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五章
——我理解了七顆牙,誰要是把我打得說話漏風,我也和他沒完。
忍者學校門口生長着兩排古老的梧桐樹,梧桐遮天蔽日,唯有金黃色點點的陽光落在地上,像是傳說和詩歌中的金葉。我沿着路中間嵌的石條跳過去,人走得搖搖晃晃。白栀子花瓣被我踩在腳底,青石板上洇出花枝的印跡。
到底吃什麽冰激淩好?桃子冰棒還是芒果?我不禁陷入人生的思考,最終決定打開冰箱盲抓一只,除了藍莓味我全都認命,如果是藍莓的話就重新抓一次——畢竟藍莓香精總是香精得很明顯——我這輩子吃新鮮藍莓的時候從沒覺得藍莓有味道,不就是酸或者甜嗎?口感倒是很可愛沒錯。
“叔叔好。”我禮貌的對小賣店大叔問好,大叔笑着和我打招呼,然後我打開冰箱盲抓了一只草莓味棒冰。
我付了錢,又和大叔道別,舔着棒冰悠哉的走起了直線。
人需要認同和朋友相伴,但是時不時也需要安靜獨處的時間。我參悟着人生的大道理,卻冷不防咔吃一口咬了一段脆冷的棒冰,冰倒了牙,差點捂着嘴倒在路邊人事不省。
我不是很擅長感應別人的查克拉,也不擅長有‘後面有人’的直覺。我的遲鈍讓我十分自信我絕不會成為恐怖片的主角——可以當炮灰。但是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被我感受到了背後傳來的惡意的話只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因為這人水平太次藏不好自己的氣息,還有一個可能是這人惡意太明顯。
但是這次我感受到了。我不動聲色的摸向腿上的忍具包,卻突然——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媽的。我想,在人吃棒冰的時候偷襲損陰德,起碼等我吃完再偷襲啊!我可能是賤人沒錯,但是我的冰棍是無辜的。
我腦內活動十分豐富地咚一聲撞上梧桐樹,摔到地上,力氣大到讓我差點咬到舌頭。棒冰裏插着的竹筷戳傷了我的臉,我抹抹滿臉的草莓糖水兒,然後看到了一個帶着忍者護額的,大約十七八歲的下忍拿着苦無沖了過來。
我往側面一滾,堪堪躲過那一擊,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哆嗦着從忍具包裏掏出手裏劍三個,甩了過去。
那下忍拿着苦無當當當三聲格掉我的攻擊,我趁機結印用替身術躲到了樹後。以我的查克拉而言遠距離瞬身絕不是明智之舉,我不清楚這人水平如何,但我的查克拉不多,必須用在刀刃上。
那個我素不相識對的下忍一把苦無□□我的替身,我的替身砰一聲變成了個木樁。我躲在樹後一臉的泥和血,屏住呼吸,從忍具包裏摸出了幾根我擅長的暗器——千本。
“血紅辣椒,”一個很熟悉的、漏風的聲音說,“我說過吧,你要付出代價的。”
我那一瞬間理解了他為什麽要我付出代價了,因為七顆牙他說話漏風,誰要是把我打的說話漏風我也和他沒完,勢必和他撕逼到底。
那個下忍也咯咯笑道:“你打了我弟,我來替我的弟弟報仇。”他又介紹自己。“——我是下忍哦?每年你們學校畢業的人只有不到十個能當上下忍,你這樣毛都沒長齊的小鬼,還是快跪下和我的弟弟說對不起,我或許還會饒你一命。”
看看當個下忍把你能的,有點出息行吧,一瓶水不滿半瓶水咣當。我遠房表姐還是三忍呢,我難道說出來裝逼了麽?
然後我深呼吸,讓自己站的像一棵茁壯成長的向日葵。
像我這樣堅強的、“被選中的孩子”不會輸,也不會認輸。我至少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知道面對不公和找茬的智障的時候——是自己一人的戰鬥,和他人無關。
我才不是拉外援的小學生,我目光殺氣騰騰,心想阿爸一個人就要把你們兩個人打出隔夜屎。
我手一甩射出千本三根,下盤腿一掃,趁着那下忍落地時屈膝上撞。他往後一個後空翻,惡狠狠地看着我,抽出苦無躍過來和我近身搏鬥。
我也摸出苦無铮然迎上,那下忍招招力氣比我大數倍,招架的我桡關節劇痛。
——然後那下忍一拳把我擊倒在地。
我咬緊的牙齒滲出血味兒,然後那下忍對着我的頭又是一拳,把我打得眼前一片漆黑。
七顆牙躲在樹後嚣張地喊道:“哥哥幹得好!把她的頭發割了!”
我的手顫抖着摸向忍具包,頭發猛地被扯起來。我的頭發很亂,雜毛一堆而且還打結,我好不容易恢複了視覺,就感覺他拿着苦無抵上了我的一大把頭發——每根稻草一樣的頭發都顫抖着傳來共振,不平整的苦無刀刃抵在上面。
那下忍惡毒的道:“你不是打我弟弟嗎?不是很能嗎?——順便說一下你的頭發難看死了,我替你割掉是在替你整容。”
七顆牙終于敢從樹後出來,對我吐了吐舌頭做鬼臉:“妖怪!呸呸呸!”
