為恢宏一些。
“這島主人也夠奇怪的,要求參加舞會的人必須跳倫巴,那些不會跳的人豈不是參加不了?”一開始,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以樓隐的脾氣,應該不屑于跳舞去取悅別人,但他偏偏這麽做了,也不知道是多麽大的一筆生意,才能讓他做到這種地步。
“大概是這個地方的風俗吧。再者想得到什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據我所知,這次的生意很不一樣,別說是跳舞,就算是傾家蕩産,很多人也想要拼上一拼。”秦俊彥望着不遠的那棟建築,目光幽深,好像裏面正有什麽東西,吸引着他。
“究竟是什麽?”我不解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禁對這次的任務更加好奇,同時心中也有幾分隐隐的擔憂。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秦俊彥收回目光,沿着沙灘朝不遠處的水上摩托快艇走去,只見他對快艇旁的兩個老外說着什麽,随後,回過頭來對我招招手。
“敢不敢玩點刺激的?”他臉上有着壓抑不住的興奮。
“有多刺激?”人們喜歡刺激的感覺,大多是源于心底的好奇或逃避無聊的生活狀态,當然,生活偶爾需要這種刺激。
“穿上。”秦俊彥接過老外手中的救生衣遞給我,自己也拿過一套穿上,随後,跨坐在摩托快艇上,拍了拍身後的位置:“上來。”
以前在電視中看到快艇海面上穿梭的畫面,那麽驚心動魄,今日終于有機會體驗,不禁萬分期待。我穿好救生衣,在老外的攙扶下跨坐到秦俊彥的身後。
“準備好了麽?”秦俊彥問道。
“好了。”我大聲說着,心裏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抱緊我!”伴随着秦俊彥的聲音,摩托快艇飛一般沖了出去,我忙抓住他的衣衫,頭發被海風吹動着飄向身後,臉上還能感覺細膩的水汽。
“啊——”我迎着海風喊道,好像要把心裏的不快通通發洩掉。快艇疾馳着,猶如要沖出世界一樣,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那是一種不受任何阻礙的平坦,開闊到似乎能忘記一切。
“要轉彎了。”秦俊彥喊道,我抓着他衣服的手改為環抱住他的腰,以這個加速度,如果他的衣服不夠結實,我大概能被甩飛出去。
一個360度極速旋轉,感覺身體的器官都要逃出身體,腳下的水面翻滾着白色的浪花,快艇的身後是一道道銀白色的線。
“啊——”在快艇筆直地開向沙灘時,我松開手,大聲吼了出來,這次卻是游完之後淋漓盡致的痛快感。快艇的速度減緩,最後在臨近沙灘的地方停下來,老外過來幫忙。
脫下救生衣之後,我忍不住轉了一個圈,裙子的下擺被打濕了大半,頭發被水汽氤氲的潮濕,也被吹得亂七八糟,還有發絲貼在臉上。
“怎麽樣?”秦俊彥脫下救生衣,朝我走過來。
“很爽。”
“小爺我帥不帥,Man不Man?”秦俊彥的臉上寫着,快表揚我快表揚我。
“不得不說,我對你刮目相看,剛才的動作很帥,但是你……美翻了。”我說完,不由地笑出聲。
“俊彥。”一道甜美的女聲傳來,這聲音,甜到發膩。我回過頭,看見樓隐和林舒窈正朝這邊走過來,林舒窈穿着一套紫色的比基尼,毫不吝啬地展示這身體的美麗線條,而樓隐則是一身潛水的裝扮,看樣子,兩個人剛從海底出來。
“我回去換身衣裳,你們聊。”趁兩個人靠近之前,我小跑着離開這裏,為了防止被叫住,我抄了近路,順着高大的棕榈樹的小路走過去。
這裏的棕榈樹種的很密集,樹幹被修剪的光滑整潔,樹下是綠色的草坪,密集的葉子将頭頂的天空緊密遮住,猶如一個幽林秘境。
還未走到多遠,就聽見樹林裏傳來的嗚咽聲,我循聲而去,不遠處,一個看起來十□□歲的少女衣衫淩亂正背靠着樹木,一個金發的男人正覆在少女身上,粗重地喘息着,我差點驚呼出聲,身後忽然多了一只手,捂住我的嘴,
“噓——”沒等我回過頭,身後的人小聲警告道。
不過一會兒,金發男人從少女身上起來,整理好衣服,消失在原地。少女從樹上滑落下來,眼角泛着淚光,臉上的表情卻是滿足的。她穿好自己的衣服,步履輕緩地走了出去。待二人離開,身後的人才松開我。
我回過頭,對上了一雙藍色的眸子,這人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的休閑中褲,深棕色的短發微卷,外表看起來與普通亞洲人無異,唯獨那雙眸子有些不同尋常。
“你是誰?”
“中國姑娘?”他用蹩腳的漢語問着,我點點頭,盤算着他可能是個混血,同時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這個地方似乎并不安全,尤其是目睹剛剛發生過的那一幕。
“我不是壞人。”他擺着手解釋着,由于說的比較着急,本來就不标準的漢語聽起來更加滑稽。雖然他看起來的确不像是壞人,但并不能完全打消我的疑慮。
“混血?”我問道,他的那雙藍眸子和海水有一拼了。
他點點頭,複又說道:“我的母親是中國人。”
“剛剛……”如果此時有一面鏡子,一定能看清我臉上的尴尬。
“那不過是一個奴隸在履行她的職責。”他說的格外輕松,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
“奴隸!?職責?”若是剛才,我還算鎮定,那麽現在,已經是震驚了。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才會在社會如此發達的現代還會有奴隸一說。更何況,還是那樣的奴隸。
想到這裏,我迅速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誰知那混血竟跟着我走了過來。
“你跟着我做什麽?”我停下來,回頭道。
“你很漂亮。”他忽然笑了,笑的時候臉頰還有兩個小酒窩。顯然沒注意到我情緒的異常。
“謝謝。”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國人都這麽直白,還是他跟着我另有圖謀。
“對不起,我先走了,不要跟着我。”我說完,急匆匆地朝外面跑去,一直到能看到沙灘和人群的地方才停下來。沙灘上的人依舊在嬉戲着,陽光很充足,風景依然很好,只是,這個島真的如它表面這樣麽?還是,我剛剛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九牛一毛……
我不敢繼續想象下去,急匆匆跑回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