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醋
臉上微癢,睜開眼睛,就對上那雙桃花眼,他靠的有些近,手裏拿着個小型毛絨挂飾正在我臉上蹭。我一個翻身,滾到床的另一側,站起身來。
“你怎麽在這?”
“晚餐時間到了,門沒關。”他指了指身後的門,我才想起可能是忘了關,最近常常丢三落四,忘東忘西,也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怎麽。
“你先出去,我馬上來。”
秦俊彥聽後,轉身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将手中的毛球朝我丢過來,我下意識地接住。
“這個送你。”說完,他出了門,還不忘把門關上。我看了看手中紫色的毛球,圓滾滾的肚子上面裝着兩個大眼睛,就像……一個漂浮的頭顱,遂随手丢到一邊去。
客廳的沙發上,樓隐和林舒窈正并排而坐,不曉得在說着什麽,女子不時輕笑,男子偶爾附和地點點頭,十分和諧的畫面。我忽然覺得,來執行這次任務很可能是個錯誤,一開始,樓隐就沒打算帶我來,改變主意,不過是為了給我一個還債的機會而已,畢竟,他已經有了林舒窈。
不過,既然機會已經給我了,哪有不好好把握的道理。
“飯好了。”餐廳傳來秦俊彥的聲音。
未免破壞氣氛,我直接走進餐廳,此時餐桌上已經擺好四份西餐,是牛排,還有紅酒。大概,我能吃的只有牛排旁邊的那顆西藍花。
樓隐和林舒窈結伴而來,很自然的做到一排,秦俊彥坐在林舒窈的對面,順手打開紅酒,将四只杯子分別倒上。只剩一個位置,我在樓隐的對面坐下來。
“Cheers!”秦俊彥舉杯,對面兩個人配合良好,我端起酒杯,輕輕碰了碰,淺嘗一小口,苦澀傳遍味蕾,卻感覺不到其他的味道。
“俊彥,你的廚藝又漲進了。”林舒窈稱贊道。
我低頭,反複切着盤子裏的牛排,直到一小塊,又一小塊,再一小塊,卻始終沒勇氣嘗上一口。
“不合胃口?”秦俊彥側過頭望着我。
“她不吃肉。”對面的人為我緩解了尴尬,我擡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不知為何,從看到他和林舒窈抱在一起之後,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看到他們那麽熟悉的互動之後,更沒辦法去坦然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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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姐信佛?”林舒窈似乎對樓隐這句話很在意,停下手中的動作,擡眸問道。
我只是喜歡佛理,相信命運輪回,并不算真的信佛,礙于懶得解釋,遂點點頭。
“那你不該來這裏。”她輕笑道,低下頭,插了塊牛排送到嘴裏。我并沒有理解她所說的這裏是餐桌還是這個小島,也沒再多問。
“是我疏忽了,廚房裏還有意面,我去煮一點。”秦俊彥說完就要起身,我忙拉住他的手臂道:“不用麻煩。”
我松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可能過激,忙站起身道:“我吃好了,你們慢用。”說完,匆匆離開這是非之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晚霞映照,夕陽的餘晖從落地窗照射進來,我推開窗,走到陽臺上。迎面吹來淡淡的海風,夾雜着微鹹的味道。天的另一邊一片橙黃,壯闊而美麗,好像有一種無形的魔力,會把人吸引進去。
“身體不舒服?”樓隐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不過片刻,他站在我身側,同我一樣,眺向遠方。
“原本,與你搭檔的人選就是林舒窈對不對?”我側過頭,望向他。
“嗯。”他應道。原本已經猜到了,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心裏很難過。
“你應該提早告訴我我的。”這樣,我就不會自找麻煩,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見到不該見的人。
樓隐并未發言。
“樓先生,練舞時間到了。”樓上的落地窗前,林舒窈身穿性感的舞蹈服,朝樓隐招手,這句樓先生,并不是尊稱的樓先生。
“想吃什麽,和俊彥說。”樓隐說完,掉頭離開,直到他消失在拐角,林舒窈還站在落地窗前,對我露出一個微笑,随即轉頭走進去。
