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6.11
正道中人沒讓蘇韶等太久, 不過短短兩日就趕了過來,在此之前褚昭摸上過魔教大本營, 他從未想過蘇韶就是魔教教主, 發現魔教一切如常,并沒有楚子修的蹤影便匆忙離去。
再次見到褚昭,是正道攻來之時。
魔教戒備森嚴, 商讨着應敵之法,除了教主之外, 底下的人誰也不服誰,吵得聲音很大。
蘇韶也不惱, 撐着手臂, 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充滿了笑意,慵懶的看着他們商讨, 半晌才開口, 幾人争吵結束後,從座位上站起來,淡淡開口, “怎麽不繼續,可有結果了?”
“教主……”底下幾人神色讪讪。
蘇韶走到一邊站立不語的栗鸮跟前, 摸了摸她的頭,栗鸮受寵若驚。
“還是栗鸮聽話,沒有那麽多歪心思。”他轉身, 冷下語氣, “別以為本座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 觊觎本座的位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他得以服衆,全靠着一身鬼神莫測的武功。魔教中人就算心懷不滿,也不敢說出口。
畢竟他們教派的風氣就是這樣,從來不會在意手上多沾幾條性命,就算身為一教之主,蘇韶也絕不會在意手下的死活。
争吵最厲害的幾個堂主争相告罪,小心揣摩着蘇韶的心思,“教主的意思是……?”
“哪兒來這麽多廢話!我魔教中人何懼生死,自然是出山,迎戰!”
“可正道五大門派皆聚與山前……以我教人手,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生死攸關的形式之下,他們想的最多的便是逃跑。
蘇韶冷笑,“周堂主想違抗本座的命令?”
“不敢……屬下知錯!聽從教主吩咐!”他心裏很清楚,在沒有人贊同他的話之前表态,只會讓自己處于更加不利的境地。蘇韶不是心善之人,何苦為了幾個連話都不敢講的慫貨,白白丢了性命?
即便人人畏懼,蘇韶依然開心不起來。
他已經習慣了在魔教中的強勢,蘇韶一甩袖子,吩咐衆人,“組織人手,埋伏起來,聽從栗鸮的號令,準備開戰!今日若是能活下來,這世上便只有魔教,再無正道!”
Advertisement
除了一臉懵逼的栗鸮,其他人都被話裏描述的大餅吸引。
他們都是有野心的人,甚至為了欲望不擇手段。以一敵五是很難,但這是他們的地盤,還有蘇韶這個終極殺器在,并非只有死路一條。
“聽從教主吩咐!”幾位掌權者的戰意被蘇韶激起,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得到命令後,幾個堂主紛紛退下大殿,回到自己的堂口給手底下的人下達命令。
殿上恢複了冷清,只有一旁火把靜靜燃燒。
蘇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輕聲詢問栗鸮,“你說,本座這麽做,錯了嗎?”
“教主沒有錯!”黑衣女子聲音堅定,她雖然不懂蘇韶的真實目的,卻對這個男人帶有盲目的崇拜。
栗鸮不喜歡權利,也沒有太多想要的東西,她最愛的便是殺戮,是蘇韶手下最忠心的利刃。
蘇韶看了她半晌,才道,“若是有一天,本座不在了……”
栗鸮忽然擡起頭,直視蘇韶,打斷他的話,“教主武功高強,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之所以崇拜蘇韶,便是因為這一身武功。在栗鸮心中,沒有蘇韶做不到的事,他就是力量的極致,也是她追尋的目标。
栗鸮很單純,蘇韶一眼便看出她的想法。
如果蘇韶死了,栗鸮不會以身殉道。更大的可能便是,沒了約束之後,成為徹徹底底的人形兵器,開始毫無節制的殺戮。蘇韶在意與她的主仆情分,但也無法留下這一條性命。
紅衣男人扶住額頭,擺手道,“你下去吧。應敵的事,就交給你來做了。”
“教主?”
“還有疑問?”
栗鸮很了解蘇韶,聽到這樣壓低了聲線的不悅語氣,不敢多言,行禮告退。
一場站前會議簡單的鼓舞了士氣,除此之外蘇韶什麽都沒有做。他絕不可能讓魔教翻身,成為與朝廷敵對的另一番勢力,只能盡力讓手下的人去打壓對方,把正道五派留在這裏。
秋桃大概已經被他們救下,投敵的兩位魔教長老的話得到驗證,确認屬實後,正派的攻擊迅速兇猛,兩方自無咎山山腰處正面交戰。
無咎山很大,從附近的村落,以及山上的溪流樹林,都屬于魔教,這樣一個地方,地勢不算險峻,很多戰略無法實施,易攻不易守,魔教的人落了下風,殺紅了眼後更加奮不顧身,拼着同歸于盡也要把對方帶走,但還是漸漸處于弱勢。
“卓儀呢?”陸書言活捉了魔教堂主之一,命人把他捆綁住,拷問教主的下落。
甘英咧嘴一笑,血液自他口中流出,他絲毫不在意這點傷勢,無畏道,“教主在哪裏,做屬下的如何知曉?”
甘英對蘇韶關鍵時候不露行蹤心懷不滿,不過确實不清楚他跑到了哪裏,既然都要死了,不如死的有骨氣點!
“不說?”陸書言眼睛一眯,一腳把人踹到遠處,順手抽出旁邊的劍,眼看着就要把人砍死,卻被一只手攔了下來。
褚昭讓人把甘英帶下去關押起來,安撫道,“陸掌門何必這麽暴躁呢?咱們是正道,攻上魔教打得是替天行道的主意,如此行徑萬萬不可!”
