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歷史之二
“Nothing Could be Better.”
秦薊陽剛跨進院子時沒覺着哪兒不對,可還是為了印證某種預感似的,停下了步子跟原地杵了一會兒,手裏還拎着倆版頭印着“APEC”文件夾。北風一刮卷起青磚上七零八落的黃葉,還卷來廚房裏菜下油鍋發出的“呲啦”一聲響。
六點半的天灰蒙蒙的,偶爾有一兩抹藍色挂在遙遠的天際,像是僞裝之下還沒散透的霧霾。
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心裏變得跟明鏡似的。秦薊陽邊拽領帶邊走,心想還好爺機智勇敢溜回來了,不然肯定得跪搓板。這小子挑什麽時候來不好這時候來,一沒暖氣二開會的,到底是來放嘲諷還是閑着給自個兒心裏添堵?不過話說回來,今兒個居然還下廚了,難得一見,也忒賢惠了點兒,畫風不對啊,這擺明了是要整我呢?
敢情您是非得跪搓板才能正畫風啊帝都大大?
秦薊陽覺着自個兒只有在眼前這家夥下廚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上海人賢妻良母的自帶屬性。
□□是好啊,就是這嘴實在是忒賤了點,雖然說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吧……可這人又死要面子的愛逞能,做什麽呢?
不過刨開這兩點再說,橫豎怎麽也都不比哪個妞兒差,反倒是好得有點過猶不及了。
太好了,就嫌煩。
不過的不過,首先要面對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正被秦薊陽腹诽的人。
加倆定語:身穿圍裙挽起襯衣袖子的,正炮制着一道松鼠桂魚的,被秦薊陽腹诽的人。
這人還偏偏特別要風度不要溫度,明明怕冷怕得要死,往北邊兒跑也就是多套了件薄羊毛衫,估計待會兒就能聽到各種滬語抱怨個沒完了。寬松的衣服給圍裙一勒隐隐約約的見了腰線也就罷了,自帶翹臀設定還這麽不檢點,這褲子照我看有點緊吧?!
徐望申舉着鍋鏟把頭往回扭,掃描儀似的對着秦薊陽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
“回來了,盯我幹嘛?”
接着把頭轉回去,魚在鍋裏手不能停,又補充了一句:
“你那麽大個男人舉兩個文件夾到處跑像什麽樣子?難看不難看?窮得請不起助理了就別住那麽大的房,你擠地鐵回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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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嘲諷。
嘴上噼裏啪啦機關槍似的來回掃射磕碜人,徐望申那截白膩的手臂上上下下可麻溜得一點兒沒停。秦薊陽心說反了天了你,一下子一整個大男子主義冒起來,大步跨上前去跟人腰間捏了一把,如願以償的看到徐望申條件反射的一抖,又被秦薊陽掰過腦袋對着嘴唇啃了兩下,簡直特麽的霸道總裁。
下一秒霸道總裁畫風一變,後腦勺頂着身後的罵聲腳上飛快地跑,邊跑邊想這聲音倒是好聽得很,就是擱床上的時候怎麽總沒有這樣放得開呢。
于是回嘴的時候心裏還覺着忒委屈。
“嚷什麽嚷啊讓爺啃兩下嘴唇炸成這樣,你丫還是不是我媳婦兒啊?!”
這下子廚房裏的那個更加惱了,張口就罵:“秦薊陽滾你二大爺的!小赤佬!得了便宜阿要賣乖!!!”