夕陽被海平線吞掉大半,海面上都是它的餘輝,晚霞變淡,天色漸暗,棕榈葉的聲音漱漱作響,那殘存的半面斜陽很快被海平線吞掉,直到最後一抹光線消失不見。沙灘上的路燈依次亮起,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那微弱而昏黃的光,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更遠的地方。
“肖若水。”聲音從隔壁傳來,我側過頭,秦俊彥正站在隔壁的陽臺上朝我招手,我們的房間是并排臨海的,陽臺之間,不過僅有一個金屬欄杆。
“我煮了面,過來嘗嘗。”他站在金屬欄杆的後面說道。
我走過去,陽臺的桌子上正擺着一份意大利面,旁邊還有一小份蔬菜沙拉。“其實不用那麽麻煩的。”隔着欄杆,我對他說道。
“你是我的舞伴,不喂飽怎麽有力氣跳舞,過來吧,我接着你。”他對我伸出一只手,身前的欄杆不過一米高,我輕輕一躍,就跳過去。
“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沒想到還有兩下子。”秦俊彥收回半空中的手,稱贊道。
“過獎。”我從來都不是個本分的人,從小到大翻的牆大概比吃飯的次數還要多。
“試試看。”秦俊彥招呼我坐下,一臉期待的樣子。桌子的意大利面澆的是番茄雞蛋汁,我拿起叉子,嘗了一小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很好吃,謝謝。”我對他點點頭,大快朵頤起來。雖然是意面,但在異國他鄉,能吃到這麽好吃的食物,已是很難得的了。不過幾分鐘,一碗面下肚,擡起頭時,發現秦俊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嘴裏似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額……我吃飯沒那麽講究。”我拿起紙巾,輕輕擦了擦嘴角,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習慣了文雅的吃飯方式,我這種狼吞虎咽的吃法,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吧。
“你真特別。”他笑着道。
“不、這才是正常的吃飯方式,你們那種優雅式吃法,簡直失去了吃飯的樂趣。”我直言道。
“是麽,下次我試試你的吃法。”秦俊彥笑道。
我打量着他,樓隐從沒提起過,他有朋友或兄弟。或者,他只是沒對我提起過。畢竟上次秦俊彥也在藍色夢幻號上,或許,他并不打算帶我進入到離他更近的圈子,那個林舒窈早已存在的地方。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察覺到我的注視,秦俊彥問道。
“你和樓隐是怎麽認識的?”
“一起長大的兄弟。”
“那林舒窈……”我猶豫片刻,終于将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說出口。此時,那兩個人應該是在共舞吧。
“前面的問題是幌子,這才是你真正想要問的吧?”秦俊彥饒有興趣地看着我。
“很明顯麽?”我還以為,隐藏的很好。
“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情緒。人們常說它是心靈的窗口,卻不知窗口是最不容易隐藏的地方。”
如果是這樣,樓隐是不是也察覺到了我對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繼續追問道,既然已經被看穿,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舒窈和你一樣,也是出自拂塵,只不過比你要早上幾年。”
早上幾年……她不過和我差不多年紀,不到二十歲,就進入拂塵,看她和樓隐如此熟悉,甚至見面都可以相互擁抱,顯然關系不錯,我甚至可以腦補出一部他們在一起過的短劇。
“她和樓隐……在一起了麽?”雖然心裏隐約已經有了一個答案,我還是想聽秦俊彥親口證實。
“這個就要問當事人了,你也別擔心,至少你是第一個被他公開承認的女朋友。”秦俊彥盡量以安慰我的語氣說道。
他卻不知,我是他女朋友這件事,不過是他用來擺脫被人诟病的借口,一個虛僞的假象罷了,被我當真的假象。
“這我就放心了。”
“這樣就對了,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女人疑神疑鬼的。男人嘛,溫順一點,可愛一點,最好夠聽話。”秦俊彥直抒胸臆,卻不知我所謂的放心,并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樣。如果按他所說,他們大概需要的是一個玩物。樓隐也是這樣看待我的麽?