我的手從忍具包裏摸出最後一根苦無。
我的頭發被用力提了起來,我個子矮,幾乎被提的雙腳懸空。頭皮都要被拽掉的感覺。那個十七八歲的下忍把我的頭發在他的手上纏了一圈,然後我聽到了七顆牙的笑聲。
“哈哈哈哈妖孽,看你哪裏逃!”他幸災樂禍的大笑。
憑什麽總是我?
我睜開雙眼,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殺氣騰騰——在他們一愣的目光裏,我舉起苦無一刀割斷了自己亂糟糟的紅發。
那些讓我煩擾的,讓我憂心的;那些讓我輾轉反側的,讓我不停祈願的。
那些讓我不惜以被選中的孩子之名許願想要改變的,彎彎曲曲營養不良、幹枯卻鮮豔的紅頭發。
我聽到我自己的聲線說:“你以為我很想長這樣的頭發嗎?”
我這一輩子從離開潮隐村以來,從和外面的人接觸以來,無時無刻不在自卑自己的一頭紅發。你以為我不想要一頭黑長直,但是我有什麽辦法麽?
“但是我就是生成這熊樣!”我失控地大喊:“然而我生成什麽樣關你屁事,你是我誰,你要替天行道?你告訴我你有什麽立場?”
“就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你他媽長了十年才長了一米二你也和別人不一樣你怎麽不自裁?”
我一把抓住那個下忍的衣領,對着他的臉使勁揍了一拳。他啊的一聲慘叫就開始掙紮,我又是兩拳砸到他的胸口。——我現在的力氣不可能打得斷別人的肋骨,但是足以讓他疼得喘不過氣。
我兇殘的問:“看我好欺負?”
我猛地松開手,下忍痛叫着滾在地上。
然後我走到恐懼到瞳孔顫抖的七顆牙面前,惡毒地說:“我這個人睚眦必報,挑戰我之前掂量好。這次權當我為你掉的那顆牙賠罪,我不計較。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證你生不如死。”
七顆牙吓得半句話說不出,那下忍手腳并用的爬起來跑了。我掃了一眼他的背影,對七顆牙毒蛇般地吐出個字:“滾。”
七顆牙嚎啕大哭着,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我目送他們逃跑,目送他們消失在街道盡頭。我自己一臉黏糊糊的糖汁和泥土,額頭上流着血,卻依然筆直的站着。
忍者大叔告訴我打架最基本的就是要有氣勢,要像打不倒的小強。
但我這股勁過了,痛楚的眼淚馬上就模糊了視線,我用破皮的手掌抹了抹眼淚,看清了自己流血的膝蓋。
還有一地的頭發。
我那瞬間感到的是一種——排山倒海的狼狽。我膝蓋一軟跌到地上,被割斷的頭發被風吹了起來,像血紅的鳳凰花。梧桐樹上有撲簌簌的聲音,我擡起頭,看到白色的大鳥穿過天空,落下大片大片白色的羽毛。
波風水門站在樹枝之間,扶着古老的疤痕。多麽熟悉的場景。
我們視線相接。
我情緒真正地失控,嘶啞的大喊:“——因為我是妖怪?!”
眼淚奔湧而出,心裏說不出是怎樣的酸澀,我抓住自己被割斷的頭發大吼道:“因為我是妖怪才袖手旁觀嗎?”
這個世界從不聽我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要聽這個世界的逼逼?
他們——所有人,肆意的評判我,侮辱我,為什麽我要聽他們講我莫須有的罪名?
我在栀子花從和陽光裏委屈的嚎啕大哭,波風水門從樹上一躍而下,朝我走來。
我知道使自己免于受辱是自己的戰鬥,我也清楚他沒有義務來幫我,我甚至能想象他只是路過,可是為什麽是一而再再而三?這麽熟悉的場景。
我是不是真的是怪胎?真的是妖怪但我自己不知道?我以前總覺得大家雖然不熟但是是對我沒有惡意的,但會不會他們只是裝作對我友好而已?——背地卻覺得我被欺負活該,畢竟我是個有一頭妖怪一樣的紅發的,而且是個第一天轉校就會宣告天下‘我是要當女火影的人’的外國自大狂。
我使勁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眼眶通紅的看着他,對他大喊道:“別過來!”
我不想別人看到我的眼淚,眼淚這種廉價的東西本應和我無關。
然後我又一次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擡起髒兮兮的、沾了糖汁和泥的臉對他說:“你今天,什麽都沒看到。”
波風水門擔心地看向我,對我伸出一只幹淨的手掌。
我裝沒看見,撐着自己的腿,堅強的站了起來。
這種憐憫我寧可不要。
這是施舍。我回頭看向波風水門,他看着我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我果決地扭過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炸出好多小天使=3=
感謝‘我今天又換馬甲‘和‘上山打老虎’的評論,你們讓我感到十分溫暖甚至想要使出波波拳!
最後還是求包養求收藏求評論/(//v//)/各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