話音落下,秦薊陽頓時笑得喪心病狂。
他肯定是擔心只罵上海話我聽不懂,還別說,這口音聽着還怪好玩兒的。
順道感嘆,還好爺有先見之明消滅了所有搓板。
秦薊陽平時一個人住四合院,工作原因動不動就在天上飛來飛去,以至于這麽大個院子也總難得有什麽人氣。周圍的鄰居覺得這人絕壁是個土豪,一個人住着聽說是“家裏老人”留下來的院子居然還一臉沒當回事兒,簡直不要太拉仇恨,雖說從沒有人說得上這家的老輩是誰長了什麽樣兒,一點都說不上來——這是題外話。不過鄰裏倒是都見過那麽幾個常來的訪客,特別是到了冬天,總能三不五時的看見一個長得好看穿的體面的上海男人跑來,美名其曰蹭暖氣避寒。
徐望申也嘲諷秦薊陽土豪,有錢任性。這二環裏的院子占了有三百多平的地,刨開古董家具瓷器把件什麽的打包賣出去都能買一套徐望申在浦東常住的那個平層還帶全套精裝。帝都面帶微笑毫不留情的嘲諷回去:“您靜安不還有幢小別墅您當別人不知道啊,咱倆半斤八兩的,誰豪呢?爺擱皇城根兒底下蹲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攢了點私房錢湊了個院子還差點兒給人點了,住着個歷史文物裏邊兒成天提心吊膽的,幹脆換你試試?”
徐望申不甘示弱,細長鋒利的眉毛一挑眼鏡一推,高冷而短促的呵呵了一聲。
“你之前不都是住在皇宮裏的?”
說完還露出頓悟的表情。
“所以這個是搬遷補償?”
就是這個跟自己像又不像的人,今天能夠湊成一對兒,還是秦薊陽一筆一劃給組織寫報告眼巴巴盼了快一年才批下申請結婚娶到的金貴媳婦兒。
不是沒糾結過,秦薊陽是特別認真的的來來回回想了很多遍,猶猶豫豫了也不止一兩年,結果就這麽磨磨蹭蹭的拖了有小幾十年那麽久。當初看這小子跟看別人家不省心的熊孩子似的喜聞樂見,後來熊孩子長大了長漂亮了長脾氣了,輪到自個兒了才知道什麽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感情的事還跌跌撞撞得仿佛K線時不時會帶着一整個G的重力加速度暴跌到冰點,看不順眼的數值就先跟V形函數單調遞增區間似的全線飄紅。
調過情更吵過架,看起來好像也和人類沒什麽兩樣;憤怒過也焦慮過,盯着窗子外邊火紅的楓葉一片一片接二連三地落下去,心裏也跟着漸漸毛躁起來。不再游刃有餘,更無法再置身事外,全身而退。一點一點咂摸着自個的心思,在陌生又理所當然的本能般的思維模式裏才突然醒悟過來,原來歷史磨過碾過,在胸腔裏跳動的依舊還是人類的心。
得知這是正常的生理心理現象之後秦薊陽放心了,順道還被自個最後得出的那個酸不溜秋文藝兮兮得好像能飛起來的結論狠狠地惡心了一把。
不枉爺是我國政治文化的中心啊。
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話是沒錯,道理也沒錯。
滾上床了才知道,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真的是騙人的,全特麽是少兒不宜的福利不要錢似的滿地撒,說好的純潔文藝說好的柏拉圖都成了肥皂泡,和着七手八腳拽下來扒下去的領帶西褲一起呼啦啦飛上了天。
這才叫舌尖上的上海。
秦薊陽餍足的在心裏點了個贊。
徐望申的手藝真沒得說,秦薊陽放下筷子咂了砸嘴。
京津冀兄妹仨還湊過一塊兒暗搓搓地讨論過魔都的人設,冀說這人就跟個普通上海男人似的哪有什麽區別我也沒看出什麽花來啊,津妹子噗哧一笑說他不就是标準上海男人的模板嘛,不過這事兒咱倆也沒發言權呀。
有人受得了呢,咱管人叫嫂子叫弟妹的哪管得着人家。
說完還笑着沖他哥眨了眨眼。
帝都大大長嘆一聲。
“你不就想讨個梗畫同人本。”
“親哥!!!”
就作吧你倆……
這不挺好的設定。
秦薊陽邊盯着咖啡機邊想。
過日子的人才有這種設定好嗎,你們這些說毀三觀OOC的都是吃不到了瞎嫉妒。
“這咖啡機怎樣?”
秦薊陽心說老子就是照着你那臺買的,媽的你說這一臺破機器怎麽能這麽貴,它怎麽敢?!
你丫的敢說不好!