我看向二樓,窗上倒映着兩個曼妙的身影,時而相聚,時而分開,時而相擁纏綿,舞動的那麽和諧。
“他們已經開始了,我們也練習一下吧。”秦俊彥提議道。
“有必要麽?”我反問道。
“當然有,他向來不做有風險的事,多了我們,就多了一份成功的機會,再說,你怎麽知道我們比不上樓上那兩個?”
“聽說倫巴是用來表現愛情中男女若即若離、欲擒故縱、纏綿憂傷的舞蹈,你不覺得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單單從樓上的影子來看,就已經足夠美好了,我又何苦自不量力。
“悲觀主義者?”身邊的人道了句。
“什麽?”我收回目光,不解地看向秦俊彥。
“還沒有嘗試過的事你怎麽知道?更何況,這是你本該執行的任務,就因為換了個舞伴就放棄了?”他的語氣略顯激動,卻如同醍醐灌頂,一下點醒了我。
“對不起。”該死的我竟然忘了來這裏的目的,二十萬的任務,無論出于什麽原因,我該保持自己的專業性的。而秦俊彥、還有樓上的兩位,都在為任務做準備,我是最沒資格也是最不該情緒化的人。
“我們開始吧。”我将桌子上的盤子收起,朝室內走去,裏側是秦俊彥的房間,很寬敞,規格與隔壁我所住的那間相同。
我推開門,準備将手裏的盤子送回廚房,卻在門口撞見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樓隐,他依舊穿着一身往常與我一起練習的舞蹈服,一只手正拿着白毛巾擦汗。我低下頭,快速地溜進廚房,打開水龍頭,清洗手中的盤子。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吃過了?”樓隐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
“嗯。”我沒有回頭,将手中的盤子洗好之後,放回到櫃子裏。一轉頭,發現他還正側靠在門框旁,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低下頭,從他的身側走過,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似乎有些不對?”樓隐目光如炬,注視着我的眼睛,試圖尋找着蛛絲馬跡。
“沒有,我要去練舞了。”我避開他的目光,将手臂抽回,剛走出幾步遠,就撞見從樓梯上下來的另一個人。
“我剛還在想,不過是拿一瓶紅酒,怎麽這麽慢,原來是巧遇佳人了。”林舒窈調笑着說道,嘴角似笑非笑。
笑什麽笑!我在心裏嘀咕道,我讨厭這笑。我沒作停留,從她的身側走過,回到剛剛出來的那個地方。
“那不是俊彥的房間嗎?”臨關門的那一刻,還能聽見林舒窈的聲音。
“怎麽了?”秦俊彥正擺弄着房間裏的音樂播放器,似乎在找一首适合的曲子。
“沒事,我們開始吧。”我提議道,只見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我低下頭,才發現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家居服,再看看他,已經換好一身舞蹈服。
“稍等片刻。”我說完,剛準備開門,考慮到可能會撞見那兩個人,又重新走回到陽臺上,翻身跨過去,回到自己的房間,挑了身不那麽暴露的舞蹈服換上,随後又從陽臺上翻了回來。
室內回蕩着異域風情的音樂,秦俊彥正坐在他的床邊,雙腿交疊,手中端着一杯紅酒,優雅地品嘗着。
“要不要喝一杯?”見我回來,他的目光先是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随後對我晃了晃酒杯,我徑直走到他的面前,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整瓶酒,猛地灌了一口。随後丢下酒瓶,豪言道:“開始吧。”
秦俊彥再次露出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大概是被我這種野蠻式喝法驚到了,好一會兒,才道了句:“好。”
紅酒的度數很低,一口酒,看似是壯膽,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倫巴我只會跳老師教的那一支舞,巧合的是,這支舞,秦俊彥剛好練過。
“你也是舞蹈專業出身?”靠近的那一瞬間,秦俊彥問道。他的身上帶有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分不清是哪種花香,卻不如樓隐身上的松柏氣息好聞。
“不是。”我答道。意料之外的,對于秦俊彥的接觸,并沒有什麽困難,可能是因為我的潛意識中,他是Gay,又或者,正是因為沒有感覺,才不會産生異樣的感覺,就像是初見汪塘時,與他一起跳舞一樣。
“這腰肢柔軟,并不比舒窈的差。”他的手剛好有一個攬腰的動作,順勢在上面捏了一下,我借着舞蹈動作,從他身側離開。
“不要讓我質疑你的專業性。”我警告道。