他幾次給陸書言找茬,早已被這位心胸不大的掌門記恨上。
陸書言從鼻孔中哼了口氣,把劍收起來,面上卻更加難看,“褚盟主屢次為魔教求饒,莫非與魔教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褚昭擺手道,“這麽大聲講話可不好,吸引了諸位兄弟的注意力,到頭來還不是自己遭罪?畢竟上次見面,卓教主的未盡之意,可是陸掌門您……”
“閉嘴!”陸書言越看他這幅笑盈盈的模樣越不順眼,可偏偏被人抓着把柄,又端着前輩架子,根本說不過他,氣的拂袖離去。
褚昭看着他的背影,問身側的人,“這位兄弟,可否見過我家英爾?”
“裴公子好像往山上去了……要不要在下……”
他話還沒說完,褚昭便匆忙地朝他拱了拱手,“多謝告知,此事頗為緊急,不勞煩兄弟了。”
褚昭運氣輕功,挑了一條沒人的小路,躲開衆人視線往山上趕。
魔教主殿建在山頂,一眼便能看到。周圍的守衛大多數到山下去支援,只有零星幾個人面帶憂色走來走去。
褚昭比較想找的人是卓儀,而不是裴英爾。
他仍記得裴英爾是魏王手下的人,而且有事情瞞着他,此事匆忙離去,來到這裏,大概與卓儀脫不了關系。身為魔教教主,又與那幾場滅門慘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卓儀知道的消息,恐怕不亞于魏王。
褚昭怕卓儀被人滅口。
盡管見過他身後的武功,依然會擔憂。
殺死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并未只有在明處用刀劍使人傷亡。
所幸,卓儀沒有死,也沒有逃走。
他正在與裴英爾對峙。
褚昭過來後,門外的守衛拿着刀劍進來,站在蘇韶面前,防備着他的動作。
蘇韶不在意地擺擺手,“都下去吧。就算他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本座的對手。”
守衛離去,裴英爾面無表情的看着褚昭,“你怎麽會來這裏?”
他鮮少有不笑的時候,嚴肅起來後讓人壓力倍增。褚昭意識到這件事關乎重大,但不會輕易退縮,他同樣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輕浮模樣,腰身站的筆直,站在裴英爾身旁,直接對着蘇韶說道,“在下想問卓教主幾個問題,不知教主有沒有興趣回答。”
蘇韶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确定還在後安下心來。
他倚靠在寬大的椅子上,像沒有骨頭一般,聽到褚昭的話後,也只是懶懶地回道,“不妨說說看,說不準本座心情好,就告訴你了。”
沒有人責怪他目中無人的樣子,似乎這個男人天生就該是這樣。褚昭與裴英爾像先前的魔教下屬一樣,站立在兩旁。
“第一個問題,”褚昭道,“卓教主與陸書言,有何關系?”
“你說的是那個沒志氣的慫貨?”蘇韶壓着聲線,聽起來妖裏妖氣,尾音拖得很長,令人毛骨悚然。他輕笑一聲,“不過是個沒膽的懦夫罷了,這種人在你們正道,竟還能成為一派之主,看來江湖果然沒落了。”
褚昭:“教主還未回答在下的話。”
“不想答。”蘇韶有任性的權利,褚昭也不能硬逼他。山腰處的人還沒有打上來,單憑他和裴英爾,确實不是蘇韶的對手。
“好,那褚某便問第二個問題。”他道,“楚子修在哪裏?”
蘇韶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間不自然,為了掩蓋這一點,他順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褚昭面前,“楚子修?”
“不錯。”
蘇韶很快轉身,重新坐了回去,“不認識。”
“教主在撒謊。”褚昭此刻也很緊張,他已經盡力放松身體,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是又如何?”蘇韶挑眉,語氣中的嚣張無法掩飾。
“在下确實無可奈何……既然如此,那我便問第三個問題。”褚昭無奈道,“閣下與魏王,可有牽連?”
“魏王?呵,這一問有意思,他有何能奈?本座為何要與他有關系,你倒是說說看。”蘇韶回答的很快,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褚昭挑眉道,“在下不想說。若是教主想知道,不妨拿楚子修的下落作為交換?”
“算了。”蘇韶意興闌珊,“說了不認識就不認識,本座還犯不着求你一個毛頭小子。還有什麽要問的?趁着本座心情好,不妨一同問出來。”
“最後一問,不是問教主。”褚昭轉頭,對裴英爾道,“你為何會在這裏?”
裴英爾道,“褚兄不是早就知道,在下身份非比尋常,勢力龐大稱得上無事不知?卓教主身上滿是秘密,裴某确實不知曉。如此人物,自然要親眼看看。”
殿外傳來嘈雜的聲音,魔教防守徹底被攻破。蘇韶早有預料,并不在意這樣的結果,他只是對裴英爾道,“現在你可滿意?”
裴英爾似是放松下來,恢複了往日的笑容,“自然。”
褚昭覺得這兩人講話處處充滿了怪異,可是又說不準,到底是哪裏不對。
而下一刻,蘇韶騰身飛起,在跳上了大殿頂部,他對着遠方做出手勢,不會兒便有爆破聲自外面響起。
褚昭臉色一變。
是□□!
下一刻,蘇韶飄然離去,沒有多費口舌,直接加入戰局打了起來。