徐望申手裏捧着個馬克杯路過,聞言頓下腳步來瞧了瞧。
接着點了點頭,一開口特麽的冷豔高貴。
“廢話。”
眼神利得很,眼珠子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反射着水光漾開一片,亮極了。
秦薊陽突然發覺自個上當了!你看跟前這貨眼睛亮得跟賊似的,這特麽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爺竟然還就乖乖往下跳了!咖啡機咖啡豆雖然不過是劃劃卡(明面上)個把月工資的事兒,可這手段特麽不地道!忒不地道了!
你還是我媳婦兒嗎!!!
秦薊陽伸向廚櫃的手頓了頓。
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轉眼一想又覺得哭笑不得,心想你至于嗎你,嘲諷我沒品味咖啡只喝速溶你喝咖啡豆煮的其實只是整我想讓我給你添兩樣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把咱這兒黨自個家裏帶進來的小家電;可又被這人的這點小心思折騰得心裏有根針輕輕蹭着貓爪子輕輕撓着一樣。想起自己口袋裏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兩張門卡,家裏廚房擺着新購置的和四合院格格不入的雙立人廚具,還有徐望申酒櫃裏畫風穿越的白酒。兩個人都在往對方都還不習慣的屋子裏一點點地增添另一個人的符號和氣息,在繁忙且不斷告誡他們身負重任的工作之外,屬于“人”的部分,在另一面的生活裏有了這個不一樣的存在之後,開始變得多彩起來。
我的媽咱一大老爺們兒心思居然這麽細膩,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猛虎嗅薔薇?
其實說白了還真沒考慮那麽多,就突然覺得和徐望申搭夥過日子也蠻好。挺簡單的結論,只是決定下得卻比結論艱難,身份總歸還是礙事的,不然一個申請中央也不至于審核讨論那麽久,估計也是難壞了那幫老頭子,一張表從沙塵暴肆虐等到暖氣供應,中間幾個月秦薊陽也在反複考量,想看看自己究竟夠不夠堅定。心裏頭也琢磨過我不是北京他不是上海倆人想在一塊兒是不是能輕松點兒,後來覺得拉倒吧,那麽多年城和人都攪一塊兒去了,硬要剝開還不跟抽脊梁骨似的,別的說不準,性子總要削去一大半,到時候誰又說的準誰能看上誰呢。
被嘲笑你不就讨厭上海人的性格,在一起給自個添堵啊?
可搪不住工作需要成天往人跟前跑,會開個沒完沒了的,一人坐一邊大眼瞪小眼,看不順眼又沒地兒躲,幹脆就多看兩下。
我懂了,你們這是打着打着就做起來了啊!
哪管別人怎麽猜,只有倆當事人的心裏門兒清。
“哎我突然想起個事兒啊。”秦薊陽舉着一盒三元純牛奶一臉賣安利的表情,“那什麽北海道牛奶我忘了買了,接接地氣試試這個?”
徐望申擡起眼皮瞟了瞟沒關嚴實的櫥櫃,秦薊陽心想尼瑪露餡,這穿幫了得多沒面子。沒料到徐望申倒是幹脆,說了聲随便直接把杯子單手遞過去,秦薊陽接了杯子,突然發覺哪兒不對……
“你戒指呢?”
秦薊陽擰着眉,手攥着徐望申上邊空無一物的左手無名指。
接着徐望申慢條斯理的右手在外套兜裏摸了半天,摸得秦薊陽心驚肉跳,摸着摸着摸出個素圈攤在手心,人站在陰影裏,讓秦薊陽看不見表情。
“燒菜摘掉了。”
我知道你剛才餘光盯着我呢!
秦薊陽感受到了來自徐望申的惡意。
鉑金素圈裏細密的刻着名字,秦薊陽扣着徐望申的手,摩擦着細膩的皮膚,搓了搓江南人稱得上小巧的骨節,接着慢慢地,輕而鄭重地将那指環推向它原本的位置。
注視着戒指,又擡起頭來望着徐望申的眼睛,眼角彎起來。
“咱也整個婚禮呗?”
