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分鐘後，蔣母的電話打來，蔣百川遲疑兩秒才接聽。
“百川，你現在在哪？”蔣母冷聲問到。
蔣百川怔了下，不答反問：“什麽事？”
蔣母語氣不善：“還不都是你幹的好事嗎！要不是剛才上網看新聞，我都不知道小謹被網友當成了笑話講，網絡暴力有多恐怖還用媽跟你說？你做事還知道分寸嗎？跟媽說句實話，是不是蘇揚讓你不關注小謹的？”
蔣百川若有所思，他停頓幾秒才說：“媽，這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把你兒子當成什麽人了？誰想消費就消費？！微博是我取關的，這事到此為止，以後誰再擱我面前唠叨，就別怪我不給面子。我再說一句，我特別護短，不喜歡童童的人，我肯定也是厭惡的！”
沒給蔣母再說話的機會，蔣百川直接按斷通話。
蘇揚沒聽到蔣母說了什麽，很是不滿蔣百川的行為：“你怎麽能直接挂媽的電話呢！”
在蔣家所有長輩裏，現在唯一對她好的就是這個婆婆。
其實婆婆之前對她也是特別不滿意，也反對過他們在一起，跟蔣家的其他長輩一樣，希望蔣百川找個門當戶對的，可蔣百川堅持要結婚。
領證後，婆婆對她的态度倒是改變了許多，雖然也沒說認同她跟蔣百川婚姻的一些話，但蔣百川不在家時，婆婆會經常約她喝喝下午茶，有時候還會給她煲一些湯送到工作室，還會時常叮囑她女人別熬夜。
蔣百川拂拂她的臉頰：“我媽知道我不是針對她，我是說給喬瑾父母聽的。”
如果他沒猜錯，母親打電話給他一定是按了免提，而喬瑾父母就在邊上。
原來母親之前所謂的演戲是演給喬瑾父母看。
蘇揚微怔，“喬瑾父母在你家？”
蔣百川點頭：“我媽知道微博的事，昨晚就問過我。”
蘇揚松了口氣，可又忍不住擔心：“喬瑾父母是不是已經猜到是我做的？”沒等蔣百川回答，她又自言自語道：“爸對我的印象肯定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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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父一直不許蔣百川帶她進蔣家的門，戀愛時不許，領證後還是态度堅強硬，現在再加上取關喬瑾微博這事，蔣父估計對她更看不順眼。
蔣百川看着她：“好印象又不能當飯吃。”他伸手把她攬在懷裏，拍拍她的後背，低聲說：“睡一會兒吧。”
蘇揚窩在他的胸口，也睡不着，肚子餓的難受，她擡手撓撓他的喉結。
蔣百川垂眸看着她：“又要打什麽主意？”
蘇揚：“…”她什麽都沒說呢，就被他看穿。
她眨了眨眼：“丁茜去吃飯了，烤山芋豈不是浪費了？要不…”
蔣百川打斷她：“晚上回家我用烤箱再烤一下，我吃，不會浪費。”
蘇揚眼睛微眯，不滿的哼了一聲。
蔣百川看着她，頓了頓又說到：“你要是說實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給不給你吃。”
說實話？
說她吃了烤山芋準備去吃酸辣粉，再去撸串子，然後再吃冷飲？
這麽自殺性的吃法，她要說了，他不找她算賬才怪。
她又不傻。
蘇揚翻了個白眼，低頭，趴在他胸口繼續眯眼小憩。
胃餓的難受，一點困意都沒有。
蔣百川伸手打開她的包，烤山芋特殊的香甜味瞬間彌漫了整個車廂，就連司機都沒忍住從後視鏡看了一眼。
蘇揚一喜，從他懷裏坐起來，以為他良心發現，許她先吃一點，結果還沒等她開心幾秒鐘，蔣百川又把包的拉鏈拉好。
蘇揚：“…”
她不滿的眼神盯着他：“你幹嘛！”
蔣百川若無其事道：“就看看有幾個山芋，夠不夠我晚上吃的。”
蘇揚氣的咬着下唇，瞪了他一眼，重新趴在他懷裏，心裏還是不平衡，又用額頭撞了一下他的胸口，他的胸膛太硬，撞的她自己都疼。
蔣百川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沒忍住，無聲笑了出來。
忽的，蘇揚感覺蔣百川的胸腔震了幾下，她擡頭，對上他冷淡的眼神，臉色也是淡漠的。
她疑惑的望着他的眼睛，剛才他胸腔震動，明明是因為笑了才有起伏，可這會兒再看他，神色嚴肅，怎麽都不像笑過的樣子。
蘇揚狐疑的眨了眨眼，嘆口氣，又重新趴在他懷裏。
蔣百川再次無聲失笑，側臉看向車窗外。