“抱歉,無疑冒犯,就是沒忍住。”秦俊彥直言道,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抛個媚眼過來,妖嬈的有些變态。
專業、專業,我不斷提醒着自己,克制住內心的沖動,配合着将這一支舞跳完。
“動作上沒問題,如果你不用那種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效果會更好。”一舞終了,秦俊彥建議道。
“那要看秦先生肯不肯老實配合了。”我刻意強調老實二字,秦俊彥笑着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好,再來一次。”
音樂重新響起,我調整呼吸,調動好情緒,随着音樂的節奏靠近對上他的桃花眼,他的眼神清澈,沒有樓隐的那麽漆黑,深沉。一個人的眼神足夠清澈,他的心機一定不會很深,從他的眼神裏,我判定秦俊彥是一個好人,只不過是一個有些風流的好人。
他的眼睛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放電,配合着自己毫無挑剔的容顏,似乎要昭示天地,我就是最美的男人,我要讓世界上所有的人類都拜倒在我的舞蹈褲下。
結束動作之後,我蹲在地上,為自己的猜想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秦俊彥在我身邊蹲了下來,用莫名其妙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我。
“我說你這個女人是不是不正常?一會兒哭一會笑的。”
“哈哈哈~你等我再笑一會兒。”我邊笑邊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小樓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要不然怎麽會看上你?”
他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在我出現之前,樓隐有一段時間懷疑自己的取向,現在秦俊彥的出現,總算讓我明白了為什麽他會有那樣的顧慮了。身邊有一妖孽,想不作妖都難。
“小樓?秦俊彥,你是不是喜歡樓隐?”笑到無力,我索性在地毯上坐了下來,并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我喜歡他?你這丫頭不會以為我是Gay吧?”他在身側的位置坐下來。
“額……你長的的确很像。”我側過頭,重新審視他一遍,不是很像,是非常像,連骨子裏都散發出一種陰柔的美。如果和樓隐在一塊,他應該是……受?
“長得美又不是我的錯。”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哎,差不多了。我覺得我們的配合絕對沒有問題,就這樣吧,我回去睡了。”笑也是一個力氣活,笑了這麽久,差不多快要虛脫了,站起來時,腦子一陣眩暈,眼前一片黑暗,差不多三秒鐘後,才緩過來。
“這麽快,要不我們再來一遍?”秦俊彥伸出一只胳膊拉住我,這一扯,差點又跌坐回去,還好手快,迅速一只手按到他的肩膀上,卻還是一下跌跪到他面前,也不知道這家夥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們在做什麽?”房門忽然被推開,樓隐黑着臉冷冰冰地問道。此時的秦俊彥正坐在地上,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而我正單腿跪在他的面前,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雖然相隔還有一段距離,但并不妨礙別人多想。
“很明顯,是在練舞啊。”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他不是和林舒窈在樓上喝紅酒麽?怎麽還有閑情逸致到這來。
“對,就是練舞。”秦俊彥說道,與此同時松開了拉着我的手,我得以站起身來。
“舞蹈裏沒有這一段。”樓隐直言道破。
“臨時加的。”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謊話。
“是這樣麽?俊彥。”樓隐的目光越過我,落在我身後的秦俊彥身上。
“這是個意外。”秦俊彥攤開雙手,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家夥見樓隐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跟我回去。”樓隐的目光重新放到我的身上,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迫過來。
“自求多福吧,小樓生起氣來很恐怖的。”秦俊彥在我身後竊竊私語。我白了他一眼,朝門口走過去,靠近樓隐身邊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