“咖啡拿進來。”
說完轉身就走。
好像是膩歪了點,媳婦兒臉皮那麽薄,再戳兩下估計今晚只能打地鋪,或者他去睡酒店了。
拆了包裝把牛奶往杯裏倒,秦薊陽翻出砂糖調羹,嘴裏還念念有辭。
三勺牛奶兩塊糖。
三勺牛奶……加兩塊糖。
冷豔高貴的魔都菊苣回過身來,對着秦薊陽的嘴唇吻下去 。
沒定下來以前,常聽那些個叛徒脫團狗們閑着蛋疼就感慨得瑟,有老婆就是好。
可要是去問到底哪兒好了總不能就只是多個人暖床吧,那頭又作沉思者狀答不上來。
哎……這個事兒吧,還是得親身體驗過的才懂。
是得親身體驗過了才知道,偉大領袖□□還教育廣大人民群衆:沒有調查過就沒有發言權。
當調查也找不到事實真相的時候,□□爺爺又成為了指明燈: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所以,一切唯心的、意象的、腦洞亂開的描述,老師們的提槍上陣現身說法,都不足以說明問題。
——都不能夠邏輯通順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證明脫團狗之愉悅。
……至少床上很愉悅。
辦完那檔子事兒的味道還盤踞在房間裏,這時候可沒人舍得下床開窗。秦薊陽摟着徐望申罩在衣服下的腰,沾着不明液體的腿///根下腹貼着徐望申的臀///縫,意猶未盡想要再戰一局的意思。
徐望申用疲倦又帶着十分的警告的眼神瞧了秦薊陽一眼。秦薊陽伏誅,用鼻尖蹭了蹭徐望申後頸的發梢。
“明兒個打算怎麽安排?”
“沒安排,我來休假。”
“難得啊您。”秦薊陽說完思考了幾秒,“那咱逛香山去怎樣?”
徐望申轉過頭來。
“你逃會啊?”
“逃就逃,誰怕誰?”
“稅金蛀蟲。”徐望申評價,“屍位素餐。”
“卧槽?爺好心接待你你還倒打一耙?給你三分顏色你還敢給我開染坊了?”
說完立即把唇貼上去封住那張刻薄的嘴——反了天了,誰知道這人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秦薊陽攥着徐望申的手腕混在本地人外地人外國人組成的觀景人潮裏,稍一擡頭就能看見紅得喜滋滋的、正如秦薊陽此時心情的香山。
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手拉手那麽久,雖說沒法兒像小年輕們手牽着手去軋馬路那麽嚣張,但這福利平時可沒有。
那邊兒的徐望申一路緊盯着自個那身 Burberry風衣,顯然沒空注意秦薊陽這點兒旖旎心思。擠在人群裏排了半天的隊才趕上掏錢老實買了兩張門票,徐望申擰過腦袋瞧了瞧身後的人群說:“逛香山?”
大概是腳下沒注意,人流一推重心不穩就想往地上栽,秦薊陽眼疾手快地給一把攬住,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可惜時間太短還不夠揮發幹淨大男子主義爆發帶來的個人英雄情懷,秦薊陽黑着臉對身後那一撥人挨個掃了一遍,沉着眼神壓着嗓子露出一股兇狠勁兒。
“您幾位以後走路瞧着點兒,我看這眼睛也沒長歪呢。” 說完轉過頭就拽着徐望申朝另一頭走,越過重重人群直到一條樹葉茂密游人罕至的小路。
“以後站穩了再磕碜人成嗎?”
秦薊陽說。
徐望申破天荒的沒還嘴。
小路盡頭讓一圈挂着“游人止步”的護欄給圍了起來,秦薊陽站在護欄邊兒上回過身子看着徐望申,細小的光線包裹在秦薊陽四周,在自然提供的金光加持裏依稀可見秦薊陽當年端坐在龍椅上手持國玺時無俦的帝王氣息。
秦薊陽左手一撐翻過護欄,動作流暢娴熟,踩着幹燥的落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徐望申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退後了兩步打量了四周一圈,語氣懷疑。
“你确定我們是要逛公園?”
秦薊陽挑眉:“你那一大家子人都身體健康我要你腎幹嘛?再說我犯得着用你的腎讨好他們麽我?”