一直到下午兩點，蘇揚還是沒回來，唯依打電話給丁茜，丁茜說剛從醫院出來，正着急往攝影棚趕。
唯依按掉通話，把手機重重摔在桌子上。
她揉揉眉心，又緩了幾分鐘，又去化妝間跟顧恒的經紀人表達了歉意，說攝影師已經在來的路上。
顧恒的經紀人早就想發飙，一直被顧恒壓着，說今天反正也沒什麽事，就當休息。
像顧恒這樣的大牌，已經無需通過時尚雜志提高知名度，但是雜志的中華區負責人葉東找到他，希望他能幫忙拍攝周年特輯封面。
顧恒賣了個面子，就爽快答應。
可讓經紀人不爽的是，顧恒這幾個月在紐約拍電影，為了這個破封面，顧恒連着兩夜沒休息把這幾天的拍攝進度趕上，拍攝結束後直接從片場趕去機場。
早上不到七點他們就到了這裏，先是喬瑾遲到，現在又是蘇揚去醫院，這叫什麽事？
待唯依離開，經紀人笑着問顧恒：“你說蘇揚會不會故意報複你，才找借口去醫院？”
顧恒手裏把玩着那支中南海：“我倒是想她故意報複我，可她還得願意呀。”
經紀人：“…你這是有自虐傾向？”
顧恒笑，沒吱聲。
他低頭，一瞬不瞬的盯着指間的那支煙，不自覺的想起曾經青春沖動的年紀，桀骜不馴的三個男生，一場約架，為了她。
他們打的鼻青眼腫直到頭破血流。
也只有他們三人知道。
那些滑稽又荒唐的畫面，如今想來只有匪夷所思。
但珍貴的，人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
蘇揚一直到下午四點才回來。
攝影棚這邊人多眼雜，蘇揚就沒讓蔣百川送她，呼叫了丁茜去醫院接她，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優哉游哉的唱着歌。
丁茜餘光掃了眼蘇揚，不免擔心：“揚揚，我們是不是做的太任性了？別最後得不償失。”
蘇揚：“我就是不任性，喬瑾也會想着法子讓我不痛快。”
進攝影棚的時候，喬瑾的臉能擰出水來，冷冷的看着她。
蘇揚熟視無睹，風輕雲淡的說了句：“開始吧。”
如蘇揚所料，拍攝期間，喬瑾一萬個不配合，不是表情不到位，就是肢體動作僵硬不符合要求，反正怎麽解氣怎麽來。
出乎意料的，顧恒倒是挺配合。
蘇揚一旦進入工作狀态，就不會把個人恩怨扯進來，鏡頭裏只有她的模特。
拍了近一個小時，所有照片都不是太滿意，至少她自己不滿意。
沒有一張照片完全诠釋出喬瑾身上的夏裝所要傳達的安靜的氣質和張揚的個性，這兩個矛盾點她沒有極致的融合發揮出來。
其實喬瑾挺适合穿這件衣服，可她的不配合，導致拍不出最佳的狀态。
蘇揚做了個暫停的動作，示意他們可以休息下。
喬瑾也沒走開，就跟顧恒閑聊着。
助理本來打算過去給喬瑾送水，卻被經紀人莉莎攔下：“他們聊得正開心，別去打擾。”
助理點頭。
莉莎下巴輕揚：“走吧，去找唯依聊聊。”
而顧恒的助理有旁的事要處理，沒跟拍，這會兒經紀人正窩在休息區裏打游戲，壓根就不問顧恒的事。
喬瑾聊天時發現她和顧恒竟然是一個小學的，于是話題就多起來，說得眉飛色舞。
顧恒表現的不太熱絡，但也沒拂喬瑾的面子，不時還會淡笑敷衍兩句。
蘇揚的目光一直專注在他們倆身上，她知道今天正常拍攝是不會達到預期效果，因為喬瑾不會讓她痛快。
她眉心蹙了蹙，若有所思。
片刻後，她開始觀察他們的神态，以及要從那個角度能拍攝出她想要的味道。
所有畫面在她腦海裏過了一遍，最後的效果也不一定就能達到預期，但總好過喬瑾不配合時拍攝的效果。
她沖丁茜做了個ok的手勢,丁茜讓工作人員做準備。
蘇揚找到心裏定位的點，直接躺了下來。
她暗自慶幸今天的拍攝運氣真不錯，喬瑾和顧恒竟在拍攝區沒離開。
喬瑾開始沒注意，只顧着跟顧恒閑聊，等她聽到相機咔嚓咔嚓聲時，倏地擡眸看過來，竟然發現蘇揚躺在地上，她先是錯愕，幾秒後，又是嗤之以鼻，眼裏的鄙夷神情毫不掩飾。
蘇揚翻看她剛才抓拍的幾張照片，超乎她的預期，她長長籲了口氣，關上相機，把手伸向丁茜，“美妞，拉我一把。”
丁茜問：“好了？”
蘇揚笑：“躺都躺了，不好的話也對不起我的玉背。”
喬瑾見顧恒開始意興闌珊，便識趣的不再多說，沖蘇揚喊了句：“到底還拍不拍了？”
蘇揚說：“不拍了。”
喬瑾幾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她：“你說什麽？”
蘇揚一直盯着相機看，頭也沒擡：“我說不拍了。”
喬瑾‘呵’了一聲，不屑一顧：“蘇揚，學人家耍大牌？你夠資格麽？”
蘇揚收起相機，擡眸瞥了她眼：“夠不夠格，也不是你說了算。”
繼續低頭看相機裏的照片，又以着漫不經心的口吻的口吻說：“喬瑾，遲到的人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喬瑾欲要出口反擊，蘇揚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緊跟着道：“我今天就是要身體力行的告訴你，什麽才叫耍大牌！你那樣的段位，不夠格！”
蘇揚轉臉跟她的工作人員說：“收工回去。”
莉莎正好進來，聽到蘇揚要收工，冷聲道：“蘇揚，你耍人玩呢！”
丁茜接過話：“我家揚揚從不耍人玩，只刷猴玩。”
莉莎氣的指指丁茜，還有那麽多人在場，也不好公然開撕。
只是顧恒的嘴角抽動了下，這下連他也一起給罵了。
蘇揚背上背包，淡淡掃了她們一眼，轉身離開，丁茜吩咐了下工作人員到工作室集合，就快步去追蘇揚。
留下場內的幾個人面面相觑。
坐上車，丁茜問蘇揚：“你也回工作室？”
蘇揚：“嗯，我剛跟美娛的總監聯系過，八點前要把修好的照片給他審核。”
“揚揚，我有預感，喬瑾接下來就會處處找我們的麻煩。”丁茜擔心的看着蘇揚。
蘇揚神色淡然，又打開相機把剛才滿意的照片翻看了一遍，抽空回丁茜：“就算我忍着她，她也會找我麻煩。”
自從她跟蔣百川領證後，喬瑾就再也按捺不住
丁茜嘆口氣：“小人和暗箭難防，我們得多長點心。”
說着她又想到微博的事，“诶，對了，喬瑾微博那事差不多平息了，大概是她家裏人找人幕後操作，現在網上的大多數網友都說蔣百川一向低調，微博取關只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婚姻隐私。”
蘇揚還在看照片，看的太入神，都沒注意丁茜說什麽，敷衍了事的‘嗯’了一聲。
丁茜拍拍她的大腿：“跟你說話呢！喬瑾那倒胃口的樣子有什麽好看的！”她伸手奪過相機，關機裝包裏。
蘇揚伸了個懶腰，笑了出來：“你成天把喬瑾挂在嘴邊，累不累？”
丁茜翻個白眼：“還不是為了你！”
蘇揚寬慰丁茜：“就她那樣戰鬥力的情敵，來一個我滅一個，來兩個我滅一雙。”
以前是她有所顧忌，不願計較，最後也懶得去計較，可有些人卻得寸進尺，非要把她往腳底下踩。
修完照片已經七點多，蘇揚把滿意的幾張傳給美娛總監，五分鐘後，總監回了條信息給她，【美娛雜志明年下半年六期的封面照都由你來拍，詳細合同我讓助理一會兒發你郵箱。】蘇揚看完後，舒了口氣，沒想到被這麽大的餡餅砸中，她回：【謝謝葉總監。】随後蘇揚叫來丁茜，把信息給丁茜看了後，丁茜激動的抱着她猛親兩口，“揚揚，愛死你了，感覺我這個經紀人就是跟着你混吃混喝的。”
蘇揚點頭：“我就愛你的自知之明。”
丁茜：“……”
她現在沒功夫跟蘇揚計較這些，趕緊去處理合同的事，又問蘇揚：“價格方面呢？你有沒有要求？”
蘇揚：“葉東是個大方的人。”
丁茜明白了，“我馬上去辦。”
蘇揚的電話響起，是蘇母打來的：“媽，吃過飯沒？”
蘇母語氣略顯急促：“童童，現在還忙嗎？”
蘇揚關電腦：“剛忙完，正準備回去呢，有事？”
蘇母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早就想打電話給你，你爸不讓打，說會打擾你修圖。”
蘇揚的心不由提起來，又問一遍：“是不是有什麽事？”
蘇母：“你趕緊回來，百川在我們家，六點多就來了，正在廚房做飯，不讓他做，他非要做。”
蘇揚怔了下，“好，我現在就回家。”
把手機塞包裏就往外跑，出門時正好跟丁茜撞了滿懷。
“你這麽着急幹嘛去呢？”丁茜問她。
蘇揚側身繞過她：“回我媽那邊，蔣百川在我家，六點多就到了，他之前也沒跟我說，我媽跟我爸估計煎熬拘謹死了。”
丁茜：“那你趕緊回去，開車…”小心點。
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來，人已經跑遠。
丁茜望着門口的方向無奈搖搖頭，別人家都是女婿到老丈人家拘謹，她們家正好相反。
蘇父是蔣百川二叔的司機，前兩年剛退休。
九六年，蘇母剛下崗那會兒，還在蔣百川家裏做過三年保姆。
雖然那時蘇揚還小，也不認識蔣百川，可畢竟這樣的家庭情況是不可能被蔣家長輩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