徐望申還不樂意:“我還不如去碧雲寺還原。”
“哦原來你上次還許了願啊?”秦薊陽翻回小路,飛快地強行扒下徐望申的風衣,又迅速地翻出護欄。徐望申一伸手沒攔住,秦薊陽抖了抖手裏據說是限量款的風衣。
“您這是想不開了是怎麽着,今兒個那麽多人明眼的誰看不出來。剛才差點兒給人擠摔了的是您吧?這兒跟我家後院裏假山似的,您有啥好不放心的。行了,少磨叽,姑娘都沒你這樣磨蹭的,過來。”
顯然徐望申委實是不擅長爬樹翻牆掏鳥窩之類的活動,動作小心翼翼慢吞吞的,低着頭盯着腳下,露出一截白膩的脖頸,罩在絨絨的暖光下。秦薊陽伸手覆上去,動作輕巧得像蟲在爬,徐望申脖子一縮下意識地松手要往後頸摸,猝不及防的身子一歪就讓秦薊陽拉住一帶摔進懷裏。
秦薊陽喜形于色,表情得意,好像當年意氣風發時也比不上此刻把徐望申攏在懷裏更加志得意滿。
徐望申挑眉看着秦薊陽。
“那啥……咳……你看!”秦薊陽把手掌浸在光裏,“好看吧?剛才沒忍住就摸了摸,哪知道你反應忒大了點兒……”
徐望申掃了秦薊陽一眼,又稍稍眯上眼睛瞧秦薊陽骨節突出的手背,過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幼稚。”
“幼稚你丫盯得我手都舉酸了,誰幼稚啊?”
手指一攏好像就要抓住漂浮在空氣中閃爍的浮塵。
“我以前特愛來這兒,那時候圓明園頤和園都逛得膩了,那麽大個園子裏哪兒都是人,看着都煩。
秦薊陽拉着徐望申,輕車熟路地在看不出差別的林子裏走。
“你還蠻閑。”
“不閑,忙得連喝口茶都沒時間。成天看着一群人勾心鬥角捧高踩低心裏頭膈應得很。還是山裏好,見不着人,有人的地兒總是是非多。
“那會子經常覺得心裏特累,幹什麽事兒都有種和想法背道而馳的感覺。這話兒還沒地兒說,那會兒看不慣的事兒多了去了,特別是朝上那群老東西,一個一個都來勸不能開阜,心裏頭的算盤打得忒響。
“以前剛當上帝都那時心裏都沒這麽憤青,倒是逆生長了。”
徐望申擡擡眉毛:“新文化思想總是在最繁華發達的地方開始傳播的,你一點都不年輕。”徐望申說,“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咱把往事秘辛都抖給你聽了您就半點好感度也沒刷起來?”秦薊陽一臉失望。
“再多爆點料讓我出一本《北京秘史》,賺夠了就刷了。”
秦薊陽不解:“魔都聚聚你想編排爺還要爺給你爆料?自個兒瞎掰不就成了。”
徐望申冷笑:“誰知道你會不會自我意識過剩跟哪些人說這是誰在腦補你了。”
“哎呦卧槽!”秦薊陽一拍手,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啓發,“是這麽回事兒!”
徐望申翻了個白眼。
“然後我就喜歡來這兒,散心。”
“就這裏?”
“是整座山,就這兒最好看。”
暮色四合,天穹的盡頭曙暮光暈開一線,楓葉搖晃着發出細碎的聲響,灑開一地跳動的光斑。
今天是難得的晴朗,能看見緩緩下沉的夕陽。
徐望申微微仰頭,風拂起徐望申汗濕的劉海。
“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這點兒大。”秦薊陽比劃,“後來再見到你你都長大了,也在秋天,那時也起了風,那天的天色也這麽好看。”
徐望申轉頭看他。
“這兒漂亮吧?”他說。
“嗯。”
“嗯什麽嗯啊,”秦薊陽逆風站着,衣擺微微的搖晃,“誇一句那麽難,你還是不是我媳婦兒啊?”
徐望申伸手摘一片楓葉,眼裏含笑,貼在他嘴唇上。
“吃你的楓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